西里斯·布莱克那双带着探究和一丝危险兴味的灰色眼睛,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时常在赫敏的脑海里浮现,像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持续不断地扰动着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她变得更加谨慎,不仅在学业上继续有意识地“藏拙”,在公共场合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不再急于第一个举手,甚至在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里,也选择最角落的位置,埋首于书本,仿佛要将自己完全融入书架投下的阴影之中。
然而,有些事情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最先松动的是卡米拉·伯斯德。或许是因为赫敏在魔药课上那次“不完美”的表现,让她觉得赫敏并非那么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又或许是出于她本性中的善良,对赫敏持续被潘多拉微妙排斥的处境感到一丝不忍。
一次在公共休息室,卡米拉正对着一篇关于月光草与月相变化对安神药剂影响的论文愁眉不展——这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布置的额外加分作业,难度超出了一年级范围。潘多拉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是“浪费时间,只有魔药狂人才会碰”,埃斯梅则早就放弃了挣扎。卡米拉咬着羽毛笔,低声嘟囔着几个怎么也理不清的数据关联。
赫敏就坐在她不远处,正假装研读一本《初级变形术理论》。卡米拉的困扰她听得一清二楚,那个问题的核心恰恰是前几天洛蕾塔用那种方式点醒她的月光草活性问题。她几乎能不假思索地给出最优解。
她犹豫了很久。主动帮忙,会不会又被视为炫耀?会不会招致潘多拉更甚的反感?
但看着卡米拉那副真心求索而不得的苦恼模样,赫敏骨子里那种乐于助人(尤其是学术上的)的本能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随意、不确定的语气开口,仿佛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嗯……伯斯德?我刚刚好像……随便翻书的时候看到一种说法,不知道对不对……说月光草的活性峰值也许不是单纯由月相亮度决定,而是和……嗯……它自身吸收特定星辉的时刻有关?好像提到逆时针搅拌能更好地模拟某种……星空磁场?”她故意说得磕磕绊绊,夹杂着一些不确定的词汇,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偶然看到偏门知识、半懂不懂的初学者。
卡米拉猛地抬起头,眼镜后的褐色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星辉吸收?逆时针搅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月光草的分类更偏向天体魔法植物而非单纯的光敏植物!”她像是被点醒了关键,立刻埋头重新演算起来,嘴里飞快地念叨着几个赫敏提到的关键词。
几分钟后,卡米拉兴奋地一拍桌子:“通了!完全通了!格兰杰,太谢谢你了!你这个偶然的发现帮了大忙!”她看向赫敏的目光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甚至带上了一点钦佩,“你随便翻书看到的知识点都这么偏门和有用!”
赫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却松了口气:“没什么,巧合而已。”
从那天起,卡米拉对赫敏的态度明显亲切了许多。她们开始会在课堂上交换一个“你懂的”眼神,课后偶尔也会讨论几句功课。卡米拉甚至有一次在潘多拉再次试图拉着她和埃斯梅单独行动时,轻声说了一句:“等一下,我问赫敏一个问题关于草药切片的手法。”虽然声音不大,但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潘多拉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瞥了赫敏一眼,但赫敏能感觉到,那堵冰墙似乎裂开了一道细缝。
埃斯梅·维克多则是另一种情况。她天性活泼外向,本就对赫敏没有太大恶意,之前的疏远更多是出于对潘多拉权威的顺从和一点点“自己人”的圈子意识。看到卡米拉和赫敏关系缓和,她似乎也放下了那点小小的包袱。
一天早餐时,埃斯梅兴冲冲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预言家日报》,差点打翻赫敏的南瓜汁。
“嘿!看这个!我爸他们公司刚谈成了一笔大单子,从埃及进口了一批新的诅咒干扰器!”她指着报纸商业版的一小块文章,语气里满是家族商业成功的自豪,完全忘了之前潘多拉暗示的“商人家庭缺乏底蕴”这回事,自然而然地就和赫敏分享起来,“听说比现在魔法部用的老型号灵敏多了!下次去我家店里,我让我爸拿个给你看看!”
这种毫不设防的分享,让赫敏感到一阵暖意。她配合地露出惊讶和感兴趣的表情,真诚地祝贺了埃斯梅。埃斯梅高兴地叽叽喳喳又说了一通,直到潘多拉在长桌另一端用勺子轻轻敲了敲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才吐了吐舌头,压低声音对赫敏说:“回头再聊!”然后跑回了潘多拉身边。
潘多拉·罗尔依旧是那个孤立者的中心。她对卡米拉和埃斯梅的这种“叛变”行为显然不悦,但她维持着纯血小姐的骄傲,并未表现得气急败坏,只是更加明显地漠视赫敏的存在,并在与卡米拉、埃斯梅交谈时,更加强调“我们”(指她们三个)的共同活动和话题,试图重新巩固边界。但这种努力,在赫敏悄无声息的渗透和另外两人不自觉的松动下,效果似乎已大不如前。
洛蕾塔依旧是个谜。她偶尔会在赫敏独自对着古代如尼文作业发愁时(赫敏这次是真的有点愁,因为这个时代的教材和教法与她学过的有差异),飘过来,用手指点一点某个看起来像乱麻一样的符号,喃喃一句“它的尾巴指向过去”,或者“这个音节像哭泣的曼德拉草”,然后不等赫敏反应又飘走。她的提示总是那么晦涩,但往往能奇异地戳中关键。赫敏开始意识到,洛蕾塔的“怪异”之下,可能隐藏着某种惊人的、非传统的直觉性智慧。她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古怪的、无声的交流方式。
宿舍关系的微妙缓和,像阴霾中的一缕阳光,稍稍驱散了赫敏心中的孤寂。然而,另一边,与掠夺者们的“偶遇”,却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和捉摸不定。
霍格沃茨的走廊似乎变得格外狭窄。她越来越频繁地“碰巧”遇到詹姆、西里斯那一行人。他们似乎永远在移动,永远充满活力,制造着各种噪音和骚动。
有时,他们会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跑过,詹姆可能会大喊一声“小心地滑!”,然后在她下意识低头看时,和她擦肩而过的西里斯会懒洋洋地补充一句:“骗你的,小拉文克劳。”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对着他们飞奔而去的背影哭笑不得,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被捉弄后的轻微悸动。
有时,在图书馆的**区边缘(赫敏只敢在最外围徘徊),她会感觉到一道目光。抬起头,往往能看到西里斯·布莱克倚在远处某个书架旁,手里随意翻着一本看起来绝不像三年级会看的黑魔法防御书,灰色的眼睛却越过书页,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不再是最初的纯粹好奇或后来的锐利审视,而变成了一种更复杂的、带着玩味探究的观察,仿佛她是一个有趣的、未解的逻辑谜题。每当这时,赫敏就会立刻低下头,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手心里的汗几乎要浸湿羊皮纸。他到底在看什么?他怀疑什么?
一次,她抱着一摞书下楼,迎面撞上了显然刚捣蛋成功的四人组。彼得慌慌张张地试图把什么藏在身后,莱姆斯一脸“又来了”的无奈,詹姆则笑得见牙不见眼。
“哟!书山小姐!”詹姆一如既往地给她起外号,“需要帮忙吗?看你摇摇晃晃的,别像上次一样摔了。”
赫敏刚想拒绝,西里斯却已经自然而然地伸出手,从她怀里那摞书的最上面,精准地抽走了那本她混在里面的、《时光原理概述》(一本极其深奥、绝不该出现在一年级生手中的著作)。
“这本看起来挺有意思,”西里斯漫不经心地翻动着书页,目光扫过那些复杂的时间符文图表,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一年级现在就开始研究这个了?拉文克劳的进度真是……令人惊讶。”
赫敏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大脑飞速旋转,试图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帮高年级学长借的?对古代符号装饰艺术感兴趣?
就在她紧张得几乎要结巴时,西里斯却只是随意翻了两页,仿佛失去了兴趣,又把书塞回了她怀里,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了她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看来还是没什么意思。”他耸耸肩,对詹姆说,“走了,叉子,费尔奇大概快找到我们留在三楼厕所的那个惊喜了。”他甚至没再看赫敏一眼,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拿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又随手放下。
赫敏僵在原地,抱着那本忽然变得无比烫手的书,看着他懒散离去的背影,完全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警告?是试探?还是仅仅……又一个随性的、捉弄人的举动?
莱姆斯·卢平落在最后,经过她时,低声快速说了一句:“他没什么恶意……只是……”他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终只是抱歉地笑了笑,快步跟上了同伴。
赫敏发现,莉莉·伊万斯是她与掠夺者之间一个意外的缓冲。每当莉莉在场,尤其是当她对着詹姆和西里斯怒目而视、大声斥责时,那两人(尤其是詹姆)的注意力会立刻被吸引过去。西里斯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探究目光也会暂时从赫敏身上移开,转而兴致勃勃地欣赏莉莉发火和詹姆吃瘪的场景,甚至偶尔会煽风点火。
赫敏和莉莉的友谊在悄然增长。她们经常在图书馆相遇。莉莉是个极其聪明且认真的学生,她的很多观点都让赫敏有共鸣。和她在一起,赫敏可以暂时放下“藏拙”的负担,讨论一些稍微深入的问题,而莉莉只会认为赫敏是个同样聪明好学的拉文克劳,甚至会为她的“见解独到”而表示赞赏。这种平等的、建立在才智上的交流,是赫敏在拉文克劳宿舍里几乎无法获得的。
她也会从莉莉那里听到更多关于掠夺者们的“劣迹”,尤其是詹姆·波特是如何“像个脑子里塞满了狐媚子蛋的白痴”一样追求她。赫敏听着这些抱怨,心里却知道,未来他们会相爱、结婚,并生下哈利。这种知情带来的奇异感觉,让她看待莉莉和詹姆的争吵时,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宿命感。
时间在这种微妙而矛盾的氛围中流逝。赫敏逐渐适应了1973年的霍格沃茨生活,成绩保持在中上(刻意控制的结果),与室友的关系缓和但远未融洽,与掠夺者们保持着一种奇怪而紧张的距离,与莉莉·伊万斯则发展出了一段让她倍感珍惜的友谊。
她依旧每晚在日记本上记录观察和心情,对未来的担忧丝毫未减,但生存的压力似乎暂时找到了一个危险的平衡点。
直到一天下午,她独自一人在城堡七楼一个废弃的教室附近徘徊——她记得这里附近有一个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而对面,在特定的时间,应该会出现……
她正凝神思考着有求必应屋在这个时代是否存在、以及如何进入时,一个慢悠悠、拖着长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看看这是谁?一个偷偷摸摸的拉文克劳小书虫……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找什么?难道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已经装不下你那些……‘预习’用的书了?”
赫敏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
西里斯·布莱克独自一人,懒洋洋地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双手环胸,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混合着傲慢和趣味的笑容,灰色的眼睛像鹰一样锁定了她。
走廊里空旷无人,夕阳的光线透过高窗,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赫敏的心脏,猛地沉了下去。这一次,没有詹姆,没有彼得,没有莱姆斯,更没有莉莉。
只有他和她。
冰冷石墙的触感仿佛透过袍子渗入赫敏的脊背。西里斯·布莱克就那样随意地靠着,午后的阳光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却让那双锁定了她的灰色眼睛显得更加深邃难测。走廊里安静得能听到灰尘在光柱中漂浮的声音,以及她自己过于响亮的心跳。
“布莱克。”赫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被打扰后的不悦,而不是心虚的颤抖,“图书馆座位满了,我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这似乎不违反校规?”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书,仿佛它们是盾牌。
西里斯轻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没有动,目光却从她的脸滑到她怀中的书本上,然后又慢悠悠地抬起来,重新对上她的眼睛。
“校规?”他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词,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惯有的嘲弄,“当然不违反。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书’,需要跑到七楼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安静’地看?”他刻意加重了“安静”两个字,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她刚才凝神思考时面对的那面空白的墙壁。
赫敏的心跳更快了。他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还是仅仅在试探?
“个人喜好而已。”她硬着头皮回答,试图从他身边绕过去,“不打扰你……嗯……思考人生了。”她希望用这种敷衍结束这场令人窒息的对话。
然而,就在她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西里斯动了。他并没有阻拦,只是微微直起身,用一种不高却足以让她听清的、带着懒洋洋磁性的声音说:
“你知道吗,格兰杰?我最近也在‘预习’一些有趣的东西。”
赫敏的脚步顿住了。
西里斯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像是在分享一个无关紧要的发现:“比如,一些关于身份验证的古老魔法……挺枯燥的,对吧?据说霍格沃茨的准入之书,它的魔法古老到几乎无法欺骗或遗漏。每一个有魔法资质的孩子,都会在出生时就被自动记录……真是严谨,嗯?”
赫敏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他果然去查了!他在怀疑她的来历!
她猛地转过身,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布莱克?”
西里斯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却也更冷了。他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青春期少年的危险气息笼罩过来。
“我想说,”他压低声音,几乎像是在耳语,但每个字都清晰地砸在赫敏的心上,“一个名字不在准入之书上、却突然出现在霍格沃茨的新生……一个对高年级‘八卦’和‘意外’了如指掌的一年级生……一个抱着《时光原理概述》在七楼寻找‘安静’的拉文克劳……这一切,难道不让人觉得……特别‘有趣’吗,格兰杰小姐?”
他知道了。他或许不知道具体真相,但他绝对确信她有问题。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赫敏。大脑在疯狂运转,却一片空白。否认?狡辩?在他那锐利如刀的目光下,任何苍白的谎言似乎都会显得可笑。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不耐烦和熟悉的傲慢。
“西里斯!你磨蹭什么呢?皮皮鬼说费尔奇往这边来了!”詹姆·波特的脑袋从走廊拐角处探了出来,脸上带着恶作剧即将被发现的兴奋和急切。他看到赫敏,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哦?书山小姐也在?正好,要不要一起体验一下和费尔奇赛跑的乐趣?”
西里斯脸上的探究和逼问瞬间收敛了起来,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他瞥了詹姆一眼,似乎有些遗憾被打断,但还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看来今天的‘学术讨论’只能到此为止了。”他对赫敏说,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那番危险的对话从未发生过。他甚至还对赫敏眨了眨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然后,他转身,和詹姆勾肩搭背,飞快地跑向走廊另一端,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肆无忌惮的笑声。
赫敏独自站在原地,双腿发软,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夕阳的光线变得昏黄,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他知道了。西里斯·布莱克,这个未来会犯下滔天罪行的男人,抓住了她的把柄。
接下来的几天,赫敏是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度过的。她害怕西里斯会把她的事情说出去,告诉教授,甚至告诉……其他人。她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任何一个投向她的异样目光都能让她心惊肉跳。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西里斯·布莱克似乎并没有将他的发现公之于众。他依旧和詹姆他们厮混,制造各种麻烦,在走廊上看到她时,有时会投来那种意味深长的、带着玩味探究的一瞥,有时则完全无视,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这种悬而不决的状态,比直接的揭发更让她煎熬。他就像一个抓住了老鼠的猫,并不急于吃掉,而是享受着逗弄和观察猎物惊恐的过程。
赫敏不敢再轻易去七楼,也不敢再从图书馆借阅任何可能引人怀疑的书籍。她变得更加沉默,更加努力地将自己隐藏在人群里。这种压抑,甚至让敏锐的卡米拉都察觉到了。
“你最近好像……心事重重?”一次在公共休息室,卡米拉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了出来,“是功课压力太大了吗?还是……”她欲言又止,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潘多拉的方向,暗示是否与她的排挤有关。
赫敏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这个借口苍白无力,但卡米拉似乎接受了,她体贴地没有再多问,甚至分享了一块她母亲寄来的、据说能舒缓情绪的自制乳脂软糖给赫敏。
埃斯梅依旧大大咧咧,但也会在潘多拉发表某些过于刻薄的言论时,试图用一些笨拙的方式转移话题,或者偷偷给赫敏塞一张画着搞笑表情的纸条。洛蕾塔依旧神出鬼没,但在一次赫敏对着魔文作业发呆时,她飘过来,放下了一小片压干的、形状奇特的叶子,喃喃道:“……月长石的碎片……能帮助隐藏……在月光下……”然后不等赫敏反应又消失了。赫敏拿起那片叶子,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和酸楚。这些微小的善意,在这个充满不确定和危险的时代,显得如此珍贵。
她与莉莉的友谊成了她最大的慰藉。和莉莉在一起时,她可以暂时忘记西里斯的威胁,忘记自己身处的时代悖论。她们一起在图书馆学习,讨论功课,偶尔也会分享一些对教授和课程的看法(赫敏必须小心翼翼地过滤掉那些来自未来的比较)。莉莉会向她抱怨詹姆·波特的最新“蠢事”,有时也会聊到她的麻瓜家庭和姐姐佩妮,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惆怅。
赫敏听着,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莉莉和佩妮最终会决裂,知道莉莉灿烂的生命将会短暂得令人心碎。这种知情,让她看待莉莉时,总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柔和保护欲。
一天下午,莉莉刚从温室上完草药课回来,碰到了要去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的赫敏,两个女孩正好能同行一段路。莉莉抱着沾满泥土的龙皮手套,一边讨论着毒触手的培育要点,一边笑着穿过门厅。
她们正好撞上了刚从魁地奇球场回来的掠夺者们。他们浑身泥泞,但精神亢奋,显然是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训练(或者打着训练的旗号胡闹了一场)。
詹姆一眼就看到了莉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胡乱扒拉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体面点:“伊万斯!你看起……呃……沾上泥土也挺好看!”他憋出一句糟糕的恭维。
莉莉立刻收起了笑容,翻了个白眼:“走开,波特。你挡道了。”
西里斯站在詹姆身边,脸上带着训练后的汗水和肆意,灰色的眼睛扫过莉莉,然后落在了赫敏身上。他的目光在赫敏沾着泥土的脸上和略显凌乱的头发上停顿了一下,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扬了一下,然后对詹姆说:“算了,尖头叉子,伊万斯显然更关心她手里的毒触手芽苞而不是你。”
他的语气平常,仿佛只是随口一句调侃。但赫敏却敏感地捕捉到他看她的那一眼——没有了之前的探究和逼问,反而带着一点……难以形容的……或许是觉得她这副略显狼狈的样子有点好笑?甚至……有一丝极淡的、近乎友善的意味?
赫敏被自己这个荒谬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书籍。
莱姆斯·卢平温和地对莉莉和赫敏点了点头。彼得则躲在后面,小声附和着西里斯的话。
詹姆还想说什么,但莉莉已经拉着赫敏,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留下詹姆一脸挫败和西里斯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走远之后,莉莉才哼了一声:“真是受不了他们!尤其是布莱克,一副看穿一切、高高在上的样子,讨厌死了!”
赫敏没有接话。她的心里乱糟糟的。西里斯·布莱克的态度像一团迷雾,时而危险,时而看似无害,让她完全无法捉摸。他到底想干什么?保守她的秘密,对他有什么好处?只是为了好玩吗?
几天后的夜晚,赫敏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她梦到西里斯带着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来到她面前,揭穿了她的身份,她被时间魔法强行撕扯着送回未来,却看到哈利和罗恩倒在废墟之中……她猛地坐起身,冷汗淋漓,呼吸急促。
公共休息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壁炉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她睡不着了,索性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想到厨房找点热牛奶喝——这是她最近发现的缓解焦虑的方法。
她裹紧晨衣,悄无声息地走下旋转楼梯。就在她快要走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旁边的厨房入口时,却隐约听到旁边一条黑暗的岔道里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她本能地停下脚步,缩进了阴影里。
“……确认了吗?”一个刻意压低的、略显滑腻的声音问道。赫敏的心一跳,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像是……斯莱特林的某个级长?
“不会有错。”另一个声音回答,这个声音更加低沉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傲慢,“黑魔王大人需要的信息……那个拉文克劳的新生,来历很不简单。罗尔家那个丫头提供的线索很有用……”
赫敏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凉!潘多拉!潘多拉·罗尔!她果然没有仅仅停留在孤立自己,她竟然在暗中调查她,还把怀疑告诉了斯莱特林的人?他们想干什么?“黑魔王”——这个称呼像一条毒蛇,缠上了她的心脏!
“盯着她,”那个冰冷的声音继续说,“但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邓布利多似乎也对她有点兴趣……我们需要知道,她到底是谁,来自哪里,以及……她是否具有‘特殊价值’。”
脚步声响起,那两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似乎离开了。
赫敏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她背靠着冰冷的石墙,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不仅仅是被西里斯·布莱克个人怀疑那么简单。
她已经被伏地魔的势力注意到了。
危险的阴影,正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向她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