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错位的心动 第4章 第 4 章

藏起锋芒，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如同让一只习惯了翱翔的鹰隼刻意收起利爪，蹒跚学步。

赫敏尝试着。在接下来的魔法史课上，当宾斯教授用他那催眠般的语调提出一个关于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签署细节的问题时，赫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举起了手，答案在她舌尖滚动。但就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来自侧后方潘多拉·罗尔那道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她硬生生地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手臂僵硬地缓缓放下，假装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一个拉文克劳的男生回答了问题，虽不完整，但也获得了宾斯教授一个单调的“嗯，基本正确”。

赫敏感到一种知识被浪费的憋闷，但更多的是一种细微的、令人不安的怯懦感。这不像她。

魔药课上，她刻意没有第一个完成肿胀药水的制作。她看着坩埚里那近乎完美的、冒着均匀珍珠母光泽气泡的药剂，偷偷加入了一小撮无关紧要的犰狳鳞片粉末，让药液的颜色变得稍微浑浊了一些。斯拉格霍恩教授踱步过来，看了看她的坩埚，胖乎乎的脸上露出还算满意的笑容：“哦，不错，格兰杰小姐，基本成功了，只是光泽度稍欠，下次搅拌再精准些。拉文克劳加五分。”

“基本成功”……赫敏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潘多拉那边，她制作的药水显然比自己的“完美版”要逊色一些，颜色略深，气泡也不够均匀，只得到了“通过”的评价。但潘多拉脸上并没有丝毫沮丧，反而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离开后，带着一种矜持的满意神情，和邻桌的卡米拉低声交流着什么，眼神瞥过赫敏时，那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似乎淡了一些。

这种用自我贬低换来的、虚假的和平，让赫敏胃里一阵不舒服。这简直是对她智商的侮辱。但她不得不承认，埃斯梅和卡米拉对她的态度似乎随之缓和了一点。下课时，埃斯梅甚至主动问她：“嘿，赫敏，一起去图书馆吗？我想查点关于泡泡豆荚的资料。”

赫敏几乎要点头答应，这是几天来第一次有人主动邀请她。但潘多拉的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她亲昵地挽住埃斯梅的胳膊：“埃斯梅，你忘了？我们约好要去猫头鹰棚屋给你家里寄信的，你父亲不是急着要那份东南亚魔法市场报价单的反馈吗？卡米拉也一起去，我们需要商量一下魔药俱乐部申请的事。”她的话滴水不漏，既抬出了正事，又暗示了她们小团体的共同计划，再次将赫敏自然而然地排除在外。

埃斯梅“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歉然的神色，对赫敏做了个“下次吧”的口型，便被潘多拉拉走了。卡米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甚至没敢回头看赫敏一眼。

赫敏独自站在原地，周围是收拾东西、喧闹着离开教室的人群。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和委屈涌上心头。她从未如此刻般想念哈利和罗恩。想念罗恩即使抱怨也会陪她去图书馆，想念哈利即使不理解也会尊重她对知识的较真。他们的友谊或许有摩擦，但从未充满这种精心计算的排挤和冰冷的阶层感。

她抱着书本，低着头快步走出地下教室，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此刻可能泛红的眼眶。她需要一个地方静一静。

霍格沃茨的庭院里阳光正好，但她只觉得刺眼。她下意识地避开人群，沿着一条僻静的回廊走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潘多拉的针对，埃斯梅的摇摆，卡米拉的沉默，洛蕾塔晦涩的警告……这一切都让她感到疲惫。她只是一个意外闯入时间的旅人，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我告诉你，尖头叉子，这绝对行不通！莉莉只会觉得你更像个哗众取宠的白痴。”一个带着慵懒笑意的熟悉声音从前方的拐角处传来。

赫敏猛地停住脚步，心脏骤停了一瞬。是西里斯·布莱克。

“但你得承认这主意棒极了！”詹姆·波特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充满了不服气的兴奋，“让整个黑湖的水面上飘满会发光、会唱她名字的百合花！梅林的胡子啊，哪个女孩能拒绝这个？”

“淹死的巨鱾或许会喜欢。”西里斯嗤笑道，“而且，我们上哪儿去弄那么多会发光还会唱歌的百合花？把你卖了都不够。”

“我们可以用变形术……”

“然后让麦格教授关我们一学期禁闭？或者更糟，让伊万斯亲自来给我们念恶咒？她现在的蝙蝠精咒语可是练得越来越熟练了，我可不想顶着一张毛茸茸的脸过一个星期。”

他们的谈话声越来越近。赫敏下意识地想躲，但回廊空旷，无处可藏。她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低下头，假装在看手里的书脊。

詹姆和西里斯勾肩搭背地从拐角转了出来，后面跟着小声附和的彼得和一脸无奈的卢平。他们显然刚结束一场训练或是恶作剧计划会议，袍子上还沾着草屑，脸上洋溢着少年人特有的、无所顾忌的活力。

西里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赫敏。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下，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认出她的神色，随即又染上那惯有的、带着点玩味的笑意。

“哦嗬，看看这是谁？”他用手肘撞了一下詹姆，“我们那天捡到的、从天上掉下来的小拉文克劳。”

詹姆推了推眼镜，也认出了赫敏：“嘿！是你！格兰杰，对吧？怎么样，在拉文克劳还习惯吗？没再突然消失吧？”他的语气大大咧咧，带着格兰芬多式的友好，但听起来总有点像在调侃一件有趣的稀罕事。

赫敏感到脸颊发烫，尤其是西里斯的目光让她格外不自在。她强迫自己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很好，谢谢关心，波特……布莱克。”说出那个姓氏时，她的舌尖有点发涩。

西里斯微微挑眉，似乎对她能准确叫出他们的名字有点意外，但也没太在意。“在努力用功？”他瞥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厚厚一摞书，《魔法理论》、《初学变形指南》、《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语气里带着一丝格兰芬多对拉文克劳书呆子气的惯常调侃，但并不含恶意，更像是一种随口的逗弄。

赫敏下意识地把书抱得更紧了些，像是在捍卫什么。“只是……预习一下。”她干巴巴地说。

“预习？”西里斯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开学才几天？看来拉文克劳的‘智慧’名不虚传，压力大得让人从开学第一天就开始预习到期末了？”他的话引得詹姆和彼得都笑了起来。

莱姆斯·卢平似乎觉得有些过分，轻轻咳嗽了一声：“西里斯。”

赫敏的脸更红了，这次是窘迫和一丝恼怒。她知道自己应该忍下去，像洛蕾塔说的那样藏起锋芒，甚至配合地笑一笑。但连日来的委屈和压力，加上被眼前这个——这个她所知未来的“叛徒”——如此轻松地调侃，让她的理智momentarily崩断了一根弦。

她抬起头，直视着西里斯那双带着笑意的灰色眼睛，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她熟悉的、辩论时的尖锐：“我认为，充分的知识储备是对魔法最基本的尊重，布莱克。毕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一把横扫系列的扫帚或者一个蹩脚的恶作剧咒语解决。除非你们认为，在魔药课上炸掉坩埚，或者在变形术课上变出长着羽毛的老鼠尾巴，也是一种值得炫耀的‘智慧’？”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梅林！她在干什么？她在挑衅西里斯·布莱克！在1973年！用一个来自未来的、知道他们所有“光辉事迹”的视角！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詹姆的笑容僵在脸上，似乎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安静甚至有点胆怯的小拉文克劳会突然喷出这么一串带刺的话。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往后缩了缩。卢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西里斯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他微微眯起眼睛，审视地看着赫敏，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慵懒和玩味，而是多了一丝锐利和……兴味？就像一只原本只是在逗弄老鼠的猫，突然发现老鼠亮出了牙齿。

他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和赫敏的距离。他很高，即使才三年级，也已经需要赫敏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他身上有淡淡的青草、阳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他们刚才到底去干嘛了？）

“哦？”他拖长了语调，声音压低了少许，却更具压迫感，“听起来……你对我们很了解？甚至知道我们……嗯，‘蹩脚的恶作剧咒语’和魔药课上的小意外？拉文克劳的‘预习’，还包括高年级的……八卦？”

赫敏的心跳漏了一拍，背后瞬间冒出冷汗。她太大意了！她怎么能知道他们具体在魔药课或变形术上出过什么糗？这些都是哈利和罗恩当笑话讲给她听的未来事件！

“我……我猜的。”她急忙补救，声音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眼神闪烁，“毕竟……格兰芬多的波特和布莱克，很有名……大家都这么说……”这个借口苍白得可笑。

西里斯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继续用那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嘴角慢慢又勾起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但这次，里面多了点别的东西，一种猎人发现有趣猎物时的专注。

“是吗？”他轻轻反问，目光扫过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紧抱着书本的手，“‘大家’还说什么了？有没有说……我其实不太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卖弄小聪明？尤其是……”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怀里那本《高级魔药制作》（那是她从**区边缘偷偷借来的，混在一堆基础课本里），“……那些可能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知识？”

他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中了赫敏此刻最深的敏感和伪装。她感觉自己仿佛被看穿了，看穿了她努力隐藏的学识，看穿了她漏洞百出的身份，甚至看穿了她内心的恐慌。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而带着怒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布莱克！波特！你们又在欺负低年级学生了吗？”

莉莉·伊万斯像一团愤怒的红色火焰般冲了过来，她显然看到了刚才对峙的一幕，碧绿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直接挡在了赫敏和西里斯之间，直面着他。

“伊万斯，这次你可冤枉好人了。”西里斯看到莉莉，脸上的锐利瞬间又化为了那种懒洋洋的、玩世不恭的神情，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们只是在和这位……学识渊博的格兰杰小姐，进行一场友好的学院间学术交流。”

“学术交流？”莉莉根本不信，她冷哼一声，“用你们那套自以为是的傲慢态度？我隔着走廊就闻到你们身上那股讨厌的味道了！格兰杰，你没事吧？”她侧头问赫敏，语气关切。

赫敏连忙摇头，趁着莉莉挡住西里斯视线的机会，她几乎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我没事，伊万斯。谢谢。”她低声道。

“呵，”西里斯轻笑一声，目光越过莉莉的肩膀，再次落在赫敏身上，那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看来今天交流到此为止了。很高兴……‘认识’你，格兰杰小姐。你的‘预习’……很有意思。”

他特意加重了“预习”和“认识”两个词，然后不再看她，对詹姆打了个响指，“走了，尖头叉子。别妨碍伊万斯……行使她伟大的正义感。”

詹姆似乎还想对莉莉说什么，但被西里斯勾着脖子拉走了。彼得赶紧跟上。卢平走在最后，经过赫敏和莉莉身边时，他低声说了句“抱歉”，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歉意，然后也匆匆离开了。

回廊里只剩下赫敏和莉莉。

莉莉转过身，关切地看着赫敏：“你真的没事吗？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布莱克和波特就是那两个样子，自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他们转，讨厌透了！你别往心里去。”

看着莉莉充满正义感和善意的脸庞，赫敏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是哈利的母亲，如此鲜活，如此勇敢正直。而她刚刚，差点因为一时冲动，在她未来丈夫和他最好的朋友面前暴露自己。

“我真的没事，”赫敏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伊万斯。”

“叫我莉莉就好。”莉莉爽快地说，她看了看赫敏抱着的书，“你要去图书馆吗？一起走吧？我也正好要去查点资料。”

赫敏看着莉莉真诚的绿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刚才的冰冷和窘迫。在这个充满算计和孤立的环境里，这份来自格兰芬多的、毫无保留的善意，显得如此珍贵。

“好。”赫敏点了点头，第一次在这个时代，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带着些许放松的笑容。

她和莉莉并肩向图书馆走去，阳光透过廊柱洒下斑驳的光影。身后，西里斯·布莱克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话语，却像一枚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层层叠叠、无法平静的涟漪。

他起疑了。

这个认知，让赫敏刚刚放松些许的心情，又重新绷紧了起来。

前方的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