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明轩:“什么气味?”
“猪。”秦叙白把导览图调整方向,在地图上平移一些位置,指着下面的地图,“你看,按方位……这个养猪厂是在我这个窑的东南方向;而最后一个阶梯窑是在我后面,勉强说来是西北方向。”
时明轩懂了,问道:“可这里不就只有五个窑吗?还是说,那些龙窑的瓷器是别人做的,或者出自别的窑?”
“别人做的?”秦叙白想了想,点开手机相册确认,“不会,你看这蕉叶……”
秦叙白脑中突然窜过去什么东西,别说抓住,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时明轩目光从秦叙白修长的手指移到他脸上:“蕉叶怎……”话说到一半,停下了。
秦叙白眉头挤成“川”字,目光直直盯着屏幕里的蕉叶,不做声。
成西见不得他这种神神叨叨的样子,正要开口,就见时明轩对他轻轻摇头。
成西抱胸,眉毛几乎竖起,更气了。他不明白他老大为什么这么听这姓秦的话,明明知道他有很深的嫌疑还很认真听他分析!
柳亦看戏看得正高兴,一丝奇怪的气味直击他脆弱的鼻腔神经。他死死捏着鼻子,不想破坏面前三人的“恨海情天”的剧情画面。
他憋得脸通红,憋到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打出了个带着啸叫哨音混响的喷嚏。
“对不起对不起。”柳亦拼命低头道歉。
几人都不知道他打个喷嚏而已,为什么要这么羞愧地道歉。
秦叙白醒过神来,也跟着道歉:“不好意思,刚才好像想起什么东西,感觉很关键,仔细想,又没想起来。”
时明轩理解地点头:“继续吧,蕉叶怎么了?”
秦叙白把手机让过去:“你看这几片碎瓷片,虽然画的主题不同,但或多或少都有画到蕉叶。这几枚蕉叶的呼吸感是一样的。”
“呼吸感?画也能有呼吸感吗?”对于未知,柳亦永远是最好奇的那个。他边擦鼻子,边提出疑问。
他这问题倒是把秦叙白难倒了,“呼吸感”这东西,还真不太好解释。
秦叙白想了个代替解释:“咱们写字有停顿,有转折,画画也有,但相对来说不是那么明显。”
“你们看,”他放大图片,指着蕉叶拐弯处,“这里,跟这条线的其他处是不是不太一样?”
柳亦迷茫地看着秦叙白。难得地,时明轩眼里也罕见地带上了茫然。
时明轩决定不在这件事上纠结,他直接下了结论:“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几片瓷片出自同一人之手。”
秦叙白点头。
时明轩看地图,继续道:“那也就是说,有你不知道的第六个窑?”
“等一下等一下。”柳亦赶紧拦着,他全程都在,也没走神,怎么又缺少剧情了?
时明轩看他柳亦:“怎么了?”
柳亦指着手机:“不是在说瓷片画法吗?怎么就跳到第六个窑了?”
他转头看向成西,明显成西也不明白。
时明轩解释:“刚才秦老师不是说最后一个阶梯窑不是嫌犯的吗?既然确定村子没错,那就只能是有不在宣传册上的第六个窑了。”
柳亦对在数学课上低头捡笔,抬头就听不懂的孩子们抱以最深的同情。他自己眼都没眨,神也没走,莫名其妙就少看了一段剧情,还是关键剧情!他着急地问:“我知道这个,问题是,怎么确定第五个窑不是嫌犯的?”
时明轩指着地图:“刚才不是说了嘛,第五个窑、我们在的这个和养猪厂几乎一条线。”
柳亦点头,这里他听到了,接下来呢?
他看时明轩:“然后呢?”
时明轩:“所以第五个窑不是啊。”
柳亦依旧懵懂且清澈。
听到时明轩的提示,成西猛地站起拍手掌:“我懂了!”
接着他埋怨秦叙白:“你就不能说得清楚些吗?”
秦叙白木着脸,抬头看他:“……”
“咳,”成西坐加椅子上,问,“那,那我们现在去找村长?”
时明轩头也没抬,手指在手机上滑动:“等等,可能不用。”
秦叙白、时明轩两人专注于手机信息,柳亦不敢打扰。他悄悄拉成西衣角:“哥,为什么在一条直线上,就有第六个窑?”
成西难得有教育后辈的机会,抓紧时间显摆:“你记不记得范老二说的四个地点?”
“记得啊,”柳亦掰手指头,“糖厂、造纸厂、祠堂和养猪厂。”
成西指着养猪厂那条:“范老二说有时会闻到猪的味道,可咱们在这里这么久,并没有闻到猪的味道。”
柳亦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你居然知道生猪的味道?!”
成西用导览图学着平时时明轩敲他的样子,敲柳亦:“这是重点嘛?!”
柳亦抬头格挡,指着旁边的桂花树转移话题:“因为旁边的桂花树吧。”
成西继续敲:“那也不可能一点味道都没有!”
他手下不停,又敲了几下。
柳亦抬手挡下攻击:“我知道了!这里闻不到,在我们更后面的阶梯窑更闻不到,对不对?”
他身体倾斜几乎要掉下凳子:“成哥,队长他们在找线索,你不帮忙吗?”
成西闻言,扔开导览图:“别玩了,赶紧干活。”
柳亦拿起导览图,问:“要干什么?”
成西还没想出答案,就见秦叙白把手机放到时明轩面前:“你看,那个养猪厂有种半放养的猪,早上会带到山上散步,保证运动量。”
“猪能放养?”成西、柳亦好奇地探头去看。
时明轩在地图上找位置:“厂区后山……这里。早上放出去,快中午回收。”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早上吹东北风……”
秦叙白手指顺着风向,在地图上滑动:“这里……平眉山。这个坡度很适合建窑……旁边这条路绕过前半个村子,正好避开人最聚集的地方。”
时明轩闻着空气中飘散的松木香:“这条路确实不引人注目,但烧窑时的烟和气味怎么解决?”
秦叙白指着排烟口:“其实,只要排烟能解决,就不会引人注目。毕竟他们只要跟着主街烧窑的频率烧制,没人会注意到藏在山里的他们。”
时明轩看天色,地图一收:“走,去平眉山。”
***
秦叙白看着有些荒芜的小路:“这第六个窑跟他们波月村那个窑很像啊,都是废窑改的。”
刚才他们几个离开秦叙白的龙形窑前,特地去跟斜对门的林伯打了招呼。几人顺便问起那第六个窑,林伯一开始还没想起,回忆良久,才想起小时候上山砍柴,确实是见过这么一个窑。
林伯说当时那个窑就已经是废弃的状态,后来要建立文化村的时候,那个窑就因为修复太花钱,且交通不便利,所以被放弃了。这第六个窑除了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当年讨论文化村建设的村干部,基本上没人知道。
“等等,”时明轩看着地图,“咱们从这边绕过去,然后放起无人机,比较不引人注目。”
“好嘞”柳亦从旁边掰了根树枝,打散茂密快及腰的野草,准备凭实力踩出一条路。
“你们几个,站住!”不逊地话语止住了柳亦的动作。
就见五六个穿着花衬衫地青年向他们走来。
为首的黄毛青年嘴叼着草,双手插兜:“你们干嘛的,这里是私人山头,谁让你们乱闯的?我特地种的药材都被你们踩死了!”
秦叙白低头,路边随意生长的小黄花小野草成药材了?!这碰瓷的理由比前两天他遇到的硬多了。
时明轩:“……”
成西看时明轩,柳亦也看时明轩。
时明轩给成西递个眼色,成西笑眯眯拿出烟上前递给小黄毛们:“小哥,我们兄弟几个听说这山上出现了罕见的翠领蓝雀,我们打算上山碰碰运气。”
他摸出零钱塞到黄毛手里:“这些是请几位小哥喝饮料的。”
黄毛看到钱,又看看他们几个瘦弱的身板,眼珠一转,试探:“这个不够吧。”
不想为了点小钱浪费时间,成西又掏出几张红色大钞塞到他手里,脸上赔笑,心里骂骂咧咧。
黄毛看他们这么好说话,对手下一使眼色。
手下上前一把抢过成西手里的相机:“兄弟装备不错,借给我们几个玩玩,你们下来再还你。”
成西看着自己骤然空了的手,握紧拳头,青筋跳起。
另一手下朝时明轩他们走去,正想如法炮制一番。
不想,时明轩伸手一扭一掰,把小黄毛的手折到身后:“把人给铐了!”
小黄毛“噢”的一声,直冲天际。
几个小黄毛愣了,他压根没想到这几人会还手。为首小黄毛吐掉嘴里的草:“嘿——!反了……啊!!!”
忍了半天的成西看时明轩出手了,他不再犹豫,直接出手,一踢一掰一铐,直接把黄毛首领摁倒在地。
几个小弟看情况不对,就想往山里钻,妄想通过山上复杂地形逃避制裁。
“站住!”柳亦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小流氓的领子往后一甩,几个手起手落间,铐住两个小混混。
最后一个小混混看几个方向都被挡住,没有机会逃跑,他一咬牙向秦叙白方向冲去。
秦叙白愣了一下,摆出李小龙的应敌姿势:“文的听不懂?我也略懂些手脚。”
小混混逃跑的脚步顿了一下,最后一咬牙,抡圆胳膊,向秦叙白冲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