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过去了,什么都变了,什么都没变。
从最初递送信件的杂务起步,我的任务也渐渐变得更具危险性。
护卫要人、窃取情报、参与冲突,渐渐开始接触真正的战场。
不是所有任务大家都能活着回来。
偶尔也会有那样的清晨,出任务的小队少了几人,只有被裹好的尸体,或是一件带着团扇家徽的外套,或是什么都没有。
有几次,是我亲自将他们送回家,通知他的家人这一残酷的消息。
“忍者”这两个字,是一种注定要与死亡并肩的生存方式。
这几年,我不只是学会了杀人,更在每次任务中学会了去观察、去分析、去思考。如果忍者永远是他人手中的工具,如果族人只能一批批死亡,那我该如何改变这一切?
随着实力的提升,我愈发清晰地感受到未来的风暴。
于是,我开始调整节奏。
斑哥还未开眼,但他的成长速度比任何人都要快。现在的他不仅是父亲眼中的继承者,更是整个族群的希望。
静哥和炼是属于稳扎稳打的类型。
泉奈这两年则是突飞猛进,天赋可以说仅次于斑哥。现在的泉奈,已经能和我四六开——哪怕我并未藏拙。
前世的我没有完整地看过火影,所了解的也是鸣人和佐助那个时代。依稀记得,斑哥和一位弟弟相依为命,可惜最后弟弟还是死了在木叶成立前?之后就是和千手决裂离开木叶,被杀然后复活,要创造一个没有战争的美好世界。
我确信,在正常的世界线中,斑哥未来能活下来的弟弟就是泉奈。
于是我主动向斑哥提出更换训练时组队方式的建议。
“泉奈是那种,就算身处乱世也能杀出一条血路的类型。”我低声对斑哥说,“你知道我的实力,比上不足,自保有余。我们之前一贯的训练模式应该改改了。”
斑哥没有说什么,但第二天起,他便抽出更多时间与泉奈切磋。
静哥那边,我原本不太担心。但我慢慢发现,他在真正战斗的时候,仍旧有太多犹豫。
有一次训练,他明明可以打中对方,却还是慢了一瞬。那一刻,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像是在衡量出手的力道。
训练结束后,我走过去,把水壶递给他,装作随口一问:“静哥,你是不是又在藏招?”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攻击太重了,不适合练习。”
我沉默片刻,没再追问。但从那天起,我开始悄悄调整训练安排。泉奈的任务量加重了,而我空出的时间,则用来和静哥单独练习。
不是切磋,而是实战模拟。设伏、对抗、夜战、诱敌……哪怕不显山不露水,我也想让他练得熟、练得狠。因为战场上,没有犹豫的时间。
有次从林子里收工回来,我把刀刃架在他脖颈边,只停了半秒。他没闪躲,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不太信我?”他说。
“不是不信。”我笑了笑,“只是想你活得久一点。”
他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我肩膀,像往常那样随意,力道却比平时轻了些。
后来想想,他其实从没问过我怎么想到的这些,也从没质疑我教他的东西。他只是拼命地跟着练,像是想让我多信他一点。
对炼的训练,我处理得更稳些。尽量挑风险不大的任务带他出去跑,晚上在火堆边,教他做准备工作的流程,那些是我从前世做项目总结出来的。
我将之命名为CKSS,調査、計画、執行、総括。
这是我那一世做项目留下的习惯,放到忍者任务里意外地合用。
从拿到任务的那一刻起,首先是情报整理——敌情、地形、气候、可能的敌对势力。
计划至少两套,一套正面应对,一套全力脱身。
后面让他自己尝试规划撤退路线,指出他的不足。给他讲解人类的心理与行为模式,告诉他陷阱的埋设方法。
任务结束后总结发生的事情,提出改进报告。
我和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可以不赢,但一定要活着,不行就跑。”
他不服气,却不违逆我。
我知道他懂我。
父亲看出了我对兄弟之间的安排,也看出了我做出的选择。他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从那一刻起,他把我推上了另一种战场——不只是忍术交锋,更是利弊权衡与命运较量。
那次,是我第一次踏入这种战场。
我刚结束一个护送任务回村,正打算休息会,父亲便叫我进了书房。他穿着正装,罕见的还披上外袍,神情凝重。
“这次要去趟都城,你跟我一起。”他说得很平静。
我愣了下,脱口而出:“不该带斑哥去吗?那种场合——”
父亲看了我一眼:“正因为你会这么问,我才选你。”
他沉默片刻,又叹了口气:“我不怀疑宇智波一族会在他手里走向辉煌。但族务,从来不只是战斗。”
我点头,没再问。
“我们这次见的人,是鹰司一族的族长,鹰司隼人。他说有事必须面谈。”
我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趟不简单。“我明白了。”
随即去收拾行装,启程赶往都城。
路上,父亲给了我几卷情报卷轴,说是过往数年的资料,来自宇智波和其他中小族。
我翻看着,心里渐渐沉了下去。
三年前,一条家与千手一族签订了长期雇佣协议,打破了贵族之间的默契。而鹰司家则迅速反制,雇佣了羽衣一族,目标直指千手。看似是佣兵之争,实则是旧贵族联盟与新兴权贵之间的角力。
一条家是大名嫡系,最近火之国势力最强的政治新贵;鹰司家则是地位稳固的老牌贵族,在过去两代中,深度参与火之国的外交与战后重建。
这些年来,两家明争暗斗,虽未撕破脸,但不断试探底线。最近,羽衣一族战力吃紧,鹰司家显然想拉宇智波下水。
这其中的风险我很清楚。
最初各方都以为,这是大名要借一条家打压旧贵族,肃清权臣。但随着局势变化,也有人猜测,大名只是利用一条家试水。等鹰司与之缠斗够久,再以“和解”为名掌控全局。
宇智波若在这个节点插手,很可能成为决定走向的筹码。
而更大的问题在于——
火之国本就是五大国中资源最富、人口最多的国家。前任大名曾有统一之志,却因顾忌其他四国联合,只能搁置。于是火之国的外交方针改为“联合风之国、制衡雷土两国”,并通过鹰司家等贵族来推行。
但一条家显然不满于此。他们扶持千手,锋芒毕露,很可能正是试图推动更激进的统一策略。
是大名在幕后纵容,还是一条家擅自越界?现在谁也说不准。
无论真相如何,这场谈判,牵一发而动全身,连我们宇智波的命运都可能搭进去。
在重重疑虑下,我们一行人很快到了都城,休整过后便拜访了鹰司府邸。
鹰司隼人郑重的接待了我们,虽然宇智波在忍者中算有地位的,但就算这样,在礼仪方面也可以说是超出了规格。
不安好心。
但没事,我这次只是一个“孩子”,谈判中安心吃吃喝喝就行。
还是鹰司隼人先沉不住气,放下酒杯,目光收敛了笑意,语气变得缓慢而低沉:“……说来惭愧,若非羽衣一族节节败退,我也不愿叨扰田岛大人。”
“但现在……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屋内一瞬寂静,终于要开始说正事了。
父亲沉着应对“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千手与一条家一事是有些许不妥。”
鹰司隼人微微一笑,手指敲击桌案:“正是如此,虽未有明文,但贵族与忍族不得签订长期雇佣协议一事乃是共识。不然成了私兵,置大名于何处也。”
他笑着看看向父亲,却像在看一把鞘中未出的刀。
我在心里吐槽,好冠冕堂皇。不过这样一来也就确定一条家背后有大名默许,不然打破这种默契和找死也没区别了。
只见父亲沉吟片刻,缓缓回道:“此言甚是。倘若忍族一心归附某家贵族,便是破坏平衡。昔年几场动乱便已印证此理。”
他抬眼,神色平静而锋利:“不过——鹰司大人今日之言,是否也可理解为,贵族之间的平衡,已由鹰司一族承担起守护之责?”
鹰司隼人不怒反笑,举杯一饮而尽:“田岛大人果然不愧老成谋断。”
他一摆手,随即话锋一转,“我鹰司家无意越俎代庖,但羽衣若亡,千手便可专擅北境,下一步,恐怕就不只如此了。”
他顿了顿,望向父亲,又似无意地扫了我一眼:“所以,才斗胆请宇智波出手。自然,酬劳不会失了大人的体面。”
我一边吃着料理,一边默默听着他们你来我往。
鹰司隼人措辞周到,句句都打着“恢复秩序”的旗号,说得好像是为了火之国安稳才来请我们出手。
可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怕了。他怕羽衣倒了之后,自己就会从旧贵族联盟的中心沦落到边缘。
树倒猢狲散,再想起来就困难了。
父亲说话的语气则一如既往不紧不慢,他已经不止是在谈雇佣,而是在试探对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要是鹰司隼人及其背后旧贵族的联盟顶不住一条和大名的压力,搞一出“我等正欲死战,雇主何故先降”的戏可就笑不出来了。
“五万两,按年支付,此外所有战争相关支出也由我方承担。不知田岛大人意下如何?”
我差点噎着,轻咳一声,悄悄打量了鹰司隼人一眼。他神色如常,酒盏不偏不倚地放回托盘,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愧是老牌贵族,底蕴确实深得可怕。
原本以为他是想撮合我们与羽衣联手对付千手,没想到竟是直接把羽衣撇开,打算单独雇佣我们与千手正面交锋。和预判已经大不相同了。
谈判最终以父亲一句“兹事体大,请容我等慎议”作结。
回到旅店,父亲与三长老另有密谈,我则先一步回房间,取来纸笔,坐到矮桌前开始计算这笔买卖。
目前族中开到三勾玉者约二十五人,按每人每年八百两计,约为两万;其余成员合计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全族出战加上日常消耗,保守估计应在四万五千至四万七千之间。
如今对方开出五万整,且承诺包揽后勤补给。这个报价极高,显然羽衣已经被千手打得节节败退,急得连底线都顾不上了。
但被打残的羽衣,并不意味着完全没价值。
父亲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我伏案而坐,写写画画的模样。
“秀成,你怎么看?”他随意坐到我对面,语气平静。
我知道他该算的早就算过了,问我更多是试探心思而非寻求判断。
我沉思片刻,放下笔,抬头道:“既然要接受委托,不如考虑与羽衣一族建立一种松散的同盟关系。”
父亲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有趣。说来听听。”
“是。”我将纸推到他面前,“羽衣这一战恐怕凶多吉少,一旦战败,他们极有可能被彻底排挤出局,短期内难成气候。但也正因此,他们对千手的仇恨只会更深。”
“我们若暗中扶持一把,既能让羽衣继续纠缠千手,又能以低代价换来额外的助力。不过羽衣已经没有和我们建立攻守同盟的本钱,所以只需订下几条松散的约定便足够。”
我指着纸上的三条草案:
“一,遇见对方族人时不得主动出手;
二,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予以支援;
三,若羽衣在协助其行动中有人牺牲,我方需根据贡献程度给予补偿(按基础赔付 贡献评估)。”
父亲仔细看着纸上的字,没有立刻作答。
“这实则就是用钱买羽衣替我们打仗。即便将来羽衣退出了局势,千手与他们之间的仇怨也不会轻易化解。只要两族一遇上,也会自发开战。”
我看着父亲,语气平静:“宇智波与千手之间的冲突只可能是相持战,我们能少牺牲一个人,都是值得的。”
“本质上,这是我们出钱去买千手的人头。”
理智告诉我这是最稳妥的方式,可心里某处却有点发凉。
父亲指着第三条,语气不紧不慢地问道:“这条写出来,族里可就有人要问了……只有宇智波给羽衣出钱吗?”
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考我。
我微微一笑,答道:“我们接下任务之后,所有行动的核心就是对抗千手。不论羽衣是直接协助作战,还是在其他方面牵制、骚扰,实质上都是在为我们分担压力。区别只是正面与侧翼的不同。”
我略顿了顿,看向父亲,“当然,这第三条我也不打算写入正式文本,只需口头与羽衣达成默契即可。”
父亲继续追问道:“若不明文规定,那这笔钱如何给?你总不能叫人偷着去送吧?账面上也无法记录支出的名义。”
我早有准备,上辈子前有扇贝逃跑,股价应声而落;后有想要对账,仓库立刻失火。这个时代想平账可太简单了。
于是我一脸无辜地看向父亲,“这就得‘多亏’千手一族了。粮草和物资在前线被敌袭损毁不是稀罕事。运输途中的‘损耗’也是常有。”
父亲挑眉看着我,没说话。
我不疾不徐地补充:“一来避免明面上的私相授受;二来这些‘损失’也能计入任务成本,由委托方承担。反正鹰司家是不可能真跑去找千手对账的。”
父亲低笑一声,“你倒是比我还像个老狐狸。”
回程的路上,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下个礼拜就是我生日了!
当然,不是因为我非得过生日才说它重要。而是因为现在不过,以后想要找个所有兄弟都有空的时间就很难了。
虽然和鹰司家还未正式签约,但族里很快就要开始筹备前期部署。一旦进入战争状态,更是别指望有什么空闲时间。
还不如趁着我生日这由头,提前来一场“四合一”的兄弟聚会,把我们的生日都一起庆祝了。
毕竟我是12月19,斑哥是12月24,炼是1月8,泉奈是2月10,生日都挨得挺近,正好顺水推舟。
没有静流是因为他生日在11月,已经给他过完了。
趁着回去路上稍有空闲,我扭扭捏捏地走向父亲:“爸爸(ちち),其实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哇哦,第一次对父亲撒娇,好新奇,好羞耻……
父亲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了愣,接着露出嫌弃表情:“有话好好说。”
“我知道具体开战时间还不定,但筹备期肯定要开始忙了。”我抿了抿唇,“虽然有点任性,但能不能……在下礼拜的18号和19号,把我们四个兄弟凑到一块?”
我悄悄瞟了他一眼,感觉好像有戏,于是赶紧补上一句:“想趁战争前,大家一起过个生日。”
父亲沉默了一瞬,冷哼一声:“哼,看在你这次表现不错的份上,我会想办法安排。”
“不过——”他话锋一转,脸色变得危险起来,“之后欠下的任务和训练,可是得一分不差地补回来。”
“太好了!谢谢老爸(おやじ)——啊,好痛!”
我话音未落,脑袋就挨了他一记手刀,痛得我蹲了下去。
“正经点。”父亲板着脸,“像什么样子。”
回到族地,我先去打听斑哥的行踪。听说他在南贺川练火遁,我便拿着文件一路小跑过去。
刚穿出林子,就听见“轰”的一声,灼热的火浪掠过水面,激起水雾蒸腾,火光映红半边天。
是豪火灭却。不愧是斑哥。
他还维持着结印的姿势,听到脚步声也只是侧了侧头:“回来了?这么快就来找我,不累?”
“有事。”我跳到一块大石上坐下,把资料递给他,“听说你在这边,就顺路带来了。”
他走过来,接过纸张浏览。目光掠过“雇佣关系”、“羽衣溃败”、“战争压力”等字句,神情依旧淡漠,但那一瞬指尖轻轻一顿,还是没逃过我的眼睛。
“果然。”他低声道,“羽衣要完了。”
我望向河面,雾气弥漫,心思却清明:“我们宇智波替他们干活,到头来不过是贵族手里的高级苦力。羽衣完了,我们也可能是下一个羽衣。”
“……不甘当然有。”斑语气依旧沉稳,“但愤怒不能改变命运,强大才行。”
我偏头看他,冷笑一声:“口气真像田岛老爹。”
他笑了笑,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我脸上,认真道:“总有一天,忍者不该再是贵族的工具。等我们足够强,规则,就由我们来定。”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流血,怎么改变。
我忽然想起炼曾经受伤后在夜里落泪,不想我们担心。
泉奈也有过白天笑着说话,晚上却咬着牙无法入眠。
心里有些堵。
“斑哥。”我轻声叫他,“之后开战,他们……”
我没有说完。
斑沉默了一瞬,抬手搭在我肩上,力道沉稳而温和。“你总是劝炼少冲动,其实在我眼里你也是。”
他又摸了摸我的头
夜风吹来,水雾散去,星光落在他发梢。
我低声应了句:“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