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追溯依存 第11章 蝴蝶

走出车站后，越智祈提出在此分别，朝露透却坚持要送她回家。站在一边的五条悟满脸写着“我很不爽”，口头不停强调“我们时间很紧张哦”。朝露透猜他多半是故意找茬，并不打算向他妥协。

不过在越智祈说出她家的地址后，五条悟竟然不再碎碎念，提出他也一起去，还主动去找辅助监督说明情况。朝露透原本有点惊喜，以为他终于意识到该“读空气”了——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多心。五条悟只是想去那栋公寓附近一家超有名的冰淇淋店而已。

“我在这里等你半小时，记得快点回来哟。”站在已经快排到旁边公园入口的点单队伍尾端，五条悟这样对朝露透说。

“我尽量。”朝露透有些为难地皱皱眉。她这一去可不是单纯送越智祈去新家，得忙好一阵，半小时绝对不够。

越智祈观察了一下队列的长度和客人们拿着冰淇淋离开的频率，客观地说：“五条君，半小时内不太可能轮到你欸。没有耐心的男人很差劲，容易失去女朋友哦。”

“哈？你懂什么啊！”

看见五条悟嘴角抽搐着抱怨起来，朝露透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本来就没有女朋友，也没什么可失去的啦。”她说。

※

越智母女的新家在一栋塔楼里，是近三年新修的楼房，因为离商圈有好几公里远所以周边环境还算安静。最令朝露透安心的是，她目前没有看到危险系数较高的诅咒，一路上干干净净，令人神清气爽。

“妈妈找公寓的时候我不是找时翔叔叔借过一堆道具吗？这里是我检测下来最安全的地方！”越智祈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两人穿过装修得颇具现代艺术感的一楼大厅直奔电梯间而去，“虽然贵了一点，不过妈妈说只要安全就非常值得！”

朝露透深以为然：“这里的确挺安全的。诅咒很少，监控很多，物业也很尽责。我放心了。”

刚才她就被大门口保安拦下来了，拉着她问了一连串问题，比如为什么携带太刀以及太刀是不是真品之类的。最后朝露透干脆把刀交给他检查，他发现根本拔不出来才作罢。

“说起来，为什么保安大叔跟我一样拔不出你的刀啊？难道他也是力气不够大？”越智祈很好奇。如果真是力气的原因，那朝露透该是怎样一个大力士啊，能不能一拳打穿石头呢？

朝露透用余光瞄了眼越智祈的表情，又明白她在脑补什么，有点无力：“我解释过吧，又忘了？你没有咒力才拔不出来，跟力气没有关系。那个大叔也拔不出来恰恰就说明他也是普通人啊，大概率不是危险人物。”

从小迷糊到大的越智祈毫不害臊地迎着朝露透鄙视的眼神咧嘴一笑，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我记得你解释过咒力是源于人的负面情绪，对吧？你以前生过病，还住在一群精神变态身边，负面情绪多我能理解，其他咒术师呢？总不能全是病人吧？而且你们咒术师长期利用负面情绪真的不会影响精神状态吗？”

“大家多少会有点不正常。你刚才不就见到了？那个凭自己心情乱说话完全不想读空气的人。”说到五条悟，朝露透又忍不住开始叹气。

越智祈果然被逗乐了，走回朝露透身边，靠在朝露透身上哈哈大笑。

笑了几声，越智祈又说：“说到五条君，我一直以为小透你已经和他交往了。你不是喜欢他吗？别的事先不提，单单是手链，是一对吧？是你自己做的对吧？哼哼，连我们这些好朋友都没有，哼哼。”

朝露透立即识破好友的“险恶用心”：“我给你们的也是我亲手做的，少来。休想压榨我。”

“抗议！头绳和发卡没有手链好看！”

“哦。”朝露透抬手去抓越智祈脑袋上的头绳，“嫌弃的话就还给我吧。”

越智祈也不躲，反而是笑嘻嘻地抱住朝露透的胳膊，眨了眨大眼睛，一脸天真懵懂：“所以说你们为什么还没在一起呀？”

这个问题是绕不过去了是吧。朝露透顺手摸了摸越智祈的后脑勺，认真组织了语言。

“因为害怕被摧毁。非常害怕。”她轻轻地说，“而且我不喜欢的那些人很敌视他，我表现得太亲近的话他会面临更多压力。所以保持现在的关系就好。”

谁叫五条悟是五条悟呢？她在心里叹息。他是现在咒术师的最强战力之一，所有视线的焦点，咒术界绝大多数风波都不能绕开他。

偏偏她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一如既往平静的生活。哪怕只是维持表面的功夫。既然自幼建立起的联系不能斩断，就干脆及时止损，停止向他继续靠近。

继续走了一段路，两人正要拐弯，有名少女急匆匆地从另一头冲出来，口中还喊着“黑井快一点”。朝露透忽然伸手挡住墙角，下一秒想避让她俩的少女就一头撞在了她的手背上。

少女的速度很快，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把朝露透的手都撞麻了。她小声惊呼着后退，半晌没反应过来。始终面无表情的朝露透收回手，一边轻轻甩手一边快速打量了少女：对方看起来比她和越智祈年纪小，头上系着一条头巾，黑色的头发绑成一根麻花辫，眼神纯真又清澈。

越智祈嘴巴张成“Ｏ”型，惊呼道：“小透，刚才那下好酷！怎么做到的？听脚步声吗？”

朝露透呵呵一笑：“或许你可以去问一个叫‘冒失祈’的人。”

越智祈立即露出茫然的表情：“那是谁呀？完全不认识呢！”

“那个！”面朝朝露透，少女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鞠躬道谢，“太谢谢你了！真是抱歉，妾身——不不不，我刚才太冒失了！”

朝露透淡笑着说：“你没事就好。”

“理子小姐，不要跑这么快——”从少女身后跑来一位穿着女仆装的年轻女性。她的视线先扫过越智祈，之后才看见朝露透，然后眼睛立即瞪大了。

朝露透感应到了从她身体里溢出的惊讶和担忧情绪。

但朝露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垂下眼帘轻轻推了一下越智祈的背：“走吧，抓紧时间准备。今天晚上我们不是还要一起出去玩吗？”

“嗯？哦，好！”

两人一前一后越过少女和女仆走向电梯。朝露透知道有视线一直投在她背上，如芒刺背的感觉让她紧紧握住了「业火」。

她已经准备好动手了。如果对方有异动，她会第一时间反击。那个人看起来相当弱，没准不用咒术也能把她打倒。

背后某人的情绪中渐渐多了疑虑。这令朝露透更加紧张。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多疑。重要的人不可以用来冒险。她的承受力已经到达极限，如果再失去一位重要的人，她会被完全摧毁的。那时候……她应该会干出比去年的更可怕的事吧。

朝露透轻轻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

※

直到电梯门阖上，朝露透都没有动手的机会。朝露透这才放松了一点。

暂时相安无事，对那边来说算是个好结果。

“怎么了呀，小透？突然说谎。”越智祈早就察觉到好友有点紧张，趁机问道。

“刚才那个女人应该认出了我是咒术师。往好的方面想，她可能是咒术师或者咒术师的亲眷。”朝露透答。高专校服的纽扣纹样是固定的，在咒术界并不是秘密。

“真的吗？我也太幸运了吧！有咒术师当邻居岂不是安全指数爆棚？”越智祈却兴奋不已。

要是她也能像祈这么乐观就好了。朝露透视线低垂，补充道：“也不只有咒术师知道。”

越智祈笑容一僵，明白了朝露透的意思。她收起笑容，严肃地点点头：“你放心，我和妈妈会小心的！”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朝露透突然想起了以前某个人说过的话。但结果呢？

滴血的发卡咒具浮现在眼前。

光是“小心”，是不够的，朝露透很想说这样的话。因为人类的精神不可能永远紧绷，总会让危险抓住机会。而她不需要她们“小心”，她想要的是全部由她来应付。诅咒也好，人类也罢，那些伤害，全部由她……

胃部突然一阵抽搐。朝露透条件反射地捂住嘴。

“又想吐了吗？”越智祈脸色一变，赶紧伸手过来轻抚朝露透的后脑勺，一边轻声安慰她，“别怕，小透。一切都会顺利的，放松一点。”

朝露透“嗯”地应了一声，不断摇着头：“我没怕……不用担心我。”

以后要随时注意控制情绪才行，否则会惹出不小的麻烦吧，朝露透想。

※

检修完所有咒具以后，朝露透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冰淇淋店。等她回到那家店时已经快五十分钟以后了，可她并没有找到五条悟。

不过朝露透一点也不慌张。只见她将剑袋换到右手，然后用左手握住右手腕上那一串蓝色手链，发动自己的术式。

熟悉的灰白色和黑影又涌现出来，不过如今随着她咒力的扫荡，周围环境中的一些细节已经能被勾勒出来，能帮助她辨认方位。一只蓝色的蝴蝶忽然穿透她的左手背飘了起来，在她眼前停留了一秒钟，然后振动着那几乎快变成碎片的翅膀向某个方向飞去。

这只蝴蝶是朝露透用咒力凝结出的印记，一般情况下，它只是一个静止的刻印。每个咒具工匠都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专属的刻印，期望自己的作品流传于后世时，有人能知道出自哪一个优秀的工匠之手。朝露透也不能免俗，在自己做的每一件满意的咒具上都留下了这种翅膀破碎的蓝蝴蝶。

不过因为她术式特殊，咒力凝结的蝴蝶刻印是可以动起来的，可以做很多事……她最常用的，就是利用配对的咒具中的其中一枚刻印，寻找到另一枚的位置。

朝露透站在原地不动，但她的视线随着蝴蝶而去，好像蝴蝶就是她的眼睛。没一会儿，她就在一道黑影身上找到了另一个蝴蝶标记，同样的蓝色，同样的破碎翅膀。

而且黑影之外有一层的独特的肥皂泡般的光膜。

“找到你了。”朝露透轻轻一笑。

五条悟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享用一份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冰淇淋甜品。明亮的蓝眼睛在朝露透现身的那一瞬便看了过来。

“好慢！我都已经开始吃你那份了！”他的声音里和他的脸上一样充满笑意，表现得完全是个美丽无害的少年。

“嘛，反正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朝露透无所谓地走过去，飞快地想了一下，在五条悟身边坐下了。

她没有靠他太近，留出了「无下限咒术」生效的距离。她觉得这样做很合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有这个缓冲距离在她和五条悟就不会互相妨碍。

谁知五条悟主动贴过来了。他们之间不再存在距离，腿贴着腿，手臂挨着手臂，手链碰着手链，无论怎么看都亲密无比。

朝露透心里一窒，斜着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口雪白的牙和把眼睛遮得严严实实的圆墨镜。五条悟笑得很得意。

这表情，看起来真的很欠揍！她的手指和她的脚也确实有点蠢蠢欲动。

但朝露透最后什么都没有做。

“居然开开心心地坐在公园吃甜品……什么情况？现在你又不赶时间了吗？”朝露透随口找话题。

“当然赶时间啊。你的班主任让我接到你就马上回去，如果之前直接从车站出发的话三点以前就能到学校。”五条悟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进自己嘴里，声音变得有些含糊，“但现在已经耽误很久了，再在外面玩一会儿也没关系，到时候找个理由糊弄一下就可以了。那个老师肯定不会追究的。”

“哦。听起来好随便啊。”

“那就再告诉你一件随便的事好了。那个老师的实力在女术师里还是挺靠前的，比你强一点。”

“……”

“哈哈哈——一直都很尊敬老师的朝露同学居然在背后说老师坏话！真是个惊天大秘密！不赶紧讨好一下我的话我就宣扬出去哦！”

五条悟的表情和语气都像极了那些令人讨厌的狗仔，朝露透这次又感觉手痒了。

但她还是一动不动。

“请饶我一命，悟。”朝露透不咸不淡地接了话，并尝试转移话题，“不对吧，去朝露家招生的不是夜蛾老师吗？他说他是一年级的班主任啊。”

五条悟露出没劲的表情，不过还是好好解释了：“我也觉得很奇怪啊！本来觉得二年级可以换一个宽松点的老师，居然还是他！正常来说你们一年级才是归他管的才对。可能是要当校长了吧，从今年开始不再带新生之类的。”

朝露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时不忘反击：“真是同情夜蛾老师，执教的最后一届学生里居然有你。”

五条悟嗤之以鼻：“对能教我这种天才的老师的态度应该是嫉妒才对吧！”

“那有什么好嫉妒的？我也是天才啊。”朝露透顿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谦虚一点，加上范围，“我的‘天才’是说，咒具、剑道、生得术式、跑酷和弓道，嗯——好像还有很多。好吧，我其实是个全能天才。”

五条悟突然笑得直拍腿，差点把冰淇淋扔出去。朝露透下意识地伸出手，帮他稳住了冰淇淋碗。

最后被笑得受不了了，朝露透反问他：“你有意见吗？”

“当然啊！继理科之后，阿透你连国文都变得苦手了吗？而且连金鱼都不会捞，体术也不行……全能，哈哈哈——”五条悟都快笑出眼泪了。

“……好啦好啦，吃你的冰淇淋吧，真正的全能天才！”

朝露透一边这样说，一边用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其实力度很轻的动作将五条悟那张越看越可恶的俊脸往另一个方向推去。明明五条悟立即就拍开了她的手把脸转了回来，朝露透却也笑了起来。

五条悟把冰淇淋放到另一边，两人脑袋凑到一起，莫名其妙地笑了好一会儿。

差不多笑够了，朝露透突然想起一件事：“悟，我们怎么去学校？刚才我们是乘地铁来这边的，等下不会也要乘地铁去学校吧？”

“让在车站待命的辅助监督来接我们就好了嘛。我才不要和那些弱者挤在车厢里，每次头都会疼，麻烦死了。”

在这一点上，朝露透深以为然：“好的，那就拜托你联络辅助监督了，靠谱的五条学长。”

本文悟的人称统一用“我”，大家知道是日语“俺”那个自称就行啦。

——

工匠留下标记这个是我根据现实经验设定的，我家乡的石刻造像很多就有一些完全没听说过的工匠的名字，我就想就算不是行业大牛，也会想让自己的名字和自己的作品一起传世吧。

关于标记我脑内脑补过一个段子。

时翔：我女儿会像鸟一样自由自在。

透：爹，我喜欢蝴蝶。

时翔：也行吧，破茧成蝶，反正也是自由。

见过女儿的标记后。

时翔：你不要搞爸爸心态啊！翅膀这么碎的蝴蝶几个意思啊！

透：叛逆.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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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蝴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