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追溯依存 第10章 入学

朝露透正站在一条教学楼的走廊里，面前是下楼的梯级。

橘色的夕照从背后投下，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朝露透回头，认出身后的那扇门好像是她六年级所在班级的教室门。

她站在门外往里面瞧，能看见教室后方那一排柜子，还有柜子上大片的血迹。她的视线向下，小学时的班主任藤原阳伸倒在血泊里，四肢抽搐，糊满鲜血的脸上还能看见嘴在开阖，像在说话。

朝露透后退几步，转身沿着一半光明一半阴暗的楼道走下去。

等她下到三楼时，太阳完全沉下去了。学校的走廊消失了，变成四面透风的破败通道，头顶突然出现的一排电灯不停闪烁，指引她的视线看向通道两端的门。左边是一扇崭新的樟子门，右边是一道顶灯发着光的手术室铁门。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哭声，两道门同时自动打开了。两扇房门后都有一架推尸车，上面都躺着人，身上都盖着白布，没有盖住头。她看不清尸体的面孔，但能看见一具尸体盘着头发，另一具头上戴着有三朵樱花的粉色发卡。

朝露透抓住滑腻的楼梯扶手，转身向楼下跑去。

“小透，你去什么地方了？如果你在她身边的话……”

“朝露透，你以为你不用为你的态度付出任何代价吗——”

“没有任何区别……是啊，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憎恨你报复你也可以接受吗，家主大人？！”

……

四周传来一声大过一声的喊叫，朝露透却一直闷着头往前冲。她一厢情愿地认为，逃出去就好了。

一楼的出入口是她家公寓楼下的自动玻璃门。门外黑漆漆的，没看见一道人影。

可就在她心下稍安走出大门时，一个人形的影子突然从黑暗中横向朝她飞过来，狠狠砸在离她不远的地面，发出闷响。漆黑的液体从那个人体内涌出，像蛇一样蜿蜒着向她爬来。

朝露透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她的父亲朝露时翔。她的脚再也抬不起来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疼痛像潮水一样涨满她的身体，她害怕得浑身发抖，却无处可逃。

她看着父亲那张惨白的脸对她露出笑容，充满温柔的抚慰。可是那张脸有一部分渐渐地越来越不像他，最后一分为二，笑容也随之扭曲。他们面露绝望与怨愤，流淌着眼泪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身体却猛地被拽回了他飞来的黑暗中。眨眼间，朝露透的眼前就只剩下困住她双脚的鲜血……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五条悟。他站在鲜血之外沉默地望着她，像夏日晴空一样的蓝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眼底一片傲慢的冷漠。

朝露透又想转身逃跑，但回过头，她发现身后的楼房变成了一栋坍塌了大半的酒店大楼。

复杂的情绪疯狂撕扯着朝露透的血肉，疼痛层层叠加，她最终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血的双手抱住头，尖叫着蹲下了。

※

“小透，对不起了！你给我醒一醒！”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朝露透受到惊吓猛地睁眼，剧烈地喘息。

最初的几秒钟，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直到看清近在咫尺的越智祈，她紧缩的脑仁才渐渐放松。

“小祈……”

越智祈脑袋后面就是窗子，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向后掠去的风景。足足过了一分钟，她才想起来今天是２００６年４月初开学日的前一天，她现在待在京都开往东京的列车里。

朝露透收紧胳膊，切实感受到装在剑袋中的「业火」的重量，渐渐平复了情绪。

“抱歉，我刚才打得好像太用力了。”越智祈嗫嚅道，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朝露透被她一巴掌打红的右脸。

“这算什么。完全没感觉。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小祈。”朝露透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捏捏越智祈温软的手心，这才发觉自己指尖很冷。

真是没用啊，居然被噩梦吓得手脚冰凉。朝露透恹恹地想。

越智祈膝盖上还摊着一本她最近沉迷的漫画——没办法，同行好友上车没多久就火速入睡，她只能靠看书打发时间。但越智祈此时没心思看漫画，而是担忧地皱眉：“这回又梦到什么啦？”

“忘了。应该就是一些不开心的事吧。”朝露透伸了个懒腰，想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一些，“如果昨天晚上没失眠就好了。”早知道前天离开朝露家的时候带上安眠药了。

拿着以前的医嘱去东京重新买的话免不了要被问东问西，很麻烦。

“还是联系四宫医生试试吧？如果联系不上的话，就找东京其他优秀的医生嘛！你现在每天晚上除了做噩梦就是失眠，平常的状态也——总之，你应该去医院。”

朝露透露出一个微妙的微笑，伸手在好友的脸颊肉上捏了一下：“我真的没事。不过就是跟那群老疯子吵架吵了半年，禁闭时长创下新纪录，还有点心理阴影而已。换你你也睡不好觉。”

“……也对。”

越智祈虽然是个完全跟咒术界无关的普通人，但是毕竟跟朝露透当了快十年朋友，朝露透和朝露家之间的复杂关系她是很清楚的，要说朝露家是朝露透的噩梦来源也说得通，所以她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理由。

为表安抚，越智祈像摸她家的萨摩耶“年糕”一样摸了两下朝露透的头。朝露透当然感觉得出来，一边笑一边装作恼怒地拍开她的手。

越智祈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了。天生的深亚麻色卷发梳成双马尾，用的是一种缀着白色绒球的头绳，戴着一副快有脸一半大的圆框大眼镜，再加上她那仿佛永远不会消失的元气笑容，可爱得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她和朝露透从小学一年级认识，时至今日依然是无话不谈的密友。

今天这对好朋友一起乘坐新干线从京都前往东京，就是为了奔赴各自的高中生活。越智祈成绩优异，考上了东京一所知名高中，正式搬去和她妈妈一起住。越智祈的妈妈越智雅子在东京工作，名下有一套离越智祈学校很近的高级公寓，昨天特意请假回了京都请搬家公司搬走了越智祈的行李，但越智祈没有跟着车一起去东京，她坚持要在今天跟朝露透一起去东京。

她原本就是因为担心好友去东京的路上突然又情绪失控才跟来的，现在担忧应验，她便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越智祈悄悄瞥着朝露透苍白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心疼极了。

她真是不明白了，她最好的朋友凭什么要遭遇那些事呢？这个世界未免太不公平了。

※

盯着越智祈手里书的封面看了十秒左右，朝露透抱着剑袋站起来，朝越智祈扬了扬下巴：“我去洗个脸。”

即便四肢仍在发软，朝露透的脚步仍然又轻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洗手台前。她先对着镜子简单审视了一遍自己的仪容：头发总体来看没有乱，只有过眉的齐刘海睡得有点中分了，校服没有皱，没什么大问题。

既然注意到校服，她不禁又开始打量自己身上的校服。

她要去报道的学校全名叫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所培训咒术师的学校。这所学校的校服无论是哪个季节的款式全都是黑漆漆的古板款式，好在允许学生自己提出修改意见，只要不太离谱都能按照学生的想法做出来。她身上现在穿的这套校服便是修改完成的版本：颜色依旧是黑色没有改变，外套也依旧是有两颗金色纽扣的高领斜襟样式，只在腰部加了两个带暗扣的衣兜方便装东西，裙子则改成了看起来像百褶裙的宽松裙裤。

自己修改的校服当然谈不上不喜欢了，她甚至专门搭配了一个风格相称的腿包。可是……穿上这身校服，就象意味着她正式成为咒术师了。

——她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成为咒术师吗？

朝露透凝视着外套上金灿灿的纽扣出神，突然用力摇了两下头，仔细整理刘海，让它重新严严实实地遮住额头尤其是她的眉毛，最后又往脸上泼了两捧水。

“不管可不可以，你没有选择不是吗？必须要干五年。”她对自己说，“绝对不能违背束缚。绝对。”

※

一小时后列车到达东京。乘客们在悦耳的到站音乐中拿上行李依次排队下车。

就在朝露透一只脚踏上站台的一瞬，视野最上端突然扑过来一团诡异的影子。它刚好从普通人的人潮头顶掠过，但扑面而来的咒力和明显朝她落下的轨迹令朝露透心下一惊。

——咒灵冲她来了。

她当机立断，左手反手拍向排在越智祈背后的男人的胸膛，让他向后倒去堵住出口；同时她将握着刀的右手腾出三根手指，抓住越智祈的手腕，往站台上较为空旷的区域奔去。

果然，她刚带着越智祈离开，她原本所在的位置就传来令人心慌的震动，咒灵的咒力在撞击中不再稳定，荡开足以将一个成年人掀倒的气流。

朝露透将越智祈往前方一甩，松开手，用力将剑袋向背后劈去。

「业火」的咒力在劈下的瞬间迸发，荡开了扑面而来的气流，也震碎了漆黑的剑袋。「业火」的红色刀鞘上刻满的咒文此时全部激活，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映亮了朝露透那双原本没有光芒的柘榴色眼睛。

当烟尘渐渐散去，朝露透已经扔掉旅行袋和书包，进入了完全的作战状态。她用右手拇指关节抵着刀锷，同时左手两根手指伸直调动咒力，配合她低声念起的咒语将它们散开：“生于黑暗，比暗更黑；残污垢秽，尽数祓除。”

话音刚落，一团黑色的如同液体般的咒力团在车站的顶部出现，并迅速蔓延、下坠，化作结界隔绝出了一小片区域。朝露透在「帐」内，越智祈和那些被掀翻、受惊吓的人则是被结界推到了外面。

这是朝露透惯用的交换条件——用战斗结束前自己无论借助什么方法都无法脱离结界，去交换绝对会妨碍她战斗的生物不能存在于她的战场内。

所以现在还留在「帐」内的东西，就是她这次的敌人。朝露透望向一张慢慢转向她的丑陋的脸，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不轻的伤害。

那张脸当然不属于人类。它的拥有者是个身高和爱斯基摩人差不多、四肢往不同方向扭曲的咒灵。咒灵身体表面像浮着一层半透明油膜，内里像是由浆糊构成的一般肉眼可见的黏糊糊，应该称得上是五官的那些部件在尖嘴猴腮的脸上随意排布，似乎也是可动的。

为什么是似乎？因为朝露透难以直视这种长得特别恶心的咒灵。

不过朝露透的作战状态并没有受影响，她相当沉着，因为她及时隔离了其他人；再说了，车站出现咒灵并不是一件稀奇事，人流密集的地方本来就容易滋生诅咒。

外套左边口袋里放着她自己做的咒灵等级检测装置，朝露透抓出来看了一眼——中央的指针正在“Ⅲ”和“Ⅱ”之间反复跳跃。

不到二级？那可太简单了。朝露透心下稍安，左手将装置放回口袋，随后摆出预备拔刀的姿势。以她为中心，空气中顿时漾起一圈又一圈水纹似的咒力波动。不过这次不再是「业火」的咒力，而是属于朝露透自己。

咒灵如同一颗炮弹般疾掠向朝露透，而朝露透的左手十字斩比它更快——刀光和咒力同时划出一道十字轨迹，不过咒力的轨迹比刀光大了三倍不止。咒灵刹那间被切成了四块，紫血四溅，在距离朝露透两米远的地方灰飞烟灭。朝露透刚好站在溅射距离外，没沾上一点污秽。

不到四秒，战斗结束。

朝露透低头平静地合刀，还是和战斗前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她从书包里取出备用剑袋将「业火」装好，忽然感觉到有人穿过了自己的「帐」。

“这种等级的咒灵对你来说果然一点威胁都没有，真不过瘾。嘛，不过拿来应付老师足够了。”有人拖着长音说道。

这声音是？朝露透一愣，循声望去。将双眼完全挡住的圆墨镜先吸引她的视线，接着才是男生挺拔的身姿和一头白发。男生唇角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下巴微微抬起，原本是双手

插兜的，在视线碰撞时他抬高左手臂朝她热情地晃了几下，袖口下滑了一点，露出腕上红色的串珠手链。

原来是五条悟啊。朝露透眼前不由浮现出之前梦境中五条悟的眼睛，但她眨眨眼，看到的依然是现实中五条悟的笑容。

“好久不见，阿透！”在她的名字前加一个“お”音的只有五条悟，朝露透再次确认了自己没有因为睡眠不足产生幻觉。

她正要举起手回应他，突然发觉不对：怎么会是他啊？！他不应该在这里吧？！

五条悟脚步轻快地向朝露透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区区准二级有什么必要放这种等级的「帐」啊，阿透真的很喜欢小题大做”。

朝露透想要证明自己记忆没问题，拿出手机翻短信：“你不是说今天有去湾区的紧急任务吗？而且推不了！”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条信息，结尾还大言不惭地写着今天不会有任何人来接她去学校，让她自己提前找人问路别迷路。

朝露透此刻重新再看这条短信的心情与今天早上的自己如出一辙：五条悟你以为你很幽默吗？

“啊，那个啊，一只咒胎而已，杰一个人去也没问题。”五条悟见朝露透露出极度一言难尽的神情，顿时笑得更灿烂了，“看到我来很惊喜吧？感动吗？要哭出来了吗？让我看看！”

“你只是想翘班而已吧？不要理直气壮地拿我当借口。”后退一步躲开他凑近的脸，朝露透皱着眉吐槽道。

“嘁，什么反应啊！看到你我也一点都不高兴哦！”五条悟立即撇起嘴。

“哪来的‘也’。我很高兴啊。”朝露透松开眉毛，神色如常地说。

说话间，她从衣兜里掏出两块包装看不出口味的巧克力，先塞了一块到自己嘴里，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悟，来块黑巧吗？”

“黑巧？”

“是的，黑巧。要吃吗？”

五条悟嘴角一抽，谨慎地观察了一下那块巧克力。他会犹豫，倒不是因为讨厌苦味的东西，他真正讨厌的东西是酒精，而朝露透是有把给他酒心巧克力的前科的。他已经习惯性保持怀疑了。

过了一阵，五条悟满脸无畏地拿过巧克力，嘴上还不饶人：“如果是酒心的，我绝对会把你丢在这里，也不让任何人来接你去学校。”

朝露透见他拆开巧克力包装，提醒道：“你可以不吃的。”

五条悟突然得意地笑了，将包装里的白巧克力抛进嘴里。“嗯，还是这个牌子的甜度合适。”他笑着问，“还有吗？”

“没了，就剩这一个了。”朝露透耸耸肩，也不禁笑了起来。

其实五条悟多虑了，朝露透最近心情欠佳，此时心里想的只有“跟五条大少爷保持正常交际算不算违背束缚”这一件事，别的想法一概没有。

由于地缘关系，朝露家的适龄孩子都会入读京都咒高，原本家主朝露透也该遵循惯例。然而朝露透自从升上中学以后就始终声称不想当咒术师，拒不服从家族安排并采取了各种抗争手段，并在镇压中越挫越勇。

矛盾终于在去年彻底爆发，双方拉扯了大半年，直到半个月前才终于各退一步，用结下束缚的方式达成一致意见：既然她不想去京都咒高，那么就送她去东京咒高；只要她修满五年学业，期间尽到咒术师的责任并与朝露家的利益保持一致，毕业以后的路随便她选，彻底和朝露家断绝关系也是可以的。

而为什么会跟五条悟扯上关系，原因也不算很复杂。

五条悟是本世代咒术界的天之骄子，闪耀在咒术界上空的启明星，地位举足轻重。论家庭背景，他出身于咒术名门五条家，并且已预定下任家主位置；论个人能力，他是公认的实力最强的咒术师之一，１２岁时就已经是一级咒术师，如今除了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和他的搭档一级咒术师夏油杰外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这样的五条悟无时无刻不在冲击咒术界的各大家族。比如说朝露家，因为朝露透和五条悟有私交，朝露家明面上与五条家关系还不错，可暗地里他们心态早已经扭曲了。

有件事朝露透印象特别深。在五条悟晋升一级的消息传遍京都时，朝露家的年轻人们都被强加了一个“超越五条悟”的目标，那些老疯子们振振有词地要求年轻人们重振家族荣光，要像五条悟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一级咒术师，借他的风头展现家族实力。

面对这种不讲理的要求，有人不懈努力，有人从头至尾就没当一回事。作为朝露家最叛逆的人，朝露透自然是第二类人里的代表人物。

这有三个原因：首先，她虽然有追上五条悟的心气，但是她不蠢，她非常清楚光是身体硬件设施五条悟就甩开了她五六条赤道那么长的距离，追上都够呛更遑论超越，还是结合自身实际去提升比较靠谱；其次，她一直以跟老人家唱反调为乐，期待有一天朝露家那群老疯子忍无可忍直接把她从家族里除名从此一刀两断，因此他们支持的她一概无视，他们不支持的只要不违反原则她绝对会带头捧场；最后，她不认为朝露家有过“荣光”，当然也就谈不上重振了。

但讽刺的是，在朝露神乐晋升一级前，偏偏她是朝露家离目标最近的人。所以每当朝露透说一遍自己不想当咒术师，就会有几个人气得大吼大叫。

昨天朝露透离开朝露家时，被气过最多次的朝露骏雄还把她叫过去训话，再三警告她“不要寄希望于求助五条悟解开我们之间的束缚，给我老实一点”。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脸就反胃，朝露透应该是会当场笑出声的。

——朝露家会有这样的看法，不仅证明了他们完全不了解五条悟，也证明了他们完全不了解她。

※

“说起来，我一开始是打算在外面等你的，在你以为得自己去的时候再跳出来吓你一下。”五条悟抢先拿起朝露透的书包和旅行袋，随口说道。他现在对「无下限咒术」的局部使用可谓炉火纯青，即使做弯腰的动作，他的墨镜也纹丝不动。

“那你为什么进来了？”朝露透接过他递过来的书包，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先叹了一口气。

“当然是因为出现了咒灵！按惯例新生都要接受这种简单的入学测试，刚好这里有一只……”

朝露透灵光一闪：“刚才那只咒灵不会是你扔过来的吧？”但她又心存侥幸，五条悟是很随性没错，但他应该不至于这么没轻重吧？毕竟那么多非术师在场呢。

“对啊。我扔得准吧？只砸你，没有一个弱者被咒灵撞到！”五条悟没有否认，甚至比了个剪刀手，“他们被吓到在所难免啦！”

“……你以为我会夸你吗？请你反省一下啊！”

朝露透解除结界以后，毫不意外地看见越智祈惊慌失措地扑过来。

“小透你没受伤吧？怪物解决了吗？车站怎么会出现那种东西呀？有其他人受伤吗？你等会儿能不能送我到公寓？我害怕！”

朝露透挨个回答劈头盖脸的问题，但听到最后一句有些哭笑不得。

“不用怕呀，你头上的咒具足够保护你了。刚才那只咒灵想袭击你的话其实根本就打不中你，我只是怕其他人倒下撞到你。”朝露透无奈，她刚才带越智祈跑果然吓到对方了。

“万一碰到更厉害的呢？”越智祈欲哭无泪。朝露透从小就在砍咒灵，所以她最亲密的朋友越智祈从小就被迫经历各种与诅咒有关的恐怖冒险，这段咒术师和普通人之间的友谊因为诅咒这种超自然因素一直在不堪一击和牢不可破之间反复横跳。

此时此刻她们的友情又变得不堪一击了。

“那就跑啊。”

“我怎么可能跑得过那些东西啦！他们比博尔特还跑得快啊！”

“还是有很多跑得慢啦。跑不过的话就打电话。”

“难道一接电话你就会马上赶到我身边？”

看看越智祈闪闪发光的眼睛，朝露透知道好友又在幻想了。

“我的意思是让你打急救电话，救护车来得及时应该还有救。”朝露透的语气理所当然，再加上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气人效果翻了好几倍。

“你走开！”越智祈气得手臂都快挥出残影了。

“阿透，你的手链呢？”

五条悟很不是时候地挤进两名少女之间和谐的氛围。他一边在周围嘈杂的人声里大声提问，一边仗着手长，将左手从朝露透背后伸出去，恰好环住朝露透的脖子，拉起朝露透的右手腕翻来覆去地看。

朝露透瞥了一眼他骨节分明的手，没有任何挣扎地把脸别到反方向去了，下巴碰到了他的手臂。“不就在我手上戴着吗？你想干什么？”她问。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

五条悟说的手链是朝露透长期戴在右手腕上的串珠手链，每一颗珠子都是蓝色的，和五条悟手上的除了颜色以外完全一样。两条手链靠在一起时，任谁看都知道是一对。

这是朝露透第一次独立制作的一对咒具，虽然它的主要效果对五条悟来说完全派不上用场，但是他仍然挑走了红色的手链，还一直把红色的手链带在身上。

朝露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正想把脸转回去吐槽他的莫名其妙，却不经意间对上越智祈的目光。

越智祈露出牙酸的表情，眼睛也变成了死鱼眼。

好友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但朝露透立即就红了脸。

“不是那样的，祈。”

越智祈依旧保持着那微妙的表情。

朝露透被盯得发毛，继续解释道：“悟是我的学长，来接我去高专——刚才开玩笑的啦，我会先把你送到家的。”

“是吗？”越智祈回答得平淡。

“阿透，我们的时间也很紧张哦。”五条悟抱怨。

“晚点没关系吧？难道说有校园大会之类的东西？”朝露透问。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有我们几个前辈私下举办的新生欢迎会！”

“欸——？”好麻烦。

“可以跟我这样优秀又值得尊敬的前辈和老师好好交流。很重要的！”

五条悟将脑袋凑到朝露透眼前，在墨镜滑下去的时候做作地眨眨眼。

朝露透却面无表情地帮他把墨镜重新推上去：“不好意思，你有什么值得尊敬的地方吗？而且，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交流的？难道要我告诉大家你以前练习术式的时候晕——”

五条悟笑容微微扭曲，用力掐住朝露透一边脸上的肉扯了好几下：“你要是敢说那些事，等到夏天的时候你就完蛋了，阿透……”

“疼！松手！我才不怕呢！”

“嗯——？这边红了，不对称啊。”

“我不会乱说的放手啊！”

……

见面前的两人旁若无人地闹成一团，越智祈清清嗓子举起手：“那个，要不我先走？”

卷名来源:①春华来自成语“寒木春华”，出于强迫症我只取了后两个字，但理解意思请按照整体来……

②所有青春都像一盏灯，在雨中被冲倒，湿漉漉却在燃烧。——聂鲁达《青春》

本卷是我流05级和06级学生的青春以及那时候的咒术世界，对应漫画怀玉篇的内容。

5.24：这章思来想去还是想把情节解释清楚一点，就又修了一遍……不影响更新。今天之内（最迟明天12点前）新章会发布的[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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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入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