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不是很容易亲近的人,而且生活很忙碌,这是五条悟几天下来总结的经验。他很温柔体贴,对五条悟发的任何消息都会回复,即使没有及时看到,也会说明原因。
“兹—兹—”
“伏黑你手机在响诶,”虎杖指着桌上震动了好几下的手机,看向那个正埋头琢磨着功课的黑色发旋,提醒到。
钉崎坐在对面,闻声挑着眉,很有兴味地问:“谁啊?未来对象?”
黑色发旋终于抬起头,他冷着脸,平淡地扫了她一眼,才捡起手机打开,看着屏幕上对面发来哼哼唧唧的撒娇话语,才缓和了一些脸色。
悟前辈:小惠这几天好忙呀。
悟前辈:最近发现了一家好评特别多、人气超级棒的甜品店。
悟前辈:我好想去哦,小惠可以陪我去嘛。
悟前辈:杰他们没时间陪我。
悟前辈:不是因为没有人陪我才找小惠的!
悟前辈:我是有点担心打扰到小惠,当然…
悟前辈:和小惠一起就很好…不是就是
悟前辈:不知道小惠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
正在输入中…
伏黑惠已是忍俊不禁,这样青涩的反应和他印象里果决、潇洒的模样总是形成一种奇妙的差错,却很让人身心愉悦。
小惠:大概什么时候呢?如果当天我有空的话,我一定会奉陪的。
五条悟看着输入框里还没来的及发出去的:我只想和小惠一起去吃。就被及时回复的消息吓得全删了,他试探着发了一句。
悟前辈:小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都可以!
伏黑惠挡住一旁想来偷看的两人,把他俩推回座位,皮笑肉不笑地警告:
“给我安静点啊。”
二人被狠狠震慑了一下,缩到一起小声讨论。
“钉崎,这是谁,你有印象吗?”
“哈?我怎么会知道。”她思考了一会儿,“难道是之前找我帮忙的那次吗?”
虎仗瞪大了眼,满怀期待。
“不要再讨论我的私事了,虎杖、钉崎,有点不爽呢。”
伏黑惠实在挑不出什么没空的日子,但又舍不得再拒绝对方的邀约,勉强算了算,紧赶赶能把课程作业再周日前做完,便定了那天上午的时间发过去。又抬头打断了角落二人的八卦。
他端起苦咖啡抿了一口,头疼的揉揉额角,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一直蹲守校道,一刻不敢停地画了近百张速写,着了凉,今早起来就有些不舒服。他又瞅了一眼计划安排,拣了周日的事全划给了平时的空隙。
有一位装扮清新可爱的女孩到桌边羞涩地问他要联系方式。他现在心情颇好,没有像往常一般冷着脸拒绝,只是很轻柔地摇了摇头,说了两个字:
不行。
钉崎惆怅地看着离开的女生,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质疑他:“伏黑你手机上除了我们两个真的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吗?”
伏黑惠撑着脸颊,有点自得地扬扬下巴:“当然有人成功要到过我的联系方式。”
说完不理她怀疑的目光,不自觉地又开始想起了手机对面的那个人。这消息一发过来,就像是一根长长的木棍捅进碧绿的池塘,胡闹地乱搅一通,把泥沙都搅浑了,雾蒙蒙的笼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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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里把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伏黑哑着嗓子爬了起床,睁着一双困得迷迷糊糊的眼睛——这几天又熬夜赶作业了——他的脑海里还留存着一点点梦境中的画面:
一盏昏黄的小灯,摇摇摆摆地立在柜上,晦暗地显出一间画室,墙上、地上、天花板上密密麻麻贴了许多有残口的画。
他走到桌边,桌上叠了很多张草稿画纸,都只画了一只手掌,比他大了一指节的手掌,贴着暖贴,捧着小灯。画纸边缘题了一行字。是他前两天才翻到的一句诗:
「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他晃了晃脑袋,站到洗漱台前,捧了一窝凉水,扑到脸上醒醒神:要去赴约了,和五条悟一起。
他咳嗽了几声,恼怒似的心颤,觉得自已梦里也好,醒来也是,都在念着这人。
准备好简单的早餐,吃完又吞了几片药,才穿上昨晚准备了很久的衣服,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便赶向目的地去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10分钟,他静静地站在车站边,经过的少年少女都直耿耿地向他看。他不自在的拉拉领口,有些不好意思地思考着是不是打扮得有点太过分了。
五条悟今天起晚了,在他定下的第九个闹钟响起时。
因为昨晚太兴奋了,快凌晨的时候才合上眼。今天早上出门还把包背错了,本来要带的包装了准备给伏黑惠的限量画册。结果一着急,习惯性地把上课背的普通书包给拎上了。
等走半路上才发现,他苦恼的对着街边的玻璃门,左右转转身子:天蓝的白色字母棒球服,深灰色运动裤,以及与外套同色系的运动鞋
——幸好今天的装扮比较活力,这个运动背包还算搭配,不是很奇怪。
他猜想着学美术的人也许对审美搭配有些讲究,这套衣服应该不会引起反感吧。五条悟揪了揪面前掉落的一缕发丝,早上喷发胶时不小心弄多了,搞得现在的发型看起来有些僵硬,或许应该带个帽子?
他又不满地揉下来一些碎发垂在额前,才算合心。继续往目的地车站那里跑去。
车站没有多远,五条悟平时运动量充足,这点路没有浪费多少体力。等到了目的地,边打开手机看时间、顺便问问小惠有没有到,一边四处张望,就见十几步开外的石柱下站着他好不容易才约到的人。正准备招手喊名字,对方仿佛和他心有灵犀一般,抬头送来一道明波,叫人眼前都开了一团锦华。
五条悟心脏重重的蹦跶了几下——这实在有些超过了。
和前几次见面截然不同,不是白衬衫,不是浅色长卫衣。就一件墨绿色的稍宽松的高领毛衣,配了一条阔腿的浅牛仔裤和深色漆面皮鞋。这深色的绿色毛衣,看起来柔软舒适的贴在他身上,好像亲身长出的皮毛,衬得皮肤白的像大理石般,有种绮艳的光泽。
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的,这高领毛衣的脖颈根出开了一道很大的口,露出了两个巴掌大小的筋骨肌肤,缀了一根银色的细项链。值得一提的是,项链饰是一条扭曲的、嵌了颗祖母绿式的小小宝石作目的蛇,就那样盘缩在锁骨的湾沟里。
五条悟看着那条小蛇,宛如吃了夏娃的毒苹果,脑袋里轰隆隆地作响,觉得那项链周围的肌肤都泛着粉。
是等我太久了,被太阳晒的吗?
伏黑惠不知道自己是被晒的,还是昨夜的梦境还未散去,已经到了晕头转向的地步了。他捏紧袖口的毛衣,却不敢出声,只觉得自己裁了这毛衣,还花了那么多时间一针针补了线头,实在是浪费。等这人回过神,才小声地打了招呼。
“上午好,小惠、、、小惠,今天穿的很好看呢。”五条悟紧急撕下自己的魔术贴目光,开启了周日约会的第一句话。
听到五条悟的夸奖,伏黑稍稍松了一口气,清了下嗓子:“五条前辈今天也是,非常帅气。”
他有些不好意思坦白,但还是把早上睡过头,拿错包没带礼物的事告诉了他。少年彻底松了心弦,看着对方微微红着脸,低头很温柔地说话,又伸手把那没拉上拉链的背包给合了起来。
“没关系的,五条前辈,之后见面再给我吧,我们走吧。”
今天天气实在很好,车窗侧照进来的阳光,把人熏的暖烘烘的,有种稻麦被暴晒过后的香气。五条悟向坐一旁的伏黑惠展示在家里拍的小白猫照片,讲它的故事。
“这张是咪咪第一次爬上猫爬架的时候,但是它只会向上爬,不会下来,”五条悟把手机往一旁直送,人也往那边挤着,伏黑惠便接了手机好更仔细地看。
他讲兴奋了就用双手绕上少年的肩膀,“所以它就在上面一直咪嗷咪嗷地叫。”
这时才发现,伏黑惠的毛衣不仅领口前有道空隙,连后颈也有长长的一条竖口,从颈部微微隆起的一节骨骼一直延伸到肩胛骨之间。
只是一道口子,不怎么仔细看是不能看到的,但一躬下背,就会从这墨绿的缺口冒出一段形销瘦立的脊骨,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
不知怎的,让人很有食欲。
他咽下口水,轻轻提了一片空口出的毛领,把那处裸露出来的肌肤盖住,又搭上一侧的肩膀,用手臂遮的严严实实。
伏黑惠指着这张可怜的小猫照片说,很可爱。
“五条前辈带着灯陪我画画,来的时候感觉和咪咪一样,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很委屈…”
“没有!”视线飘向别处的人赶忙回了神,把两个字投如滚石落山。
“是吗…”少年很安稳地坐在臂膀的环绕下,“我以为,五条前辈是因为当时没有答应一起吃饭,晚上来找我发现我和别人在一起,所以生气了。”
他把猜想说的又轻又小,让春阳晒成了融化的金糖浆,糊得人张不开嘴。
五条悟只好把嘴张开一个小缝,不甘心地吐了几个泡泡:
“怎么这样说呢…”
这么点气息便让糖浆填满了整片车厢,寂静地凝成结晶。
伏黑惠肩上一轻,抬眼看过去:这人不说话,空气就冷却下沉,神情又比照片里的小猫还可怜可爱。
他也不出声,静静地拿着手机看小猫照片,却又不自在地伸手按了按脖子,很听话的没有把遮盖的毛领弄乱。
身边的被比成的白猫没有注意他这些小动作,只在躁动的心跳里嘀咕——
小惠好像很适应安静的环境,和自己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