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舞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那双含笑的眼眸闪过一丝戏谑,插在外套口袋里的双手拿出,拉过司徒凊的,包裹在掌心帮她暖手:“怎么?之前我兴致勃勃想教你的时候,某人可是总说‘麻烦’、‘没必要’,‘有这功夫不如多接两个任务’,躲得比谁都快。现在突然转性了?终于发现本座的易容术妙用无穷了?”
边说着,他捏了捏司徒凊的指尖,语气里带着促狭。
灸舞掌心的温度传来,让她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回手,却被他稍稍握紧,司徒凊垂下眼帘,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服软:“……是我过去目光短浅,不知好歹,对不起啦,……所以我还有这个面子,拜托一下我们铁时空易容术最强的灸舞盟主倾囊相授吗?”
虽然表面旧事重提地逗她,但灸舞早已看穿司徒凊的心思,直接点破:“你打算用易容术混进长老院,去查司徒家的事,还有那些失踪案,对不对?”
他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想都不要想,这太危险了。”
司徒凊冷静地分析,试图说服灸舞:“我之前和他们的人交过手,也见识过他们的手段,对长老院的行事风格有一定的了解。你不用担心我无法应对……”
“阿凊,”他上前一步,距离拉近,“长老院里面水深得很,就算你易容不被发现,可到了需要动手的时候,你的异能招式,习惯和武器都会暴露身份。”
司徒凊抿了抿唇,还想再据理力争。
“而且,本座还没有无能到,需要让你一个人去单打独斗,虎口拔牙的地步。我自有安排,你……”
灸舞话未说完,一股阴冷杀气毫无征兆地从街角的阴影处弥漫开,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压迫过来。
“!”
“盟主小心!”修的感应最为敏锐,气息刚出现,他已瞬移而至挡在灸舞侧前方。
同一时刻,因不放心司徒凊而留在门口并未回屋的夏宇也觉察到了危险,他脸色一变,再冲出门时已化为了鬼凤的模样,与修一左一右,将司徒凊和灸舞护在中间。
司徒凊同鬼凤对视了一眼,青隼已然握紧在手中,进入迎战状态。
敌意来源的阴影中走出三道身影,他们的穿着打扮各异,甚至有些古怪,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一种非人的压迫感。
修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三人身上,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随即他沉声开口:“盟主,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像在金时空,大东他们遭遇过的武尸!”
“武尸?可是为什么完全感受不到他们身上应有的魔气?感觉更像是不大正常的白道异能行者。”司徒凊紧盯着那三道身影,敏锐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哼,你们白道的麻烦还真是多啊,”鬼凤掌心跃动起赤红火焰,将周围映照得忽明忽暗,“管他什么东西,反正打起来都一样,本大爷是不会手下留情。”
“你说的很接近了,修,”灸舞上前半步,与修和鬼凤并肩而立,将司徒凊护在最后方,“本座如果没认错的话,他们并非普通的武尸,而是比武尸更胜一筹,经由某种禁忌秘法炼制而成的,只存在于铁时空古老卷宗记载中的——武魁。”
灸舞周身并没有明显的异能爆发,但一股深沉似岳的无形威压已悄然弥漫开,与对面三名不速之客的阴冷气息分庭抗礼。
对方的异能指数个个皆不低于三万五千点,一旦交手,必然是场恶战。
然而,那三名武魁却并未如几人预想地主动发动攻击,他们瘆人的目光,越过了严阵以待的鬼凤,灸舞和修,齐刷刷又精准地落在了被护在他们身后的——司徒凊的身上。
这种被空洞之物锁定的感觉,让她背脊窜上一股寒意。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持,武魁没有动作,四人也按兵不动,只有空气中那无声泻出异能指数的能量碰撞,在激烈地互相试探,街道上的落叶无风自动,围绕着对峙的双方缓缓盘旋。
就在气氛紧绷得几乎要断裂之时,三名武魁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无形的指令。
他们没有任何交流,动作却整齐划一,如同三道鬼影,向后滑入阴影之中,那弥漫在街道上的阴冷杀气也随之迅速退去。
来得突兀,去得也诡异。
“……走了?”鬼凤皱紧眉头,红瞳里满是不解和不爽,“搞什么?装神弄鬼半天,这就……”
嗖!嗖!嗖!
他的话音还未落——数道凌厉阴寒的攻击,从武魁消失的阴影处疾射而出,目标直指四人!这偷袭来得太快太突然,四人皆是一惊,立刻做出反应,或挥刃格挡,或闪身躲避,大都有惊无险地化解。
就在司徒凊侧身避开一道偷袭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另一道攻击,直冲鬼凤而去———
“小心!”司徒凊出声提醒已然不及,
鬼凤闷哼一声,身体向前踉跄了一步,后背的红纱衣已被划破,一道渗血的伤口格外显眼。
“鬼凤!”司徒凊立刻上前扶住他,灸舞和修迅速探查四周,确认危险暂时解除后,也靠拢过来,关切地查看鬼凤的伤势。
灸舞眉头紧锁:“伤势不轻,我们马上送你去古墓医院……”
“用不着,”嘴上逞强,身体上鬼凤倒是实打实地把重量都倚靠在司徒凊身上,“一点小伤而已大惊小怪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那你们先回去好好处理伤口,阿凊,有事记得联系我,”自从鬼凤出现在夏家后,灸舞就发现他和自己不对付,便也不再坚持,转头看向修的方向,“修,我们走,必须尽快查清这些武魁的来历数量。”
“是,盟主。”
灸舞和修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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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凊支撑着鬼凤,返回夏公馆,所幸夜深,刚刚在外头也并未打起来,没有惊动已经休息的雄哥和阿公,两人径直上楼,夏天和夏美房间的灯也暗着,大概是已经睡下了。
“趴好。”
等司徒凊找来药箱,在夏宇房间内的床沿坐下时,鬼凤倒是听话,乖乖地调整姿势,面朝下,将整个上半身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她的腿上,嘴里还在哼哼唧唧:“嘶……轻点啊,很痛的……”
司徒凊掀开他破损的衣料,露出那道伤口,拿出消毒药水和伤药,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创面:“知道痛还故意去接?你以为我没看见,刚刚你明明可以躲掉那道攻击。”
以鬼凤的战斗意识和速度,即便偷袭突然,也绝不至于伤得如此实在。
药水触碰到伤口时,鬼凤的背部肌肉绷紧了一下,司徒凊身体微微前倾,鬼凤的脑袋也随着她的动作向一旁侧倒,露出小半张脸和那双偷瞄着她的桃花眼:“怎么……凊凊你这是在怪我吗?本大爷可是为了帮你们才受伤的哎……好痛的……”
司徒凊一对上他视线,里面就瞬间盛满了可怜兮兮的神色,连带着声音都虚弱了几度,拖着长长的尾音,反倒显得自己直接戳穿他好像有点不近人情。
“……我没怪你,我是担心你。”
她之前怎么都没发现,鬼凤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擅长装可怜了。
司徒凊仔细地将伤口清理干净,撒上特效的止血生肌药粉,再用纱布包扎好,做完这一切,才轻轻拍了拍鬼凤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从自己腿上起来了:“暂时处理好了,这两天别碰水,也别随便动用异能牵扯到伤口。”
鬼凤这才慢吞吞地用手臂支撑起身体,从司徒凊腿上挪开,坐直了些,收敛起脸上那点可怜相,但眼神依旧湿漉漉地看着她:“……那你呢?”
“我什么?”少女一边整理着药箱,一边随口应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夏宇,瞒着我。”
刚刚她和灸舞谈话时,夏宇并非有意偷听,只能说是异能行者天生耳力好,被动在门口听到了些大概。
鬼凤承认,在不赞同司徒凊只身潜入长老院这一点,他和灸舞倒是立场一致。
司徒凊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我……”
“我受伤了,行动不便,你不能不管我,把本大爷一个人丢下。”
又怕司徒凊真跟他坦白些什么他不爱听的,鬼凤先发制人,说得理直气壮:“夏天夏美那两个家伙笨手笨脚的,指望不上,雄哥车行的事就够她忙了,阿公还有健忘症……你忍心看我这样一个伤员,孤苦伶仃,没人照顾,伤口恶化,最后惨兮兮地……”
“好了好了,你很能念哎鬼凤,”司徒凊终于忍不住打断他,有些无奈地扶额,“下次这种事直说就好,不要再故意让自己受伤了,你不是最怕痛的吗,怎么会做出这种白痴事啊……笨。”
在夏家耳濡目染久了,夏宇的毒舌也给司徒凊学去了三分,只是没想到会反过来用到他自己身上。
看她明显在模仿夏宇,应该平时没少观察自己,这种无意识的亲近感让鬼凤有点开心,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总之你不准走,非要去的话,也得带上本大爷一起。”
鬼凤竟意外的没有还嘴。
司徒凊正在拧紧药瓶的手顿住了,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药瓶轻轻放回药箱,合上盖子,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带你?”司徒凊微微挑眉,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床垫边缘,“鬼凤,你现在是伤患。”
“伤患怎么了?”他当即反驳,生怕被司徒凊小看了般,撑着床垫又向她靠近了些,红瞳灼灼,“本大爷现在可是集四大魔君之力于一身,就算只剩一半实力,也比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强,再说了……”
鬼凤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点别扭,却又异常清晰。
“你一个人去,我怎么能放心?”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贴着司徒凊耳畔说出来的,温热的气息拂过,尤其认真。
昏暗灯光下,房间里浮漾着言喻不清的氛围,鬼凤靠得很近,司徒凊能清晰地看到他长睫投下的阴影,以及那双眼里毫不掩饰的,几近将人灼伤的热度。
她下意识地想向后避开这点过于亲密的距离,手腕却被他轻轻握住,鬼凤的掌心很烫,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停滞了动作。
“喂,司徒凊,”鬼凤唤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你看,我都这么舍生忘死了……给点表示,不过分吧?”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司徒凊的唇,又迅速抬起,对上她的眼睛,里面闪过狡黠的光,既期待司徒凊的回应,又带着点紧张。
过了好几秒,少女动了一下被他握住的手腕,鬼凤以为她要挣脱,手指下意识地放松了些,却见司徒凊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反客为主地,另一只手从腰侧抚上他的后背,用指尖轻碰他包扎好的伤口边缘。
“表示就是,”司徒凊抬起眼,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深,嘴角勾起一个让他心跳变缓的弧度,“好好养伤,不然伤口裂开……我还怎么答应你?”
鬼凤愣了一下,随即他得寸进尺地又往前凑了凑,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得意愉悦。
“成交啊,不过……”鬼凤拉长了语调,另一只手悄悄环上司徒凊的腰,将少女往他怀里带,气息交融间,他低笑道,“……定金,总该先付一下吧?”
“嗯?”
他的吻落下来之前,司徒凊只来得及看到他眼中那簇笑意,以及那句含糊却清晰的低语:
“你知道的,本大爷恢复起来……快得很。”
司徒凊被他那句带着笑意的低语蛊惑,一时竟忘了反应,而鬼凤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距离在此刻归零。
起初只是唇瓣相贴,带着清浅地试探。
台灯的光线在鬼凤周身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边,天花板上偶尔有夏公馆外侧街道上过路的车灯划过,一瞬的明亮让司徒凊看到他的长睫如同栖息的黑蝶,微微颤动着,暴露出鬼凤并非表面那般游刃有余。
她的呼吸一滞,手下意识地抵在鬼凤胸前,隔着一层薄薄的红纱,能感受到其下的肌肉轮廓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司徒凊的掌心。
鬼凤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绷,环在司徒凊腰后的手安抚性地轻轻摩挲着,同时又开始吻得悄然加深,如同一点即燃的野火,从最初的试探变得逐渐炽热而缠绵。
他不容抗拒,又很有耐心,引导着,纠缠着,直到气息交融合一。
司徒凊的指尖无意识地攀附上他的肩颈,感官在室内寂静与心跳轰鸣中被无限放大,窗外的风声、车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只剩下鬼凤灼热的呼吸,强势又温柔的索取,以及唇齿间那份令人头晕目眩的甘美。
一个意料之外,带着伤痛底色的吻,掺杂了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确认与烙印,在光影流转的房间内,燃烧得格外炽烈。
过了许久,鬼凤才不舍地稍稍退开些许,与她额头相抵,鼻尖轻蹭,那双桃花眼水光潋滟地看着司徒凊,里面翻涌着未餍足的**和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