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月色透过斑驳的窗棂,洒下清冷的光,给屋内蒙上一层死寂的薄纱。安然和达里尔站在老夫妻卧室门前,彼此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默契地伸出手,缓缓合上那扇门,“咔哒”一声轻响,好似将死亡的悲戚和对末日的哀伤,一同锁进了黑暗的房间里。
二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客厅,简单清理出一片空地。达里尔找出几床被子,轻轻抖落上面的灰尘后铺好。两人裹着被子,并肩坐下,背靠着沙发,仰头望着天花板,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谁都没有打破这份寂静。
屋外风声呼啸,拍打着木屋的墙壁,更添了几分凄凉。安然被悲伤的情绪紧紧包裹,末世的残酷让她的内心满是荒芜。她微微颤抖着,沉默地往达里尔身边挪了挪,直到两人的肩膀紧紧相贴。
达里尔同样被浓重的哀伤笼罩,在这末世中,他们早已是彼此的依靠。感受到安然的靠近,他身体微微一僵,内心涌起复杂的情绪。犹豫片刻后,他缓缓地将手臂轻轻搭在了两人之间的沙发靠背上,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安然顺势靠向达里尔,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达里尔有些紧张,身体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温柔与怜惜。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无需言语,在寂静的黑暗里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汲取着那微薄却珍贵的慰藉,抵御着末世的冰冷与残酷。
夜色浓稠如墨,唯有清冷的月光,像一层薄纱,透过脏污的窗户,给屋内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辉。透过月光,安然的目光落在达里尔后背那厚厚的纱布上,“达里尔,该换药了,我帮你换一下后背的纱布吧。”她轻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达里尔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他缓缓站起身,背对着安然,动作有些迟缓地脱下了上衣,露出精壮却伤痕累累的后背,新伤旧疤层层叠叠,在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安然见状,心里猛地一揪,鼻尖泛酸。她轻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这才抬手,缓缓靠近达里尔的后背,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纱布一角,慢慢揭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惊险的一幕幕。
随着纱布一点点被揭开,昨夜她为达里尔缝合的伤口露了出来,那伤口看起来狰狞可怖,歪歪扭扭的缝线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达里尔的背上。
“疼吗?”安然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不疼。”达里尔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发涩,喃喃道:“你不该下车的。”
安然一听,眼眶瞬间红透了,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反驳道:“如果我我不下车,你就死了,你是让我躲在车上做缩头乌龟吗?”
安然的话如重锤般敲在达里尔的心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想说些什么,却被堵在了嗓子眼。他微微低下头,像是被这沉重的话语压弯了脊梁,不敢迎上安然泛红的双眼,只能任由愧疚在心底蔓延。的确,他不得不承认安然说的没错,但是他又不想承认在这末世里自己根本保护不了她的事实。
安然仰起头,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达里尔脸上,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下,嘴唇抿成一条近乎冷酷的直线,腮帮子微微鼓起,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把所有痛苦都狠狠碾碎在心底。安然望着眼前的他,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回到了那个不久前的午后。
彼时,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戴尔神色凝重,将安然拉到一旁,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里满是担忧,急切地说道:“安,你得离达里尔远点儿,我看得出来,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他对你有想法,你得小心着点儿。”
窗外的风吹落周遭的落叶拍打着月光下的玻璃窗,发出噼啪声,将安然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安然微微动了动身子,轻声打破了沉默:“达里尔……”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你想要我吗?”
达里尔听到这话,刹那间如遭雷击,原本随意搭在腿上的手猛地攥紧,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
他的双眼瞪大,满是不可置信,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喉结剧烈滚动,艰难地吞咽口水,发出干涩的“咕噜”声。紧接着,一抹红晕迅速从耳根爬上脸颊,目光定在前方,像被无形的线牵引,怎么也不敢转向安然,只能用余光偷偷扫向她。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死死抠住沙发边缘,指节因用力泛白。胸膛剧烈起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在回应安然的问题。
看达里尔没有回应,安然站起身来,在月色下,她的身影微微颤抖。达里尔疑惑地抬头,却见安然开始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眼神中透着一种懵懂又坚定的神情。很快,她不着寸缕,白皙的肌肤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有些脆弱。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在安然身上洒下一层银纱,勾勒出柔和的曲线这一幕,好似一颗火星,掉进了达里尔心底那桶早已满溢的**烈酒里,“轰”地一下,燃起了熊熊大火,将他所有克制与伪装都焚烧殆尽。
在安然冰凉的手指触碰到达里尔身体的一瞬间,她的手腕便被对方紧紧抓住。达里尔稍稍用力一扯,一个转身,便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要将这如梦似幻的场景紧紧抓住,生怕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美梦。他侵略性地俯视着安然,那目光好似带着滚烫的温度,肆意地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游走,所到之处,都仿佛燃起一簇簇炽热的火焰。
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每一次吐息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安然的脸上,令她的肌肤泛起一阵酥麻。达里尔的喉结上下滚动,干涩的喉咙里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能发出几声破碎的低吟。他的眼神里,既有被**点燃的炽热,又有对眼前人深深的珍视与小心翼翼。
“安……”达里尔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缓缓抬起,轻轻触碰安然的脸颊,像是在触碰一件无比珍贵易碎的宝物。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挣扎,理智告诉他应该克制,可情感却如脱缰的野马,再也无法控制。
安然迎着他的目光,眼中闪烁着懵懂与坚定,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她微微仰头,目光清澈而真挚:“我知道,戴尔说你想要我,我想……我想让你开心,也想回报你。”
达里尔听到这话,浑身猛地一僵,眼中原本的炽热瞬间被愕然与恼怒所取代。他的眉头瞬间拧成死结,呼吸急促而粗重,双手不受控制地在身侧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泛白,即便极力控制,手指仍在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声音沙哑,带着些许破碎与自嘲:“我还以为你……”
紧接着,他缓缓撑起身子,动作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烦躁,一把扯过一旁的毯子,用力丢给安然。毯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乱的弧线,落在安然身前。“把衣服穿上!”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压抑,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宣泄着内心的怒火。
安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颤,眼神中满是惊惶与无措。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刚想开口,却被达里尔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就因为戴尔的一句话,你就以为我对你的好,都是出于那种龌龊的目的?”达里尔的声音微微发颤,愤怒中夹杂着深深的失落。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又沉重,地板被踩得嘎吱作响,每一步都像是在踏响内心的鼓点,又像是在质问这荒诞的一切。
安然咬着下唇,将毯子紧紧裹在身上,手指下意识地揪着身前的毯子,把一角都捏得皱巴巴的。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我……我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想表达我对你的感激,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我以为……”
达里尔将脸别到一边,牙关紧咬,腮帮子高高鼓起,太阳穴的青筋因极力压抑情绪而微微跳动,整个人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他实在不愿再看安然此刻懵懂又无辜的模样,因为那只会让他愈发心烦意乱。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试图将内心翻涌的情感和冲动强行压制下去。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死寂,只有安然紧张又局促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达里尔才缓缓转身,看向安然,目光复杂难辨,艰涩开口:“听着女孩,你不需要为了取悦谁去做这些。”
随后他达里尔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声音微微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晚我守夜,你好好休息。”说完,他不再看向安然,转身,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心事。他抵达门口,轻轻侧身,倚靠着门框,任由夜里的凉风一股脑地灌进衣领 。他满心期望这夜风的凉意,能吹散身上的燥热,眼睛望向漆黑的夜色,思绪却飘向了不知何处。
安然望着达里尔转身离去的背影,整个人像被抽去了力气,瘫坐在原地。她的双眼紧紧盯着达里尔的一举一动,目光中满是懊悔与自责,随着达里尔的渐行渐远,那眼神里的光亮也一点点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
她就那样呆坐着,望着门口达里尔的背影,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刻,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幕,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达里尔,更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会走向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