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京从来没有想过姐姐不在的春射礼可以那么那么无聊!
她虽是穿着平整的弓道服,背也挺得直直的,可褐色短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她大伯友树主持着一家弓道场,准确来说是稻和幸助那老头托付的。
稻和老头比较死板,弓道技术是鲜有人及,但道场在他的管理下苟延残喘。
自从尔京的大伯接手了他师傅的道场,道场倒是春风吹又生,蒸蒸日上起来。
今日春射礼,就连大伯母雪子都到场了。
雪子和友树两人还是稻和老头做的媒,牵的线。
雪子是少年成名的围棋国手,在棋盘上展现的长远谋略让人惊叹不已。
相比之下,友树只是稻和老头不出彩的大弟子而已,除了占了一个“长”,年龄够大,资格够老,人够稳重,其他实在平平无奇。
好在大伯母雪子不在意各项指标都相当中庸的友树。
最终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两人互相扶持走过那么多年,雪子从未嫌弃大伯,当然大伯从未说过让雪子回家做主妇、放弃围棋之类的话。
在外人看来,大伯夫妇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孩子,但实际上两人一点也不想要孩子。
雪子说,她的成就已经不需要孩子来证明。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活得更像个人,而不是把自己圈死在日本女人的狭隘范畴里。
雪子今天穿了一套相当正式的黑留袖。
上印五纹,下摆饰有春景繁花,金银双丝勾边,佩戴有绣有暗纹的绸腰带。
她黑色长发紧紧挽起,略施粉黛,端庄典雅,气质斐然。
春射的大部分流程走完后,就是会客的时间。
尔京等学徒弟子一众留在后面收拾东西,打扫道场。
大伯母本要转身跟上丈夫的步伐去招待客人,看到尔京这老实孩子,又心疼了。
她招了招手喊尔京过去。
从袖子里掏出一粒糖,让尔京张嘴。
好难吃一甘草糖!!!
尔京面色扭曲,差点就又吐了出来。
大伯母又给尔京攥紧的手里塞进一颗。
不我不要!尔京连忙摇头拒绝,清俊的眉眼更加拧巴了,张开手就要塞回去。
恶趣味的雪子嘴角一扬,得意洋洋地踩着擦得发亮的松木地板转身就去跟上大伯了。
尔京捂住嘴,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道场里找纸袋或者垃圾桶。
最终选择道场外的一处小花坛,自闭地吐了出来。
她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到,丝毫不在意形象,捶着胸口,呕的还带有浓重甘草糖味。
尔京脸色更加发青了。
“没事吧?”一个高个子的蓝发青年好心问道。
他掏出一包纸,递给垂着头恢复糟糕心情的尔京。
“谢谢您。”尔京找到了洗手池,终于把自己捣腾干净了,礼貌地鞠躬道谢。
“不客气哦,我是泷川贵雅,你是这个弓道场的弟子吧?能不能问下会客室在哪里呢?”
“原来是‘夜多之森弓道馆’的泷川先生,久仰大名。我带您去会客室吧,请走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