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逆运繁星 第95章 第 95 章

95.

太宰治将采下的一把野花放置在无铭的墓碑前，中原中也站在远处，没有看向他，而是去凝望夜色下相互依靠的两道影子。

“最近发生了好多，下次慢慢说给你听。”

他好像看到并排的酒杯，星空投下的月色比灯光更温煦。

“死亡是活着的延续。”太宰治重新站到中原中也身边，语调仿佛回到少时的沉静，“我到现在依然这样觉得。”

“我还无法理解。”中原中也说。

有人不放弃生的希望，又可以心甘情愿拥抱死亡。

太宰治嘟囔：“中也不用理解这个。”

他沉默半晌，补充道：“或许他们只是踏上了新的旅程。”

“对你来说真是难得温柔的说法。”中原中也忍不住笑了笑。

他说：“别担心，我早就知道。”

因为是自己，无须确认，毋庸置疑，他在向往什么，他究竟想要什么。那样的目光是他从前常见的，在……某个搭档的眼中。

手指相触，握紧，极重的力道。中原中也侧头看去，是熟悉的暗沉鸢色，现在偶尔也能在其中看到同样的眼神。

“中也，我在这里。”昔日的搭档语气执拗。

夜色下危险的漆黑火炎静静燃烧。

影子一样的火光接上天穹，变成风，变成云，变成脚下的土地溪流与明日的雨露朝阳。那是最激烈最壮阔，又如此安静无声的归去。

呼应般，中原中也的周身错觉般缠绕黑红，象征神明的鲜红纹饰几乎要透出肌理，在人间失格的抑制下依旧隐隐躁动。

“没事。”

与危险的表象相反，他用堪称平稳的语气这样说。

他们共同看着红围巾的青年形单影只走下山坡，将属于神明的落幕留在身后。他看上去并不伤心、烦闷、又或愤怒。

唯独有些疲惫的神色。

死寂停驻在那只清澈的鸢瞳中。

他站得笔直，双手插在口袋里，围巾松松垮垮随便绕了两圈坠下。白日里玩闹的幼稚活跃比撕破的假象还要脆弱，完全恢复了初见时的倦怠模样。

“松开他。”围巾太宰治对自己说。

接着，他对中原中也说：“不想这里被烧光的话，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的态度失去了面对特别对象的复杂感，只剩下意义明确的纯粹交谈。

满心不安的太宰治不愿行动，中原中也偏过头，伸手抚上他的侧脸轻微施力，两人额头相抵。

紧握的手慢慢放松。

“太狡猾了。”太宰治喃喃。

没有解放语，没有混乱的秩序，丢开手套获得解放的荒神消失在身边，于高空无穷尽的黑炎中若隐若现。

两个太宰治用相似的目光注视彼此。

“开始吧。”围巾太宰治说，“我将托付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