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 人鱼之声 第120章 交易

交易

“我还以为，永远都收不到你的回复了。”

函馆机场观景台，犬神迎着跑道的照明，看着不远处身着黑衣藏在阴影中的人。

黑衣人转过身，银色的发丝随风轻轻飘着。

他在岩佐龙渊把萨拉的异能暴露给媒体之后就向仁成发出了交易申请，不过仁成一直没有回复。

“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了呢？辻先生。”

“是你的那位朋友。”仁成倒也坦率。

“迪克？”犬神有些意外。

“稍微触了一些霉头，正在被他追杀中。”

“呃……？”

“具体的情况你可以问他，所以这也是我的追加条件。”

“你想让我劝说迪克让他放过你，是吗？”

“如果我死了的话，交易也就不成立了，不是吗。”

“我明白了。”犬神有些无奈，“但我并不能确保可以成功，迪克有的时候是很倔的。”

“那就当我之前的话白说，交易撤回。”

“我可以先大概了解下发生了什么事吗？”犬神退了一步，“这样在劝说迪克的时候我也先有点准备。”

仁成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转过身，看着一架缓缓降落的夜航飞机，双眼和黑夜一样深邃。

“如果你重要的人被杀死了，你会是什么感受？”

犬神微微睁大双眼，随即露出苦笑。

“对我来说，这件事并不是一个假设。”他说话的时候喉咙有些发紧，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胸口一样，他需要吸很大的一口气才能在呼气的时候把那个东西抵出去，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声音依旧很微弱，差一点就要被机场的轰鸣声给掩盖下去，“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现在只要稍微想一下都会觉得十分痛苦。”犬神诚实地看着仁成，眼眸中的悲伤愈发浓厚起来。

“是吗。”

“你杀死了迪克重要的人？”犬神没有被悲伤所淹没，他又继续问。

“小光怎么样了？”仁成没有回答，反倒转移了话题。

犬神挑了挑眉，虽然心里对刚才那个问题还有些疑虑，但他决定先暂时把它放到一边去。

“光先生一直在尽自己所能帮助稻草人救助灾民，他的行动力和毅力都相当惊人。”

“他不是在帮稻草人。”仁成纠正了犬神的说法。

“我明白，他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犬神露出淡淡的微笑，“稻草人里也有很多同伴被他所感染，就连最开始对他很抵触的迪克现在也很相信他了。”

“是吗。”仁成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轻松了一些。

“或许他比我更适合带领稻草人。”犬神轻叹一声。

“你想等交易结束之后，把这堆烂摊子都扔给他吗？”

“就算我想，光先生也可以选择不接。”犬神看着仁成，嘴角微微上扬，“刚才你不是也说他并不是在帮稻草人，不是吗。”

“光先生是个会出于自己的意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人，不管他如何选择，我想他都不会后悔。”

仁成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十五年前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就不用说了。”犬神刚刚开口就被仁成打断了。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打算原谅你。”仁成微微眯起双眼，“接受你的交易申请只是因为我也有利可图，仅此而已。”

“好吧。”犬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抬起头来，神态和语气也都十分认真，“不是我完全出于自己的意志做出的事情，我也就不为此道歉了。”

犬神说完，仁成就向他抛出一件东西，他眼疾手快地接住，发现那是一个被装在保护盒内的存储卡。

“考虑到这次的交易你没办法付定金，所以我也就破例一次免费提供一半的服务。剩下的，就等全款结清了再说。”

“感谢理解。”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关于亚瑟的事情。”犬神忽然开口，转身正准备离开的仁成停下了脚步。

“现在有多少位圆桌骑士在函馆？”

“你想说什么？”

“我想你应该也清楚亚瑟的风格。”犬神的语气变得严肃，“圆桌骑士团的预言，他不达目的是不会放弃的。”

“所以呢？”

“你有在仪式中活到最后的觉悟吗？如果你没能留到最后的话，光先生——”

“你别误会了。”仁成冷哼一声，“我可不是为了他而活着的。”

“我会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去行动。”仁成的语气变得低沉，“他也是一样的。”

仁成说完就迈步离开了，他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左手用力握紧，贯穿整个手掌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但他却没有流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眼中的神情也愈发坚定起来。

“他也是一样的……吗。”仁成离开之后，犬神反复思考着他的最后一句话，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看着手中的存储卡，想着理查德，心情又变得有些沉重，刚才仁成问他，如果重要的人被杀死了，会是什么样的感受，他想到了曾经，也就是最初的圆桌骑士“阿尔伯特”，他在圆桌骑士的斗争中杀死过亲密的同伴，也差点被人杀死。逃离钟塔侍从的时候，目睹了樱小姐的死去，圆桌骑士的灵魂死去之后，“阿尔伯特”与“犬神”的力量不停纠缠抗争，挣扎着活下来的这二十五年中，他又经历了太多次悲欢离合。

现在他身边只有迪克和莉莉安了，如果再失去他们其中一个的话……

犬神摇摇头，不愿意去想这件事，他收好存储卡，转头看着又一架夜航班启航，深吸一口气之后转身离去。

如果让迪克知道他和仁成之前的交易的话，迪克一定会生气地暴揍自己并大骂一顿，可是，如果这件事情不做的话，他就无法饶恕被欺骗了二十五年的自己，更无法告慰这二十五年中那些因他而死的亡魂，并且，还会给未来埋下持续冲突的隐患。

所以，他必须要做，现在只能稍微反向利用一下仁成的条件来说服迪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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