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部队]野火烧不尽 第97章 [高梁x顾一野]野火燎原（16）

自那晚月光下的剖白之后，顾一野和高粱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而崭新的阶段。那层横亘在两人之间、名为“追求”与“被追求”的薄冰，被“需要时间”这四个字悄然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带着试探与期待的暖流。

高粱不再像以前那样，将炽热的喜欢挂在嘴边，时刻宣示主权。但他的目光，他的行动，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更加细致入微，也更加理直气壮。

比如，他依旧会帮顾一野打饭，但不再是偷偷摸摸把肉拨过去，而是会正大光明地将自己餐盘里最好的菜夹到顾一野碗里，然后迎着对方看过来的目光，理直气壮地说：“你需要补充营养，恢复得快。”顾一野看着他，再看看碗里的菜，最终也只是默默拿起筷子，算是默认。

又比如，在训练间隙，他会极其自然地将自己的水壶递给刚刚结束高强度训练的顾一野，瓶盖永远是拧开的。顾一野接过，喝几口，再递回去，两人之间甚至不需要言语交流。

顾一野的腿伤恢复得越来越好，已经可以跟上大部分常规训练。但他发现，高粱似乎成了他无形的“影子”。四百米障碍时，当他冲向高板，总能看到高粱在不远处，目光紧锁，仿佛随时准备冲过来当他的肉垫；五公里越野时，当他因为腿部力量尚未完全恢复而稍稍落后，高粱总会不着痕迹地放慢速度，跑在他外侧，替他挡去一部分风阻，嘴里还念叨着“调整呼吸，别急，稳住”。

这种无处不在的守护，不再让顾一野感到被冒犯，反而成了一种安心的存在。他知道，有个人在看着他，护着他。这种感觉，陌生，却并不坏。

连里的明眼人都看出了两人之间氛围的变化。以前是高粱单方面的“死缠烂打”，顾一野全程冷脸。现在，顾一野虽然依旧话不多，神情也谈不上热情，但对高粱那些“越界”的照顾，却很少再明确拒绝，偶尔甚至会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纵容。

“嘿，看见没？顾一野今天又喝了高粱递过去的水。”

“何止！上次战术训练，高粱差点滑倒，顾一野拉他那一下，多自然！”

“看来咱们高同志，这是要‘转正’了啊！”

战友们的窃窃私语和善意的调侃，顾一野并非听不见。他只是装作没听见，继续专注于自己的训练和恢复。但心底深处，那片被高粱用“温水”一点点浸润的土地，似乎正在孕育着什么。

这天下午是班组战术协同训练，模拟巷战环境。顾一野和高粱被分在了同一个突击小组。经过之前比武的磨合，两人的默契本就不差，如今更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信任感。

他们需要交替掩护，穿过一片模拟的废墟街道，清除盘踞在制高点的“敌方”火力点。

顾一野作为尖兵，率先突入，动作迅捷而警惕。高粱紧随其后，与他保持着完美的战术距离，枪口始终警戒着顾一野的视野盲区。

“左侧窗口，疑似狙击手！”顾一野低喝。

“收到！烟幕弹掩护！”高粱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已经将烟幕弹精准地投掷到了窗口下方。

白色的浓烟瞬间弥漫。

“前进！”顾一野果断下令，两人借着烟幕的掩护，快速通过危险区域。

在接近目标建筑时，他们遭遇了交叉火力的压制。

“我吸引火力，你从侧面迂回，解决右侧机枪手。”顾一野迅速做出判断，语气冷静。

“太危险！”高粱下意识反对。

“执行命令！”顾一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眼神锐利地看向高粱，“相信我。”

“相信我”三个字，像带着魔力，瞬间抚平了高粱所有的担忧。他重重点头：“是！”

顾一野猛地从掩体后闪出，一边开火一边快速移动，成功吸引了大部分火力。而高粱则像一道鬼魅的影子，利用废墟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迂回到了右侧，精准地“击毙”了机枪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交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彼此就能心领神会。那种建立在绝对信任基础上的默契，让旁观的老兵都暗自点头。

训练结束，两人背靠着残破的墙壁休息，微微喘着气。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作训服也沾满了尘土，但眼神却都亮得惊人。

高粱侧过头，看着顾一野被汗水浸湿的侧脸和微微起伏的胸膛，心里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骄傲填满。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强大，冷静，值得托付后背。

他拧开自己的水壶，递过去。

顾一野接过，仰头喝了几口，喉结滚动。他将水壶递还给高粱时，目光与他对上。

夕阳的余晖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周围是战友们的喧闹和脚步声，但他们这一方小天地，却仿佛静止了。

高粱看着顾一野那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睛，里面不再有以往的冰霜和疏离，而是映着夕阳的暖光，和……他自己的影子。

他心脏怦怦直跳，一个冲动，几乎要再次将那句盘桓在心底许久的话问出口。但他忍住了，只是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带着汗水和尘土、却无比灿烂的笑容。

顾一野看着他的笑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手，用袖子，极其自然地擦去了高粱脸颊上的一道泥印。

动作很轻，很快，一触即分。

但就是这个细微的、近乎本能的动作，让高粱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仿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顾一野做完这个动作，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他猛地站起身，丢下一句“集合了”，便快步朝队伍走去。

高粱还愣在原地，抬手摸了摸刚才被顾一野擦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对方袖口粗糙的触感和一丝淡淡的、属于顾一野的气息。

几秒钟后，巨大的狂喜如同烟花般在他脑海里炸开！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像个傻子一样，咧着嘴，朝着顾一野的背影追了过去。

“顾一野！等等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快乐和激动。

走在前面顾一野，听着身后那欢快得像只终于吃到肉骨头的狗狗般的脚步声，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了一个清晰而温柔的弧度。

也许……这就是答案了。

不需要言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已然足够。

野火，终于温暖了那片他渴望已久的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