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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华成妆。
今晚是月圆之夜，圆月大而明亮，将我们所在的悬崖照得清晰。
卫庄一个人在崖边练剑。
一套横贯八方剑意盎然，橙色的剑气始终萦绕，甚至还能听到剑刃破开空气的铮然声响。
最末，一剑所指，一块岩石应声碎裂。
实为好剑法。
在鬼谷的时候我一直看他和盖聂练剑，当然很多时候是和他们一起练。但我一向疲懒，都是被他们盯着才练的。
后来还被威胁，不好好练就不给饭吃。
想想那时候我要是再认真一点，或许往后也不会吃那许多的亏。
果然世上万事万物皆有因果，造了那样的因，就该承受那样的果。
赤练站在我身后，只叫了一声“飒飒”便再没说话。
我叹了口气回转过身，与她道：“他恨我，恨得连话都不想与我讲。”
“不是的……”赤练辩解道，“他从来都不恨你，他一直都在想你。”
我摇了摇头：“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自诩还是了解他的，他若不是恨得连话都不想讲了，也不会是现在的形容。”
“飒飒……”赤练满脸愁容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上前给了我一个拥抱，“你很难过。”
“我不难过。”我推开她，抬手指着心口的位置，“反正我没有心。”
赤练歪着头很是疑惑地看我：“怎么会这样呢？你明明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要，为什么又这么说？你其实为他做了很多，却又偏偏不告诉他。可你不告诉他，他又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要他知道？”我反问她，“现在这样不好么？”
赤练想都不想：“不好。”
“有什么不好呢？”
“不好。”赤练又说了一次，“我还是觉得那时候更好，你和哥哥都还在。”
我就问她：“那你过得好么？跟着卫庄一定很辛苦吧。”
赤练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其实他更辛苦。”
我笑了笑：“看来这些年你对他改观不少啊，从前你可是讨厌他得很。”
赤练也笑，抬手托着下巴装作思考状道：“那我可不是得替你看好他，免得他在外头沾花惹草呢。”
我抬手佯装要揍，赤练咯咯笑着就躲，两人追了片刻，就见白凤来了。
赤练这才收了玩闹模样，问：“白凤，情况如何？”
白凤就道：“月圆之夜，是隐蝠最喜欢的时刻。”
“那麟儿呢？”
“也已经开始行动。”
我扯了扯赤练的手臂凑过去悄悄问她：“这个隐蝠和麟儿是谁？”
赤练向我解释道：“是逆流沙的杀手，隐蝠人如其名，如同蝙蝠一般昼伏夜出，最擅长伏击对手，他常年修炼的蝠血术据说高深莫测，见识过的人都死了。”
听到“蝙蝠”二字我也不知为何脑子里就冒出一句话，这都要从一只蝙蝠说起，从而引起极度生理不适，赶忙摆手让赤练说说麟儿。
赤练还挺欣赏麟儿：“这麟儿就更厉害了，能有千百种变化呢。”
听说能变，我就很激动，搓着手道：“能给变只猫撸么？要短腿橘色、圆圆的那种。”
赤练看了我一眼，眼神在“是我说的有问题”以及“还是她脑子有问题”间来回切换，表情一时十分丰富。
最末大概卫庄实在看不下去终于接了话茬：“麟儿的千百种变化是指相貌。”
哦……那没劲，再您妈了个见。
赤练、白凤、苍狼王……这不都是和动物有关么，合着这几年卫庄没干别的就想着开动物园了？
赤练满脸问号地看着已经快笑得摔下悬崖的我，问道：“飒飒你笑什么？”
我喘了两口气才忍住笑意，和她道：“你看你们流沙成什么样了，养鸟的耍蛇的训狼的，韩非若是泉下有知，都得给气活了。我看呀你们也别搞什么流沙了，干脆开动物园去吧。”
我向赤练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动物园之后又道：“我还能当个卖票的收钱呢。”
听了我的一通牛逼，赤练似乎真的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片刻，她问我：“那卫庄做什么？”
说完我和她一同看向卫庄，思索了片刻，又同时两两相望，异口同声道：“管账的。”
然后就觉得有一道近乎杀人的目光递了过来。
哦豁完犊子，二庄要给我们梳头了。
正当我和赤练打情骂俏时，山崖下树林间传来一声暴响。
在月光都照不到树林间有一片极亮的区域，上头还蒙了一层茫茫的似是烟雾般的东西，我心说是我年纪大老眼昏花了么，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白凤回答我：“雷神锤。”
“噗——”听了这名字我没忍住，擦了擦喷出来的口水，“我是雷神托尔，为了北方神的荣耀？”
赤练：“飒飒你不正常。”
我：“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其实我也不想的，只是好几年没好好吐槽了，这个吐槽之力有点绷不住，而且谁让自从见到你们开始槽点就这么多啊！这不是刚吐槽完流沙动物园又有人给我送乐子来吐槽吗！
又过了一会儿，雷神锤倒是没了，而空中竟意外地落下了雪。
这一晚上还真是一波三折，我不由好奇自己最近是不是撞上邪了。
骤然落雪是让人有些遭不住，我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卫庄的眼神就瞥了过来。
我当下清了清嗓子，把后背狠狠挺直，示意“小爷很好小爷不冷”。
又听卫庄“哼”了一声。
*****
第二日一早，卫庄就下令正面进攻机关城。
我提出了质疑：“机关城外陷阱重重，正面攻打绝非良策。”
卫庄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最末又看向那些在树林中探路的士兵，带了些嘲讽的语气道：“你帮不了他们，这些人的命是嬴政的。不过就是探探路罢了，你不忍心了？”
面对他如此的态度我也来了火气，微微点了点头后就冲他狠狠翻了个白眼，恶语相加：“看在小爷现在想快点做完这一票然后就和你好聚好散的份上才懒得跟你计较。”
这墨家的防御果然做得到家，大队人马才前进了不过几十米，就已经触发了无数机关，而且这群蠢蛋居然一踩一个准，让我不由觉得他们上辈子一定是幸运E。
不久就有将领来问：“白副将，这里机关重重，是否继续前进？”
我哼了一声指着卫庄就道：“别问我，问他，现在你们归他管了。”
卫庄倒也不推辞，直接道：“继续上。”
待那将领离开，我磨了磨牙道：“你还真不客气。”
卫庄：“你自己说的。”
我：“……”
林间地动树摇，场面十分混乱。
片刻就见树林深处跑出来一只巨大的白虎，这东西我在楚国战场上看到过，是墨家的机关兽。
以人力对战机关当然是痴心妄想，不过机关是由人操纵的，如果能一举击杀控制机关的那两个人，再厉害的机关兽也就是些木头零件了。
想到此处我看准了那两人的位置，手中劈天剑正要出鞘。
却被卫庄拦了回去。
他有些轻蔑地看我：“你觉得自己能对付？”
我翻了翻白眼：“我是去杀了那俩人，我又不傻。”
他没说话，但拦在我面前的鲨齿始终没有放下。
得，我认，嫌我菜呗。
那白虎就扑了过来。
如此千钧一发之际，我与卫庄周围不知何时多了一圈红色的东西，再一细看，居然是一条巨型机关蛇。
妈呀蛇啊！
那蛇盘了几圈，对着刚被它挡开的白虎哈了口气。
妈的，做得还挺惟妙惟肖。
这蛇比白虎大了几倍，见状墨家两人操纵白虎离开。
“想来这位就是公输先生了吧？”
公输仇是个老秃子，光洁的额头以及发顶一毛不长，为数不多的白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我心说真不愧是工科生，秃头秃得也别有一番风情。
公输仇一摸胡子，冲我嘿嘿笑道：“原来是白飒将军，久仰了。”
我冲他点了点头又问卫庄：“机关城中各类隐藏机关数不胜数，你有把握么？”
公输仇就道：“只要得到标有机关的图纸，攻破机关城易如反掌。”
“这我当然知道，关键不就是怎么得到图纸么？”
卫庄就道：“你不必担心，机关城中已经布下一枚棋子。”
棋子？
能够堂而皇之进入机关城……莫不是麟儿？
的确，黑麒麟既然有幻化众生之能，自然是潜入机关城的首选。
正是卫庄和公输仇说话的当口，白凤突然出现，手中还拿着一卷不知什么东西。
“到手了。”
卫庄将其展开，我也凑过去看，竟是一张图纸。
莫非这就是墨家机关城的布局图？还真是说什么有什么，我一定就是主角。
看图纸这种事情我不在行，毕竟大学专业是文科，何况这还和机关布局有关系，我个外行人是看不出什么门道的，若真要看也就是看看热闹。
赤练摸了个小瓶子出来给白凤，里面是据说“日当正屠尽城”的橙武级别的毒/药，只要小小一瓶，就可以彻底瓦解机关城防御。
实为出门旅行、杀人越货必备良药。
如今万事准备就绪，就等明日旭日初升，一切尘埃落定。
您的好友白氏吐槽机已上线
二庄：总觉得白飒来了之后连赤练都不正常了，队伍不好带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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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夜尽天明（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