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流川]忽而经年 第3章 我们一个专业

北原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梦，梦到那俊俏耀眼的少年冷眼看着她，整理着左边胳膊上的黑色护膝，语气清冷：“你来干什么？”

她被少年语气里的森然冷意吓得说不出来话。她怯懦地想要解释，少年却转身朝向那绚烂的篮球框大步跑去。

她猛然睁开眼睛，却看到全日空的空姐穿着淡蓝色的制服，半蹲在她身边语气柔和地问道：“请问吃牛肉饭还是咖喱鸡肉呢？”

北原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心中的骇然还未消去，语气里带着局促：“咖喱鸡肉吧……”

飞机上的广播响了起来，是空姐甜美温柔的语音：“女士们先生们，还有两个小时飞机就要降落洛杉矶国际机场。如果您是前往美国的国际旅客，请提前填好入关申请。”

北原仍然觉得身处梦境一般，周遭一切不真实得仿佛浮生大梦一场。

她和流川，终于要在美国的大学相遇了。

不知道流川还记不记得她，记得她的话能不能认出她，认出了她又会不会和她说话呢？

在漫长的没有流川的时光里，她积攒了那样多的问题，而最想知道的居然只是最简单的：流川，你还好吗？

午夜梦回辗转反侧时，她也会扪心自问，抛下一切去美国的她是不是太任性了？可是她知道流川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犹豫抑或后悔。

她想成为流川那样坚定不悔的人。

想着想着，飞机缓缓降落在了洛杉矶国际机场。

飞机狭窄窗外铺天盖地的盛夏阳光胜过了神奈川的绚烂夏季。

她慢慢握紧了双拳，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起来。

她近似狼狈一般安顿下来，磕磕绊绊地说着英文找了一家银行办了银行卡，将带来的美金小心翼翼存好，又找了便利店换了硬币找了公用电话亭，给姨妈报了平安。她不知道洛杉矶竟然那样大，又没有什么班车地铁，她几乎要走断腿，才恰恰安顿下来。

想到不善言辞的流川也经历过这一切，或许比她更加艰难。她皱眉一笑，内心只觉亲切又心酸。

……

与流川的重逢发生在她入学一个月之后。

她一早就知道哪里能找到流川。他除了没日没夜地待在篮球馆，还能去哪？可是大概是近乡情怯，她一次都没去过篮球馆找过流川的踪迹。她大概有一些些的痴心妄想，她在等流川在偌大校园茫茫人海里认出她。

那是经济课101的第一次小考。

打工的地方出了一些差错，她紧赶慢赶才奔到考场，差点就要迟到，在课堂最后一排慌慌坐下。

她刚刚低下头想要从书包里翻出文具，心里却是有了心电感应一般。她缓缓抬起了头，往右边座位上的少年望去。

少年那双亮如繁星熠熠生辉的眼睛早已经定定地望向她。

他俩大概有两年未曾见过，可是一切都似未曾改变。

他还是那个骄傲又沉静的少年。

她按下繁杂的思绪，终于微笑着低声对他说道：“流川同学，逃课不好啊。”

这门课她都上了一个月，才第一次见到流川。学渣流川同学高中时只是上课睡觉，大学时倒是越发过分直接逃课。

流川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半响后只淡淡说道：“你来了啊。”

还是那个惜字如金的流川。他没有问她为什么来美国，如何来到美国，这一路上的跋涉和荆棘。他只是轻轻地问上一句，如同中间的时光都烟消云散，两人还是高一十班最后一排的同桌那样简单。

她颔首：“嗯。”

流川难得话多，继续解释道：“之前在全国各地打比赛。”

所以他才没能来上课。

然后他坦然地承认：“这场考试，我不会。”

北原难得狡黠，冲他眨眨眼：“那我们还和高中一般。”

她平时为流川补习，考试给他递小抄。

流川方才转过头去，轻轻嗯了一声。

幸好这一次小考都是选择题，若都是议论大题，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给流川偷偷递答案。

她偷偷望一眼隔壁座位等小抄等得快要睡着的迷糊流川，忍不住一勾嘴角，又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等到考试结束，流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算离开。他那惊人的身高，让北原几乎是90度仰着头感叹：“流川，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流川低头看向她，那眼神里是运动少年一贯的盛气凌人。不知为何他又坐了下来，侧头平视她：“我是一个篮球手。”

【因为我是一个篮球手，所以我长这么高理所当然。】

北原早已习惯了流川说话说一半的习惯，弯眼笑道：“看来在美国这两年的伙食不错。”

流川却没头没脑地说：“我喜欢吃没有胡萝卜和芹菜的蛋包饭。”

高一北原给他加餐时，每一次都带着恶作剧的小心眼，在蛋包饭里加上他讨厌的胡萝卜和芹菜。

所以他到底是喜欢北原给他准备的加餐，还是不喜欢呐？

……

没有老友间的觥筹交错抑或推心置腹，更没有花间一壶酒把酒话当年，两人平淡的大学同学岁月就这样拉开帷幕。北原还是一如既往地借作业给流川抄，时常做一些日本点心带来课堂上给流川，偶尔一个人默默去看流川的篮球比赛。

流川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他不说，她便不问。

大一夏季学期很快过去，在这堂课的期末考上，流川名正言顺地等着北原的小抄，一边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考试结束后，流川睡眼惺忪地收着文具打算去篮球馆练球，而北原则打算去图书馆继续温书。

一个高高大大金发碧眼的男孩走了过来。男孩一头卷发笑容阳光，小麦色的皮肤衬得牙齿洁白发亮，倒是典型美国西海岸长大的中产阶级白人男孩。

他先是自我介绍又问了北原名字后，就径直问道：“秋，你们俩正在约会吗？”

说得北原一下子羞红了脸，赶紧摆手澄清：“没有没有……”

她匆匆看一眼流川，流川低着头收拾东西看不清表情。她害怕流川知道她的心意后将她推得更远，老实地解释道：“我们是高中同学而已……”

白人男孩笑得露出八颗牙齿，他长舒一口气：“你们俩上课都坐在一块，我一直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

“秋，我觉得你很可爱。你最近有空和我一起吃晚饭吗？”

白人男孩继续说道：“今天这堂课就要结束了，我怕我再不问，就见不到你了。”

北原没有想到竟是这一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在流川疯狂成长追逐梦想的岁月里，北原也不动声色地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清秀动人的东方女孩。在她追逐着流川的岁月里，她也开始成为了别人的肖想。

可是北原不擅长情情爱爱儿女情长，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拒绝。

又或者，她真的该拒绝吗？

在她犹豫的瞬间，流川已经收拾好书包从另外一边离开了教室。北原看着流川高大英俊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是失落还是解脱。

流川不在场，她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拒绝白人男孩：“不好意思，现阶段我想以学业和打工为主。”

被拒的白人男孩从容又大气：“那等你哪天想吃饭了，随时找我，我可是知道城内最好吃的餐馆。”

北原也落落大方地笑：“好啊，没问题。”

在图书馆温书的北原怎么都无法集中精力，总是忍不住心烦意乱胡思乱想。她第一次想到，若是她抑或流川开始谈恋爱，他们是不是注定要渐行渐远。

想到流川那逐渐消失的身影，她就觉得心里有一块疼得厉害。她忍不住厌恶自己：怎么可以那样天真，自以为跑到美国来就能一辈子心无旁骛追寻着流川？

即便她能心无旁骛，流川未必能。

即便她停留在原地，可是流川会长大。

他或许会变成一个成熟的大人。

想着想着，铅笔芯突兀地断了，在草稿纸上划上一条长长的曲线。看来今晚温书极其没有效率，她收拾好书包，索性回家休息。

图书馆坐落在枝繁叶茂的树林里，白日里透过细密的枝叶能看到湛蓝的天空。洛杉矶的冬日依旧温暖，夜幕降临，昏黄的路灯照得树林里一团和气。有小松鼠踮着脚丫轻快地从林中小路中穿梭而过。

北原刚从图书馆出来，看着那点点繁星般的昏黄路灯在地上晕染下一个个光晕，只觉心里略略安稳下来，就看到有一个英挺的身姿斜斜倚靠在图书馆外墙上。

他穿一件浅灰色卫衣，宽宽松松地套在身上，却盖不住身形绰约风华绝代。

除了心心念念的流川，还有谁。

流川看到她，叫住她：“喂。”

北原愣在原地，流川难不成在图书馆门口等她……？

流川从书包里掏出一份表格递给她：“老师让我填专业表格。”

“我不会填。”

北原接过表格，诧异道：“流川你还没有选专业吗？”

大一都快结束一半了，这个呆瓜居然还没有选好专业，大概是从来就没有上心过。今天怎么突然上心了？

北原也不好意思问，她怕流川觉得她烦，于是问道：“流川，你有什么心仪的专业吗？”

流川认真地思考片刻，答道：“作业少，考试简单，上课不用签到。”

“……”

果然是流川的一贯风格，她何苦问……北原思考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不然你和我选一个专业怎么样？”

她望向流川那清澈如蔚蓝海水般的眼睛，继续说道：“我们专业的课比起工程学院简单多了，而且修的学分也少。最重要的是，你可以一直抄我作业。”

流川问道：“什么专业？”

“记者。”

“记者？”

“嗯，我想当一名体育记者，一直播报运动员的传奇生涯。我想将所有生动的拼搏的向上的故事都记录下来，用来激励所有迷失方向的青少年们。”

说到这，北原忍不住眼神熠熠发光。

流川望着她半响不说话。

北原被流川看得有些发毛，暗暗叹气着想道：“自己是不是一时说多了？流川大概对自己的故事根本没兴趣吧……”

流川只说道：“好，我们一个专业。”

我想这大概是一封给流川的情书吧。

感谢流川让女主北原追随着他一路磕磕碰碰地成长，成长了更好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我们一个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