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金鱼 第14章 王冠

还好还好，阴魂不散追着人咬的黑猫没有接着追出来，实在是太可怕了。你出门正好撞见张新杰，在他疑惑的眼神下你选择闭麦，什么都不说。

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里面，好闷。”

张新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没多说什么。

或许张新杰也知道。但是不重要。

联盟官方同意了临时更换原本需要你谢场的那部分脚本，你被带到拍摄间，刚刚和你碰过面的执行导演拿着本子在现场比比划划。

这次临时赶工的新脚本没让你自力更生对照翻译，联盟不至于连个韩语翻译都请不起——但是，听到翻译女士给你传达的新脚本内容，你反而听不懂了。

“为什么，我？”你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新脚本的内容是你和周泽楷的互动：对方站在你对面扔出王冠，而你接住，在手指上转几个圈圈，就动作来说，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为什么是王冠，为什么是你？

上赛季的冠亚军不是兴欣和轮回吗？你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张新杰，希望可靠的副队长能给你解释说明一下。

“S11的赛程，霸图和轮回打揭幕战。”

这个可以解释为什么是你和周泽楷的互动，但不能解释王冠。然而张新杰冲你摇了摇头：“去吧。”轻轻松松地打断了你，就像召唤宝可梦一样，去吧皮卡丘！

哦。你大约知道是为什么。

就像GCK在开幕仪式让你坐在王座上，就如同现在GPL要周泽楷扔出王冠——接住王冠的那个人其实不重要，轮回和霸图的揭幕战也不重要，拿王冠的才重要。

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你对着面前这张美丽的、帅气的、论坛热议光是微笑就可以给轮回拉来三千万赞助——还要被纠正“没这么少”的周泽楷的脸，礼节性地也冲他微笑。

对面的这位帅气男子似乎感觉到你的不悦，整个人愣了一下，被你发现，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很快又消散：算了，他又没做错什么。

“你好。”你用音节语调都十分标准的中文向他问好。

周泽楷的眼睛弯起来，你发现比他的脸，更引人注目的其实是他的眼珠，很深又很透亮的碧绿色，像十分昂贵的碧玺、成色特别好的翡翠：“你好呀。”

居然还有这么萌的口癖，好可怕额额额。

就像本来就长很好看的猫，还有很好很黏人的脾气，无敌完美还超级expensive的赛级！好可怕。你好像又复发了可爱侵略症，这十分不应该。

简直就像那什么恶俗的我喜欢上杀了我全家的仇人，那什么情天恨海古早电视剧的BGM已经呜呜咽咽地响起。你被这种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幻想打了个哆嗦。

“很冷吗？”圆溜溜的翡翠珠子，水汪汪得好像玻璃。

还这么贴心。更可怕了。

你居然可以理解为什么GPL喜欢让这个人扛旗做牌面，颜值即正义显然不是唯一原因，因为脾气很温柔，十分好说话，所以不管让他做什么好像都会答应。

你鼓着嘴摇摇头，笑着眯起眼睛拉开距离，太好了，你是个韩国人，还是个中文能力尚且不明朗的韩国人——这个时候装作不会说话是个哑巴显然是最佳选择，虽然可能撞人设了，但是伟大的GPL新王周泽楷大人请你忍一下吧！

对于这段临时的改动，目前编导的初步设想是周泽楷一扔你就直接拿手指勾住，主打的就是一个流畅自然，还省去后期调试剪辑的步骤。

中文解说其实你能听懂，但你选择乖乖装作听不懂，又听了一遍韩文版，按照指挥站定到合适的距离——

“咔擦”几声，侧边顶头几个大灯一打，本来就白惨惨的房间就像被瞬间拉满了明度，你都有点睁不开眼睛，用胳膊在眼前挡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而对面的周泽楷只是眨了几下，和你比起来完全见惯不惯。对此，好胜心再强你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轮回能拍的赞助商务还是太多了。

上一次直面这种级别的闪耀灯光，还是你碰巧和某当红女团撞了同一班飞机，大晚上的首尔也能被闪得如同白昼，不知道的以为谁家在机场旁边边放烟花边电焊。

进入正题的第一次尝试，面对闪光灯都能岿然不动的周泽楷动作突然变得僵硬起来，王冠几乎是他脱了手就直接摔到他脚前，熟悉物理的同学们都知道，平抛运动水平位移完全受施加的初速度影响。显然，周泽楷施加的初速度也太温柔了。

你确认世邀赛研究国家队选手的时候，周泽楷应该没有肢体不协调的毛病，这个人自己弯腰把王冠捡起来的动作也很自然啊。

不明白。

第二次尝试，略有长进；

第三次尝试，略略有长进。

第四次尝试……周泽楷不尝试了：“可以，分开拍吗？”

“是有什么问题吗？”编导很意外是从来都配合拍摄的周泽楷提出疑问。

“不太确定力度，太用力，会砸到她。”这样轻声细语沟通的时候，王冠还被周泽楷捧在手里，就像在摸摸小动物的毛一样，一边说还一边摸摸王冠冠顶的珠子。

他确实是很礼貌很温柔，十分适合做GPL新一代领军人物的GOAT人选，只有这样的人站在台前，这样的人取得好成绩、拥有第一梯队的薪资，才会让人相信，冠军属于那些始终纯粹、矢志不渝的选手；才会让人相信，“付出就会有回报”，不是理想主义的空谈。

但即便如此，你还是有一点点不高兴。

不喜欢这样。好像兴欣一点也不重要。

当天结束拍摄之后，偷偷知道了完整台本的你给还在首尔的李智媛打去电话，冲她反反复复地抱怨，怎么可以这样呢？冠军队不是兴欣吗？

“我不喜欢这样，姐姐，好像前辈大人一点也不重要。”你站在酒店的窗台边，霸图不愧是豪门俱乐部，哪怕只是一天的商务出差也定了最好的江景房，主打一个豪门家的孩子就得富养。此时此刻你站在窗边，俯视是霓虹灯染出五彩斑斓的车水马龙，抬头就是地标性的东方明珠，无心欣赏，光顾着抠自己的指甲。

嘎嘣嘎嘣，指甲刮过窗棱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李智媛叹了口气：“景予，对你的指甲好一点，别打Bbox了好吗？”

“哦。”你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摧残自己被上了天价保险的手指。

“官方一直都这样，谁有热度就捧谁，造神计划不就那么回事，赛季前吹再狠，冠军才是真实的。等着看坠机不就好了。”李智媛挂着耳机，正在休息室里坐着按摩椅，一边敷衍着打发你，起身往嘴里扔了颗薄荷糖。

她觉得你可能只是水土不服，有点过敏。联盟最喜欢的一套就是恩怨局、踩头、造神，三件套，你不是早知道。

你皱起眉，你没有这么想周泽楷，他没做错什么，你只是讨厌联盟的做派：“姐姐，我没有觉得周泽楷不厉害，没有觉得他不配被这样吹捧，他很厉害，我只是讨厌是我和他抢这个王冠。那不是我的。”

李智媛咬着薄荷糖，这下是真觉得意外、稀奇：“景予，我真要去霸图学习交流一下了，是什么把我们的恶魔中的恶魔变成了如此善良的小天使。我的天呀，你居然会有一天对我说这样的话。‘那不是我的’，我还以为你会说所有的冠军和MVP都得是你的。”

“那些是我的。但这个不一样。”你咬咬嘴巴，“就像新赛季宣传片应该是致敬上赛季的冠军队伍，这才是正常的事情。可是脚本里，前辈大人只在前十年的历史里，和韩文清队长他们一起，普普通通地被翻过去。兴欣战队也一样，和霸图一样，普普通通的。我不喜欢这样。”

“可是景予，没有叶修的兴欣，对你来说依然是特殊的吗？”

李智媛的发问，你自己想也不想地回答：“当然不。”

“你看。”李智媛笑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她早知道你会这样。

你沉默了几秒钟：“但我是我。官方是官方。”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的好队副、好姐姐，申敏儿退役前唯一指定比格饲养官李智媛最终没能突破自己的底层代码，面对你大有不想明白就从江景房一头跳下去的架势，最终还是心软了，“你想要一个彻底客观的场外环境，你要每一场比赛的胜负都没有任何舆论因素的叠加，你要抹开所有场外buff，正面赢过这些人——无论是莫名其妙的接班人、还是联盟推出的新神。你要完全从战术、状态、发挥这些场内因素的集合之下，从他们手里抢走所有的冠军。

“你想要冠军就被瞩目，要他们的名字就像奖杯上的刻痕，你想要付出就得到回报，成功就得到奖赏，你其实不是在意王冠的归属，而是完全的公平。

“相较于GCK而言，GPL已经足够干净了，你却还继续奢求这里成为真空带，成为100%的乌托邦。

“怎么可能呢，亲爱的。别说这样小孩的话。”

……

——你果断挂掉了电话。

对，没错。无论客观还是主观上你都能理解联盟的选择，也明白周泽楷只是被迫被安排到那个位置，他没有主动选择是或否的权利，前辈大人更不会因为这个而生气。

王冠不重要，冠军才重要。

因为大家都是很好很善良很纯粹的人，都不会因为一个宣传片谁是c位就洋洋得意，更不会因为既定的冠军被忽略而愤怒。

是你在钻牛角尖。

就像你不理解敏儿姐为什么会退役，SSG给出的公告好体面，说得让粉丝看到都感动得流眼泪，但是谁在乎敏儿姐自己想不想再拼命一年呢？

后来她在电话里对你说很抱歉，她的预想里，是你升上一队之后她再坚持一年，这样可以更温和地完成交接，S8开赛就不会看到满眼的anti板。那个时候，你也觉得不重要，冠军才重要，可是申敏儿依然觉得很痛苦，几乎忍不住要流泪。

你没做错什么，申敏儿更是被迫。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难道会有人真的觉得周泽楷和轮回是既得利益者吗，流量、热度，在真正追求冠军的选手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烦人！

你气得在床上翻过去又翻过来，裹来裹去把自己裹成很暖和的一个茧，脸闷在被子里，又想到回来的车上，张新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周泽楷。

张新杰很细致很谨慎又很会观察这件事你知道，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也因为发现了这个隐隐抵触，但他一直以来都没有问过你预想中的尖锐问题。久而久之，加上比赛里融洽的合作，你反而觉得这样的选手站在身后是很让你安心的一件事。毕竟你独自升级，啊不是，独自战斗真的很耗费精力。

在你已经对他放下社交距离的戒备之后，突然间你的阴暗小心思被他戳破、发现，仿佛怀里的猫咪基因突变变成面目可怖的噬元兽。

你对这种类型的人物一直都非常社交苦手，比起说一些圆滑的话，你其实更擅长说不那么好听的、十分尖锐直白的，比如“不想打就滚”、“不要靠近我”、“你真的发挥很差劲”，诸如此类。

不可以吗？你那个时候反问。因为实在说不出更好的漂亮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如果舆论真的会聚焦你对周泽楷的观感，在这一点上大作文章，队伍毫无疑问是你最后的后盾。

没什么可值得掩饰的，爱豆谈恋爱还得和公司报备做好应急预案呢。

张新杰没有追问为什么，就像他没问你化妆室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似乎不需要过程，只需要最后的结果。

危险的那个张新杰消失了，安全的张新杰又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没关系。”他微笑着，“别在镜头面前太明显就好。”

你愣愣地点了一下头，有点想问，你不觉得我不喜欢周泽楷是很奇怪的事吗？

但是他很有分寸感地站在边界之外，你反而不想做打破边界的那个人。

在章节末尾增加了1k 的很重要情节，啊啊啊写这一章的时候完全沉浸于艺术之中居然给最重要的写漏了于是滑跪之[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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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