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而立,流照君微微抬头看着悬挂在百宝阁架子上的花灯,在岁月的流逝下,原本鲜亮的颜料早已黯淡,灵火阵法也消散无踪,只剩下一个覆满尘埃的陈旧外壳。
阖上双眼,即使不用看流照君也知道自己的手在抖。
只剩下几天了,师尊的死劫只剩下了几天,可不止补剑缺那边的法术并未被触发,就连戒神老者那里的布置也没有丝毫动静。
焦躁地在殿内踱步,他想不出为什么师尊会在这几天突然离开道境,明明以前这段时间师尊一直都在玄宗从未踏出半步,甚至因为如今功体不全而更加谨慎,按理说不应该会出现这种不寻常的事情。
难道已经发生的事情真的无法改变吗?
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紧蹙的眉心染上了暴躁,流照君恨不得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砸碎,更恨不得马上冲出异度魔界、冲到师尊面前,询问他为何突然离开玄宗。
可如今圣魔元胎需要阵法压制生长,他现在除了鬼王宫哪里也去不了,根本就是被禁足在此。
“咚”一拳捶在厚实的红木桌上,流照君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憋闷散去少许,可更多的不安却在积蓄。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在流照君烦躁的时候,体内一直安安静静存在感极低的圣魔元胎突然发出异于寻常的脉动,随即传出一股强烈的渴望情绪。
流照君脸色一变,捂着肚子痛苦地半跪在地,体内的生机被源源不断地强行抽离填补进圣魔元胎之内,腹部剧烈的绞痛让他连站稳都做不到。
掠夺,才是圣魔元胎的本能。长久的压制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强烈的反扑。
无力地瘫坐在地,流照君额角渗出冷汗,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冷快速席卷了他的全身,鬼王宫中流动的清气形成了一股吞纳灵力的旋涡,身处中心的他连压制这股暴动都做不到。
“玄。”察觉到流照君处有异动,弃天帝马上抛下第三魔殿的会议,迅速冲回了寝殿,却只看到倒在地上的流照君已经陷入了半昏迷。
上前一步扶起流照君,将一股魔元输送进他的体内用来压住异动,却没想到这个动作激化加剧了圣魔元胎吞噬的速度,大量的清气与魔气将流照君的身体当做了一个中转站,涌入时不仅在破坏他的身体,还在掠夺他的生机。
“唔……”昏迷中的流照君因为这一举动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痛苦呻吟,弃天帝顿时停了动作,可圣魔元胎吸收的速度却没有减缓,这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微微抿了抿唇,弃天帝蹙起眉心,对这个圣魔元胎更添不喜,手中开始调动剩余的神力护住流照君,然后推动鬼王宫中刻画的阵法加速抽取城内生机,以弥补流照君的损耗。
一时之间,朝露之城中所有的植物都开始纷纷凋零,枯黄的树叶在落下枝头的那一刹那就碎成了碎屑,所有的生机都快速汇聚到了阵法中心的鬼王宫。城中本就十分浓郁的寒气更加森冷,而与之相对的火焰之城也在同一时刻火光大盛。
如此大范围的异动每一名异度魔界的魔者都有所察觉,尤其是邪族,邪君马上带领王储前往安抚躁动的异度魔龙,以免造成更大的影响。
补剑缺与伏婴师紧随弃天帝的脚步来到鬼王宫,灵气的暴动让他们心中十分明白圣魔元胎肯定出了问题。
“是你做的?”站在门外,看着伏婴师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补剑缺皱紧眉头,很难不往这方面联想,毕竟伏婴师本来就和流照君不对付,若是有机会下手肯定不会放过对方。
“怎么可能?在陛下的层层保护之下,鄙人哪有那种本事?”轻推折扇,伏婴师悠闲地扇了扇风,对补剑缺的话嗤之以鼻,“否则她能活到现在?”
“哼,最好没有。”补剑缺心中也明白,这次应该只是个意外。不过想来也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在弃天帝的眼皮子底下伤害流照君呢。
就在补剑缺与伏婴师候在庭院外时,银鍠朱武也匆匆赶来,全然不顾这里的禁制已经发挥到了最大功效,对他的功体影响十分巨大。
“母后呢?母后怎么样了?”晚来一步的银鍠朱武被拦在庭院之外,看着本来繁花似锦的月凌花凋零一地,紧紧抓住了补剑缺拦住他的臂膀,眼看着就要冲进去。
伏婴师不慌不忙地阻止银鍠朱武的冲动,虽然他也很想银鍠朱武这时候冲进去添乱,但弃天帝在里面,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少主,不可冲动啊,主君已经在里面了。”
一句话,直接让焦急的银鍠朱武安静了下来,可他紧蹙的眉头显示着他其实并未彻底放心。
寝殿内的流照君短暂的恢复了意识,大量的生机被强行灌入又被飞速抽离,身体痛得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仅仅只是一个中介的容器。若不是弃天帝的神力护住了他,这具孱弱的身体可能下一瞬就会被这股力量撕得粉碎。
“弃天帝……”汗水将视线模糊,手指伸了伸勾住弃天帝的衣角,流照君费力地想要聚集精神,可强烈的痛苦让他根本无法保持清醒,“不要伤害他……”
看着面前唇色发白的流照君,仿佛连轻微的呼吸都万分困难,弃天帝脸色铁青,心中犹豫了一瞬就放下了想要将这个圣魔元胎杀死的念头,转而抱起流照君将他放在柔软的床上,加大了输送神力的力度想要减少他的痛苦。
“好痛……”从不喊疼的流照君紧闭着双眼,捂着自己的腹部脆弱地窝在弃天帝的怀里,浑身都在发抖。
弃天帝抬起手想要冷静地将他汗湿的鬓发捋开,却意外发现自己的手其实也在抖。
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弃天帝不明白,如今不过是肉身即将步入死亡,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如此的心痛和慌张。
不过是区区肉身死亡而已,这一切还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攥紧了手掌,见流照君已经再次陷入昏迷,双手仍下意识地紧紧护住腹部,弃天帝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不满,可还是继续加大神力保护这个倔强的小道士。
如今若想让圣魔元胎降生就只能让他吸收足够的能量,他只能等,等圣魔元胎成型的那一刻再将他强行剖出。
“进来。”
等在殿外的几人终于听到弃天帝的指令,顿时鱼贯而入。
银鍠朱武探着脑袋想要看清纱幔后的情况,却只能隐约看到弃天帝黑色的身影坐在床边,怀中揽着一道红色的身影,其他的都看不真切。
“朱武出去。”不等银鍠朱武反对,弃天帝直接将他甩出了寝殿,他这时候可没什么心情搭理这个儿子。
等殿门合上,弃天帝直接对剩余的两魔缓缓说道:“圣魔元胎要降生了。”
伏婴师与补剑缺蓦然对视,都可以看出对方眼中的诧异,毕竟流照君的身体状况他们比谁都清楚,圣魔元胎这时候降生绝对会要了他的命。
不同于补剑缺关心的是流照君的性命,伏婴师更加在意的是这个提前出生的圣魔元胎。
提早了将近三十年,看来这个圣魔元胎已然不堪大用,完全不能与朱武相提并论。
无声地蹙起了眉,伏婴师并不满意由补剑缺一手养大的银鍠朱武的性格,若是有机会,他也想培养一名最符合异度魔界利益的王储,可目前看来他好像别无选择了。
寝宫内一时寂静无声,两名弃天帝的心腹大臣都在等他下一步的吩咐。
“伏婴师维持大阵的运行,不可出任何状况。”弃天帝看向低垂着眉眼的伏婴师,他清楚地明白自己这名看似乖顺的下属的小心思,此时隐带警告。
“是。”伏婴师应喏,可也抬头直视,“这个大阵若按照如今的运转效率也支撑不了多久,最多三天就会崩溃。”
“无碍,汝尽力维持。”弃天帝怎么会不明白,可他也要做好打算。
等伏婴师退下,流照君睁开眼睛看向弃天帝,意识模糊间仿佛在那双异色的冷漠双瞳中看出了些许担心:“不用担心,我不会死的……”无力的手稍稍动了一下,仿佛想要安抚弃天帝。
弃天帝没有说话,伸手握住流照君想要抬起的手,输送的神力未停,一直抱着他坐在那里,静静等待圣魔元胎最后的成型。
补剑缺候在一旁不敢说话,圣魔元胎就像一只不知满足的饕餮,不停鲸吞着灵气,时间在这个时候变得无限漫长而艰难,现在圣魔元胎多停留在流照君体内一刻就会多一分危险。
也不知过了多久,圣魔元胎吸纳的速度终于慢慢减缓,仿佛已经将这些年的亏空补足。
补剑缺动了动站得有些麻木的双脚,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纱幔后的弃天帝,通过阵法崩溃的程度料想已经过去了两日。
从没想过时间居然也能如此难捱。
弃天帝静静注视着放缓吸收速度的圣魔元胎,在彻底停止的瞬间手起刀落,不带丝毫犹豫地剖开流照君的腹部,将那团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的圣魔元胎取出来丢给一旁的补剑缺。
补剑缺也没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找了一床干净的被褥将瞬间脱离母体的圣魔元胎裹住。弃天帝刚才的神情态度真是无情得令他心惊,对圣魔元胎的嫌弃根本不屑掩饰,根本没有丝毫骨血之情。
鲜血飞溅在床帐上,腥甜迅速弥漫,而流照君好像已经痛到失去知觉,即使在他的腹部剖开了这么大一个洞都毫无反应。
补剑缺来不及关心流照君,怀中沾染着血肉的圣魔之气已经化成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瘦瘦小小,连哭泣声都弱小得奄奄一息,远不如银鍠朱武健康。
“这个孩子……”抬眼不安地看向弃天帝,可弃天帝根本连一个眼神都吝惜给予,补剑缺只能无奈地退到一边。
触碰上流照君冰凉的脸颊,弃天帝早在一天前就察觉到流照君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经脉中的本源也即将枯竭,现在的最后一口气不过是靠着阵法维持,只要大阵一崩溃,他的灵魂也将随之步入黄泉。
人类的生命真是脆弱啊。
转眸注视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弃天帝按住伤口修补破损,可这具身体早就已经失去了自我愈合的能力,即使魔源共生也挽回不了不属于他的生机力量,这使得修补的速度极慢,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沿着床沿流淌到地上。
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鼻尖弥漫的血腥味和不断滴落的鲜血让“死”这个字的意义在心头逐渐明晰。
弃天帝看着深陷在红色包围中的流照君,慢慢站起身,仿佛在说给所有人听:“汝不会死。”
“守在这里。”转眼看向补剑缺,弃天帝下一刻已经化成无数黑羽飞出了寝宫,将守在外面的银鍠朱武吓了一跳。
“母后她……”银鍠朱武担忧地想要冲进寝宫,却被及时赶回的九祸拉住。
“不要进去,这个阵法已经摇摇欲坠,你进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加速它的溃败。魔皇陛下看样子是想到救治鬼后的办法了,你就安静等待吧。”九祸牢牢拉住银鍠朱武的手,即使她也心急如焚,可还是强令自己镇定,劝慰一旁更加心急的朱武。
“九娘……”握住九祸的手,银鍠朱武砰砰乱跳的心脏终于稍稍平缓,可他的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因为他闻到了从寝殿内飘出的浓重血腥味,“母后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一定不会有事的。”重重地点了点头,九祸仿佛给了银鍠朱武无限的勇气与肯定,也安慰了自己慌张的心情。
“你们两个……”补剑缺这时候抱着襁褓从寝宫出来,将刚刚出生的孩子交给银鍠朱武,“这是你弟弟。”
“他……”
“你不用担心。”不等银鍠朱武询问,补剑缺马上又回到寝宫将他们关在门外,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
守在床前,看着流照君死气沉沉的面容,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已经开始青白灰败,腹部的伤口笼罩着一层魔气,可根本愈合不了。
身下的布料吸饱了鲜血,粘稠的血液一滴滴顺着床单滴落,在这座寂静的寝宫内,仿佛只能安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的血?
补剑缺只觉得自己也冷得发抖,地上的血越积越多,原本稳定的阵法也开始出现波动,甚至隐隐夹杂着异度魔龙的咆哮,显然伏婴师已经被逼到极限,开始抽调异度魔界的世界本源。
“怎么还不回来?”眼看着血液流淌的速度越来越慢,补剑缺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弃天帝没来得及回来,那会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后果。伏婴师现在尽心竭力地维持阵法,想来也是想到这一点了吧?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煎熬,补剑缺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当他再次看到飘飞的黑羽回来时,终于脱力地跌倒在地。
得救了。
也不知弃天帝去做了什么,回来的时候身上竟多出了数道伤口,手中托着一团璀璨温和的本源。
补剑缺皱着眉头看着弃天帝将那团本源塞入流照君体内,连一点阻碍也没有就彻底融入了他的身体,这种极高的契合度,显然这团本源的来历不同寻常。
不是同源,便是同脉……
目光僵直地落在流照君的脸上,补剑缺顿时连呼吸也不会了。
体内的生机得到补充,流照君的死气褪去,温暖庞大的本源滋润久经干涸的经脉,将不能愈合的伤口抚平伤痛,流照君的意识迅速回笼。
好温暖,弃天帝难道又去抢了“自己”的本源吗?
这种迷惑只持续了一秒就被打破,流照君猛然睁开双眼,逐渐温暖的身体僵直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床边注视着自己的弃天帝。
双唇依旧没有一丝血色,可此时却是被吓的:“是你,怎么会是你?”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流照君伸出手抓住弃天帝的衣领,将他拉近到自己面前,眼中迸发的是熊熊的怒火:“为什么会是你!”撕心裂肺的质问从嗓子里吼出,一缕缕的血丝自唇角流下,流照君难以置信地盯着弃天帝。
“吾说过,汝不会死。”
“是你杀了师尊!原来是你杀了师尊!”一直撑持自己的信念瞬间崩塌,流照君只觉得一切都可笑至极。
自己为什么要逆转时空?还不是想要救师尊,救叶沧澜,挽救所有的遗憾?可事到如今自己居然是一切的推手,何其可笑啊!
冰冷的血液在这一刻沸腾,头脑中天旋地转,险险晕厥过去。虽然伤口已经在本源的修复下愈合,但心中的伤口却在这一刻被血淋淋地撕开,再也愈合不了。
心脏上仿佛被绑束了绵密坚韧的蛛网狠狠切割着,这让流照君连呼吸都带着痛楚。
痛彻心扉!
“轮回之所以是轮回,那是因为过去的无法改变,能改变的只有未来。如今,这个轮回即将真正完整闭合了。”弃天帝看着流照君逐渐崩溃,平静地说着,“玄,吾曾提醒过汝。”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流照君凄凉地大笑出声,他原本以为是魔皇杀了师尊,却没想到真正的凶手竟是弃天帝。
是自己的愚蠢害死了师尊!
原来,原来是自己杀了师尊啊!自己才是弑师凶手,是杀父凶手啊!
抬手捂住眼睛,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流出,流照君觉得自己快疯了,不,是已经疯了。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剑子,他的师祖也是因自己而死啊。他又该怎么面对玄宗?师尊是自己害死的。
窒息充斥着脑海,内疚自责攥紧了心口,形成了一道永远解不开的枷锁,流照君眼前血红一片。
“弃天帝!你给我去死!”
一声暴喝,借着补充的本源之力提起全身真气,清圣剑气带着疯狂的杀意瞬间撕裂周围的一切,燃尽所有的力量冲向弃天帝想要同归于尽。
暴烈的真气掀翻了鬼王宫的屋顶,冲散了笼罩的阵法,更冲破了夜空,强大的力量使得整个异度魔界震颤不已,这份决绝足以令任何人动容。
“母后!”就在补剑缺失神的瞬间,银鍠朱武冲了进来,看到血红着双眼的流照君并指为剑,带着一往无前的疯狂杀意冲向弃天帝,忍不住大喊一声。
补剑缺闪身来到银鍠朱武身后,抬掌迅速打晕了他,接住朱武倒落身影的瞬间狠狠瞪了一眼晃悠悠进来的伏婴师。这厮肯定是故意的。
“反抗无用,玄。”弃天帝身上也有伤,易蹉跎和云石道人的临死反扑一样给他造成了不轻的伤害,不过此时按下流照君反扑的余力还是有的。
这份决绝,倒是和易蹉跎一模一样,真不愧是师徒,或许该说,真不愧是父子。
弃天帝是在抽取了易蹉跎本源后才发现的这个秘密,不过即使知道了又怎样?结果还是一样,他绝不会因此而放过易蹉跎。
魔气和圣气碰撞的一瞬,整个魔殿寝宫倒塌了一半,补剑缺和伏婴师都被这股强烈的气流狠狠推了出去,滑退几丈才堪堪停住,各自嘴角溅出朱红,显然受到不轻的内伤。
“真想不到啊。”抹过唇角的血迹,伏婴师没想到这个他一直小觑的鬼后居然这么强,若不是弃天帝一直压制着,他们异度魔界很难找得出能与之抗衡的魔将。
“我恨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恨你!”烟尘散尽,只见流照君双手反剪被压在废墟中已然没有挣扎的力气,七窍狼狈地溢出鲜血,整张脸都显得有几分狰狞和恐怖。
弃天帝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迹,压住体内沸腾的内息,听了这话也不过轻轻一笑:“恨吧,带着恨活着,否则汝又怎么对得起易蹉跎的命?有命汝才能恨,才有机会报仇,不是吗?”
目眦欲裂,流照君气到浑身发抖,反剪住自己双手的力道何等强大,满心的恨意在胸膛中沸腾咆哮。
恨眼前的神明,更恨自己!
“哈哈哈哈哈……”一边吐血一边悲凉地笑着,“是我啊!是我啊!师尊,居然是我杀了你!”鲜血不断从眼角溢出,绝望的笑声中饱含着哀鸣的呜咽。
弃天帝就这么看着流照君,刚刚那绝艳的一击让流照君的身体彻底破败,即使他已经将易蹉跎的本源彻底封印在流照君体内维持生机,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等易蹉跎的本源也消耗殆尽,这具身体还是会死亡,现在不过是饮鸩止渴。
“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声音渐渐减弱,流照君力竭陷入昏迷,可还在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将流照君从废墟中抱起,弃天帝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淡淡地看了一眼补剑缺和伏婴师,还有晕倒在一旁的银鍠朱武,弃天帝沉默着带走了流照君。
这就是时间的玩笑,也是命运的捉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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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亡命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