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烈]让他降落 第6章 第 6 章

哪吒感受着颈边传来的轻微压力，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Omega，看着凶巴巴的，实际上却慌张得很。

他垂眼看着那只握刀的手，纤细白皙，连茧子都没有，却意外地稳定。

或许，他的学校真的教过他们怎么防身？

哪吒不动声色地微微偏头，避开刀锋可能造成的意外伤害，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这位紧张的Omega放下刀来。

营地建立的初期，哪吒和小玉他们几个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靠着抢劫——其实更多是捡漏——和偶然救下的一些人，才慢慢把营地发展壮大。

说他是大头目，其实也只是因为他在大多数时候都能保持冷静，不会太冲动，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容易慌乱。

团队需要一个能冷静思考的人，所以，这个“大头目”的头衔就这么落在了他头上，像一场儿戏。

敖烈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

这人身形修长精瘦，比自己略矮几分，灰色织物紧紧包裹着削瘦单薄的身体，露出的手背线条分明，却又不过分夸张，蕴含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下身一条同样发灰的长裤，裤腿紧扎，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腿。黑色的半长发略有些凌乱，几缕碎发散落在光洁的额前，一双凤眼漆黑深邃，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和戏谑，高挺的鼻梁下，淡色的唇紧紧抿着，为他增添了几分冷峻的气质。

敖烈最终说道：“带我出去。”

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气质冷淡，但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得近乎雌雄莫辨，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眸，清澈见底，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感，让他想起那些被精心保护的高等Omega。

“你看起来像个Omega。” 敖烈确认了，从身材和长相来看，他知道这一定是个高等Omega。

这年头高等Omega都这么自强了吗？真彪悍，混在一堆Alpha群里不怕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嘛。

“路在那边。”哪吒微微侧过头，下巴线条流畅，冷白的皮肤衬得那道细小的血痕格外刺目。

“你不要乱动！”敖烈紧张地盯着那抹血色，莹白的手指紧紧按着染血的手绢，地道里昏暗的光也挡不住他优秀的眉眼，此刻，他眉头紧锁，深邃的蓝色眼眸里满是担忧。

“哦？”哪吒凤眼微挑，目光扫过敖烈略显苍白的脸庞，带着一丝探究：“你想带他走？”

“都叫你别动了！”敖烈略微用力，确保手绢能按住伤口，白玉般的手指与哪吒冷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语气却依旧温和。“请你配合我。”

“好吧，往右走。”哪吒微微侧头，用下巴点了点右侧通道，脖颈上那把泛着寒光的刀，刀锋依旧紧贴着他的皮肤，一丝刺痛让他认为十分有趣。

两人并肩走在明亮的地下通道里。通道宽阔，墙壁由某种泛着金属光泽的材质构成，两边的灯一会亮一会儿暗的，此时正是休息时间，通道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哪吒步伐沉稳，步频均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中观察着敖烈的一举一动。

他注意到敖烈虽然努力记着路线，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四周，似乎对周围的环境充满了好奇。

他走路的姿势略显僵硬，握刀的手也有些颤抖，显然并不习惯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哪吒不动声色地抬眼，瞥了一眼头顶的监控器。那小小的红色指示灯正闪烁着，无声地记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中暗自思忖：这小Omega看着挺紧张，却还知道挟持人质，看来也不是真的笨的彻底。

墙壁并非粗糙的泥土，而是用水泥加固过，年代久远，墙面斑驳，露出底下灰色的黄泥。

头顶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碗口粗的通风管道，金属的管道口做了防锈处理，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通道两侧分布着大小不一的房间，房门大多是厚重的木板，有些上了锁，有些则虚掩着，可以窥见里面简陋的陈设。

头顶的电灯提供了主要照明，但为了防止电力故障，每隔几间房，墙上还会安置一个火把架，上面插着燃烧的火把，驱散了地下空间的阴冷潮湿，混合着泥土和金属的味道，并不好闻。

走的时间越来越长，敖烈心里越来越不安。他维持镇定掩饰慌乱，他凶巴巴的说：“停下！这是哪！”

哪吒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步伐慢了下来，语气听不出任何异常：“快到了。”

他瞥了一眼敖烈，将对方努力掩饰的慌乱尽收眼底。银发乱糟糟的，嫣红的唇瓣抿得紧紧的，握着餐刀的手微微颤抖着，哪吒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吓唬人的样子有点可爱。

“你如果敢骗我……我……我……”敖烈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想出一个最严重的惩罚。

他从小到大都没遭遇过什么威胁和伤害，他有些语无伦次。

俊秀的脸蛋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狠一些，最终憋出一句：“我会把你那漂亮的小脸蛋划花，你会嫁不出去的。”

哪吒听到这句话，紧绷的嘴角终于忍不住上扬，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随后笑声逐渐放大，在空旷的沙漠中回荡。“噗……哈哈哈哈……”

他很少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眼前这个Omega外强中干的恐吓，在他听来更像是一种撒娇。

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要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真是……有趣。

监控室内。

噗……

九月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指着监视器里的敖烈笑的直不起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算什么威胁啊，哈哈哈哈……”

小玉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监视器，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嘻嘻嘻，新来的O真的好可爱，我就知道哪吒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哪吒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潮湿温暖的空气，混杂着食物的香气，各种味道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奇特的吸引力。

“到了。”哪吒的声音中也带了一点笑意，他侧身让开道路，示意敖烈进去。

这个Omega把他带进了厨房……一阵食物的香气飘来，有点潮湿又有点温暖，让敖烈先前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哪吒指了指桌上的干饼，语气平淡地说：“不饿吗？”

敖烈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先前一肚子的火气撑着他等到哪吒出现，后来计划得手，精神一直紧绷到现在，突然放松下来反而有些不适应，肚子也应景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吃点东西吧。”哪吒示意敖烈给自己倒碗干净的水，补充道：“我也没吃过。”

听到这话，敖烈心里更加愧疚了。他低着头，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他颤抖着手取下手帕，果然看到上面沾染了血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只是不想留在这里……”

哪吒点点头，示意他随便吃：“多吃点。”

他神色平静，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是机械地将手中的干饼掰成两半，一半递给敖烈，一半自己就着水囊里的盐水，慢慢地吃起来。

干饼在他嘴里发出细碎的咔嚓声，他似乎对这种如同嚼石子一样的食物习以为常。

敖烈看着哪吒掰开干饼，又看看他混着水嚼着，粉色的嘴唇微微抿起，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

他迟疑地接过哪吒递来的半块饼，学着哪吒的样子小口啃咬。饼干硬得像石头，他费力地磨着牙，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唔……”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悄悄打量着哪吒，见对方神色如常，才又默默地啃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感叹：这里的生活真艰苦。他偷偷瞥了一眼水囊里的盐水，在心里琢磨：这水里似乎还特意放了盐，如果没有盐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盐水在沙漠应该很珍贵吧。

“对了……”敖烈看着面前的哪吒，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叫什么？”

他咽下嘴里的干饼，这东西实在难以下咽，像是嚼着一块石头，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我是哪吒。”哪吒看着敖烈艰难地吞咽着食物，眉头紧锁，一副痛苦的表情。

他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拿起水壶又给敖烈倒了一杯水。

敖烈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这才感觉好些。

他放下水杯，语气带着一丝沮丧：“你不是头目吧。”

他偷偷打量着哪吒，虽然哪吒看起来很沉稳，但总觉得少了些上位者的气势：“话说你们这里孩子多吗，我想找莲。”

“后面有一块树荫，孩子们都住在那里。”哪吒的眼神深幽，语气依旧冷淡。

“我就是想带他走，不想他被那些Alpha玷污。”敖烈说着，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尖微微泛白。

“可Omega又不止他一个。”哪吒拿起水壶，仰头喝了一口，随后用一种近乎讥诮的眼神盯着敖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可救不了所有的Omega，收起你那伪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