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潮仇远】惟有空庭一片月 第10章 或许是平常的一天

拉古那的午后，阳光被海风调和，透过酒店的窗户斜射进来，屋子里的温度暖得恰到好处。

桌面上，有一块包好的新鲜豆腐。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和微微震动的频率告诉仇远，这是一块上好的豆腐。

受明庭军策府本兵大人所托，他最近来黎那汐塔，诛杀一个叫作伤痕的残星会会监，同时也来帮助漂泊者。

目前诸事已毕，只是鸣式与黑潮带来的问题尚未完全解决，漂泊者身边仍需帮手。

仇远打算暂留黎那汐塔一段时间，便在拉古那的一家酒店内住了下来。

今日难得清闲，他起了兴致，想做一份麻婆豆腐。

辣，这是能让他真切感到还活着的感受之一。

仇远精准地绕开房间内所有障碍，顺便正了正豆腐的位置，让它放得更稳，正准备去摸索厨具之时。

那道独特的频率，风风火火般，脚步声由远及近，愈发明显。

“仇远？”

“你在吗？”

“现在有一件事必须要我们去做！”

是漂泊者。

频率里的焦急几乎要凝成实质。

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门一打开，他只听得漂泊者语速很快，就像瑝珑的射击辅助机一样。

仇远甚至找不到机会说一句话。

“太好了！你真的在！走！我们去七丘！就现在！利维亚坦周本！今天是你卡池刚开我才想起来你技能材料还没打满！空有六个共鸣链无处使啊！你知道的我已经等你落地四个月了！总而言之今天完全绝对一定不能浪费！我们快走！拉满后我们一块秒了深塔和海墟！什么辅c！在我这里你就是主c！好吧可惜我没票抽夏空了只能上墨菲特了真难过！”

好……好长一段……

前段时间，一起对付鸣式的时候，漂泊者有这么爱说话吗？

仇远感到迷惑。

他微微偏头，脸上带着略显茫然、却也不失礼貌的笑意。

“共鸣链？卡池？那是什么？”

这些词汇的频率组合在一起，于他而言甚是陌生。

“呃……总之就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但是解释起来比较麻烦……”

“对不起了！仇远！我真的好急！”

漂泊者很急，直接一把抓住仇远的手腕就往外拖。

明明是仇远比漂泊者身量要长，却还是被他拉得一个踉跄。

“别着急，漂泊者。”

仇远能听出漂泊者频率里的真诚与急切。

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力道跟了上去。

麻婆豆腐，稍后再做也不迟。

只是可惜了那块安静的豆腐。

战斗对于仇远而言，与其说是视觉上的搏杀，不如说是一场宏大的频率协奏曲。

利维亚坦的咆哮是扭曲的低频震动，同行者的攻势则是穿插其间的锐利高音。

他只需静立，感知万物频率的流向。

寻找那最不和谐的断裂之处。

然后，出剑。

穿林打叶，万钧一断。

剑收，风平浪静。

“好啦！打完了！谢谢你！”

“来仇远！给！你的共鸣链！”

漂泊者雀跃无比，拍了拍仇远的肩，并把六个共鸣链塞进他的手里。

感知着周遭欢呼的频率，以及手中回音频段散发的热量，他感觉自己的频率也逐渐被感染，多了几分纯粹的喜悦。

“再见！仇远！我先走了！”

自顾自说完，漂泊者又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仇远站在原地，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他匆匆而来，是为了这共鸣链？

一个他不知道所以之物？

他感知了一下自身频率，似乎并无太大变化。

罢了，能帮上忙就好。

『获得共鸣链x6』

返回拉古那的路上，他看到了一个熟悉又冰冷的频率，燃烧的暗火，却又带着奇异的纯粹。

是嘉贝莉娜。

那位永火的猎人。

她似乎刚结束一场狩猎，周身还残留着消散的暗火频率。

嘉贝莉娜招住仇远，走到他面前，停顿了一下，递过来一个小东西。

“给。”

她的声音简短，频率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仇远接过，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和细腻结构让他微微一怔。

“这是？”

“黑海岸生产的雪糕。”

嘉贝莉娜解释道，频率深层带着不易察觉的认可。

他礼貌地点头微笑，认真地接过猎人的赠礼。

“多谢。”

仇远小心地舔了一下，一股浓郁的奶香和凉意瞬间弥漫开来，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他虽然更嗜辣，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很好吃。”

他真诚地说。

嘉贝莉娜并无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暗火般的频率渐行渐远。

仇远吃着雪糕。

今天似乎还挺不错。

他品尝着，细细感知雪糕的频率。

『获得舒适的频率x1、黑海岸的雪糕x1』

还未到拉古那，半路上，另一个热烈、洒脱，带着酒香和戏剧般夸张起伏的频率迎面而来。

“哦！这不是我们的剑客朋友吗！”

布兰特的声音总是充满感染力，像一场永不落幕的狂欢。

“如此良辰，独自品鉴这冰冷的甜蜜，岂不辜负了这海风与夕阳？”

“来！我刚得了一瓶好酒，正愁没有人同饮！”

不由分说，仇远就被布兰特勾着肩膀，带到了路边的酒馆。

布兰特口中的世界就是一场巨大的戏剧，他讲述着剧团巡演的趣事，谈论着自由与欢笑。

仇远虽然饮酒时话不多，但是很享受这种轻松的氛围，逐渐与布兰特交谈起来。

酒过三巡，布兰特的频率愈发奔放，仇远清冷的频率也融入了些许暖意。

“哈哈！痛快！我的朋友，与你喝酒真是人生乐事！”

“下次演出，你一定得来！我会为你留最好的位置！”

布兰特一边笑，一边拍着仇远的背。

“一定。”

仇远笑着应下，这场遇见着实令人开怀。

『获得畅快的频率x1、船长的佳酿x1』

只是……

他隐约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重要的事？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或许本该拿着别的什么东西。

与布兰特道别后，天色已晚。

海风带来了远处隐约的歌声，频率轻快而优美。

仇远想起漂泊者似乎提过一句，今天夏空会在水星天教堂前表演。

一庭六州的诗词百味早就听过千百遍，他却尚未体验过别国诗歌的旋律。

顺路去看看罢。

教堂前人群的频率熙熙攘攘，而位于中央、属于吟游诗人的频率，如同清泉流淌，纯净动人。

夏空正在弹唱，人们正在欢歌。

仇远静静站在人群边缘聆听。

当一曲终了，他心念微动，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长箫。

清越的箫声自然而起，并非迎合，而是延伸，更是共鸣。

它缠绕着方才的余韵，即兴发挥，奏出一段未曾排练却意外诞生的，未命名的曲调。

夏空的频率明显透出惊讶，随即化为更大的欣喜。

她没有打断，而是微笑着再次拨动琴弦，与箫声相和。

短暂的合奏，引来周围人群阵阵掌声。

音乐停止，夏空走到他面前，频率中满是愉悦。

“仇远先生，你的箫声真美！”

“就像一段即兴的恰空，不仅有戏剧般的相遇与欢愉，更有一种……一种静水流深的故事感。”

“谢谢你，为这首诗篇增添了意想不到的韵脚！”

“是你的歌先打动了我。”

仇远微笑着回应。

『获得未命名的曲调x1、愉悦的频率x1』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不和谐的频率。

很快升级为带着恶意的波动，似乎有人在滋事。

“请稍等。”

仇远对夏空说了一句。

不需要拔剑，只是身形一晃，精准地切入冲突的中心。

基于对频率和力量的精准感知，几个呼吸间，那几个闹事者便惊呼着跌作一团，被恰好赶来的菲比带人制住。

“感谢您，仇远先生，及时制止了纷争。”

菲比的频率稳重而充满感激，不止于表面的礼节。

“怀抱着不同信念的人们能在此刻共享同一份欢愉，这一切都离不开像您这样的行为。”

“不止如此，当然也需要像你们这样的维护者。”

仇远颔首。

『获得菲比的感谢x1、百姓的感谢x1』

此刻，月色已铺满拉古那的街道。

他终于回到了酒店房间门口。

经历了如此丰富多彩的一天，他此刻只想完成最初的目标。

做一碗重州特色的麻婆豆腐。

仇远推开门，走向桌子，伸手去够那块豆腐。

只剩一片瘫软、冰凉、破碎的触感。

那原本水嫩完整的豆腐，经过一整天的奔波耽搁，早已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化作稀碎，成了一滩不忍直视的豆腐渣。

仇远沉默了。

他望着那摊频率显得无比散乱的豆腐渣，指尖还残留着今日经历的诸多触感。

利维亚坦咆哮的震动、雪糕的冰凉、酒杯的温润、长箫的清冽、以及道谢的真挚。

这一日，充实、热闹，甚至堪称精彩。

他帮了朋友，喝了美酒，奏了雅乐，行了侠义。

他收获感谢、认可、欢笑与友谊。

这些频率如此鲜活、如此温暖。

可最初那最简单、最微小的愿望，却静静地死在了这所有的精彩与充实之下，碎得如此彻底，如此微不足道。

仇远忽然想起很多事。

想起更久远的颠沛，想起更沉重的失去。

想起刀光剑影，想起生离死别。

他或许应该以为，走过那样惨烈的路途，终点合该是轰烈如史诗的壮阔，或是悲壮如挽歌的沉寂，才堪堪匹配那无尽的血泪与牺牲。

不对。

终点合该是一个月光温柔的平常夜晚里，一块碎掉的豆腐。

半晌，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只是轻轻震动肩膀，笑声中带着几分道不明说不清的无奈。

或许是在经历过所有之后，在某一个宁静的时候，为一件小事撬动心神。

碎了就碎了。

今晚就吃麻婆豆腐渣拌饭。

想必也不赖。

麻婆豆腐渣拌饭，不好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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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或许是平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