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潮仇远】惟有空庭一片月 第9章 探奇

天不假年。

偶尔，仇远会觉得，这人生短暂，着实不够用。

短得像竹叶上的晨露，太阳一晒，便没了踪影。

短得像他曾触过的许多东西，还来不及细细感受，就已化作尘埃。

天光初晓，林间细微的频率起伏着。

仇远的手指向前探去，触到的并非真实，而是由共鸣能力凝成的墨竹。

指尖传来的震颤微妙而空灵，带着特有的谐振。

这天地间最难得的，便是此刻的宁静。

确定了方位，他侧身将肩背轻轻倚上去。

频率凝成的竹身承住他的重量，发出唯有他能感知的声音。

这个动作他做了千百遍，每一次都带着初次的新奇。

然后才从腰间抽出长箫，指尖熟稔地抚过，如同老友相见般自然。

箫声起时，几片墨叶旋落。

一片擦过他的脸颊，他微微侧头，频率在空中荡开，泛起阵阵涟漪。

一片落在他掌心，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感知叶脉的频率。

还有一片飘向远方，他偏着头，用空茫的眸子望着，追随着它渐弱的频率。

曲声清越，在墨竹间回荡出奇特的频率。

仇远吹的是市井间听来的小调。

箫声止时，墨竹依旧无声摇曳，只有周遭微动的频率清晰地存在。

他忽然轻笑出声。

解下腰间竹壶，真实的酒香在虚幻的墨影间流转。

“敬太平。”

他对着苍穹，仰头饮下一口。

频率温热，从喉间一路烧到心底，共振出奇妙的暖意。

又饮一口，这次他笑得更加开怀。

“敬无恙。”

裁竹在鞘中轻振。

这柄剑陪他走过黑潮，直面鸣式，最懂这份太平的珍贵。

第三口酒下肚，他已微醺。

随意一挥，声音带着醉意。

“裁竹，来。”

长剑应声出鞘三寸，悬停身侧。

仇远伸手扶住剑柄，借力站稳，还惬意地拍了拍剑身。

频率变得鲜明，真实的剑身与虚幻的墨竹在这一刻和谐共存。

兴之所至，他手腕一翻，裁竹稳稳落入掌中。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一剑一竹平生意，狂饮山河五十年。

青光流转间，剑锋划过墨影，频率间满是欢欣。

直教酣畅淋漓。

不为黑潮，不为鸣式。

只为庆贺这山河无恙、烟火寻常的太平人间。

收剑时，动作如行云流水。

先是剑尖向下轻轻一顿，剑鞘末端触地，发出清脆声响。

随即脑袋向左一偏，又向右一晃，空茫的双眼微微眯起，感知着四周频率的变化。

唯有清风过竹，远村轻烟。

最后，反手收剑入鞘，干净利落。

独立墨竹间，仇远忽而放声长笑。

许是醉得很了。

醉意朦胧中，他再次偏头晃了晃脑袋，裁竹应声出鞘三寸，青光流转，似在戒备。

他又在笑，手指轻抚剑身，剑便乖巧归鞘。

原来只是远处村落升起的炊烟，频率温暖而安宁。

他仰首望向天地。

虽无缘得见，但频率在周身流转，如同无声的祝福。

不需要任何礼物，不需要任何纪念。

无黑潮肆虐，无鸣式侵扰。

山河无恙，烟火寻常。

便是最好的生辰贺礼。

“如此便好。”

他轻声道，语气平静而满足。

墨竹依旧摇曳，频率谐振出宁静的韵律。

祝你我，皆能探得所愿之奇。

很久之前，他会期待着生辰，期待着会收到怎样的礼物。如今无黑潮，亦无鸣式，每天醒来便能见着这太平人间，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生辰礼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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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探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