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爱丽丝】岩壁与心墙 第39章 第 39 章

天刚蒙蒙亮，窗外的鸟鸣就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细碎又嘈杂，搅得宇佐木心神不宁。她一夜没合眼，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身体僵硬地躺在床上，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有栖均匀的呼吸——他睡得很沉，或许是昨天加班太累，或许是还没察觉到两人之间那道越来越深的裂痕。

宇佐木轻轻侧过身，目光落在有栖的脸上。晨光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太轻松的梦，嘴角却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弧度，或许是梦到了两人以前的趣事。她想起结婚那年，有栖为了给她准备惊喜，偷偷学做她爱吃的柠檬蛋糕，结果把厨房弄得一团糟，蛋糕还烤糊了，却傻笑着把仅有的一小块递给她，说“下次肯定能做好”；想起她省赛失利那天，有栖默默接她回家，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只是给她煮了一碗热汤，然后陪着她坐在沙发上，直到她哭够了，才轻轻抱住她说“没关系，还有我”。

这些回忆像温水一样漫过心头，却带着刺骨的凉。宇佐木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有栖的脸颊时，又猛地缩了回来——她心里装着对隆二的心动，早已不配再这样亲近有栖，那份愧疚像细密的针，扎得她指尖发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有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宇佐木醒着，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伸手想把她揽进怀里：“醒啦？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没睡好？再陪我躺会儿，今天我请假，不用去上班。”

宇佐木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避开了他的触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刻意的疏离：“不了，我一会儿要去训练馆看看苣屋，今天他要做赛前最后一次模拟赛，我得去给她加油。”她说完，就赶紧掀开被子下床，几乎是逃一般地走向卫生间，生怕有栖再追问什么。

有栖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他看着宇佐木慌乱的背影，心里的酸涩越来越浓，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走向厨房——他记得宇佐木早上爱吃豆浆和鸡蛋灌饼，想着趁她洗漱的时间，赶紧做出来，让她能吃口热的再出门。

卫生间里，宇佐木靠在门上，听着外面传来的煎锅“滋滋”声，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有栖总是这样，无论她怎么疏远，怎么隐瞒，他都会一如既往地对她好，这份温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她牢牢困住，让她更加痛苦。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待有栖，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更不知道该怎么斩断对隆二的心动。

洗漱完走出卫生间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豆浆和鸡蛋灌饼，还有一盘切好的草莓，是她最爱吃的。有栖正把最后一张鸡蛋灌饼放在盘子里，看到她过来，立刻笑着说：“快来吃吧，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呢，草莓也是早上特意去楼下超市买的，特别新鲜。”

宇佐木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却怎么也吃不下。她看着面前的早餐，又看了看有栖眼底的红血丝——他昨天加班到很晚，今天又早起给她做早餐，肯定没休息好。心里的愧疚越来越重，她小声说：“有栖，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有栖正在给她剥草莓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把剥好的草莓放进她碗里，语气依旧温柔：“傻丫头，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快吃吧，一会儿豆浆该凉了，训练馆离咱们家远，路上也需要时间。”

宇佐木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砸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她放下筷子，趴在餐桌上，肩膀微微颤抖着。有栖赶紧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什么心事？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等你想说了，我再听你说。”

他没有追问，没有指责，只是用最温柔的方式安抚着她，可这份温柔，却让宇佐木更加崩溃。她哽咽着说：“有栖，对不起，我好像……好像做错了一件事，一件让你失望的事。”

有栖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依旧温和：“没关系，人都会犯错，只要你愿意改正，我都会原谅你。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不用你一个人扛着。”

宇佐木抬起头，看着有栖温柔的眼睛，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想把隆二告白的事情说出来，想把自己对隆二的心动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怕看到有栖失望的眼神，怕听到有栖难过的声音，更怕这份感情会彻底破裂。

最后，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苣屋的比赛，还有自己的训练，都让我觉得好累。”

有栖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只是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笑着说：“没事，累了就歇会儿，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苣屋的比赛有他自己的努力，你的训练也不用急，慢慢来就好。今天我陪你一起去训练馆，给苣屋加油，也陪你散散心。”

宇佐木还想拒绝，可看着有栖真诚的眼神，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小口吃起了早餐，只是心里的痛苦和愧疚，却丝毫没有减少。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出门，坐公交前往训练馆。公交车上，有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让宇佐木坐下，自己则站在她身边，用身体挡住拥挤的人群。宇佐木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又看了看身边有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他们也经常这样一起坐公交去攀岩馆，有栖总会像现在这样，把舒服的位置让给她，自己站在旁边保护她。那时候的日子很简单，也很幸福，没有这么多的纠结和痛苦。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心里多了一个不该有的身影，多了一份不该有的心动，这份幸福，也变得岌岌可危。

到了训练馆，苣屋已经在做热身运动了，看到宇佐木和有栖过来，立刻笑着跑过来：“宇佐木姐，有栖哥，你们来啦！今天我肯定能发挥好，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宇佐木勉强笑了笑，摸了摸苣屋的头：“加油，苣屋，你是最棒的，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会为你高兴。”

有栖也笑着说：“是啊，苣屋，放轻松，正常发挥就好，我和你宇佐木姐都在这儿给你加油。”

很快，模拟赛开始了。苣屋穿着专业的攀岩装备，站在岩壁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手脚并用，快速向上攀爬。他的动作很熟练，也很稳，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宇佐木站在岩壁下，看着苣屋的身影，心里的担忧渐渐消散了些，可一想到隆二，想到昨天的告白，心里又变得混乱起来。

有栖注意到了宇佐木的走神，他悄悄走到宇佐木身边，轻声说：“别担心，苣屋状态很好，肯定能顺利登顶。”

宇佐木转过头，看着有栖，小声说：“有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帮苣屋做疏导的专家是隆二？”

有栖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温柔：“嗯，之前教练跟我提过一句，说有个叫隆二的心理咨询师，很擅长做运动员的心理疏导，我就猜到是他了。”

宇佐木的心跳瞬间加快，她紧张地问：“那你……那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对劲？”

有栖看着宇佐木紧张的眼神，心里的酸涩越来越浓，可他还是笑着说：“没有啊，你只是为了苣屋的比赛，才和他接触的，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只有这个家。”

听到有栖的话，宇佐木心里更加痛苦了。有栖这么信任她，这么爱她，可她却背叛了他的信任，心里装着对别人的心动。她低下头，不敢再看有栖的眼睛，小声说：“有栖，对不起，我……”

“别再说对不起了。”有栖打断了她的话，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心里有很多烦心事，不想说也没关系。只要你知道，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都一起面对。”

宇佐木的手被有栖握在手里，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还有他手指的力量。这份温暖让她觉得安心，却也让她更加愧疚。她想把手抽回来，可却被有栖握得紧紧的，怎么也抽不动。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声——苣屋顺利登顶了！他站在岩壁顶端，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对着宇佐木和有栖大喊：“宇佐木姐，有栖哥，我登顶啦！我成功啦！”

宇佐木和有栖都笑了起来，刚才的沉重氛围也消散了些。苣屋从岩壁上下来，跑到宇佐木身边，兴奋地说：“宇佐木姐，你看，我做到了！明天比赛，我肯定也能顺利登顶，拿到好成绩！”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宇佐木笑着摸了摸苣屋的头，“明天比赛，加油，我们都会去现场给你加油。”

有栖也笑着说：“是啊，苣屋，明天好好发挥，等比赛结束了，我请你和你宇佐木姐吃大餐，庆祝一下。”

“太好了！谢谢有栖哥！”苣屋高兴地跳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宇佐木陪着苣屋做了些放松运动，有栖则在旁边帮忙递水、拿毛巾，偶尔还会和苣屋聊几句，鼓励他明天好好比赛。阳光透过训练馆的玻璃窗，洒在三人身上，画面看起来温馨又和谐，可只有宇佐木知道，这份温馨的背后，藏着她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愧疚。

中午，三人一起在训练馆附近的餐馆吃饭。有栖点了很多苣屋爱吃的菜，还有宇佐木爱吃的番茄牛腩。吃饭的时候，有栖不停地给宇佐木和苣屋夹菜，自己却没怎么吃，只是看着他们，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苣屋吃得很开心，一边吃一边说：“有栖哥，你做的番茄牛腩比这家餐馆的还好吃，下次我还要去你们家吃饭，吃你做的番茄牛腩。”

有栖笑着说：“好啊，等比赛结束了，你随时来，我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宇佐木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空落落的。她多么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没有隆二的告白，没有她的心动，只有她、有栖和苣屋，过着简单又幸福的生活。可她知道，这只是奢望，从隆二说出告白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吃完饭，有栖说要去给苣屋买些比赛时用的能量棒和矿泉水，让宇佐木在餐馆门口等他。宇佐木点了点头，看着有栖离开的背影，心里的痛苦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隆二发来的消息：“苣屋今天模拟赛怎么样？有没有顺利登顶？明天比赛，我会提前去现场，帮苣屋做最后的心态调整，也想跟你说几句话。”

看到消息的瞬间，宇佐木的心跳瞬间加快，她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生怕有栖突然回来看到。她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才慢慢回复：“苣屋今天表现很好，顺利登顶了。明天比赛，不用麻烦你特意过来，我会帮苣屋调整好心态的。”

发送完消息，她赶紧把手机揣回兜里，心里却更加混乱了。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和隆二有过多的接触，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会在意隆二的消息，总是会想起隆二的告白。

没过多久，有栖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能量棒、矿泉水和一些水果。他走到宇佐木身边，笑着说：“买好了，都是苣屋爱吃的口味，还有你爱吃的柠檬糖，我也买了一盒，放在里面了。”

宇佐木看着有栖手里的塑料袋，心里的愧疚又深了一层。有栖总是记得她的喜好，哪怕是一盒小小的柠檬糖，他也会放在心上。可她呢？她却把别人放在了心里，把有栖的付出和信任都抛在了脑后。

“有栖，谢谢你。”宇佐木小声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愧疚。

“跟我还客气什么。”有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时间不早了，咱们送苣屋回家吧，让他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有好的状态比赛。”

宇佐木点了点头，跟着有栖一起去找苣屋，然后送他回了家。

送完苣屋，两人一起回家。路上，有栖牵着宇佐木的手，慢慢走着。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对相依相伴的剪影。路边的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可宇佐木却觉得心里很沉重，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份浪漫。

“宇佐木，”有栖突然开口，“等苣屋比赛结束了，咱们去旅游吧，就去你之前一直想去的那个攀岩场，你不是说那里的风景很好，路线也很适合你吗？咱们去那里待几天，好好散散心，也重温一下咱们刚认识的时候的时光。”

宇佐木愣住了，她没想到有栖会突然提起旅游的事情。她之前确实跟有栖说过，想去那个攀岩场，可后来因为省赛失利，她就再也没提过了，没想到有栖竟然一直记在心里。

“有栖，我……”宇佐木想拒绝，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旅游，可看着有栖期待的眼神，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怎么了？你不想去吗？”有栖看着她犹豫的样子，心里有些失落。

“不是，我想去。”宇佐木赶紧说，“等苣屋比赛结束了，咱们就去。”

有栖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紧紧握住她的手：“太好了！那我现在就去查攻略，订酒店，保证让你玩得开心。”

看着有栖开心的样子，宇佐木心里更加痛苦了。有栖对她这么好，这么期待和她一起去旅游，可她心里却装着别人，她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很对不起有栖。

回到家，有栖就兴奋地坐在电脑前，查着旅游攻略，时不时还会问宇佐木的意见：“宇佐木，你看这家酒店怎么样？离攀岩场很近，而且房间里还有阳台，可以看到风景。”“你看这个路线，是不是很适合你？难度也适中，不会让你太累。”

宇佐木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里却根本没心思看攻略。她看着有栖忙碌的身影，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心里的愧疚和痛苦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晚上，有栖还在兴奋地规划着旅游路线，宇佐木却借口身体不舒服，早早地躺在床上。她拿出手机，看着隆二发来的消息，心里反复纠结着——她到底该怎么办？是斩断对隆二的心动，好好和有栖过日子，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和隆二在一起？

就在这时，有栖走进了卧室，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走到床边坐下，把牛奶递给宇佐木：“刚给你热的牛奶，喝了有助于睡眠，你今天肯定累坏了，早点休息。”

宇佐木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有让她觉得温暖，反而让她更加清醒。她看着有栖，小声说：“有栖，要是有一天，我做了让你失望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有栖愣了一下，然后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地说：“会，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只要你愿意改正，只要你还爱着这个家，我都会原谅你。宇佐木，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的心意都不会变。”

听到有栖的话，宇佐木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她趴在有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把心里所有的痛苦、愧疚和纠结都哭了出来。有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有说话，只是用最温柔的方式安抚着她，任由她把眼泪和委屈都发泄在自己的怀里。

哭了很久，宇佐木才渐渐平静下来，她靠在有栖的怀里，小声说：“有栖，我真的很怕，怕有一天，我会失去你，失去这个家。”

“不会的，”有栖紧紧抱住她，“我不会离开你的，这个家也不会散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宇佐木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在有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心跳。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斩断对隆二的心动，好好和有栖过日子，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