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爱丽丝】岩壁与心墙 第40章 第 40 章

靠在有栖温暖的怀里，宇佐木的呼吸渐渐平稳，连日来的疲惫与纠结，在这份踏实的守护里稍稍褪去。有栖感受到怀中人的放松，动作愈发轻柔，他低头看着宇佐木泛红的眼角，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眼底满是疼惜。直到确认她的呼吸彻底均匀，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在枕头上，盖好薄被，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安稳。

走出卧室时，客厅的电脑屏幕还亮着，页面停留在旅游攻略的界面，酒店地址、攀岩路线、周边美食的标注密密麻麻，每一条都精准贴合着宇佐木的喜好。有栖走过去，轻轻关掉屏幕——他原本还想再核对一遍行程，可此刻看着卧室紧闭的门，只想着让宇佐木能多睡一会儿，那些细节，明天再完善也不迟。他收拾好客厅的杂物，又去厨房温了杯牛奶，放在卧室门口的矮柜上，才躺在沙发上，伴着窗外的夜色渐渐入眠。

第二天清晨，宇佐木是被厨房传来的“滋滋”声唤醒的。她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已经微凉，显然有栖早已起床。想起昨晚趴在有栖怀里痛哭的模样，想起他坚定的承诺，宇佐木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暖意，还有一丝未散的愧疚。她坐起身，看到门口矮柜上的牛奶，杯壁还带着余温，显然是有栖特意为她准备的。

洗漱完走出卧室，厨房的香气扑面而来。有栖穿着灰色围裙，正专注地煎着鸡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温和的轮廓，像极了两人刚结婚时的模样。听到脚步声，有栖回头，立刻露出笑容：“醒啦？牛奶在门口，先喝口暖暖胃，鸡蛋马上就好，今天还做了你爱吃的三明治，夹了生菜和番茄。”

宇佐木走过去，拿起门口的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底。她看着有栖熟练地将煎好的鸡蛋夹进三明治，轻声说：“有栖，以后不用这么早起，我可以跟你一起准备早餐的。”

“没事，你昨天没休息好，多睡会儿对身体好。”有栖把三明治放在盘子里，递到宇佐木面前，“快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要是不够咸，我再给你加点酱。”

宇佐木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可她却尝不出太多滋味，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她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有栖忙碌的身影，心里反复默念着昨晚的决心——一定要放下隆二，好好和有栖过日子，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担心。

吃完早餐，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比赛现场。出门前，有栖从玄关的柜子里拿出两件薄外套，一件递给宇佐木，一件自己穿上：“今天风大，穿上外套别冻着，比赛现场人多，咱们早点去，找个靠前的位置，能清楚看到苣屋比赛。”

宇佐木接过外套，指尖碰到有栖的手，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赶紧收回手，小声说了句“谢谢”。有栖看着她略显局促的模样，心里虽有酸涩，却还是笑着说：“跟我还客气什么，走吧，再晚公交就要挤了。”

公交车上，有栖依旧像往常一样，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让宇佐木坐下，自己则站在她身边，用身体挡住拥挤的人群。宇佐木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隆二——昨天隆二发来的消息还在手机里，他说今天会去比赛现场，想帮苣屋做最后的心态调整，还想跟自己说几句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宇佐木就赶紧摇了摇头，试图将隆二的身影从脑海里驱散。她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点开和隆二的聊天框，看着两人之前的对话记录，从最初聊苣屋的疏导计划，到后来偶尔提及的心事，每一条都透着曾经的默契。而昨晚隆二发来的消息，“明天我会提前去现场，帮苣屋调整心态，也想跟你说几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

宇佐木的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她想起有栖的信任与付出，想起自己昨晚下定的决心，最终还是狠了狠心，长按那条消息，点击了“删除”。看着消息从屏幕上消失，她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反而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块，空落落的。她又点开聊天记录，一条一条地删除着过往的对话，直到聊天框变得空白，才关掉页面，把手机揣回兜里。

可删除消息容易，删除心动却很难。那些和隆二相处的瞬间，像电影片段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第一次见面时，隆二耐心引导苣屋说出焦虑的模样；第二次疏导后，两人并肩走在晚霞里，被老奶奶误以为是情侣时的尴尬与慌乱；便利店门口，隆二悄悄给她买的柠檬糖，还有那句“累了吃一颗能缓解情绪”；以及那天咖啡馆里，隆二告白时，眼里满是真诚的模样。

这些画面，早已深深刻在她的心里，哪怕删除了聊天记录，也无法从记忆里抹去。宇佐木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心里满是纠结与痛苦——她明明知道，自己该彻底放下隆二，可心里的那份心动，却像藤蔓一样，紧紧缠在心上，怎么也斩不断。

“快到了，准备下车吧。”有栖的声音将宇佐木从混乱的思绪里拉回现实。她睁开眼，看到公交车已经到站，赶紧跟着有栖下车，快步走向比赛现场。

比赛现场早已热闹起来，观众席上坐满了人，运动员们穿着专业的装备，在场地里做着赛前热身。苣屋也已经到了，正和教练一起检查攀岩装备，看到宇佐木和有栖过来，立刻笑着跑过来：“宇佐木姐，有栖哥，你们来啦！我刚才已经热身完了，现在状态特别好，一会儿肯定能顺利登顶！”

“好，我们相信你！”宇佐木勉强笑了笑，摸了摸苣屋的头，“别太紧张，正常发挥就好，我们在观众席给你加油。”

有栖也笑着说：“是啊，苣屋，你平时训练那么努力，肯定能取得好成绩。等比赛结束了，我请你吃你最爱吃的火锅，庆祝一下。”

“太好了！谢谢有栖哥！”苣屋高兴地跳了起来，又转身跑回教练身边，继续做赛前准备。

宇佐木和有栖走到观众席，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宇佐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场地里扫视着，心里既期待又害怕——期待能看到苣屋顺利比赛，害怕会遇到隆二。她知道，自己不该再惦记着隆二，可心里的那份不安，却始终无法消散。

“在找什么呢？”有栖注意到宇佐木的小动作，轻声问道。

“没、没找什么，就是看看场地的情况。”宇佐木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不敢看有栖的眼睛，生怕自己的慌乱被他察觉。

有栖看着她略显紧张的模样，心里大概猜到了她在找什么，可他没有点破，只是笑着说：“场地布置得很专业，岩点也都是新检查过的，苣屋肯定能发挥好。你要是觉得无聊，我给你看我昨天完善的旅游攻略，酒店我已经订好了，房间里的阳台能看到攀岩场的风景，特别美。”

说着，有栖拿出手机，打开旅游攻略，递给宇佐木。宇佐木接过手机，看着攻略上详细的行程安排，还有酒店阳台的照片，心里泛起一阵温暖。有栖总是这样，无论她心里藏着什么，都会用自己的方式，给她带来温暖与安心。

“真好看，”宇佐木轻声说，“谢谢你，有栖，这么用心。”

“只要你喜欢就好。”有栖笑着说，“等苣屋比赛结束了，咱们就出发，好好玩几天，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开。”

宇佐木点了点头，把手机还给有栖，目光重新投向场地。可没过多久，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她看到了隆二的身影。

隆二坐在运动员休息区附近的长椅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外套，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正低头看着什么。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格外温和。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隆二抬起头，正好和宇佐木的目光对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宇佐木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隆二的眼睛，脸颊瞬间发烫。她能感觉到，隆二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可她却不敢抬头，只能紧紧攥着衣角，努力平复着慌乱的心跳。

有栖也注意到了隆二，他看了看宇佐木紧绷的侧脸，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隆二，心里的酸涩越来越浓，可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宇佐木的肩膀，轻声说：“别紧张，隆二也是来给苣屋加油的，等会儿比赛开始，咱们就专心看苣屋比赛。”

宇佐木点了点头，却还是无法平复心里的慌乱。她知道，有栖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可他却一直没有指责自己，只是用温柔的方式包容着自己的过错。这份包容，让她更加愧疚，也更加痛苦。

就在这时，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宇佐木赶紧收回目光，看向场地中央——苣屋已经站在岩壁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手脚并用，快速向上攀爬。他的动作很熟练，也很稳，每一个抓点、每一次发力，都精准到位，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刻苦训练。

观众席上响起了阵阵欢呼声，大家都在为苣屋加油。宇佐木也跟着喊了起来，心里的慌乱渐渐消散了些，目光紧紧盯着苣屋的身影，生怕错过他的每一个动作。有栖也在一旁为苣屋加油，偶尔还会跟宇佐木说：“你看，苣屋这个动作做得多标准，比上次模拟赛还要好。”

宇佐木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着苣屋在岩壁上努力攀爬的身影，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被个人的情绪所困扰，苣屋的比赛才是最重要的，她应该专心为苣屋加油，而不是纠结于自己的心动与愧疚。

可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比赛进行到一半时，苣屋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体力不支，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宇佐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攥着拳头，大声喊：“苣屋，加油！坚持住！你可以的！”

有栖也紧张地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苣屋的身影。不远处的隆二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他没有大喊，只是用眼神示意苣屋，嘴里轻轻说着：“深呼吸，别着急，按照平时的节奏来。”

或许是听到了大家的鼓励，或许是感受到了隆二的示意，苣屋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节奏，重新加快了攀爬的速度。宇佐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隆二身上——他站在那里，目光紧紧盯着苣屋的身影，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那份专注与温柔，让她心里又泛起了涟漪。

很快，苣屋顺利登顶了！他站在岩壁顶端，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对着宇佐木、有栖和隆二的方向大喊：“我登顶啦！我成功啦！”

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宇佐木和有栖都激动地跳了起来，为苣屋感到高兴。隆二也露出了笑容，对着苣屋的方向，轻轻鼓了鼓掌。

苣屋从岩壁上下来，立刻朝着宇佐木和有栖跑过来，兴奋地说：“宇佐木姐，有栖哥，我登顶啦！我真的做到了！”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宇佐木笑着抱住苣屋，眼眶有些湿润，“你太棒了！”

有栖也笑着说：“太好了，苣屋，你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等会儿颁奖结束，咱们就去吃火锅，好好庆祝一下。”

就在这时，隆二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水，递给苣屋：“恭喜你，苣屋，表现得非常好。刚才体力不支的时候，没有慌，还能及时调整节奏，比上次进步多了。”

“谢谢隆二！”苣屋接过水，开心地说，“要是没有你帮我做心理疏导，我肯定还是会很紧张，也不会发挥得这么好。”

隆二笑了笑，目光转向宇佐木，轻声说：“宇佐木，恭喜你，苣屋能有这样的成绩，也有你的功劳。”

宇佐木的心跳瞬间加快，不敢看隆二的眼睛，只是小声说：“谢谢，主要还是苣屋自己努力，还有你的疏导。”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有栖赶紧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隆二，谢谢你这段时间帮苣屋做心理疏导，要是没有你，苣屋也不会这么快调整好心态。等会儿颁奖结束，我们请你一起去吃火锅，算是谢谢你。”

隆二看了看宇佐木，又看了看有栖，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一会儿还有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苣屋，以后要是还有心理上的问题，随时可以给我发消息，我会帮你调整的。”

说完，隆二又看了宇佐木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转身推着轮椅，慢慢离开了比赛现场。

看着隆二离开的背影，宇佐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得厉害。她知道，隆二是因为自己才拒绝了邀请，他不想让自己为难，也不想让有栖不开心。这份体贴，让她心里的心动更加浓烈，也更加痛苦。

“别多想了，”有栖轻轻拍了拍宇佐木的肩膀，语气依旧温柔，“隆二可能真的有事，苣屋马上就要去颁奖了，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宇佐木点了点头，跟着有栖一起，走向颁奖台。看着苣屋站在颁奖台上，接过奖牌，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宇佐木也跟着笑了起来，可心里的那份纠结与痛苦，却丝毫没有减少。

颁奖结束后，三人一起去吃了火锅。苣屋吃得很开心，一边吃一边说着比赛时的感受，还有对未来的规划。有栖也跟着附和着，时不时给宇佐木和苣屋夹菜，气氛看起来很温馨。

可宇佐木却没怎么吃东西，心里一直惦记着隆二。她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点开了和隆二的聊天框——聊天框依旧是空白的，没有新的消息。她心里有些失落，却又觉得庆幸，或许这样，自己就能慢慢放下隆二，好好和有栖过日子。

吃完火锅，有栖送苣屋回家，然后带着宇佐木一起回家。路上，有栖牵着宇佐木的手，慢慢走着。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对相依相伴的剪影。

“宇佐木，”有栖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事，也知道你对隆二的心思。我不怪你，每个人都会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重要的是，你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能珍惜眼前的幸福。”

宇佐木愣住了，她没想到有栖会突然说出这些话。她停下脚步，看着有栖，眼里满是愧疚：“有栖，对不起，我……”

“别跟我说对不起，”有栖打断了她的话，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我只希望你能开心，能放下心里的纠结。如果你真的喜欢隆二，如果你觉得和他在一起会更幸福，我……我会放手的。”

“不，有栖，我不是那个意思！”宇佐木赶紧说，眼泪掉了下来，“我心里是有过心动，可我更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更珍惜这个家。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放下那份心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有栖紧紧抱住宇佐木，轻声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等你慢慢放下。不管多久，我都会陪着你，守护着这个家，直到你彻底放下心里的纠结，愿意重新接纳我。”

靠在有栖的怀里，宇佐木放声大哭起来。她知道，有栖为了自己，付出了太多，也包容了太多。她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斩断对隆二的心动，好好和有栖过日子，用自己的一生，去回报他的温柔与包容。

可她不知道，有些心动，一旦产生，就像种子一样，在心里生根发芽，哪怕努力压制，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悄生长。就像此刻，她虽然抱着有栖，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隆二离开时的背影，想起了他眼里复杂的情绪。

删除了消息，却删不掉心动；下定了决心，却斩不断牵挂。宇佐木知道，未来的路，或许还会充满纠结与痛苦，但她会努力往前走，努力放下过去，珍惜眼前的幸福，守护好这个属于她和有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