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父子败局已定,却已是小鱼儿冒了奇险的结果。
外人看小鱼儿武功不俗,智慧无双,三言两语间扭转局势何其风光,殊不知他此时已是外强中干,佯装威武罢了。
三日不间断地接受治疗,化功、扎针、服药,每时每刻皆是煎熬,以脑袋为中心,身上比挨了最残酷的刑罚还难受。
治疗到了关键时刻,他混沌的记忆渐渐厘清,他想起了重要的人和事,想起了面前帮他治疗的正是鬼丫头苏樱和万春流伯伯,记忆回笼,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紧接着感官也敏锐起来,他感觉到体内流转着浑厚而温暖的真气,正不懈地与脑内的寒气作斗争,这必定是花无缺的杰作。
随即,他还听到了室外的声音,无比熟悉,正是花无缺的声音,花无缺正在吟念武功心法,还伴有演武时衣袂舞动的声音。
听得正入迷,苏樱甜甜的话音在耳边响起,提醒他静心凝神,不要管外面的杂事。
“是不是……有人前来挑事?不然花无缺也不会留下我独自到外面去,连泄漏武功秘诀这等极端的办法都使出来了?他是不是……”当了近三个月傻子,刚一思索,小鱼儿突觉脑仁疼得厉害。
“叫你静心凝神!”苏樱的声音多了几分严厉,更伴随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你的花无缺会有办法的,再撑一刻,只需一刻,那个聪明绝顶的江小鱼便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苏樱说话时,小鱼儿突感百会穴奇痛无比,竟又挨了狠狠一针。他差点没疼得晕过去,但挨过了剧痛,脑子更清醒,知觉更敏锐,敏锐到能听清石室外的喘息声,说话声。
他也想配合苏樱的治疗,怎料外面的情势太过惊心动魄。江别鹤的声音出现了,带着满满的恶意,将花无缺激得口吐鲜血。
距花无缺仅一门之隔,浓重的血腥气,错乱的步伐,艰涩的呼吸,小鱼儿感知得一清二楚,他可以想象花无缺此时是何种状态,而更糟的是,花无缺被人制住了,听对话,辨声音,拿住花无缺的正是江玉郎,花无缺的呼痛声极是细微,却激得他血脉贲张。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一定……要冷静……”苏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我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百会穴上的针也不能拔,你一旦打开石门见了风,毒性反噬,这辈子便要落下头痛的毛病了,神仙难救……花无缺……花无缺是用来对付你的人质,便是晚一刻,他也不会……”
小鱼儿没让她再啰嗦下去,反手便点了她的穴道,连一旁给炉子添火的万春流也没放过。将他们转移到密室的暗格里藏好了,三两下破除苏樱设的石门机关,径直走出门去。
见风后毒性反噬不是苏樱在唬人,刚出石室,小鱼儿面色发青,身体颤抖更不是装的,最后一根长针还留在百会穴内,他立马感受到头痛欲裂的滋味。
可反观花无缺,竟无力支撑身体,像一件易碎的磁器一样,被江玉郎提在手里,白衣上血红点点,面上全无人色。四目相对时读出他眼中的欣喜担忧和温情,小鱼儿只觉一颗心快化了融了,哪里还顾得了毒性反噬头痛欲裂。
从失忆开始,一系列波折从脑海中闪过,花无缺如何包容他的失忆所带来的迟钝呆滞,如何拖着筋脉尽断内力全失的身体独力支撑一切,如何打破无缺公子的骄傲护他周全,又如何苦练功夫再将毕生功力尽数转嫁给自己,还要孤身一人苦苦周旋,为他争取最后的复原时机。
想起这些,再看看虚弱无力的花无缺,小鱼儿只想大哭一场,但他不能哭,只能笑,他要用笑作武器,杀江玉郎一个措手不及,把花无缺救回来。
这招实在是冒了奇险,为打击江玉郎,他嘴上说得轻松,内心却比谁都煎熬。虚弱状态的花无缺能不能在片刻间承受那么强横的内力,小鱼儿没把握,以点血截脉的位置来让渡功力会不会出岔子,没把握,江玉郎这个肉盾能不能卸去多余的劲力,依然没把握。
但就是在这全无把握的情形下,小鱼儿还是抓住时机,调动所有内力蓄于右掌,狠下心击向花无缺。
只因他不能死不能败,他要打破僵局,争取主动权,不能让江玉郎得逞。
威势十足的一掌击去,关键时刻江玉郎挪了位置,小鱼儿收势不及,只得左拳击右掌,强行让落掌位置调整到预想的地方,一旦有分毫偏差,他真的可能害花无缺立毙于掌下。
至于左拳击右掌会震碎腕骨这等小事,比起花无缺的性命,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霸道的一掌落在花无缺身上,即使是事先谋划好的,在接触对方身体的那一刻,看到花无缺眸中的澄净和释然,他还是禁不住痛彻心扉,一个人的□□竟会有如此脆弱,脆弱得让人发慌。
强忍心痛,用扯断江玉郎半条手臂的手段摧毁寒蚕玄丝的机括,把人抢过来。
这并非完全是演戏,抱住花无缺瘫软的身体,一颗心早被花无缺紊乱的脉象击得七零八落。可这种时候花无缺还在笑,在用笑意表达兄弟重逢的喜悦,在用笑意传达他会活下去的决心,那未能发出声音的话,口型俨然是“放心”。
他们兄弟的默契,从不需要付诸言语,一个眼神足矣。
随即花无缺狂吐鲜血,小鱼儿悲伤欲死更不是演戏。体内骤然多了一股如脱缰野马般的强横内力,如干涸的农田突遭汹涌的洪水,五脏六腑受真气无情碾压,奇经八脉被真气反复冲击,可以想见花无缺所承受的痛苦,吐血昏厥算是轻症,能不能保性命无虞才是悬之又悬的事。
小鱼儿是要演戏,却不是演悲痛欲绝,而是在无比担忧花无缺的情形下强装镇定,趁热打铁揭破江氏父子的阴谋。
他需要伪装出一副武功高绝、智计无双的完美形象,把右腕骨折、给花无缺让渡真气后内力空虚的糟糕状况掩盖掉。以他对江氏父子的了解,事情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不过,在担心新状况出现前,昏厥在地的花无缺剧烈地咳几声,慢慢睁开了双眼,总算把小鱼儿悬着的心安抚下来。
“你感觉怎么样?”暂时顾不得虎视眈眈的对手,小鱼儿忙俯下身去查看,脉象搏动过于急促剧烈,乃是内息混乱之兆,花无缺面色青红也是因为此等缘故。
“无……无事……”简单的几个字说出来并不轻松,岔乱的内息不断冲击脏腑筋脉,昏厥过去还好,此时清醒,便被这无休止的痛苦折磨得冷汗淋漓,浑身难受得无所适从。
不过,内心却是三个月以来最舒坦的,如释重负一般,小鱼儿恢复了记忆,没有投鼠忌器受江玉郎摆布,这样的结果,即使令他受再多苦楚也甘之如饴,在小鱼儿癫狂大笑的时候,花无缺多少预料到了他即将有妙招,被重重拍了一掌时也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只是在脱离江玉郎掌控的过程中感念万千,小鱼儿行事越发果断干练了,机变智谋也是有增无减。
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平复混乱的内息,至少能和他肩并肩,一起面对虎视眈眈的敌人。不顾身体的难受,勉强依最新领悟的心法顺导内息,试图将其归于隐脉,沉聚丹田。迎着小鱼儿担忧的目光,花无缺勉强抽出几丝力气,轻拍对方的手以示慰抚。
可不拍还好,这一拍之下,小鱼儿右腕骨折、脉息滞涩的事实完全暴露在花无缺的感知中。
“你……”吐出一个字花无缺便噤了声,敌人在侧,实在不宜暴露己方短处。他只恨自己太过天真,哪会有他一被江玉郎制住、小鱼儿便治愈出关的巧事,此时不见苏樱和万春流的身影,这鱼一定是中途溜出来的,至于右腕骨折,花无缺回忆起小鱼儿出掌时的招式走向便彻底了然于心,如此一来,小鱼儿表面威武强横,身体状况却不比自己强多少。
小鱼儿则第一时间避过花无缺那满带斥责和痛惜的目光,知道瞒不住对方,却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
而江氏父子的阵营那边,也早已按耐不住了,在慕容家的人找回孩子赶来援手之前,这是他们除去鱼花二人的最好机会。
司空尽最先发难,在冲破穴道之时,他多少能猜到,这江小鱼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强悍,第一次偷袭反被制是自己疏忽大意,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也不枉三月来的忍辱苦修。
敌人近前,小鱼儿只得放下花无缺去迎击。
而江别鹤历来老谋深算,他武功被废不假,但他有更致命的武器。
一个女人,一个美丽而危险的女人,铁心兰。既可当诬蔑花无缺的证人,又可做冲杀使唤的傀儡。他从来都是物尽其用,绝不浪费。
与控制狂狮铁战一样,江别鹤早在铁心兰的心脉要害处埋下麻痹神经的毒针,再摇响蛊惑人心的三清铃,操控这个可怜的女人。
铁心兰的攻击对象自然是刚重伤清醒的花无缺。
不管花无缺此时的战力恢复得如何,对上铁心兰,他肯定要吃亏的。有过相识的情愫萌芽,有共历患难的朋友之谊,再加上花无缺骨子里对女人的怜惜,他如何能下死手放任铁心兰香消玉殒。而花无缺一吃亏,江小鱼必定分心,这便是江别鹤的一石二鸟之计。
即使是傀儡状态的铁心兰,也有一种妖异的美。出门前,江别鹤特意为她打扮过,洗漱干净后略施粉黛,换上衬托身材的广袖云纹裙,辗转腾挪间婀娜多姿,颇具魅惑之态。
而铁心兰那明丽的双眸早已赤红充血,周身真气暴动,手握削铁如泥的短剑,更胜索命的无常。
这样的铁心兰比蛇蝎还危险,他转眼间便袭到花无缺近前,握着锋利的短剑狠狠刺了下去。
花无缺就地一滚避了开去,连声呼唤铁心兰试图稍稍唤起她的神智,可被三清铃控制的傀儡哪那么容易回归理性,花无缺只得起身避祸。
江玉郎靠坐在石壁边冷冷瞧着,他在等一个合适的出手时机,也趁此时间调息伤势。
旁观的江湖人士,有不少人在手中扣了暗器迟迟不发,他们也在观望,若有机会拿住通晓武林至高秘籍的花无缺自要上前抢夺,若慕容家的人赶来帮这对兄弟,这暗器便要用来对付江氏父子,以便送慕容家一个顺水人情。
可看双骄兄弟的攻防情形,大概等不到慕容家的人来了。
花无缺受体内真气所累,一时半会儿疏导不开,能起身躲避铁心兰的攻击已是极限,更无力制住铁心兰,连抽身去捡拾佩剑的余力都没有,一时间险象环生。
而小鱼儿功力空虚和右腕的隐秘早在插招换式间被司空尽察觉,忆及出道以来在双骄手底下遭遇的种种溴事,出手更是狠辣刁钻。小鱼儿一面要迎击司空尽,一面要关注花无缺的近况,也是左支右绌,战得狼狈不堪。
这样一边倒的战局并没有耗时太久,在小鱼儿用擒拿术绞住司空尽的双腕、司空尽用腿反剪住小鱼儿的下盘时,双方陡然陷入拼力气的僵局。这让旁观的江玉郎瞧出便宜,当下再不犹豫,调运周身内劲集于掌中,纵起身形直取小鱼儿的后心要害。
江别鹤见状也改变攻势,以铃声的疾缓为信号,操控铁心兰弃下花无缺转攻小鱼儿,势必要在最短时间内合力将这条鱼打垮。
骤然面对三方的合击,右手使不上多少力,小鱼儿情势危急。
铁心兰撤走,花无缺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便瞧见小鱼儿遭围攻,命在顷刻。他要过去救场,可纵然能舍命护小鱼儿,一具肉身如何抵挡三面杀招?江玉郎从后方进攻,铁心兰持短剑突袭小鱼儿最薄弱的右臂,而司空尽在这两方得手后,势必要挺剑刺小鱼儿的胸口。没有万全之策,花无缺即使舍了命当肉盾,也是顾此失彼,护不了小鱼儿,只能落个双双遭难的结局。
小鱼儿不是轻易认命的人,花无缺何尝又是?
方才应对铁心兰时险象环生,只因他内息混乱心也乱,瞧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更没有下重手把铁心兰置于死地的决心,只能被动地躲避。
而现下铁心兰撤走,小鱼儿危急,潜藏在深处的灵光突破阻隔骤然在他脑海里炸开,一时间天地澄明,万物无声,自小苦修的招式心法如有实体般一一闪现,在长湖边旁观邀月与燕南天旷世之战的所悟所得则融汇其中,凝聚成一股坚不可摧的神秘力量,自隐脉喷薄而出,经丹田,稳气血,引领体内诸多混乱的内息归流,迅速通达,充盈到全身的筋络。
这并非运气和偶然,而是花无缺习武多年的厚积薄发,加上三月来心境的逆转,瞬息间大彻大悟,境界修为在不知不觉间拔高。若小鱼儿毕生的智慧在于机变谋略,那花无缺的聪明便尽数付诸于武学。
眼尖的江湖宾客不由得暗自称奇,前一秒他们感叹江小鱼即将殒命,下一瞬间却见原本连站立都艰难的花无缺像吸收了天地灵气一样,浑身真力充盈,带得白袍鼓荡,衣袂翩飞,紧接着白影闪动,本是小鱼儿必死的战局陡然扭转,江玉郎威势十足的一掌像击在了弹簧上,反将他自己震飞出去;而司空尽刺出的一剑不光落了空,剑锋还鬼使神差地划过他自己的大腿动脉,瞬时血流如注;唯有铁心兰一击而中,但短剑却是没入了花无缺的左肩。
江别鹤始终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震惊之余仍不忘摇动三清铃,试图催使铁心兰拔剑再刺。
而花无缺已先一步钳住了铁心兰的脉腕迫使她撒手,紧接着运使轻功将她带离到空旷之处,落地之时,伴随着铁心兰的嘶吼,数枚钢针从她体内激射而出,钉在不远处的桃树干上。
没了控傀儡的毒针,三清铃摇得再响也无济于事,铁心兰呆呆立于原地,如梦初醒,连嘴角溢出了鲜血也不自知。
而大展神威的花无缺在尘埃落定后晃了晃身,软倒下去。
在他落地前,被救护的小鱼儿已抢上去将人接住,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责怨:“你是傻了还是疯了?你管我干什么?我自己能解决,你非要……冲过来送死……”说到后面,又被花无缺强忍痛意的表情急出了哭腔,红了眼眶咬咬牙,泪水差点没憋住。
“不是送死……我……疏导了内力……有把握,我们……我不会死……”花无缺急切而又认真地辩解着,却因伤势所累,说话字字艰难。
确实,花无缺所言不虚,危急关头他及时疏导了内息,以移花接玉、明玉功和嫁衣神功为根基,淬其精华,集毕生所悟所感于大成,创出了独属于他自身的上乘武功,这才能后发先至,瞬间化解江玉郎和司空尽的攻势,并将这霸道劲力引向铁心兰,既阻止了她袭向小鱼儿的杀招,又成功地逼出她体内的毒针,只是为避免毒针激射出来时伤及无辜,这才携铁心兰转移到空旷地带。
至于左肩中剑实属无奈,在电光火石间,三方面的杀招已经快触及小鱼儿的身体了,在花无缺阻止江玉郎和司空尽的同时,铁心兰的短剑早已割破他的衣服,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避开要害,硬接这一下。不过,就算在极短的时间里他能凭高妙的身法躲开,那一剑多半会落在小鱼儿身上,避还不如不避。
在两兄弟互诉衷肠时,呆立在一边的铁心兰从迷蒙中清醒,身上被埋毒针的痛楚犹在,而受操控后的记忆也慢慢回炉,她想起了她被迫持剑攻击花无缺,继而又攻击小鱼儿,最终,那柄剑刺进了花无缺身体里,而花无缺居然还在这种时候助她逼出了毒针。
泪不由自主地涌流,怎么也止不住。她以为她会忘记这两个男人,在落入江别鹤手里时,她一心只想救同样被囚困的父亲铁战,她以为对这两兄弟已经没有感情了,可如今再见面,她才知道她错了。
见花无缺瘫倒在小鱼儿怀里那虚弱的样子,看到那柄插在花无缺身上的短剑,她回想起三人初识,小鱼儿被逼入悬崖,她也是提剑狠狠刺进了花无缺的身体。一时间追忆的迷惘、情丝的郁结、伤人的愧疚通通交杂一处,眼里的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了。她忍不住靠近两兄弟,颤声提醒道:“花公子身上的伤……耽搁不得,剑上有……有剧毒……要赶快拔……”说着慢慢探出手去意欲相助拔剑。
尚未触碰到,手便被小鱼儿重重挥开,与他目光相接,那眼里分明满是漠然和抗拒,还多了两分被怨恨的错觉。
“让开!”
简单两个字胜过一连串粗言恶语,铁心兰只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被逼停了,被浇冷了,再无火热搏动的可能。泪疯狂涌落,除了流泪,她再也无能做其他。
不过,铁心兰的一番搅扰也算提醒了小鱼儿,方才责人心切没注意,这会儿细细观瞧才发现伤口处血的颜色发暗,花无缺唇色已现青紫,身体尚有细微的颤抖,双眉拧了起来,竟似是剧痛难忍。
当下再不迟疑,抱起花无缺冲进石室,安置在床上,开了暗格把苏樱和万春流接出来,解了他们的穴道。
万春流第一时间奔向花无缺去诊看,苏樱却背过身去独自抹泪,对小鱼儿的眼神示意不予理睬。
“毒性虽烈,却不算什么难解的奇毒,只是他在功力枯竭时强行承接你的内力,真气好不容易疏导归元,正是境界修为提升的关键时刻,偏又受了毒伤,几番折腾,对身体的损耗实在太大,这种情况,很容易真气逆行,走火入魔……也罢,尽人事听天命,你按好他……”
万春流在伤口周围埋好银针,等小鱼儿固定好花无缺的身子,便握住剑柄果断一抽。
“呃……”一向能忍的花无缺痛哼出声,身体挣扎的力度大得小鱼儿几乎按不住。
进行初步的止血和疗毒后,只得暂时封住花无缺的武功,以免内力不可控。
小鱼儿这边忙于救治花无缺,而江别鹤还没来得及施展下一步行动,便被赶来的慕容家的人拿住,重伤的江玉郎和司空尽也被控制起来。
主事的顾人玉和黑蜘蛛相继进石室,一面表达找寻到慕容俊小公子的喜悦,一面盛情邀约,让他们养好身体再走,慕容家会提供一切便利。
对于他们的感谢和热情,小鱼儿似乎没听见,一心一意全在花无缺身上,等万春流收好针囊器具,花无缺痛苦之色稍缓,才转过身对他们施了一礼,最后将目光定在被锁链捆缚的三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