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四伏春 第110章 二回合

“衰仔，你是不是搞我？！”

摸鱼补觉的蛙仔被王九从货柜后提溜起来，又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捶打。可怜的蛙仔被手动加速醒酒，昏涨大脑中只有四个字：不应该啊。

王九的失败根本不在蛙仔意料之中，他想不通，如此安全周密的约会计划，还能怎么输？

怀着死也要做个明白鬼的悲壮，蛙仔挣扎着死死抱住王九大腿，大声喊冤：“不可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为什么！为什么啊九哥！”

“……”王九没好气地甩开蛙仔，蹬坐在椅上，眼下一圈乌青格外醒目。

天衣无缝。王九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

虽说王九对看电影毫无兴趣，但提出时莫妮卡明显松了口气，欣然同意。两人如正常拍拖的男女般手拉手进了影院，从买票到散场都没出任何岔子，顺利得感人。

中途有好几次，王九都想抱怨这片子无聊又莫名其妙，为什么两个人突然就爱得死去活来，为什么男的认为金盆洗手就能安然无事，里面的h社会也蠢到掉渣，出动这么多人手，竟然一个带着女人的四九仔都找了这么久。

可是莫妮卡却看得安静又认真。封闭大厅中唯一的光源来自影幕，扫上侧脸上时，均匀地泛着灰调。王九趁亮默数着莫妮卡睫毛眨动的频率，时不时再往她嘴里塞几颗花生米。

大约是冷气开得太足，莫妮卡总往王九这边靠，银镯微凉，紧紧硌着王九的胳膊，他忽然就觉得这时间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有了这一番前情铺垫，前往西贡的夜游顺理成章，两人在码头边随便挑了个小店用餐，新鲜鱼货无需过多加工，依旧鲜掉了眉毛。看着莫妮卡嘴角流淌出的惬意微笑，王九都觉得自己今晚稳了。可他偏偏还念着电影中的定情名场面，饭后拉着莫妮卡沿着露出的沙石向海中岛去。

白礁被夕照烘成面包色，在两岸间堆连成一条笔直的金脊，咸风掠过澄海，牵开王九两片衣领，露出精瘦的锁骨。更将莫妮卡也吹得有些飘飘然，她踮起脚向前跑跳几步，去追逐一只衔鱼的小白鹭，追不到也不恼，扭过头就嘲讽王九比乌龟还慢。

靓到爆灯。

王九直勾勾地盯着看，第一次觉得这海景还算顺眼。更难得的，是远近沙洲竟然都没什么人，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他独占美景。

登岛后，莫妮卡沿着岸滩绕圈圈，王九与她并排，心里也在绕圈圈，什么时候该抱？什么时候该亲？电影里尚有配乐以作提示，他的耳边却只有单调的海潮冲刷声。

管不了这么多了！王九伸长手臂，将人捞进怀中。

“忍到现在，真是难为你了？”莫妮卡丝毫不感到意外。

王九不满低哮，正要堵住那张挑衅的嘴，却再次被一巴掌挥开。

“我好像记得，这里应该有条路？”莫妮卡盯着晃荡的水岸，眉头微皱。

王九只当她明知故问，敷衍道：“不然呢？我们不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莫妮卡讷讷道：“但是现在，那条路不见了哦。”

“？”

王九一扭头，好家伙，哪还有来路的影子，只剩下看似平静实则凶险的诡浪。莫妮卡忽似想起什么，面色不善地问：“九哥，你别跟我说，你约我出来，连今日水讯都没看？”

“……”坏了，王九真没看，难怪今天这里都没什么人！

莫妮卡倒吸一口气又呼出，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你那部大哥大呢？”

王九耸了耸肩：“又大又重，我扔上车了。”

“……王、九，”莫妮卡忍无可忍，直接给王九来了一记正面锁喉：“我杀了你啊！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莫妮卡握力比之前又进步许多，但王九硬气功一开，又可以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有什么？大不了我背你游回去！”

“游你个头，铁皮不代表铁肺啊！”莫妮卡甩开王九，跑向沙洲消失处，向对岸大吼：“有没有人！救命啊！！！”

“喂，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被困在岛上的莫妮卡没杀了王九都是好的，那还有心情柔情蜜意。两个人就这样被困了一夜，第二天大早才被渔民救走。离岛时莫妮卡被咬得满腿都是蚊子包，已经一句话都不想和王九说了。

听完一切的蛙仔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这也要怪到我头上吗？

撒过火之后，王九再次冷静了下来：“你们全部都没用！到头来还是要我自己搞定。”

“九哥？”

王九沉思一番后，忍辱负重地问：“现在全香港最红的鸭店，是哪一间？”

“Midnight Dynasty？”莫妮卡接起电话，话腔中满是疑惑：“是不是开在尖东那间？”

“黄小姐真是见多识广！”电话那头的男声更加热情了：“本次邀请是专门为优质客户量身打造的，只要您肯赏光，全场酒水和房间费我们全包，您得闲的话一定要来试下啦。”

莫妮卡揉着额头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优质客户？”

那边停顿片刻，试探着回：“您……难道不是吗？”

“……”

“午夜王朝是吧？你们给我等着！”莫妮卡大力挂断电话，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一边走一边骂：“神经病啊！鸭店推销打来我这里就算了！莫名其妙说我是优质客户？我？有没有搞错啊！这简直是含血喷人！”

再好色也是有挑有选的OK？

“我要发律师函告你们！”莫妮卡撂下一句狠话，依旧无人回应，须臾，她起身走进卧室，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

华灯初上，一辆宝马杀入尖东，却在被迫汇如入川流的豪车长龙后悻悻减速。不过莫妮卡气势不减分毫，杀气腾腾地将车门一关，径直向Midnight Dynasty幽蓝色的招牌灯箱冲。

拉客仔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询喜好，并奉上印制着不同画风男性的小卡片。

莫妮卡看也不看：“连我中意什么style都不知道，还敢打给我？”

几个拉客仔面面相觑，莫妮卡也不和他们多说，抬腿迈进大门。眼前骤暗，蓝与黑的色调在地板与墙面肆意泼墨，折射出一簇簇射光。音响中播放着的并非时下最流行的迪斯科曲，而是迷幻浩室，轻快节奏不断重复，试图通过视听将一个快乐新世界筑入来者的头脑。

清秀的男侍应为莫妮卡引路，礼貌介绍起座区和服务。

莫妮卡订下卡座，悠闲道：“叫你们老板出来，我等他给我个说法。”男侍应火速离开，莫妮卡默默观察起这间据说是目前最红的鸭店。

比起三藩市和天河金碧辉煌的风格，这里显然更加先锋前卫，然而装潢风格不过是障眼法，与空气中的杜松子酒香同效。在这里，私隐与诱惑都被拿捏得恰到好处，卡座是加高的，舞台是伸展的，以保证每个位置都座无虚席。自然，也可以找到各种款式的一夜伴侣。

“这位小姐，消消气啦。”甚至还有全瑕自留款。

当听到这个熟悉的昂扬嗓音时，莫妮卡就知道果然是王九在捣鬼，她正准备抬头奚落一番，却被眼前这幕震撼到失语。

这谁？这头发辫一半散一半的是谁？这将藤紫色花衫敞得门户大开的是谁？

还有，在衬衫里内搭黑曜石饰链又是谁教他的啊？？？这简直是……辣得没边了！

莫妮卡自以为，这段时间已经对无节操的王九脱敏，任他再怎么露也不会产生任何波动，但是不想，他竟然还有花招！

王九一登场，就几乎强行掠夺走了全场的注目，无数客人都向他投来或好奇或跃跃欲试的目光，低声打听着他的来路。王九是不懂得害羞的，看他的人越多，他越是兴奋，露得大大方方，骚得理直气壮。更叫他满意的，是莫妮卡的目不转睛。

是而他丝滑地坐到莫妮卡身边：“小姐，别找老板啦，来都来了，给我个面子，喝一杯？”

松垮的链饰随着动作，从左边晃到右边。莫妮卡颇为困难地将头扭向另一侧：“你是哪位？要我给你面子？”

“哦，那我自我介绍一下，”王九一扯衣领：“我是午夜王朝二十四小时限定金牌男公关，你可以叫我阿九啊小姐。”

醇香的轩尼诗XO被喂到莫妮卡唇边，从开酒到送酒，整套流程王九都无比娴熟，如鱼得水。这哪里是鸭店，分明是王九之家。是他哪天要是不想跟大老板干了，可以直接无缝跳槽的程度。

“……阿九，”

“我在我在，有什么吩咐啊小姐？”

“穿件衣服吧你！”莫妮卡挥开酒，扯着两片衣襟将人拉到身前，硬是将衣扣一颗一颗系回去。

王九的笑声撞在异形玻璃天花板上，光怪陆离不似人：“扣起来干什么？怕人看到？你吃醋呀？”

尽管眼睛十分不听使唤，但莫妮卡嘴硬依旧：“我只是怕人当我是色狼。”

“来这里的还有不是的？而且你难道不是吗？”王九将手作听筒状，啧声：“一个电话就钓到你过来，怎么，还敢说不是老鼠掉进米缸？”

莫妮卡撇了撇唇，抱臂后仰：“拜托，我不是傻子，推销电话敢直接打到我家，除了你搞鬼还有第二种可能吗，我是专门配合你而已。”

猿臂横入莫妮卡和靠垫之间，一条松散的发辫尾扫过她的肩头：“是是是，你配合我，那不如今天就配合到底，做我的‘客人’啦。”

“嗯……好吧。”莫妮卡说得勉为其难，却忽然用手指勾住王九扣好的衣襟，仗着角度够刁钻，顺势从上往里看：

“好怪，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