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胆小鬼在霍格沃茨 第10章 【四】圣诞节

费雯圣诞回家，和弟弟妹妹们过了圣诞和新年。新年的第二天，费雯被菲利希亚护送到了迪戈里家，在那里快活地和朋友们庆祝了新年。

晚上，在接费雯回家的时候，费楠和菲利希亚一起出现在了迪戈里家门口。彼时，费雯正在紧张刺激地和朋友们玩魔法大富翁（是的，费雯将大富翁成功推广到了霍格沃茨，擅长变形术的塞德里克立刻对其进行了改良，变成了魔法大富翁），央求父亲让她再留半小时。理所当然地，阿莫斯便邀请费楠留下来喝茶。

再理所当然地，费楠只用半个多小时便打开了阿莫斯的话匣子。阿莫斯隶属魔法生物控制管理司的家养生物管理科，也是家养生物专家。藉由阿莫斯对自己工作内容的介绍，费楠立刻同他谈起了麻瓜世界曾经存在的奴隶制和奴隶解放，和阿莫斯展开了一番有关巫师奴役家养小精灵的讨论。

和刚认识的人讨论一些深刻的道德问题，这原本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是费楠非常擅长在一件有争议的事项上用轻松又不会让人感到冒犯的方式输出自己的立场，而迪戈里先生也是一位知礼而听得进意见的绅士，这让他们聊得热火朝天。费楠所提供类比的麻瓜视角的确足以引发阿莫斯的思考，而他所提到的“习得性无助”的心理理论也让阿莫斯感到耳目一新。

总而言之，即使存在着巨大的认知鸿沟，费楠还是凭借他的幽默风趣和博学多才轻易赢得了阿莫斯的尊重。在费雯把他喊走的时候，阿莫斯甚至意犹未尽地想要和他交换联系方式。

“抱歉爸爸，我是不是应该多给你点时间？”费雯坐上车才问道。她从来不怀疑费楠赢得人心的能力，这份能力即使在金融巨头中也是珍贵才能——许多人是靠着他们天才般的数学能力和投资眼光获得财富的，在情商方面则略有欠缺。

“噢！没关系，时间正好，”费楠很愉快地说道，“心有遗憾，才会念念不忘嘛！”

“谢谢爸爸百忙之中还来支持我的事业，”费雯真诚地说。她清楚虽然费楠对魔法世界感兴趣，但是并不真的代表他看得上魔法界的投资价值。

魔法界的体量太小了，而他又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他很明白不能触碰的线在哪里。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能从魔法界的获益实在有限。要知道，魔法界一年的GDP都可能比不上费家家族资产的现金流。如果不是有《反麻瓜倾资法》，他可以在魔法世界轻易引起一场金融海啸。所以费楠愿意从他打理他更有价值的资产中抽时间出来帮助费雯在魔法世界的小小产业积攒人脉，费雯确实十分感激。

“客气客气，”费楠笑眯眯地说，“更何况，巫师的家可真有意思，菲莉，迪戈里家那块钟你看到了吗？有没有可能也帮我弄一个来？”

开学的前一天，小精灵可可带着一份来自古灵阁的财报，出现在了费雯的卧室。而与此同时，费雯房间会客室里的炉火也猛然亮起来。敏敏从炉火中走出，掸了掸烟灰，“Ms. Fei。”她微微颔首。

费雯放下财报，站起来和她握手。“请坐，我准备了菊花茶。”

敏敏往菊花茶里放方糖的时候，费雯用手弹了弹手中的财报，“不错，投资回报比能达到120%，在现下经济不算特别景气的时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结果了，前两年赚到的钱也在继续累计。”

听到这话，敏敏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她想起来费雯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那时她穿着长长的斗篷，站在身材顷长的菲利希亚的身边。她当时的身高只比身为妖精的敏敏高一点点，让敏敏以为这是一个比较高的同族，但当她摘下斗篷帽，看到她稚嫩的脸颊的时候，敏敏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吃惊。因为她之所以会见到费雯，是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堪称癫狂的投资企划之后依然决定提交投资代理意向。而那个投资计划最终大获成功，让敏敏成为前年古灵阁最成功的投资代理。

费雯的计划非常简单，她拿出了大概十万加隆原始资金，想要做空房地产。

魔法世界的房地产生意实际上和麻瓜世界息息相关。这要谈到魔法部除捐赠以外的三大收入来源：行政收费、私营收入、地税。

魔法部作为一个政府机关，却并没有对魔法界个人的征税机制。行政收费，例如对颁发各种经营许可证、执照、对非法行为的罚款都是小头，而私营收入，譬如对他们垄断的飞路网、门钥匙等远距离交通产业，也会受到较多的经济因素影响，所以他们大部分的收入来源实际上来自地税。

地税是魔法界的特殊古老税种，可以追溯到英国皇室在国际保密法建立最初与魔法部签订的协议。由于魔法界将隐匿于麻瓜世界，英国皇室无法向巫师征得税款，但巫师大多数又都还是会利用麻瓜世界的基础设施，于是作为不再对巫师进行种族灭绝打击以及协助国际保密法的施行的条件，魔法部承诺向拥有土地的巫师进行征税，并将这一税款的80%交给英国皇室。

这一比例在近年来巫师获得更多话语权之后已经被降到60%。而对于没有个人所得税税收收入的魔法部来说，即使是只能拿到其中的40%，也已经是非常可观的一笔收入。所以，在魔法部工作的人，即使是坚信纯血至上的纯血贵族，只要是明白利弊的，对于这近乎是对麻瓜缴纳的保护费的一笔税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没有这个理由征税，魔法部也会损失很大一笔收入。

而地税收缴的多少，自然是以麻瓜世界的计算方式进行估值，由中立机构古灵阁进行收缴，再兑换英镑交给英国皇室的（是的，时至今日这笔钱依然是皇室收入而非英国政府收入）。而妖精在其中嗅到了不少商机，利用这个机制开发了依托于房地产的金融产品，赚得盆满钵满。但也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缺点——由于所有房地产估值都是依托于麻瓜世界的计算，如果麻瓜界的房地产崩盘，魔法界的房地产市场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80年代末英国房地产市场欣欣向荣，费雯一个小女孩，却直接上来就直接说她要做空房地产金融产品，令许多妖精投资代理人都笑掉了大牙。

受限于《反麻瓜倾资法》，除非得到魔法部特殊批准，任何人一周内都只能换一万加隆。她当时手上只有十万加隆，却想要玩这种匪夷所思的金融游戏，只有敏敏这种因为业绩极差十分绝望的投资代理人才会去申请试试。

敏敏按照费雯的指示规划了金融产品，初期的钱几乎就像是打水漂一样扔进去，而费雯丝毫不介意，还再继续投入。她直接给了敏敏她麻瓜银行的权限，让敏敏替她每周顶格英镑换加隆，同时还借用了菲利希亚的权限，在20周内换了40万加隆。其中，一半用来做空地产，而剩下的一半，则在合适的时候购入了猫头鹰邮局的股份。

这样的豪掷千金，迅速让她成为了古灵阁的重点客户。在她提出要贷一小笔资金去做投资的时候，古灵阁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古灵阁的人知道费雯的真实身份，知道她的“金融游戏”背后是英国首富，他们大概认为英国首富乐意一掷千金去培养自家千金的投资能力，并不在乎赔本还是赚钱。因此，就算是这笔资金赔了，也会有英国首富兜底。

然而，很快，仿佛是一夕之间，英国房地产泡沫破裂，经济一落千丈，但她的做空，则让她的投资接近翻倍。而同时，那笔大约三万的贷款投资变成了50只家养小精灵，然后变成了英国魔法界近几年来最为成功的生意——精灵速递。

在敏敏看来，精灵速递的经营模式几乎是一本万利的，因为只需要一定的前期投资，购买了家养小精灵之后，后面的运营成本近乎于无。只需要给家养小精灵提供吃穿，他们就是最好的奴隶，可以全年无休地去满足客户的要求。

所以，费雯的两个做法才让她十分不理解——首先，她坚持给予所有家养小精灵衣物，相当于解放了家养小精灵，然后再用魔法契约去约束双方。乍一看似乎没有区别，但原本束缚家养小精灵的主仆契约不需要任何付出，魔法契约却需要双方都要付出一定代价，且需要双方同意才能生效。因此，费雯每个月还会支付家养小精灵一定的薪水。

第二，在精灵速递开业半年后，她以可以算是相对于精灵速递的估值来说极低的价格，把它卖给了魔法物流公司——魔法交通司物流与运输管制办公室旗下的私营子公司。这家子公司旗下最主要的产业，就是精灵速递的主要竞争对手猫头鹰邮局。卖出后，她拿到三万多加隆的现金，还掉了古灵阁的小额贷款。然后，她还会继续持有精灵速递49%的股份并保有经营权，但置换了魔法物流公司约25%的投票股和5%的分红权。

在认识费雯之后，敏敏明白，即使是妖精在投资和金融方面有着先天优势，却也不是每个妖精都能够赶得上在这方面有着卓越天分的人类的。像她这样平庸的妖精，实际上并不怎么能像她的同辈一样，向自己代理的人类提供很好的投资意见。不过，她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她从来没有同辈身上那种让人厌烦的傲慢。所以她在和费雯交谈几句之后，礼貌地开口：“费小姐，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费雯叉起一块小点心，欣然说道。

“您为什么要放您的小精灵自由，再和它们签订雇佣契约呢？”敏敏说道，“原谅我的直接，但您看上去并不像是热衷慈善、同情心过剩的人。”

“哈哈，还真是毫不客气的评价啊。”费雯把点心放进嘴里，感受它在嘴里融化的美妙滋味，“虽然我的确不是什么同情心过剩的人，但我还是要指出，不奴役智慧生物实际上在人类看来是最基本的道德底线——至少，在这个世纪是如此。”

“但您也并不会因此就牺牲您的经济利益。”敏敏很巧妙地避开了继续探讨这个敏感话题。

“好吧，我得承认，虽然我并不会奴役智慧生物，但我也的确对于纯粹投身为被奴役的智慧生物争取权利没有兴趣。”费雯说道，“只不过，历史一次又一次地证明，奴役智慧生物不会有好下场，因果是循环的。而我选择不这么做，有着显而易见的理由。”

“愿闻其详。”

“首先第一点，就是《家养生物管理法》。”费雯向后靠了靠，整理出更加舒服的姿势，“家养生物管理法规定，一个巫师不可以同时拥有一个家庭单位以上或是4个以上的成年家养小精灵。这是因为，虽然有着不可磨灭的奴性，家养小精灵是强大的魔法生物。拥有十只以上的家养小精灵，实际上就等于拥有一支傲罗小队，魔法部不可能坐视这样的情况存在。”

“但是，即使如此，也应该有许多方法能够钻漏洞，比如以企业为单位拥有家养小精灵？就像霍格沃茨那样。”敏敏说。

“的确，然而，这需要来自魔法部的特批，而我在魔法部目前并无人脉。”费雯耸肩，“但还有另一个方法，一个不言自明，但是家养生物管理法中甚至没有提到过的方法，那就是用魔法契约的雇佣关系来束缚家养小精灵。”

“因为没人会那样做。”敏敏尖锐地指出，“这样会大大提高成本。”

“没错，但这实际上也是我的目的之一。如果你是一个行业的开创人，那么你就有一个制定行业标准的机会，”费雯看着她说，“当这个行业标准过高的时候，会提升入行的门槛。毕竟，精灵速递的模式十分容易被效仿，那些有积累的魔法家族如果愿意，可以轻易搜罗家养小精灵来和精灵速递抢生意。而我，虽然有钱，但一时半会儿换不成加隆。”费雯无奈摇头——她爸爸给她甩了两百万英镑做投资，她在英国麻瓜世界投资又利用房地产的泡沫赚了两百万，但愣是一时半会儿换不过来。在魔法界想迅速积累资金，还是需要在魔法界赚。

“可是制定了标准，又是谁来执行——”敏敏顿住了，“所以你才要把精灵速递卖给魔法部？”

“是的。魔法部在收购精灵速递的时候，对于精灵速递的雇佣模式也十分不满，但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当他们拥有制定规则的能力的时候，这份成本实际上是这门生意的保护伞。在收购精灵速递一个月后，他们就迅速制定了将家养小精灵用于商用的临时标准，譬如需要从家养生物管理科获得许可证，需要保证家养小精灵的吃穿和生活条件和一定休息时间，等等等等。”费雯端起面前的龙井吹了吹，“虽然还没有正式被作为法律通过，但听到风声之后，一些原本想要模仿精灵速递经营模式的一些竞争对手迅速消失了。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没有人会这么干的。’”

困扰敏敏多时的问题终于被回答了，敏敏感到全身舒畅。不得不说，巫师界少有像费雯这样的人——既有独到的投资思维，也有长久的战略眼光。同时，对于自己的投资思路，她也不吝分享。而这样的人，竟然只有13岁。敏敏心怀敬意地和她聊了聊之后的投资战略，便离开了。

费雯站起来，看到旁边的菲利希亚如往常一样睡熟了。无论看多少次，费雯都还是觉得很好笑。她拿起一个毯子，想给菲利希亚盖一盖。

“所以，你去接近塞德里克那孩子，也是因为他的父亲？”菲利希亚忽然闭着眼说道。

“噢？原来你没睡着？”

“后面睡了，但你们讨论精灵速递的那段还不算那么催眠，”菲利希亚睁开眼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菲利希亚的目光带着审视。费雯并不习惯于她的这种视线，因为她的眼神平日里总是带着慈爱的纵容，即使费雯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十几岁女孩，也会被打动。费雯摇摇头，“是塞德里克先接近我的，我们成了朋友，我才知道他父亲是家养生物管理科的。”

“在你知道之后，就决定要利用他爸爸了？”菲利希亚并没有放过这个问题。

费雯顿了顿，“菲利希亚……”

“费雯，我知道你很聪明，聪明过许多成年人，聪明过我，”菲利希亚看着她，“但是朋友，不应该是这样被利用的。”

费雯低下头，盯着木地板的空隙看了几秒，“这并不是由我能决定的。”半晌，她冷静的声音响起。

“……什么？”

“菲莉，我问你，你觉得，伏地魔真的死了吗？”费雯抬眼和她对视。

菲利希亚承认，即使作为前傲罗，但在费雯毫无波澜地直呼伏地魔大名的时候，她还是心中猛地一跳。

“我不认为他死了，”费雯没有给她插话的空隙，“而如果伏地魔没有死，那么作为一个正巧是英国首富女儿的麻瓜出身巫师，我该如何在他卷土重来的时候，避免我、我的全家，都被伏地魔当做取之不尽的血牛呢？”

菲利希亚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意识到，若是费雯从认识到伏地魔的存在之后就一直怀揣着这样的问题，那么她心中的那个答案，一定不是菲利希亚能够想象的。

“或许，您站在我的角度思考一下，也许就能明白，我并没有太多的选择。”费雯重新低下头，“不过，我也明白，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或许您还是会觉得我是在为自己的行为狡辩，毕竟，我的确是在利用朋友的人脉，这点我无可反驳。

“但是我还是希望，至少如果是您，可以稍微谅解我。”

她慢慢移动到卧室门口，“晚安，菲莉。”

【END】

注：本章所有税务、金融和经济知识全都是瞎编乱造，但欢迎考据/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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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四】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