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雪?我以为我们约的是七点。”特拉里奇教授从刚摊开准备批改的五年级作业中抬头面露疑惑,但他有条不紊地边挥着魔杖指挥水壶烧水边对蒂雪说,“你先坐一下。”
“不用麻烦了,教授。”蒂雪忙说,“是这样的,我刚刚收到伯恩费索教授的便签,让我今天晚上去她那里,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约好的谈话可以改期吗?”
特拉里奇闻言扬了扬眉毛,露出一个毫不意外的笑容:“啊,不难预料。”
“什么?”蒂雪微微瞪大眼,她糟糕的占卜成绩已经人尽皆知到这种程度了?
“我没跟你说过吗?”教授怀念地说,“伊妮——就是伯恩费索教授,你妈妈,还有我,我们三个人在学校时就是好朋友,上周我对伯恩费索教授说起你跟雅米娜的关系,她对你特别关注我并不意外。”
上周……蒂雪在心里盘算着,那就是在那节黑魔法防御术课后没多久,特拉里奇教授就跟伯恩费索教授通了气,怪不得这周她总是在课上盯着她。“伯恩费索教授总是叫我预言。”她突然说,她语气里透露着不解和几不可闻的抱怨。
“我想是她会做的事。”特拉里奇笑了起来,语气里透露着对伯恩费索的熟稔,“她们俩当年就更亲近,似乎还是有姻亲关系的远房亲戚,伊妮应该比我更想看到你对你妈妈过人能力的继承。”
“可我……”
特拉里奇把她的犹豫当做是母亲珠玉在前带来的紧张,他安慰道:“别担心,蒂雪,你跟你妈妈一样优秀,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得好的。”
面对特拉里奇信任鼓励的眼神,蒂雪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轻声答应了一声,她抬手看了眼手表:“抱歉,教授,我想我得走了,您知道的,北塔楼太远了。”在得到教授的答允后蒂雪礼貌道别快步离开了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不知为何这间熟悉的她总爱来拜访的办公室今天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推开通往占卜教室的活板门,夹杂着浓郁香气的烟雾扑面而来时,她知道刚刚的结论下早了,这里才是真正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蒂雪尽量屏住呼吸,走到教室中间,轻声提醒伯恩费索她的到来:“教授,您找我?”
“稍等,稍等,英兰小姐,我的水晶球给了我一些突如其来的指引,请给我点时间,让我安静地看完这一支预兆。”伯恩费索语气轻柔缥缈地说,她专注地盯着面前发着柔和光芒的圆球,一个眼神都没分向旁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目光从桌子上的水晶球移到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的蒂雪脸上,惊讶道:“你怎么傻站着,英兰小姐,第一堂课我就跟你们说过,让自己舒服点儿,快坐吧。”
蒂雪从一旁拖了个椅子,坐到伯恩费索的对面,等着教授说出叫她来的目的。她本该专注地等着听教授的发言,可桌上发着光的水晶球让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上瞥。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伯恩费索把水晶球向她面前推了推,轻声说道:“你也来看看水晶球,从中能看到什么?”
“可我们还没学到水晶球,您说过这是第三学期的内容。”蒂雪略带慌乱地说。
“对于一般的学生是这样,但我不能只用对普通人的标准要求你,蒂雪,我能这么叫你吗?”伯恩费索礼貌地询问她。
蒂雪只能点点头,她听出了伯恩费索的未尽之意,缓缓开口说道:“特拉里奇教授跟我说,您也认识我妈妈……”原本她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可以从不同人的嘴里更多角度地了解妈妈,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占卜课的失败给她带来的打击,她面对伯恩费索时总有些不自在。
“你没接触过水晶球?妈妈没有教过你这些吗?”伯恩费索好奇地打探道。
“没有。”蒂雪诚实地说,“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特拉里奇教授跟我说起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爱占卜。”
“哦,抱歉,我很遗憾听到这个。”伯恩费索掩着下半张脸说道,她还是没放弃,轻柔地点了点水晶球,“那么你想试试看吗?”
感受到教授的坚持,蒂雪回忆着梦里妈妈的动作,微微向前探身朝水晶球里看去。入眼的是一片影影绰绰的白雾,她往前挪了挪,把手虚扶在水晶球的上方,不需要有人教导她,她在梦中看过雅米娜做了无数遍。
不得不承认,对她来说水晶球占卜比茶叶占卜要好一些,至少她不用先喝上一杯难喝的茶叶,但相同的是她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
蒂雪跟水晶球僵持在原地进退维谷,这场突如其来的课外测验根本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对占卜术的不擅长也注定她没有先见之明去背诵课本上几个章节之后的内容,她压根想不出什么应对教授的说辞。
“如何?”伯恩费索从蒂雪熟悉的动作带来的恍惚中回过神,对她问道。
教授的提问给了蒂雪机会放下举得有些僵硬的手,花了两秒钟在是否继续胡编乱造中抉择,最后她讪讪地承认道:“它……什么都没有,教授。”
伯恩费索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她的话有些怀疑:“之前我猜想你或许是在别的同学面前有什么顾虑,也许你的妈妈对你有所叮嘱,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蒂雪,你可以相信我。”见蒂雪露出疑惑的神情她把话说得更直接了些,“我不相信雅米娜的女儿只有在占卜课上展现出的平庸的水平。”
教授的话让蒂雪瞬间涨红了脸,感到眼眶发热,她从未遭受过如此直白的否定,一时间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手足无措地坐在原地。她没有继承妈妈占卜术上的天赋在伯恩费索和特拉里奇眼里似乎是令人失望的,他们是妈妈的朋友,这是否意味着妈妈也会对她失望?
“抱歉,蒂雪,我不是在责怪你,只是我们都相信你可以做得更好。”伯恩费索握住蒂雪的手,感受到手掌的震颤她没松开反而捏得更紧,她温声说,“我记得你妈妈一开始也像你一样,对占卜不太在行,可突然有一天她就开了窍,在占卜术上大放异彩。”
“我也可以像她一样吗?”蒂雪的心突突跳着,她抬起头不确定地问。
“当然啦。”伯恩费索肯定地说,她嘴角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只要你愿意多下些功夫。我想一些额外的练习能帮助你更快掌握它,我愿意每周在空闲的晚上给你单独辅导。”
“我当然愿意,可会不会太麻烦您了。”蒂雪惴惴不安地看着伯恩费索。
“别这么想,你妈妈是我的朋友,我理应关照你。”在蒂雪感谢敬重的目光里,伯恩费索善解人意地为她着想地竖起一只手指放在嘴唇前轻轻“嘘”了一声,跟蒂雪约定,“但记得别跟别的同学提起我跟你妈妈的关系,免得他们觉得我偏心你。就把它当做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