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瑞尔斯在入学以前就知道,卢修斯-马尔福未来可能会跟随她的母亲。尽管她认为这个家族保持一贯的中立作风并维持与麻瓜的交易才是明智之举,但既然双方都很认可这一转变,她只要接受事实就好。
她入学那一年,也就是1969年中,母亲已经开始筹备新一轮竞选(“老迪姆也该下台了。” 阿拉明塔女士高傲地说。),马尔福也在斯莱特林展开他的笼络。他有一个捷径: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鼻涕虫俱乐部成员。
“很难想象你亲自,呃,这算什么?” 阿克瑞尔斯皱着鼻子,两根手指捻起信封一角,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开口的感觉。他们此刻正围坐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沙发上,卢修斯和纳西莎靠在一起,埃文坐在铺了软毛地毯的地上,埋头帮他写上这其中唯一需要动笔的地址和签名——在阿克瑞尔斯亲眼所见以前,很难相信埃文这么脑残的人能写出那么好看的字。她随意选了一页还没封好的信纸,在上面瞧见了一个眼熟的拉文克劳学长的名字。
“你要来么?” 卢修斯问。阿克瑞尔斯看了眼日期,知道他们一毕业就要办聚会,疑惑地眨眨眼。
“我倒是可以去,但母亲没说。”
“就当去玩。” 纳西莎直起身子,满不在乎地笑,“聚会嘛,不就那么回事。你去混个脸熟也好,早晚要用到。”
人们似乎对母亲竞选成功这件事势在必得,就是母亲本人也这样想。然而阿克瑞尔斯对此保持漠然的态度。等这一学期一过,选举结果一出,母亲在家里几乎毁了一层楼。
“霍华德那个蠢货凭什么?!” 她从主位上站起来,一手撑在长桌上,低着腰,整张脸贴近唯一可以看见她失态神情的女儿,“你去查了吗?那群废物怎么说?……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至少有2%的民意显示,霍华德家庭的幸福感让人们愿意相信他一心向着建设和平安稳的社会环境。” 阿克瑞尔斯上半身几乎一动不动,实际上放在桌下的手都要抠破真皮的座椅。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上个长假就把弟弟送走——这起码能让母亲发怒的时候不波及到一无所知的孩子——“刚刚经历过动荡的英国巫师界不愿意再进行什么大的变动了,似乎霍华德那种社会形象——据我所知,他和他妻子很恩爱,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儿——更得民心。”
“你的意思是,我太过于展示我的野心了。这竟成我的错处了……” 阿拉明塔咬牙切齿地吼道。
“父亲呢。” 阿克瑞尔斯平静地抬起头直视她。阿拉明塔从女儿的问话里轻易得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猛地站起身,有点神经质地念叨着:“他回到法国去了…你父亲说要跟我离婚,还好我稳住他了……你去把他叫回来。不过四年,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阿克瑞尔斯叹了口气。目送母亲飞快地离开家后,沉默地拿上魔杖,把不知道被什么咒语弄得四分五裂的四层收拾好。直到一切都恢复原状,她回到房间,对着空荡荡的壁炉发呆。壁炉忽然升腾起一股明火,一张明媚的脸从中显现出来,担忧地注视着她,阿克瑞尔斯没预料到是莉莉,惊讶地凑上前去,“你从哪里连到这里的呀,宝贝?”
“欸我姐声音听起来还不错,让一下让一下。” 西里斯和詹姆吵吵嚷嚷的声音若隐若现,紧接着西里斯的脸就替了上来,“瑞尔希!你要不要过来找我们玩?”
“你们怎么凑一起了?”阿克瑞尔斯问。她一时间想不通这帮小孩儿是怎么知道事情发展的,又想到今早的预言家日报。弟弟有订阅的习惯,既然母亲撕毁了一份在楼上,想必阿尔蒂尔也看到了。料想他们并未考虑到那般地步,阿克瑞尔斯尽量不动声色地回应:“你们想不想去逛街呀?雷古勒斯新学期开学还没有去采买,前几天给我寄信说想一起。要是你们下午有空就都去吧?我报销额外花费哦。”
“好耶!”一个不算熟悉的声音大声喊道,阿克瑞尔斯反应了一下才认出那是詹姆,“姐姐,我亲姐!亲姐姐我看上最新款飞天扫帚…”
“滚开。”火焰里又换成了莉莉的脸,“是瑞尔希会跟我们一起的意思吗!不用报销啦,你能来就已经是最好的了。不过我可能不能一起,我答应了西弗勒斯……”
“他也可以一同前往。” 阿尔蒂尔在背景音中温和地说。一年级这一年他与斯内普的交集不多,但偶尔会在哥哥姐姐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显然听到的信息大相径庭,但总归应该是个“有趣”的人。
阿克瑞尔斯听着他们在那端吵吵闹闹,不由得轻轻舒了口气。对上母亲时候的窒息感终于稍有缓解。短暂告别后,她坐到桌前,摊开信纸。
“亲爱的父亲:…………
西里斯穿着他最喜欢的黑衬衫和牛仔裤,甚至还打了条金红色领带,歪歪扭扭地靠墙站着,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小女生的目光。雷古勒斯似乎早已习惯了,目不斜视地,盯着对角巷的入口。
阿尔蒂尔很快就带着阿克瑞尔斯来到了他们中间。詹姆原本想和莉莉一起,但实在无法跟西弗勒斯兼容,干脆各走各的。等到阿克瑞尔斯从市区赶来,又只剩下她亲爱的弟弟们。
今年是新生的雷古勒斯是主角。阿克瑞尔斯打发两个二年级按照清单自行采购,领着雷古勒斯去奥利凡德商店。哪怕已经来了很多次,阿克瑞尔斯仍旧会对这里有一种特殊的敬畏:四处码得层次分明又高到天花板的纸盒形成了庄严的围墙,而这其中的某一样今后就要同她的亲人有关,多么玄妙又神秘。
奥利凡德那双浅色的眼睛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他上下打量雷古勒斯一番,省去了寒暄的步骤。
“试一试这一根…同你哥哥一样的槭木,十一英寸……哦这不行。”
魔杖刚被雷古勒斯拿起来,面前一墙的纸盒子就全部倾倒下来,他们只好连连后退。奥利凡德直接从他手里将其抽走,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根。
“试一试,黑胡桃木,龙心弦,十三英寸长。太好了!”
杖尖迸发出耀眼的光,几乎是同一瞬,奥利凡德从椅子上跳下来,欢呼似的大喊着。阿克瑞尔斯见势走上前,拦住了他可能本来要说的话,并付给他七个加隆。雷古勒斯兴奋地抚摸着自己真正拥有的第一支魔杖,眼睛亮亮地,抬起头看着姐姐。“这是我的——我自己的魔杖!”
“是的。只属于你的。”阿克瑞尔斯笑着说。
他们并肩走到街外,阿克瑞尔斯偏头看着她初入学的弟弟,只觉得他的身影熟悉又陌生。雷古勒斯从来是最省心的那个:哥哥叛逆,于是他是最乖的小孩;哥哥不愿同家族产生联系,于是他是唯一的继承人;哥哥不待在家里,连姓布莱克的姓氏都想舍弃,于是他就要以布莱克为荣。阿克瑞尔斯无法判断那些是不是他灵魂真实的色彩,只偶尔会注视着这个孩子——单纯地注视着他本人——仿佛希冀着能从他的皮囊看到他的世界中去。
西里斯和阿尔蒂尔已经买完课本,一起挤在橱窗里看最新的飞天扫帚型号。今年夏天法国那里流行起来了一个叫“梅西耶”的系列,现在摆在橱窗里的是梅西耶1730纪念款。
“我想要这个。” 阿尔蒂尔说。
“每一位魁地奇爱好者应该都想要。” 西里斯说。
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抱臂站在他们身后的阿克瑞尔斯。
“不。” 阿克瑞尔斯闭了闭眼,“我的经济实力与这个价格之间的差距或许不是你们强烈的愿望可以填补的。”
梅林晓得为什么那一支扫帚(阿克瑞尔斯对这项运动一点也不执着)可以卖到三百加隆!
西里斯失望地瘪瘪嘴,揽着阿尔蒂尔走开了。男孩们一步三回头,为了最后看一眼梅西耶1730纪念款,甚至还在回头的时候撞到了路过的人。
“你没事吧?” 阿尔蒂尔率先扶起被他们撞得一踉跄的小女孩。他认真看了看女孩的膝盖和小腿,确认没事后又看向她的脸,热情地同她打招呼,“玛丽-麦克唐纳!真巧,你也在这个时间来对角巷。”
玛丽敷衍地冲他们一行人笑笑,转身要走。阿尔蒂尔注意到她的裙子搭配的腰间挂坠掉了,用了个小魔法,在她没有觉察到以前就修复好了。
“那是谁?”
她走后,阿克瑞尔斯和西里斯一起问道。阿尔蒂尔惊讶地看向姐姐,“那是莉莉-伊万斯的舍友。你们两个都不知道吗?她们上课还经常一起走。”
“她不总和鼻涕精一起走么。” 西里斯不咸不淡地说。阿克瑞尔斯对这个称呼皱了皱眉,但没发表意见,只是回应似的摇了摇头,“没太在意。我对那样的孩子总是印象不深。”
“那经常跟在我和詹姆身边那个男生叫什么?” 西里斯故意问。阿尔蒂尔迅速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莱姆斯或者彼得,但阿克瑞尔斯仍然皱着眉头,“我只认识莱姆斯-卢平。还有一个个子矮矮的男生是吧?”
“你居然记得莱姆斯。” 西里斯吹了声口哨,并不为她没注意彼得而感到难过,“我还以为你都不认识。”
“我对他的印象可不浅。” 阿克瑞尔斯轻声说。他们已经走到了破釜酒吧,再谈论别人的名字似乎不是明智之举,于是几位都没有追问。阿尔蒂尔要跟着阿克瑞尔斯回家收拾行李,西里斯也终于同雷古勒斯一起,回去布莱克老宅一趟。
“开学见。” 阿克瑞尔斯愉悦地挥手示意,率先弯腰钻进了壁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