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 纳西莎皱了皱鼻子,语气明媚地抱怨,“真不知道级长车厢怎么回事。那个新的五年级级长和学生会主席谈恋爱了,两个人的爱情能充满一整个车厢。我实在被挤得受不了,还是来你这里比较舒坦。”
“你去年不也这样?” 西里斯挑衅地翻了个白眼。他本来就不和她们坐在一起,只是过来拿点吃的就走,碰巧遇见双标又(因为马尔福毕业了而)怨怼的堂姐,克制不住幸灾乐祸地阴阳怪气。
阿克瑞尔斯轻轻踹了他一脚赶他走。雷古勒斯和阿尔蒂尔默默坐在一旁吃东西,不愿发表任何言论——他们早就学乖了,知道西里斯得瑟的时候最好不要有张扬的动静。
“今年的学生会主席是谁?”
总算把西里斯送走的阿克瑞尔斯问道。斯莱特林的级长或学生会主席已经好几年由纯血家族的人蝉联了,但听纳西莎的语气,好像今年有了一点小改变。
“不认识。” 纳西莎满不在乎地说,“也许卢修斯说得对,斯莱特林的混血这几年越来越多了。”
“我还以为会是罗齐尔。”雷古勒斯说。
“虽然家里对霍格沃茨的荣誉都不太在意,但假如在开学前我们都不知道这个消息的话——大概率我们亲爱的埃文表哥跟这件事就没关系。”
阿尔蒂尔语调轻浮,逗得姐姐们哈哈大笑。虽然暂时没有实际的利益冲突,但埃文-罗齐尔不分场合和对象的曝露自身的傲慢很容易引发所有人的不屑与轻视。至少在阿克瑞尔斯眼里,没有资本的自视过高是一种愚蠢的体现。好在她不需要考虑如何同这种人相处。
虽然结果不会出乎意料——阿克瑞尔斯注意到在雷古勒斯佩戴起分院帽时,斯莱特林长桌上至少有一半的人都转过头盯着他——那顶帽子宣布小雷古属于斯莱特林。她们都松了一口气,又佯装淡定地为他鼓掌。西里斯在格兰芬多长桌上发出很大一声"啧",却也没多说什么。
阿克瑞尔斯安抚性地摸摸雷古勒斯的后脖颈,小声同他介绍她喜欢的霍格沃茨的吃食。天花板上是逼真又璀璨的星空。一个新的学年又开始了。
"为什么你每年成绩单上魔法史都能是'O'?"阿尔蒂尔痛苦地说。他正蹲在斯莱特林长椅的旁边,像姐姐随行的宠物犬。这个夏天他个子已经开始冒头了,两个月长了五厘米,但在姐姐眼里还是小小一只狗,特别是现在这样呲牙咧嘴蹲在她旁边诉苦的时刻。
"我可是为了你专门从宿舍翻出来的。"阿克瑞尔斯戳了戳他的脸,从包里拿出二年级魔法史的笔记给他。梅林知道她翻箱倒柜找两年前的课本是有多艰辛。
"可是没人会做魔法史的笔记——除了你!"弟弟委屈地说。
"我也不听课的。只要期末把你自认为重要的地方背下来就够了。"
"说得轻巧!"阿尔蒂尔一把抱住那本旧课本,"谁能猜到二年级的书是一年级的两倍厚。"
阿克瑞尔斯看了眼坐在身边乖巧喝汤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叹了一口气,"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西弗勒斯和莉莉的魔法史也都是'O'呦。"
一旁的斯内普默默挺直了背。
"我一年级成绩也不差啊……"阿尔蒂尔嘀嘀咕咕的,不高兴地撇撇嘴。赫奇帕奇的朋友们大多过A万岁,阿尔蒂尔对此也不是特别在意,谁成想一学年下来回到家,喜提成绩最差奖,打击了小孩儿好几天,这才导致他刚开学就热情洋溢地对待学习。阿克瑞尔斯敢打赌,这种激情支撑不了他太久。
不过,仅仅过去了一个月,阿克瑞尔斯就不再在图书馆见到弟弟了——这份热度的转移速度还是令人讶异的。
“最近都没怎么看见你。干什么去了?” 阿克瑞尔斯在一次课后碰巧遇见阿尔蒂尔和他的舍友,顺势问道。
“魁地奇训练。” 阿尔蒂尔嘿嘿一笑,“之前选拔没把握,我就没叫你去看了。不过赫奇帕奇今年没什么人,我的选拔还是挺顺利的。”
“西里斯呢?你们和格兰芬多选拔是不是一起的……好像最近也没怎么看到他。”
“他应该陪着波特吧。我前段时间还看到他们两人单独在魁地奇球场,但西里斯没拿扫帚。”阿尔蒂尔邀功似的冲姐姐一挑眉,“我可是随时带着你送我的梅西耶1000哦!”
虽然买不起梅西耶纪念款,但看他们实在喜欢,阿克瑞尔斯还是送他们一人一根梅西耶普通版最新款作开学贺礼,连同雷古勒斯的份一起。虽然一年级不能私下骑扫帚,但小雷古对于在飞行课上用自己的扫帚这件事颇有兴趣。
“对了,父亲早上寄信给我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转过拐角,安迪同阿尔蒂尔打了声招呼先回宿舍补觉,姐弟俩则继续往大堂走。阿克瑞尔斯听着弟弟的话,一时没有回应。
“他说他过段时间要去霍格莫德,或许可以——天呐,那边在干什么?”
面前木制的楼梯被来自左上方的咒语击碎一角,却按照它原定的速率继续缓慢平移,飞下来的木屑洒在他们一步以前的距离。阿克瑞尔斯反应迅速地握住了掌心的魔杖,很快便判定出环境安全,干脆后退一步,想要观察弟弟的反应。
阿尔蒂尔慢一拍跳起来,迅速抽出魔杖,警惕地到处乱看。阿克瑞尔斯一边觉得在校内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又一边为弟弟很差的判断能力感到担忧。
“没什么事。” 尚且青涩的声音在他们旁边响起。阿克瑞尔斯上下打量来人一番,关切地问,“你没受伤吧?”
“没有。” 斯内普冷冷地说。他呼吸有些急促,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一抹红晕,应该是跑步跑的,过长的头发被别到了耳后,发尾随着呼吸频率在锁骨处一晃一晃,显得有些狼狈,但总体还是没什么大碍的样子。眼看着级长们要赶到近前了,阿克瑞尔斯语速很快地冲他示意道,“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詹姆-波特被格兰芬多五年级的级长从左上方移动的楼梯上半推着下来站到他们面前。见聚集在一起的人群里没有西弗勒斯-斯内普,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我都说了,我就冲着鼻涕精来的——谁知道会有别人挡着。”
“你什么意思?!”阿尔蒂尔上前一步挡在姐姐面前,“你在走廊无差别攻击同学已经违反了校规你知道么!”
詹姆冷笑一声,“违反校规怎么了?格兰芬多才不——”
“好了!” 格兰芬多的级长立刻制止了他,“我们格兰芬多的学生,我们自己带回去处理,各位请回吧!”
“带回哪里处理?” 阿克瑞尔斯早已隐于人群里,却冲斯莱特林现任级长使了个眼神,这才让那个新上任的男孩走到人群中心。他双手抱胸,下巴仰着盯着格兰芬多的级长,端得是斯莱特林一贯的傲慢姿态,语调缓慢,好像在故意学习卢修斯从前的风范,“如果我们能知道…在格兰芬多级长的带领下,会有哪位人物有这个资格处理这个破坏公共设施的小鬼……我想对于不幸被误伤的斯莱特林学生来说,也是公平的。”
“我们会汇报给麦格教授的。”格兰芬多级长咬牙切齿地说。
“那就再好不过了。” 斯莱特林级长从善如流地回应道。坦白来说,直至此刻,阿克瑞尔斯才真正注意到这个年轻人。蓝色眼睛,中等身材,似乎有点健壮——纳西莎是不是有说过他正在和学生会主席恋爱?
“你知道今年的男级长么?”等到吃饭的时候,阿克瑞尔斯试探性问了问雷古勒斯。
“原来你又不知道啊。” 雷古勒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都认识呢。弗兰克-帕金森,也是现任魁地奇球队的队长。怎么了,突然问起他。”
“替我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阿克瑞尔斯含糊地说,没有再继续往下拓展这个话题。
正如阿克瑞尔斯没有把帕金森放在心上一样,她原以为斯内普也不会对这件事太过在意。等到阿尔蒂尔忍不住提起他时,她才又回忆起还留有这样一个人情。
“我已经连续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课堂上拿了六个‘O’了。” 阿尔蒂尔不可思议地说。冬天悄然而至,都过了西里斯的生日了。斯莱特林休息室位置的特殊性总让阿克瑞尔斯觉得寒冷(坐在壁炉旁边又有些干燥),与其用魔法维持环境的舒适性,她更喜欢原本就适宜的地方。于是最近阿尔蒂尔总能在大堂或湖边(有太阳限定版)见到她。
阿克瑞尔斯见怪不怪地续上一杯果汁,调整了一下坐姿,“在他课上拿‘O’挺容易的。”
“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容易!” 阿尔蒂尔吸了吸鼻子——他一换季就鼻炎,用魔药调理也没用——“最近上课西弗勒斯总在帮我。”
“啊——你们今年和斯莱特林一起上课呐。” 阿克瑞尔斯恍然大悟,“就是你什么时候开始称呼他为‘西弗勒斯’了。”
“上个月?” 阿尔蒂尔一歪头,“我放错了步骤,液体一瞬间涌了出来,还是他在我旁边紧急处理的——甚至那节课我也拿到了‘O’——他可真是个好人!”
阿克瑞尔斯为那句“好人”忍不住笑了好久,直到弟弟气鼓鼓地盯着她,她才收敛了表情,开口解释道,“我对他是否为好人不做评价。但对于一个能帮你及时处理错误还扭亏为盈的家伙来说,连操作顺序都能出错的人大概率是个蠢货。”
“你的意思是他一定觉得我是笨蛋?” 阿尔蒂尔掩面倒在草地上,“可是…可是他没这么说。”
“他当然不会——”
“不对。” 阿尔蒂尔坐直身子,用一种“你讲话太难听了不应该是这样”的眼神盯着姐姐,“既然他没说,我们就不能假定他这么想了。他帮助了我,那他就是好人。”
“好吧,好吧。你的“好人”同学西弗勒斯先生正从你身后路过……假如你想和他打招呼的话。”
斯内普慢吞吞地,独自走在从黑湖回到校内的路上。他低垂着头,穿得单薄,看着像一块行径间的黑色幕布。他没有注意到坐在湖边的两人,自顾自地往前走。
“西弗勒斯!” 阿尔蒂尔冲他挥挥手,想了想又迅速摸走阿克瑞尔斯手里的零食盒子——那玩意儿用了空间延展咒,看着很小,拉开里面装了很多——朝斯内普跑了过去。阿克瑞尔斯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弟弟把她用来打发时间的小点心展示给 “帮助过他很多次的新朋友” 看。
“我姐姐带了很多,说给我们分一点,你拿着!”
斯内普看上去对这样热情到有点夸张的男孩儿没什么应对措施,很明显的愣了两秒。好在他们平时应该也是这样相处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对阿尔蒂尔笑了一下,轻声说了些什么。阿克瑞尔斯一个字都听不见,只觉得他的笑不尴不尬的,并且祈祷弟弟这么小孩子的傻气不要使人家困扰。还没等她思索出一个可以缓解尴尬的举措,斯内普就已经被阿尔蒂尔领到她跟前来了。
“里科里特学姐,下午好。” 斯内普礼貌地说,看不出太不耐烦的样子, “上次在走廊,很感谢你帮了忙。”
“没什么的。” 阿克瑞尔斯笑着眨眨眼,“原本就是阿尔蒂尔差点被攻击到了不是么。对了,上次没好好问你,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 斯内普摇摇头,“正如你所见。在你们来以前他还没开始行动。”
阿克瑞尔斯知道她或许“应该好奇”这场攻击的缘由,但她实际上不是爱管闲事的类型。简单问候完并和他道别后,阿克瑞尔斯终于疑问性地看向一直欲言又止的弟弟。
“感觉他不是很高兴?” 阿尔蒂尔挠挠头,“而且又是一个人待着。之前不是上下课期间还能看到他和莉莉一起走呢。”
阿克瑞尔斯闭了闭眼,企图用深呼吸的方式把她的担忧压回腹腔。虽然弟弟很小就跟着父亲去了法国,但他身上那种令阿克瑞尔斯感到惨不忍睹的天真气息似乎并不源自那里。好像他意识不到自己的热情偶尔会显得唐突,又或是意识不到自己说的后半句话很有可能就是前半句的答案。
“其实我觉得你多跟他接触也不错。” 阿克瑞尔斯盯着弟弟半晌,最终下了论断,“说不定还真能从他身上学点什么……”
阿尔蒂尔对姐姐莫名其妙的话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