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书毕竟只是一种计划,我乘兴而归,一夜好梦,其中九成是酒精的作用。
第二天早上起床心态平和神清气爽,我认真考虑了三分钟要不要从此以后用酒精代替魔药让我一夜好梦,结论是如果经济上允许的话。
“霍格沃茨毕竟是学校,厨房里也没有太多餐酒,教职工这份算格外加项,霍格莫德是商业区东西太贵,要是学校里有私酒贩子就好了。”
我一路嘟哝着出了门,路过以韦斯莱为中心的格兰芬多八卦组,又路过以马尔福为首的斯莱特林闲话队,一切都围绕着“布莱克提刀入塔楼”展开,果然食死徒打进学校永远是最热门且经久不衰的好话题。
“口令。”
“太妃手指饼。”
我大步流星走入熟悉的校长办公室,迎面是熟悉的邓布利多,坐在椅子上的是熟悉的我。
“真的有太妃手指饼吗,我可以吃一块吗?”
“没有,但是有蟑螂堆,请自便。”
“……”
我看着那一碗挣扎乱爬的死虫子,还是摆了摆手,说起正事来。
“邓布利多教授,”我说,“这两天我请了病假,大概错过了不少新消息,所以布莱克的事情怎么样了?”
措辞一般,转折生硬,可以说是几乎就是没有措辞。但也许正是因为要讲正事,所以我也难免紧张起来。
邓布利多挑眉,“我以为莱姆斯已经跟你讲了,你们不是经常凑在一起吗。”
“我们经常凑在一起吗?”在意识到我的重点歪了后,我立刻回答,“他没有告诉我呀,他看起来,呃好像挺忙的,可能,真挺忙的吧。”
什么玩意。
我给自己翻了个白眼。
“布莱克依旧在逃,魔法部那边说会增派人手,霍格沃茨查漏补缺,毕竟我们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穿过层层包围进来的不是吗。”邓布利多说。
“可能他变成了阿尼玛格斯形态进来的?”
“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也很显眼,卡珊卓。”
“……那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我要问的也不是这个。
“其实我想说的是——好吧,我知道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这个,我也不应该拿这个来打扰你,但是我觉得既然我已经拿了这么久斯莱特林副院长的工作,我总应该做点副院长该做的事。”
说着,我拿出那份修改过的计划书,递了过去。
“现在我能看到的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和疯了几乎没什么两样。我毫不怀疑,如果布莱克真的藏在他们的寝室里,那他们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把他交出去,要是想着怎么把它藏起来。”
“你说的太夸张了,卡珊卓。”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邓布利多的眼睛却还在认认真真的看我的计划书。
我耸了耸肩,微笑不说话。
等到邓布利多终于看完,我适时开口:“怎么样?您觉得有可行性吗?”
“我有一个问题,”他抬头,扶了扶滑到鼻梁上第二道弯上的半月形镜框。“也许你可以先为我解答。”
“当然。”我点头。
邓布利多说:“卡珊卓,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要把那些你觉得已经走上歧路的学生孤立起来。”
我拿起一只蟑螂软糖,咬了一口。
“你理解错了。”
“邓布利多教授,不知道您统计过没有,毕业以后有多少原本非纯血的学生继续选择依附于那些纯血?”
他顿了顿,然后摇头。
“可我算过。”
我说。
“是全部。”
“一开始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们真的也这么认为纯血至上吗?可是直到感受过他们的犹豫不决和痛苦挣扎后我才明白,不是这样的。”
“他们只是习惯了在斯莱特林这七年的生活,习惯了在纯血主义的大环境下,不得不隐藏自己想法去附和他人的生活。他们只是习惯了成为别人的簇拥。”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切断他们之间的依附。把纯血和非纯血之间畸形的依附关系切割开,让他们成为利益相对的群体。”
“我要做的,是让那些纯血主义集团的人越来越少,让站在我们这一面的人越来越多。”
我把剩下半只还在挣扎的黏手糖蟑螂丢进垃圾桶里,快准狠,一步到位,于是蟑螂软糖停止了挣扎。
“或者换一种更加柔和的方法说,”我看向我的校长,“这叫把纯血主义扼杀在摇篮里。至于孤立?这词太绝对了。我们永远无法真正孤立那些极端纯血,因为他们的祖辈垄断了几千年的资源让他们永远都拥有后退的空间。我倒是想,可我也做不到。”
话音刚落,邓布利多背后的墙上,其中一幅画框里的校长尖着嗓子大喊起来。
“你怎么敢让这样的人当斯莱特林的副院长——”
“菲尼亚斯!”
邓布利多喝止住了他的抱怨。
“卡珊卓,请继续。”
我被先校长的惨叫吓了一跳,可并不害怕,反而愈发大胆起来。
“现在计划书上的是我暂时想到的几个办法,如果可以,我想,就像我在计划书上写的那样,我们可以用潜移默化的方式给他们醒醒脑。针对那些摇摆不定的骑墙派,咱们可以辅助一些优秀傲罗的先进事件,把他们身边人对他们的印象做成一个采访,深度赞扬一下他们的英勇,当成正面典型来宣传。再让几个文笔很好的学生写几篇个人体悟,在学校里传播一下。不过这些一定要事先取得傲罗家属的同意,毕竟有些学生还在校就读,可能会对他们造成一些影响。”
邓布利多指着上面一行问。
“你还有阿兹卡班一日游的学习活动?”
“对!就是阿兹卡班访学活动!”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对于那些格外爱好纯血主义的学生,他们不是喜欢食死徒吗?那就让他们看看食死徒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学校可以组织学生参观游览阿兹卡班,近距离了解囚犯每日吃了上顿没下顿、活动距离不超过一米的生活情况,还要深度体会来自摄魂怪的痛苦和压抑感!”
“最重要的是,回去写观后感!”
“如果魔法部那边愿意通融,那就再展示一下囚犯身上暴力拘捕时的伤疤,和现在整个人胡言乱语,神志不清的情况。好好明白一下什么叫青春从他们身上无情流逝,后半生尽数交付给摄魂怪深渊巨口的绝望痛苦!”
我笑得不怀好意,果然欺负小孩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因为适当的恐惧,就是扼杀叛逆的最好手段。”
最后,我一锤定音。
“精彩。”
我听见分院帽在书柜里这样说。
“无耻!”
我听见无数先校长在墙上这样说。
至于邓布利多。
我看向我现在的、唯一的真正顶头上司,而邓布利多颇为愉悦似的勾起嘴角,把计划书慢慢向后翻了一页。
“这是你一个人的想法?”
“当然,”我答,“不是。”
“这是我和我的朋友念书时的想法,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只是简单研究了一下当年沃尔普吉斯骑士团的形成背景,我从我的角度分析了一下现如今纯血阶层的困境,他们又从局外人的角度阐释了一下斯莱特林精英主义的扭曲。如果您想看当年那份论文也可以,我觉得我们当时写的也还算全面,身在局中的纯血家庭出来的孩子和被纯血家族敌视的麻瓜出身的学生,再加上我们所能采访到的身边的一切,和我们能看到最高等级的世界一角威森加摩社会案件审判。”
想起那个时候的辛苦,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以说我们当年真的竭尽了全力,我知道学生的这点小打小闹在您的眼里都很幼稚,可是要达到您的高度实在太难了,我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现如今的我想要做到像之前那么好,那也是很难。”
“我竟然不知道我曾有学生写过这样的著作。”
有点揶揄,有点感叹。可邓布利多的用词让我心里一震,著作?可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认真,我都对这种肯定无比开心。
“所以,”我问,“您觉得……我的计划如何?”
“在我授予你斯莱特林副院长这个职位的时候,你已经拥有自主抉择的权利了。”
邓布利多微笑。
“但现在你愿意事先来询问我的意见,我也很荣幸。”
我瞥了眼在他身后那群正面对着我张牙舞爪的先校长们,其中不乏几个和我还有一点血缘关系的祖辈。如果我真要这么做,那实行者就无疑要顶着很大的压力,可邓布利多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他是说我的自主抉择权利吗?
那么这句话倒可以分为两个意思来听了。
第一种,表面意思。他早就已经授权我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所以管他呢,干就完了。
第二种,需要考虑背后压力的含义。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所以锅也轮不到邓布利多来背,他顶多就是看走了眼,选了一个错误的人当这个副院长而已。
我犹豫了一瞬,想了想,虽然他时常老奸巨猾,但又觉得邓布利多总不至于坑我。
所以我直白问道:“那如果效果不好,又或者起了反作用,遭到了强烈的反对呢?”
“你是在问谁来担责吗,卡珊卓?”
没想到邓布利多比我更直白。
我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肩膀,谄笑道:“没有没有,我尽量不给您惹麻烦。”
“没关系,”老邓头微笑,“反正我已经习惯你给我惹麻烦了,如果哪次你什么都不做,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那我反倒不适应了。”
我:……
我:emmmm
“所以在您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一个正直善良,愿意为真理牺牲奉献的人。”
“……您知道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会让人觉得是别有用心吧?”
“可我说的是真话。”
他眨了眨那双与年纪不相符的明亮的蓝眼睛。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片刻后,我缩回椅子里。
“唉,牺牲奉献还是算了。”
“那只要正直善良,想要做事,愿意做事,这也很好。”
我嗯嗯地敷衍了一会儿。
邓布利多继续翻看我的计划书,时不时又拿起笔在上面增添几句,他并没有看我,似乎一老一少两个阴谋家的片刻交锋已经结束了。
“食死徒闯进学校这件事情影响太大了,我们的确需要一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当然如果这件事情能间接助推大家一直心心念念的风气改革,那么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突然说。
“所以你的计划书,为我现在的难题给出了最好的解决方案。卡珊卓,我在计划书的这里签字可以吗?”
顺着羽毛笔所指的方向,我看见在厚厚羊皮纸的末尾不知什么时候增了一行——“主要负责人”几个词。
主要负责人?
我愣了一下。
然而就在我愣神的片刻,邓布利多飞速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莱恩·邓布利多】
他合上文件,双手递了过来。
“祝你一切顺利,副院长小姐。”
卡姐:就这么简单?还签字了?这是要签字的文件吗?原来就这么简单吗?
(谁懂啊我的存稿放上去发现衔接不上又得后移了,摔!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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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一轮“融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