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老宅的壁炉久未生火,空气中带着些潮湿的灰尘味。艾尔纳斯将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熟悉又压抑的沉默从深处涌出,像是一场漫长沉眠的梦醒。
西里斯·布莱克的回归,既突兀又沉重。他没有提前通知,只是一个夜晚出现在老宅外,披着夜色,眼神里带着警觉与审视。他的到来,如同某种迟来的对峙。
“我以为你把这地方彻底封起来了。”他随口说道,语气轻浮,却掩盖不住潜藏的疑问。
艾尔纳斯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请他进屋。火炉重新燃起,映照出两人的面孔——一个疲惫而冷静,一个倔强且警觉。
“你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怀旧。”
西里斯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目光却紧锁在兄长脸上。
艾尔纳斯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雷古勒斯,还活着。”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被抽空。西里斯坐直身子,目光猛然锐利:“你说什么?”
“他假死,是我们的安排。”艾尔纳斯将那一夜的细节一一阐述,从雷古勒斯私下行动的计划,到他在岩洞中换取挂坠盒魂器的孤注一掷。那一场看似叛逃的背影,其实是冲在最前线的献身。
“你明知道他活着,却从未告诉我?”西里斯的声音带着颤抖,“你知不知道我怎么想?”
西里斯冷笑一声,“你和雷古勒斯又在背后安排什么?是继续你们那套‘为了家族’的逻辑,还是又一次让我成为局外人?”
“这不是为了家族。”艾尔纳斯语调坚定,“这是为了阻止神秘人。”
沉默拉长,两人之间的裂痕仿佛再次张开。直到艾尔纳斯低声说:“如果你想亲自确认,我们可以一起去。”
——
苏格兰高地的猎屋隐匿在晨雾深处,远离一切人类气息。猫头鹰早已带信归来,雷古勒斯站在窗前,望见那两个熟悉的人影穿越林间。
他没说话,只是把门打开。
西里斯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踏进来。他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望着那个始终走在自己身后、却又在关键时刻选择另一路的弟弟。
“你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但你变了。”雷古勒斯淡淡回应。
西里斯踏进屋,目光扫过室内陈设,那些熟悉的炼金器皿与魔药笔记仍然有雷古勒斯的风格,但也多了许多不属于从前的坚毅与沉稳。
雷古勒斯没有迂回,径直说出那一夜的事。
“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他要把魂器交给信徒了。我必须拿走其中一个,至少……减少一件。”
“你就一个人去了?”西里斯不敢相信。
“没有人知道我的计划。就连艾尔纳斯也是在我行动前几个小时才察觉。”雷古勒斯转过身,脸色平静,“我在海岸边的岩洞找到那个挂坠盒,用家族魔印封印后几乎没能回来。神秘人留了诱导术和诅咒,我差点死在里面。”
这一次,西里斯没有再怒吼,也没有指责。他只是站在那里,仿佛背后的怒火一瞬间被冷水扑灭。
“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家族利益躲起来的。”他哑声开口,“我以为你懦弱、逃避……结果你却是在替我们所有人冒险。”
他垂下头,像是在对多年前的那个少年说一句迟来的道歉。
“我错怪你了。”
雷古勒斯没有接话。他只是轻轻点头,像是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而艾尔纳斯站在屋角,望着兄弟二人,一言不发。他知道这迟来的和解,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一起走进更深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