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冈先生?你还好吗?”胡蝶忍担忧地看著富冈义勇,刚才才说过让对方不要莫名其妙开始发呆的,现在又不知道想什麽出神了??
富冈义勇吞了吞口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总觉得嗓子裡似乎还残留著刚才自尽时呛进喉管中的血沫:“没事。”
胡蝶忍还来不及深究,鎹鸦振翅的声音便打断了她的话音,富冈义勇抬起手让两隻鎹鸦停靠在他的手臂上彙报任务。
??下弦之一和拦截水源的鬼,该选择哪个?
“让我去吧?!我一个人也能很好地完成任务的!”胡蝶忍迫不及待地开口,她太渴望变强了,刚好有这个机会能够脱离监护人的管控,不好好把握住的话太可惜了。
富冈义勇看著她,刚才的那隻鬼的实力确实不足为患,以胡蝶忍的实力只要提高警戒,甚至能轻轻鬆鬆地将对方斩于剑下,但是下弦之一那裡出现了许多伤患,很需要有人能在战斗之中冒险将受伤的人帶离战场并且儘早治疗。
蝶屋出身又有剑士能力,能够战斗的胡蝶忍无非是最好的选项。
“妳的任务先等等,跟我走。”富冈义勇没等胡蝶忍抗议,一把捞起对方转头就走,在胡蝶忍挣扎著落地之前,用一句话堵住了剩下的所有抱怨:“那裡出现的是下弦一,我需要妳。”
胡蝶忍先是被富冈义勇所说的“我需要妳”砸的有些晕,随后才恍然想起对方所说的是下弦之一。
“下弦一?!你怎麽知道?”胡蝶忍挣扎著抬起脸看富冈义勇的表情,第一次被人拎著走,她非常的不习惯。
“??”富冈义勇回答不出来,他是因为听到了隐聊天的内容,加上曾经听说不死川实弥就是击败了下弦之一才当上了风柱,可是这些现在的胡蝶忍都没听过。
他看了眼胡蝶忍,正当对方以为富冈义勇要回答她时,富冈义勇保持著原本面无表情的态度:“妳不知道是正常的。”
胡蝶忍青筋都冒出来了,但是在这种状态下实在不好发作——富冈义勇的速度太快了,她要是在这裡被丢下,不知道路线又跟不上的她,大概下辈子才能找到下弦之一所在的地方。
他们从秩父市旁的山区出发,到和名仓山的话普通人大约需要六个小时的路程,富冈义勇带著胡蝶忍不间断地跑了三个小时,路途中好几次胡蝶忍想让他稍微休息一会,或是放她下来让她自己跑一段,都被富冈义勇拒绝了。
几次之后胡蝶忍怕打乱他的节奏,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心底默默决定要回去后再加训。
看见记忆中的景象在眼前出现,富冈义勇才放缓了脚步,乒乒乓乓的战斗声从老远就能听见,胡蝶忍拍了拍富冈义勇的侧腰让他放她下来。
富冈义勇如愿照做,但是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跟在我身后。”
胡蝶忍点点头,她很清楚自己该做的是什麽:儘可能地在鬼的手底下让更多人生还,而不是亲自上阵和鬼拼命。
儘管如此,第一次直面十二鬼月还是让她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也许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兴奋的颤慄。
还没等他们走进,房门便被人倒飞出来的身体撞破,富冈义勇一边接住对方的身体,一边忍不住地思考上次他们打败下弦一时,是不是想靠著拆掉遮蔽物,让姑获鸟被太阳杀死这个方法。
恰巧被接住的人是不死川实弥,对方还活蹦乱跳的,一边抹掉嘴角吐出的血沫,一边挥手让他们赶紧离开:“闪一边去!”
因为姿势的原因,他看不见扶著他的人是谁,只透过眼角瞥见娇小的胡蝶忍,虽然同样看见了对方身上穿著的队服,但是连他都觉得棘手的对象,没有必要再让其他人也加进战局,造成无谓的牺牲。
“去叫更多支援??去叫柱来——是下弦一!”他咬咬牙,临危之中大脑勉强挤出能让对方快点离开的理由,不死川实弥已经做好了葬身在此处的准备。
虽然让援手离开代表他和夈野匡近活下来的机率又更低了,但是存活率降低不代表他会同意让这麽小的孩子也被夺去生命。
不死川实弥还想往前衝,扶著他的那个人却牢牢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没有必要。”
富冈义勇将不死川实弥交给胡蝶忍,轻轻抽出刀刃,日轮刀的光泽在月光下闪烁,深蓝色的剑刃吞噬了一切不安定的情绪。
他看向屋内,月光因为天花板被打破而洒进屋内,他很顺利地看见另一位黑髮的剑士还在和裡头的鬼缠斗,但是一瞬间漫出来的气势却引得那隻鬼朝他瞥来视线。
随后便被那位黑髮剑士——夈野匡近逮到机会,狠狠地让鬼吃上了一记攻击。
“我得去帮忙。”不死川实弥挣开胡蝶忍按住他手臂的手,胡蝶忍看著对方血流不止的手臂,连忙开口阻拦:“等等!至少让我包扎完??”
“我的血对这些鬼很有用。”不死川实弥皱了皱眉头,随手将手掌上血液和汗水混合的液体在裤子上擦乾,握紧自己的刀刃又衝进了屋内。
胡蝶忍抿了抿嘴,没再阻止对方在她眼裡接近于送死的行为,转而把其他还有意识的人从房子裡带出去。
富冈义勇看著眼前身穿和服,还带著慈祥笑容的女性皱紧了眉头,即使被夈野匡近砍了一刀,依然笑著轻声和对方说话:“怎麽了吗?这麽生气,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呀?”
夈野匡近愤怒地捏紧了刀刃:“实弥他的母亲十分爱他!才不是妳说的那样!少在那边??胡乱造谣了!!”
姑获鸟向后退去,愉悦地眯起鲜红色的双眼:“为什麽会认为我在造谣呢?他的身上有股被父母虐待的气质呀,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像那边新来的少年——很痛苦吧?即使一直受伤害,即使很痛很难过,依然不能找家长撒娇的感觉??很难受吧?”
姑获鸟向富冈义勇伸出手,语气温柔,随著血鬼术的释放,富冈义勇恍惚间彷彿看见了富冈茑子:“来吧,爸爸妈妈不爱你也没关係哦,投入我的怀抱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富冈义勇放鬆了手中的刀刃,朝著露出温和微笑的女性踏出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
姑获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露出窃笑,就在富冈义勇即将走到她身前替她挡下夈野匡近又一次的攻击时,富冈义勇倒转刀刃,由下而上地斩向她!
水之呼吸——肆之型,击打潮。
“呜咳——你这孩子!!”姑获鸟不愧为下弦之一,在富冈义勇的刀刃即将砍中她的颈项之前,险而又显地避开了,虽然代价是付出了一条右臂,却总好过立即死在对方的剑下。
姑获鸟即使被砍了依然不愿放弃,富冈义勇身上那股受过许多伤害的气息太浓了,她远远得看也能一眼就分辨出来:“为什麽?和我一起生活不好吗?我们可以永远地待在一起,就连死亡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富冈义勇眼神微动,姑获鸟一看有隙可乘,便加大力度:“和我一起生活吧?那些痛苦从此都会远远地离你而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闭嘴!妳这个大骗子!吃了这麽多孩子还在乱说些什麽啊?”夈野匡近怒吼著攻击上来,风袭捲上了他的刀刃,彷彿要将四周的空气全都撕裂开来。
姑获鸟见状连忙朝另一边躲去,没想到富冈义勇提刀轻轻一挥,就挡住了她的去路,姑获鸟只能硬生生再次接下另一记攻击,整条左手都被夈野匡近的攻击扯了下来。
“抱歉。”富冈义勇闻到了一丝血腥味,看见眼前的姑获鸟不自觉地染上了潮红的脸色,他估计是不死川实弥靠近了,于是默默地移动脚步挡住姑获鸟的视线:“姊姊说我现在还不能去找她。”
他收敛心神握紧刀柄,准备好下一次的攻击。
“还不能去找她?这什麽烂理由?!你的姊姊肯定是不要你了!”姑获鸟尖笑著大喊,右手的手臂蠕动著重新快速长出来,失去了布料只剩下□□的手臂看起来不过是柔弱的女性,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心知肚明那隻手能施展出多大力度的攻击。
富冈义勇抿紧嘴唇,一声不吭地向前砍去,也许是对方的尖笑声太过刺耳,他觉得头有些晕,而且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
——姊姊才不会不要他!姊姊只是、只是??
心裡一乱,身体上的破绽便立刻被姑获鸟抓住,她接下富冈义勇慌乱的攻击,一手捏碎他湛蓝的刀刃就像打破镜子般轻而易举,抬脚一踢,便将富冈义勇踢飞,背脊直直地撞上牆面砸出了一个窟窿,石块毫不留情地落下,烟尘洒满了他的全身。
富冈义勇咳了两声,扶著牆壁站起身来,看见夈野匡近即将砍上姑获鸟,对方的面前却不巧地挡了个普通人的身影,他连忙朝夈野匡近的方向奔去。
“让开——”夈野匡近想将眼前牢牢挡在姑获鸟面前的少女拨开,对方被姑获鸟掳来自己的地盘后,不知道被姑获鸟洗脑了什麽,真的将对方认为是自己的母亲,姑获鸟一句话便让她死死地挡在夈野匡近的攻击前,就算姑获鸟打算连同她一起贯穿夈野匡近,杀死他们也不肯离开。
夈野匡近一咬牙,发力将少女推远,却避不开姑获鸟随之而来,贯穿他腹部的攻击——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富冈义勇提刀赶到,像一个牢不可破的盾牌牢牢地挡住一切灾难。
虽然只有半截刀刃,但是要将袭向他们的攻击全数搅灭,恢复到风平浪静的样子对富冈义勇来说不是难事。
姑获鸟愣住了,也许是没料到自己好不容易长好了的手臂又被同一个人破坏殆尽,但是无论原因是什麽,不死川实弥都抓住了这个机会,怒吼著砍下对方的颈项。
啊啊??很遗憾不能跟更多的孩子永远地生活在一起了??
姑获鸟即使化成灰烬,脸上依然带著做作的笑容。
夈野匡近站在富冈义勇的身后,有些呆愣地看著姑获鸟化成灰烬的位置,似乎仍然在为了自己还活著而不敢置信:“我们??赢了?”
“赢、赢啦!”不死川实弥欢呼,形象和富冈义勇所认识的不死川实弥相比轻鬆了许多,也少了几分恶人样,随后他转过头看向富冈义勇,笑著打招呼:“喂,你叫什麽名字?”
“??富冈义勇。”富冈义勇有些发愣,不死川总是对他恶声恶气的,鲜少有正常说话的时候,更别提笑著打招呼了,在今天之前,这对他来说简直和哪天悲鸣屿行冥不再流泪唸法号一样难以想像。
“我叫不死川实弥,他是夈野匡近。”不死川实弥还沾著自己的血迹和尘土的脸显得有些狼狈,但是笑容却是实打实的真诚:“很高兴又见到你啦,富冈。”
富冈义勇有些轻微的混乱感,又觉得有些难以呼吸——虽然是高兴的那种,应该是高兴的吧?
不死川实弥竟然还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