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鬼的日子过得很快,富冈义勇费了一番力气回忆自己曾经砍过哪些鬼,再一一杀到那个地方。
白天就一刀掀翻屋顶,晚上就一刀抹过鬼的颈项,除了有时会因为那户人家还没有被鬼干扰生活,不小心误掀了平民老百姓的屋顶,不得不停下来把屋顶修好之外,富冈义勇的生活算得上是平淡如水。
直到宽三郎带来让他去面见主公的信件,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达到成为柱的条件了。
超过五十隻鬼啊......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多鬼的存在,被隐藏在其中的百姓们仍旧把鬼当成夜晚不要出门的故事的呢?
富冈义勇收刀入鞘,伸出手让宽三郎能够停在他的手臂上休息,宽三郎亲暱地啄了啄他的脸侧,和别人家的鎹鸦不一样,比起引路和交流情报,他更多负责送信给鳞泷左近次,或是将别人要寄给富冈义勇的信件带给眼前的人。
毕竟还没等他和其他鎹鸦或是隐的人交流哪裡可能有鬼出没,富冈义勇就已经先一步把屋顶掀开,让藏匿在其中的鬼无法继续苟且偷生了。
虽然不知道自家的孩子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鬼杀队知道富冈义勇不需要等待鎹鸦传递任务后,便放任他以自己的节奏杀鬼了,宽三郎便在无奈之馀,只能尽可能地为富冈义勇多帮上一点忙,例如送信。
恰巧他送信的需求量很大,也许是第一次杀鬼后养成的习惯,当他砍下一颗鬼脑袋后,就会寄一封写著“平安”的信纸给远在狭雾山上的师父。
“宽三郎,走吧。”富冈义勇从怀裡掏出小零食喂给历经了长途跋涉的鎹鸦,顺了顺光滑饱满的羽毛,将对方腿上绑著的信纸摘下,没细看就先塞进怀裡。
“嘎——你要立刻启程?!”宽三郎立刻叫了起来,虽然富冈义勇一看见他就立刻将鬼解决掉,看起来一点都不累的样子,但是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得休息一下的吧?
“嗯,宽三郎累了的话,我抱著你赶路也可以。”富冈义勇向宽三郎张开怀抱,曾经宽三郎很老了的时候,也是他揣在怀裡赶路的,所以他已经很熟练了,肯定很舒服。
也许是因为富冈义勇的姿态太过坦然,宽三郎直到鑽进对方的衣领裡一阵子后才回过神来:“嘎、不对,我是想让你休息......”
富冈义勇将衣服拢紧了些,打断了宽三郎的话:“毕竟是要去面见主公,还是早点出发比较好。”
宽三郎虽然心裡觉得不太对劲,但是无奈富冈义勇的怀抱太过温暖,又出乎意料之外的舒适,奔波了好几个山头的鎹鸦很快地在这样的空间沉沉睡去,忘了最开始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
和富冈义勇同时被传唤去面见主公的除了现任的几位柱之外,还有也恰巧完成升任柱条件的锖兔。
不过与富冈义勇有所不同的是他没有那么大量的斩鬼经验,而是在一些因缘际会下,恰巧将下弦之三斩于刀下,收到让他前往鬼杀队的大本营的信件时,正因为太久没回狭雾山而被鳞泷左近次一顿揍。
“欸欸欸师父——别、别打头、会变笨......”
浑身缠满绷带,嘴边带著一条显眼疤痕的肉髮少年不敢躲——虽然在他受伤了的现在,真的要躲也躲不过担任前任水柱的师父——只能在师父挑著没有绷带的地方下手时先一步喊出声,期待盛怒之下的对方可以稍微手下留情一些。
“老夫还没打呢,瞎嚷嚷什么。”鳞泷左近次无奈地叹息了声,好久没有见到眼前这个徒弟,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是对方浑身裹满绷带的样子,这样让他打也不是,不打又担心下次这个不长记性的小兔崽子到处乱来。
高举著的手最后敲在姑且算是完好的额头上,光洁的额头立刻肿起了一个包,锖兔下意识地想抬起手来摀住,牵扯到伤处的那一刻却忍不住龇牙咧嘴了起来。
“师父怎么突然换了自称?”怕鳞泷左近次因为他的动作而担心,锖兔连忙转移话题,虽然如果师父已经换很久了,那他怕是要因为他错过的那一大段日子再挨一次打。
鳞泷左近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能是看出了他的意图,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他:“你们这些孩子都好好的成为了能帮助其他人的人了,老夫自然也该退一步,做些老人该做的事情。”
锖兔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想起上山时瞥见训练的树林间看到的身影,忍不住为师父能走出该死的手鬼带来的阴影而感到开心。
“你笑什么?”鳞泷左近次藏在天狗面具下的脸挑起一边的眉毛,锖兔说著说著就自顾自地傻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师父又收徒了吧?”锖兔淡紫色的眼眸盈满喜悦,像是春天的紫藤花迎风晃动,充满了生机:“我上山的时候有看见,是个有些娇小的女孩子,脸上带著有蓝色小花的狐狸面具,师父是打算让她去参加试炼了吗?”
“你......怎么会......”即使戴著面具,锖兔依然能从鳞泷左近次骤然沙哑的声线听出对方的不对劲,蓬勃的喜悦像是被树脂滴中的昆虫,突兀地暂停住了。
“怎么了?”锖兔意识到情况和他想的不太一样,眉头忍不住直直地皱了起来,衣襬一掀就要出门去确认:“发生什么事了?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鳞泷左近次抓住了他的手腕,即使岁月在老人的手上留下了疤痕与皱摺,但是长年运动的习惯让他依然充满力气,很轻易的就让原本就受了伤的锖兔留在原地:“真菰。”
“那孩子叫真菰,但是应该在你来到狭雾山之前,就已经死在了藤袭山上才对。”
过量的资讯让锖兔像是灵魂出窍一样呆立在原地好一阵子,才发出一点也不男子汉的喊声:“欸?!!!?!”
——
事情就是这样。他莫名其妙的拥有了看得见幽灵的能力。
锖兔努力不将心底的唉声叹气表现出来,一边希望自己在见到富冈义勇时,能够如预想的那样,平淡地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说出口。
虽然这个能力很不稳定,并不是走到哪都能看见那裡的幽灵,也不是所有幽灵都愿意帮助他,而他能够顺利地将下弦之三的脑袋砍下来,恐怕也是多亏了那个被吃掉的剑士幽灵提醒,他才能躲过最后那个攻击,并且找到鬼的弱点。
虽然很感谢,但是他其实超怕看不见的东西的啊?!
再厉害的人都没办法攻击碰不到的东西,而锖兔,很不巧的,对这些牛鬼神蛇的故事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在训练时他就很害怕,只是强撑著不让比他小的师弟看出来而已,幸好义勇并不偏爱灵异故事,不然他肯定没办法佯装镇定地在义勇面前扮演好靠谱兄长的角色。
他就是在成功斩鬼后,看著阳光一点一点地照进屋子裡,而明明刚才就该被鬼的攻击扫到,不死至少也会重伤的那位剑士完好无损地站在屋子旁,微笑著向他鞠躬道谢。
——阳光不只能穿透对方的身体,那名本该死去的剑士脚下甚至没有影子!!
下一秒,剑士的身体化成萤光,在锖兔眼前消散开来了。
身旁的同伴没有一个能看见他口中所说的画面,权当他是受伤过重脑子裡开始出现幻觉,锖兔也只能把这件事情埋在心底,直到师父告诉他,他上山时看到的新师妹其实是已经去世好几年的师姐。
虽然鳞泷左近次什么也没说,但是知道那是自己的前辈后,锖兔就算是忍著面对幽灵的不适感,也勉强自己充当两者之间的沟通桥樑。
幸好真菰除了脚下没影子、皮肤白得好像能透光、碰不到人人也碰不到她以外,没什么跟人不一样的地方,锖兔抓著师父的衣角也算勉强能接受。
师父不在他就不那么肯定了。
锖兔板著一张脸,表面上很严肃地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大事,实际上放空了脑袋,站在一座很有格调的庭院裡,等著面见主公大人。
从充当人与幽灵之间的沟通桥樑后已经过了一週,他在稍微养好伤以后就立刻从狭雾山上赶来,虽然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但是庭院内已经站了几个人了,估计是现任的柱前辈们吧。
以前吃饭时曾听师父提起过,每半年主公和柱们会开“柱合会议”,内容从哪裡可能有鬼出没,到最近有哪些有实力的新人都会讨论,是鬼杀队中重要的集会。
现在胜任柱的人很少,结合传闻中提到的外表,只有岩柱、音柱、炎柱和花柱四位而已。
岩柱和炎柱的年龄目测较为相近,一位是眼盲却流著泪的僧人,另一位是有黄红渐变髮色、提著酒罐的中年人。
音柱的脸上画著夸张的妆容,手臂粗壮的肌肉被金属圈禁锢著,反倒显得更有力。
花柱是位年轻的女性,笑起来温温柔柔的,头上还用个蝴蝶的髮饰将头髮绑起来,乍一看好像活生生的蝴蝶停留在对方的髮间。
四人不愧是柱,在锖兔尽可能的用隐蔽的眼神观察对方时,都在第一时间将视线投了过来。
“喂,你这傢伙是谁——”音柱正想用不好惹的语气开口,花柱便先一步打断他的话:“您好,我是花柱,胡蝶香奈惠。”
锖兔看了她一眼,明明是少女的年纪,手上却有厚重的、练剑的茧,还有淡淡的药材味道,面对这样的女性,即使他和对方并不熟悉,锖兔依然端正态度和对方打招呼:“......我是锖兔,您好。”
虽然认真打招呼了,但是面对胡蝶香奈惠伸出的手,他有些犹豫该不该握上去,虽然是强大的柱,但是是女孩子——!
胡蝶香奈惠敏锐地看出了他的为难,自然地收回了手,替他介绍其他人:“这位是音柱,宇髓天元先生,那边是炎柱炼狱槙寿郎先生,和岩柱悲鸣屿行冥先生。”
锖兔感谢地点点头致意,胡蝶香奈惠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道嗓音呼唤著锖兔。
锖兔抬头看去,果不其然是富冈义勇。他立即抛下还没开口的胡蝶香奈惠,朝著对方走了两步后才想起来他们似乎吵架了还没和好,于是又彆扭地停下了脚步。
富冈义勇没管那么多,或者说锖兔很怀疑对方到底记不记得他们吵架的缘由,但是都到鬼杀队的大本营了,富冈义勇大概不可能为了让他规避危险就出手将他打残,他也不会为了难以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的事情,就在这么多柱前辈的面前跑掉。
于是他只能板著一张脸,放任富冈义勇的靠近,在对方自以为隐蔽地牵上他的袖口时,暗自打量著对方的脸色。
白皙的脸上略显疲惫,平淡如水的双眼看不出血丝,但眼底的黑青却在对比下襯得更加明显,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收到要赶来鬼杀队大本营的消息的,但是看样子就知道,对方恐怕为了赶路好几天没睡好觉。
拉住锖兔袖口的少年像是这时才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一样,深蓝色的眼睛将视线停留在胡蝶香奈惠身上,在少女略显困惑的微笑中,像是确定了什么般地点头打招呼:“妳好。”
胡蝶香奈惠微微睁大眼睛,随即摀著嘴轻轻笑了起来:“啊啦~这可真是......”
对于初次见面的人,而且还是身份比较高的柱,富冈义勇不只没有使用敬语称呼,甚至还像是对待平辈一样的招呼语,往小了说是不懂礼貌,往大了说就是不尊重胡蝶香奈惠,觉得女性没有能力杀鬼,甚至成为一名柱。
宇髓天元切了一声:“没礼貌的臭小子。”胡蝶虽然才刚成为柱不久,但是作为同伴的实力早就被这位前忍者所承认,正想过去教训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就被胡蝶香奈惠一把拉住了。
“还是别打扰人家重逢比较好吧。”对比之下身材娇小的女性伸出手只能拉住银髮忍者腰部的衣料,散发出的气势和手上用的劲道却让高大的男人牢牢钉在原地:“毕竟人生很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见不到面了嘛。”
“......”宇髓天元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女性依然保持著温和的笑容,他却似乎隐约能看见对方背后绽开的黑百合。
“主公大人来了。”一直喃喃唸诵著经文的悲鸣屿行冥出声打断他们,众人迅速跪下,锖兔本来想提醒富冈义勇,没想到先一步被好久不见的黑髮少年伸手一拉,顺著力道单膝著地,才发现对方早就跪在地上等著请安了。
纸做的拉门被缓缓推开,只流传在剑士们间关于主公的传闻随著被推开的拉门而逐渐浮现,锖兔心底的困惑却逐渐累积。
为什么......义勇明明应该是第一次面见主公,事前也没有先问过师父要注意些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就好像......对方早就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了一样。
锖兔恍然想起约一年半前的选拔上,富冈义勇因为感觉会遇上危险,所以先一步将他打昏的这个举动。
在这些日子以来他思考了很多,虽然没能得出结论,但是结合今天的事情,一切的线索好像都指向某个难以让人相信的答案——
温和的好像泡在热水澡裡,全身的肌肉都能够就此放鬆开来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诸位日安,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呢。”面上带著紫色伤疤的男人微笑著看著他,光是被注视著就让锖兔想为眼前的人做更多事情,打从心底的想听对方的话。
......这就是鬼杀队的主公大人,产屋敷耀哉的个人魅力吗?!
成为柱的顺序依据推论大概是岩、音、花水(前后不确定,所以这裡私设花先成为柱一阵子后,才换水柱上任)、风、(花去世)虫、炎、蛇、恋、霞。
原作提到炼狱槙寿郎是在瑠火去世后(千寿郎还未记事,推测三岁前)开始喝酒,大哥番外提到会一边喝酒一边斩鬼。
原作大哥去世时二十岁,千寿郎感觉比炭治郎小,算十三岁好了。
藤袭山选拔时为原作时间六年前,目前为原作时间四年半前。
爸爸桑要在失去老婆的情况下斩鬼五年半(甚至还要更久)感觉有点难,但也不是做不到的感觉???
大哥番外裡实弥甚至认识爸爸桑,所以可以推测鳄鱼的心更狠,让槙寿郎先生撑比我原本想像的还要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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锖兔能见鬼(或者应该用幽灵来称呼,毕竟本作已经有一种鬼了)算是原作混私设?
毕竟原作裡本来锖兔就能看见幽灵(真菰)(虽然是以幽灵见幽灵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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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勇没有不尊重人的意思的,只是他忘了这时候他理论上来说还不认识对方,更不可能知道香奈惠的年纪比他小(不用敬语前提一),阶级目前也不是同级的柱(不用敬语前提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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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死亡数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