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义勇先生那里离开,我原本打算前往珠世小姐那里,但才走出那间古朴寂静的宅邸,就在门口遇到了正准备抬手敲门的杏寿郎。
“咦!事情已经办完了吗?”
杏寿郎点点头,牵过我的手,而他温热的皮肤贴住我的掌心时,自他身上传来的安心让我缓缓静下来。
“还好吗?”杏寿郎不经意地问起义勇先生的情况。我甩甩手,脑袋里重播起义勇先生平白直叙的那句“我不是水柱”,不知怎的,明明修行的是最能包容万物的水,我却本能地觉得富冈义勇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转弯的人了——他直直地向着墙壁走去,明知道自己会撞得头破血流,却还是没停下脚步——“不好!”我拉长了音调强**况的糟糕,恐怕炭治郎要碰上一回壁了。
然而从我口中听说了事情经过的杏寿郎却笑着摇头:“既然是主公的选择,一定会有用的。灶门少年身上有种魔力,他能化解一切的执着。”杏寿郎搂过我的肩头,将我轻柔地按在自己怀中,“富冈有着自己的原因,他总有一天要把那把锁解开,或许就是今天。”
与选择变成鬼的理由千奇百怪一样,选择加入鬼杀队的人们也有着千千万万不同的道路,富冈义勇的路未必比别人走得更困难,却比很多人都要更沉默。当义勇先生睁着那双海水蓝的眼睛站在一边旁观着俗世的热闹时,内心究竟想着什么人、想着什么事呢?他会不会也有后悔万分的过去想要弥补,又或者是必须要在这个无法看清的未来证明。
杏寿郎止住话头,他对旁人的困难闭口不提,于是我不得而知。
天色逐渐昏暗,乘着雾蒙蒙的晦色,我们决定一同前去珠世小姐的住处。
与我坐在一处的炼狱杏寿郎正习惯性地捏着我的指腹,已经想不起来这究竟是他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但等我们——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伴随他的思考混入他的身体本能。毫无疑问,我在改变着他,他也同样在改变着我,我们把两人的生活融为一体,有一部分紧紧地缠裹在一起。
我有正当的立场猜测他是为了不让我一个人去往珠世小姐那里才急忙赶来的。心里这样想着,我也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杏寿郎是不畏惧战斗的勇士,对他而言杀鬼不需要做心理准备,他对于鬼始终抱有绝对的灭杀心理,和同样激进的风柱大人相比,杏寿郎的柔和只表现在脸上。但他并非只认死理而不正确看待现实,对于和我们并肩作战的祢豆子,他的想法也就随着一次又一次战斗逐渐改变,从怀疑转为接纳。不过对于珠世小姐,杏寿郎似乎总对她抱有警惕心理。即使有着炭治郎为她背书,且主公大人也知道对方的存在。可是第三方阵营这个概念总是存在认知误差,或许对很多人而言,只要明确“她是鬼”这一点就足够了。
我有想过他是不是担忧过度了呢?可是对于他的保护,我实在无法将拒绝宣之于口。
他闭着眼,只有一抹笑淡淡地显露在嘴角,为他的侧脸勾画出和煦的温度,杏寿郎没有直接承认或否认,只是说:“是因为我想陪着你。”
他又捏了捏我的手。
我反过手去捏他的掌心,贴着那些无数次挥刀才留下的薄茧,心中甜蜜的暖意蔓延。
好吧!他都这么说了!
珠世小姐的住宅依旧隐匿在寂静的黑夜之下。
穿梭过热闹的街头,与一张又一张生动的面孔擦肩而过,我们再一次穿过墙壁,进入这栋静到荒僻的宅院。
是愈史郎前来开的门。
他额角流着汗,神情有些焦虑,眼瞳缩紧,眉头更是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奇怪地向他询问缘由,却只得到了一声重重的冷哼。
珠世小姐温柔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是朝和吗?请进来吧。”
与上一次见面时优雅得体宛如宫廷贵妇般的珠世小姐穿着罩衫,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光滑简单的发髻。她正在整理着什么,面前的书桌上摆满了纸质资料,甚至有一些看着就很年代久远,泛黄的纸张脆弱无比。
“您是在整理东西吗?”我走近了些观察,从纸张上隐约分辨出些许字迹,是关于鬼的研究。
“我正想叫你来,”珠世小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擦了擦面颊上的汗水,烟雾般紫色的眼睛微微下垂, “今天你过来了就正好,不必再多跑一趟。”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这才发现屋子里空得离奇,即使从前这座屋子里也并没有满满当当的装饰,但无论从珠世小姐还是愈史郎的生活习惯,对于生活都没有如此单调
墙壁上的画,茶几上的花瓶,从中国泊来的陶瓷工艺品,又或者西洋产的挂件,从前装点了房屋的那些东西现在全部消失无踪。
“我有一些事想要告诉你们,”珠世小姐淡淡地开口,“请坐吧。”她向我们指了指边上的座椅,“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愈史郎为我们端来茶,是之前我送来的一款英式茶,甜香的橙子味随着腾腾热气扩散在室内。我端起茶杯,与其说想要品尝茶水,不如说想要用那热茶的温度来安定自己混乱的大脑。甜蜜的味道伴随茶汤些许青涩的底味,暖融融的香味能够停下许多纷扰的滋生。屋外是东京都繁华之外难得的静默,夜色低垂,压下无数闪烁的繁星,据说千年前的星空与此时所见并无不同,人类的千年看似恒长,对于世界的永恒却不值一提。
那是一个同样无声的夜晚,在珠世小姐恍若梦呓的柔声下缓向我们展开。
她从前是一个人类。这是自然的,每一个鬼从前都是人类,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平等地体会着人世间的诸般烦恼,谁也跳脱不出这个轮回。而命运无疑最爱在人经历各种极点时拨弄天平,转换人们拥有的砝码,以极乐或极悲的转折来增添这出人间戏剧的情节。拥有孩子之后,珠世小姐还没来得及享受一家美满的天伦之乐,身体就为她带来了一个噩耗。
那是在数百年前的当时完全无法治愈的绝症,医者不能自医,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绝望更多还是可笑更多。
为了能够看着年幼的孩子长大,她竭尽所能地寻找着治疗手段,越是寻找,心底的阴翳就越是张开。终于有一天那黑暗把她所有的理智与自控都遮蔽,让她听信了恶魔的引诱,从人性的悬崖跌落。她没有粉身碎骨,因为死的另有其人。当本能终于散去,理智重回大脑,视线中模糊重聚无数次,聚焦中只有鲜红。到处都是飞溅的血。
而血泊之中,冰冷的丈夫依然保持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孩子……孩子呢?珠世已经忘记了如何呼吸,心跳却在那瞬间急促无比,大脑中思绪如同潮涌,翻滚着将白日推来,漏进室内的光线洒在珠世满是血渍的皮肤之上,灼痛感让她下意识尖叫出声,本能地躲避到一旁。手因疼痛而颤抖着,皮肉破开,鲜血淋漓,而她,从自己伤口之上看见摔落在地的……
残损的希望的尸体。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但只要想起,珠世依然记得清晰无比。它深刻地镌刻在她的记忆之中,与她的习性一起,成为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她的生命如此漫长,行走在世间看过数百年的繁华,但我知道,她的一切都停止在19岁的那一年,往后存在于世的都只是一个想要赎罪的幽灵。
“珠世小姐……”安慰的话太单薄,以至于我完全无法轻飘飘地说出。
捧着茶陷入沉默的珠世小姐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热茶,茶水上升腾的热气拢过她的双眼,那片迷蒙的紫色有些看不清了,只是无尽的落寞依然从其中漫出。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地笑了声。
她有过一段非常混乱的自甘堕落的时候,杀死丈夫和孩子的悔恨是深深的沼泽,将她完全束缚。但她没有忘记仇恨,仇恨的源头是那个男人,鬼无辻无惨。他把所有人类当作牲畜,是供他生存的食物,是为他所用的工具,是能为他调剂永恒生命的调味品。他蛊惑走投无路的人,给予他们希望,接着再推他们摔入绝境。珠世只比他们幸运一些,或许她的医生身份让鬼无辻无惨看到了些许希望,他期待着珠世能为他找到克服阳光的方法,因此把她带在身边。
珠世化为了蛇,在阴影中监视着鬼无辻无惨的弱点,并且同样期待着……期待太阳照射到他身上的那一天。
似乎大明神终于醒来,看见了这人间的乱象,看见了珠世的苦难,那一天真的到来了。
继国缘一。
只要念出那个名字,身体中来源于鬼无辻无惨的那部分血液就会疯狂地战栗,难以形容的恐惧让她几乎站不住。原来那个鬼王……那个目空一切目中无人的鬼王,原来他也会恐惧,原来他也如此的弱小。他害怕一个人类,胜过太阳。身受重伤的鬼舞辻无惨终于失去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姿态,他惊恐万分,除了绞尽脑汁想要逃跑,顾不上别的任何。珠世借着这个机会摆脱了他的掌控,她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向继国缘一和盘托出。
而那个男人,放过了她。
这之后珠世一直寻找着让自己彻底脱离鬼王诅咒的方法,她用药物改造了身体,并极大降低身为鬼的本能,不再以人类的血肉为食,只需要一点血液就能生存下来。
但继国缘一没能杀死鬼舞辻无惨。
珠世终于看透,要想杀死他必须让他变回人类。她开始尝试研究这种功效的药物,并在期间治愈了重病却想要继续活下来的愈史郎,经过他的同意后把他变成和自己一样不用吃人的鬼。一直到了今天。
“继国缘一”——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槙寿郎叔叔曾经说起过,那是鬼杀队呼吸法的来源、呼吸法的创始人、日之呼吸的使用者。但他现在却出现在珠世小姐的故事中。我和杏寿郎对视一眼,我们当然都知道故事的结局,继国缘一没有成功斩杀鬼无辻无惨,但他的确成了他的噩梦,以至于在继国缘一生前,鬼无辻无惨都像一只老鼠长久地躲在阴暗的角落,颤抖着窥伺太阳的坠落。
“炭治郎。”珠世小姐从回忆中走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想起了继国缘一。”
从槙寿郎叔叔的描述中,炭治郎所使用的“火之神神舞”应当就是传说中的日之呼吸。虽然没有更多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但火之神神舞面对鬼时的确有着独特的效力。
数百年前,继国缘一差一点就消灭了鬼无辻无惨。
数百年后,我们汇聚在一起,包括他的传承者,再次准备与鬼无辻无惨作战。
时间走得真快啊。
时间走得这么快,仿佛一切从未改变过。
“谢谢你,朝和。”珠世小姐放下茶杯,双手交叠在桌面,忽然说道,在她的身上你甚至看不出什么喜怒的起伏,那些东西如同没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岁月一样,只是把她冲淡了。
“不……我才应该要感谢您!感谢您告诉我这些事。”我摇摇头,鬼杀队的历史并不完全清晰,记住它的人很少很少,留下的痕迹更是如此。我虽然有心记录,但人类所能记得的部分对比历史的真相太过短暂,能够从真正的亲历者口中得知一些来龙去脉,真是太好了!
珠世小姐没有说话。
沉默中徜徉着我们的灵魂,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自己触碰到了她心底深处仍然没有愈合的伤疤。可是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正确的。
她最终弯起嘴角:“不,朝和,你不明白。”
“我曾经渴望着能够看着我的孩子长大,从蹒跚学步到翩翩少年,有一天他也会长到你这个年纪,或许他也会和你一样加入灭鬼的事业。可惜我没能看到……但……”她顿住话音,嗓音含着一声哽咽,牵扯着嘴角的笑意,让苦涩无所遁形。
“但是!我在你的身上也看到了我的孩子的影子……朝和,所以我得感谢你。我已经活得太久了,久到很多事情都变得模糊,久到这个世上已经不再有什么人能让我敞开心扉。而现在,能看到一次我的‘孩子'长大的样子,真的太好了!”
珠世小姐的眼睛恍若紫藤的海,无边无际,没有一丝杂质,纯澈无比。而我看到其中闪烁的光影,只是不等我真正看清,那滴泪已经消失。
“珠世小姐……”不知为何担忧忽然攀上我的心头,让我难以遏制悲伤的感受,喉口处平白生出一阵干渴,不甘地抓挠着其中。话音变得沉重。
但珠世小姐已经收拾好情绪。她又变回平时那位优雅端庄的医生,声音如同面上的表情一般无波无澜:“我刚才收到了产屋敷的信,他邀请我去鬼杀队研究让鬼变回人类的药物。”
“什么!”我和杏寿郎都大吃一惊,“主公大人吗?”
鬼杀队有着千年来同鬼作战的记录和经验,对于鬼的研究绝不比珠世小姐少,更何况有忍在,蝶屋一直致力于研发针对鬼的毒药,还有有栖川家关于特效药的研究也是和鬼杀队合作展开的,如果能得到珠世小姐的加入,那么,毫无疑问,一定会事半功倍!
但是!
珠世小姐毕竟是鬼……而鬼杀队……
珠世小姐怎么能去鬼杀队内……这……即使珠世小姐并不会伤害人类,可是……
遵从我的本心,我自然信任主公和鬼杀队,并且认同鬼杀队的方向,但是……珠世小姐的安危也非常重要!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内心的感受,所谓天人交战,复杂的观点纷纷乱乱,我想说些什么,可看看身边的杏寿郎,再看看对面的珠世小姐,话便再也说不出了。
医生却冷静地抬手,轻轻抚摸过面前我带来的资料:“我已经收拾了东西,决定要去了。”
我们有着不同的过去,经历了不同的人生,带着不同的感悟,走过那段漫长的路,最终交汇在一起,像是无数支流只有一个入海口,我们终于走向同一个结局。
但那会是好结局吗?我不知道。
可我知道这是唯一的结局。
最后,我只是提出让肖恩送她们去往鬼杀队,这样我才能放心。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我其实并不能够真正地放心。鬼杀队中对鬼深恶痛绝的才是绝大多数,听说风柱大人曾有对祢豆子动手的暴行,这让我实在很担忧珠世小姐的处境。最大的担忧来源于忍。忍对于鬼的厌恶是打从心底里的,她本质上并不信任鬼能拥有理智或者可以合作,甚至对于祢豆子也一度是审视的,但继承了死去的花柱大人的遗愿,忍强迫着自己去接受鬼也有善良之人这个结论。我甚至可以听见她心中沸腾的怒火,时刻燎灼着自己的理智,她强压下所有不满,竭力让自己变成一个冷静的人。
但那只是假象。
总有一天胡蝶忍会亲手撕破自己的伪装,将真正的杀意宣之于刀尖,让恶鬼——那个杀害了她挚爱的姐姐的凶手——品尝到真正的死亡。
于是这两天我每天都会前去蝶屋,美其名曰帮助研发,实际只是忧虑会有失控的情景发生。
气氛真的不算美妙。
尤其愈史郎的嘴……的确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强自镇静的忍额角绷紧,我不确定她是和鬼合作的不满更多,还是想到很快就能杀死凶手的愤怒更多。
陪着我出来逛街的杏寿郎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牵着我的手。他从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我,我们是独立的个体,拥有各自的观念。随着训练的开展,他的自由时间也越来越少,但他的训练内容和岩柱大人一样排得较为靠后,偶尔能在黄昏后挤出时间陪陪我。
心情焦虑的重点表现就是我开始不顾一切地购物来缓解,糟糕的情绪随着大把大把花出去的钱一起离开了我的身体,疗效相当卓越。在给杏寿郎一口气定制了十套西装之后,为了让自己能有更多理由消费,我开始给认识的所有人购买礼物,给炭治郎他们带的各种营养品,给忍和蜜璃带的各种点心与首饰,给无一郎带了许多的折纸,给雏鹤她们带的化妆品与新衣裳,给宇髓先生带了新的指甲油……等等等等,只有我买不到的,没有他们想不到的。
派遣肖恩和嘉泽乐把所有礼物送达目的地,我和杏寿郎继续在街头闲逛。
今天的黄昏是金鱼的肚腹,橙到近乎赤红的晚霞点缀着天边鱼鳞状的云,走过街角,我似乎瞥见一家店里坐着两个眼熟的身影,身体比大脑反应得更快些,我已经下意识停住脚步,目光重新投向那家店。
“是富冈和灶门少年啊。”身边的杏寿郎已经说道。
我们走进店内,店里坐的果然是水呼师兄弟。联想起那天我陪炭治郎前往义勇先生家的情形,现在他们大概已经摒弃前嫌,正坐在一起爽快地吃着荞麦面……但为什么一副要把店吃破产的架势,走近时我不由默数着桌面上堆叠的那些荞麦面盒,两个人已经各自吃了八份了。周围坐的所有客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
这是什么啊?
水呼交流感情的方法就是大吃一顿吗?突然想起在刀匠村的时候杏寿郎和蜜璃一起训练的场景了,训练结束后两个人一起吃了十五碗拉面,让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梦到了两个人不停的赞叹声。
“炭治郎!义勇先生!你们好!”我出声和两位打过招呼,指了指面前堆叠成山的荞麦面,问道:“这是怎么了?”炭治郎又吃完了一份,九个木盒堆叠在一起,把他的脸几乎都要遮住了。但还是不难看出,皱着眉头的炭治郎神色有些艰难,要我说,那就是已经到了极限。
“啊!是朝和小姐和炼狱先生!你们好!”炭治郎激动地站起来和我们打招呼,简单地寒暄一番后,吃完一份荞麦面的义勇先生才对我们点头示意,“下午好。”说着又叫了一份荞麦面。
杏寿郎对义勇先生的态度见怪不怪,打过招呼后带着我在炭治郎他们对面坐下,也点了两份荞麦面。
炭治郎正在和我解释他们突然举办的荞麦面大赛是怎么回事,说到是他主动提出要和义勇先生比吃荞麦面的时候,我不由怜爱地看向他,凑近他小声说道:“炭治郎,柱之中不是只有蜜璃的胃口好的,”我指了指杏寿郎,“杏寿郎一次至少可以吃11个牛肉便当,或者15碗拉面。大胃王是柱的常态啦。”
闻言,炭治郎整个都僵硬了。
这时,老板又端了四份荞麦面前来,正好一人一份。
你们还吃啊?我不停地用眼神询问炭治郎,而炭治郎则沉默无比,他脸上数种情绪轮番上演,最终化作坚定。
“炭治郎,”义勇先生忽然开口,“这场比赛,你说如果我输了就得去参加训练,”他看向炭治郎,问道:“如果我赢了,就不用去参加了吗?”
啊——他问出来了!我攥紧了手,包括牵着杏寿郎的那只。而听到炭治郎的提议后从刚才一直沉默的杏寿郎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安心。
炭治郎也被这个问题逼得语无伦次,他张了张嘴,却不能把那个答案说出口。因为炭治郎是这样的孩子,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一件事,绝不会考虑失败。而他一定会做到。
“老板,再给他来一份。”义勇先生指了指炭治郎。
炭治郎受惊的表情把我逗笑了。
而义勇先生淡然的声音就这样说出:“这是我的最后一份,也就是说,你吃掉追加的那份就能赢过我。”
“然后我去参加柱训练。这样你就能接受了吧?”
看义勇先生面不改色的样子,他的饭量肯定远不止如此。我从前也好奇柱怎么能吃这么多,胃不会难受吗,身体受得了吗,杏寿郎甚至不会长胖!后来推测大概是因为柱长年累月开启着呼吸状态,并且经常需要与鬼战斗,身体对于能量的消耗远远超过常人,所以饭量也会比普通人更大一些。炭治郎虽然已经很厉害了,可是经验上毕竟还欠缺不少,比不上柱也是正常的。
在这对师兄弟复制般的吃面动作前,我和杏寿郎也品尝起自己的荞麦面来。
味道的确不错。
杏寿郎赞叹道。
而我……不忍再去看炭治郎硬撑的脸,一边吃一边在心里为他加油。幸好总是因为担心杏寿郎的食量而在包里常备着消食的药,等之后就给炭治郎吃吧。
至于现在,用自己的努力赢下义勇先生吧!完成主公大人的嘱托,将他带回柱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