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二/战]以你为岸 > 第6章 第六章

[二/战]以你为岸 第6章 第六章

作者:安洗非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9 09:24:59 来源:文学城

晚上九点,圣马洛的夜幕已然低垂。

海风自西北方向卷来,裹挟着腥咸的潮气与让人发颤的寒意。我带上夜间通行证,披上深色斗篷,小心地从昏暗处避开灯柱下踱步的宪兵,沿着小径走向海边。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这件事由不得我,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后患无穷。打发走了一个玛丽·杜瓦尔,可能还会有苏菲·杜瓦尔,伊莎贝尔·杜瓦尔接踵而至。

我必须搞清楚来龙去脉。

那间渔棚伫立在礁石之后,木门半掩,缝隙里透出微弱的光,我知道是在等待我的到来。

我推门而入,风随我一同吹进渔棚。

渔棚中的设施只有一张破桌和一个木箱。还有一盏正随风摇荡的破油灯。

他们早已在等待。

两个身影立于灯下,衣衫褴褛,神情却毫不褴褛——一种过早在死亡中熟稔世故的冷漠。其一略显佝偻,却在见到我时扬起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

“柯克兰小姐——不,柯克兰医生,您果然按信上的时间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我前日见过的西蒙·勒鲁瓦。我后来才从亨利医生处知道,这个人曾是镇上粮站的工头,德国人来后销声匿迹,也是“碎镜小组”*的骨干——一个不受戴高乐指挥,也不归伦敦广播约束的残余抵抗分支。他的搭档把玩着匕首,寒光在油灯下闪烁。我本能后退,却听见门后传来轻响,第三人已悄然现身,绳索在他指间缠绕如毒蛇。

“别误会。”勒鲁瓦轻笑,手指抚过搭档手中匕首的刃口,“我们不是来找您看病的。我们只是要您送一个人——一个德国人——下地狱。”

果然如此。但我没有作声。海风吹得斗篷边角猎猎作响,我看着他,我从未如此背离医者本心——我希望我的目光是砒霜,这样他脸上那副讽刺的神色就可以被我注视至腐烂。

“你家里那个德国人——维尔纳·冯·比尔肯贝格,”他念出这个名字时,声音里裹着咬牙切齿的细微快感,“我们知道他与你同住,我们知道他每天几点出门,几点归来。我们甚至知道他为您从军官配给里挪用了牛奶。”

我一哂,“别开玩笑了,勒鲁瓦先生。我不记得我这些天喝过牛奶。我只有两年前从伦敦带来的干柠檬片。而您——理解不了它们。”

他不意我这般反应,向我靠近一步,表情略有些绷不住。灯光落在他眼角的伤疤上,我猜那是他曾被盖世太保抽打时留下的。它们在他的脸上,此时显得越发狰狞。

“他该死,英国小姐。像他那样的军官,他们焚村屠人,把我们的亲人丢进雪地里,像垃圾一样烧掉。更何况,一个阻止暴力的蚂蚁军官,比暴君更难推翻,他救了那条街,玛丽一次次上门拜访他也视若无睹,但签过处决令,而且不止一张。”

我并不否认他的话。但我仍未作声,只是像看苏格兰羊杂碎布丁*一样看着他。

勒鲁瓦继续说:“而您——您是个医生,应该理解什么是‘必要的牺牲’。我看到他在那条街上向您走去的时候,就知道,您可以劝他赴一场注定送命的晚餐,也可以让他半夜踏进这个渔棚。您太低估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了,这简直暴殄天物。只要你把肩膀露出来,我发誓,没人能忍住不咬上去。”

我终于冷冷开口:“勒鲁瓦先生,我是个医生,不是杀手。我也不是谁都想咬一口的鸡肉。您设这个局,是误判了我的身份,还是低估了我的职业素养?”

“不,小姐。您只是太聪明,以为还能置身事外。但战时没人中立,连耶稣在这片土地上都会被问一句:你是站在柏林那边,还是伦敦这边?”勒鲁瓦说。

“我可以不告诉他。”我说,“但我不想介入你们的事,我再说一次,我只是个医生,治病救人,不问来处,不问国籍。”

“要是你愿意配合,我们不会伤你分毫,”勒鲁瓦冷声说,“要是您反抗,就别怪我们换个方法,让他今晚必须来救您。我们这儿从来不缺理由讨厌英国人,哪怕那仗已经打完几百年了。少一个英国人,法国不会塌;在这个时候,法国人也不会为一个英国人掉眼泪。”

他显然不知,有时候预设的陷阱,往往反噬猎人本身。

下一刻,门口猛然炸响——明明是种冰炭不投的正义,却比任何审判都来得及时。海风撞开了渔棚的门,油灯剧烈摇晃,光线凌乱得像被我丢弃的脏污纱布。

然后我看见他——我那位温吞的房客站在门口,手中持枪,但他这一次说话的声音毫无温吞,甚至比呼啸的海风更冷。

他的枪口稳稳对准勒鲁瓦。

“柯克兰小姐——靠近我。”

西蒙·勒鲁瓦来不及指令,另一个人已扑向维尔纳。混乱中,匕首划破空气,枪声骤响,火药味裹挟着油灯的焦味充满狭小的空间。我看见其中一人倒下,肩膀上渗出大片血迹,另一个被维尔纳一记肘击撞翻,压在勒鲁瓦身上。勒鲁瓦欲起身,我已抄起桌上的油灯砸向他,火焰溅起时点燃了他的衣角。

上尉一把扯住我,把我拽出渔棚,冲入夜色中的礁石间。

寒风和海浪声一起撕裂着耳膜。

我们奔向一处狭窄岩洞,脚下是湿滑的青苔与冻硬的海藻;终于,风声被岩石阻挡,徒留我剧烈的心跳与他低缓的喘息交织在沉默里。

上尉松开我的手,虚扶着我坐下来。昏暗的光线里,我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只隐约看到他半跪下来,与我平视。

“您为何会出现在那种地方?您知道那是个陷阱吗?那信……我其实看到了。我没告诉您,是因为我认为,以您的聪明——我没想到您真会去。”

这话让我有些恼,他好像在指责我“以你的智商不该做这种蠢事”;但我不喜欢被戳穿窘迫,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但我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辩解,我学不会否认任何具有客观依据的事实,即使否认本身不会带来任何灾厄。

况且——今晚,即使他不来,我也会想办法脱身。

我足够熟悉人体结构,也藏了把折叠手术刀在斗篷内袋里。至于宪兵队——医生随身带手术刀也没什么稀奇的,自圆其说,对于整天和德军打交道的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来了,且恰到好处。

路过的船灯偶尔照进岩洞里,我借着它们,看见上尉的目光。他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在士兵们脸上见过的东西——如释重负。可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英国医生,现在又多了一层身份:一个和抵抗者私下联系的敌国公民。

这比猜疑本身更危险。

虽然,我今晚过来,只是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他们为什么接近我,想利用我做什么,或许只是兜圈子找我“帮忙”,又或许只是试探——试探我是否具有“长期主义的可用价值”。

但我没想到他们是想利用我——一个医生——杀人。

和许多战时医生一样,我当然不止一次偷偷医治过抵抗者以及他们的同伴;也在医疗推车和档案袋里协助藏匿过药品,传单和文件;我甚至还滥用职权为他们开具过虚假的处方。大多数人尊重医生的操守与伦理,并不会直白的要求一个医生去杀人,像不会逼迫修女去结婚;但盖世太保除外——他们不能称之为人。

不过我能理解他们的请求。

这个时代,道德和誓言只是可笑的虚妄,只是舌尖上的几个字眼,即使背离了也不会导致任何实质性的后果,损人利己早已不在人们的考虑范围内;坚守规则者往往被规则吞噬,毫无原则者踩着坚守规则者的尸骨登顶为王。这就是现实。

这些想法我并未显露,我不擅长也懒怠自证,更不屑于跟无关紧要的人解释,就只是静静望着他。我的发丝已被夜雨和海风打得湿透,斗篷也撕裂一角,整个人看起来一定狼狈透了,像颗丑陋污秽的石头,而且正被大自然毫不留情地雕刻。

让我难堪的事情发生了:我颤了一下。

寒颤,一定是寒颤!

但这还不是最难堪的。

我故作镇定地把湿斗篷撩起来包裹自己的时候,那把手术刀滑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上尉脚边。而我并不能寄托于海浪的声音来掩盖它。

我一连串的窘迫被上尉尽收眼底。他垂下眼帘,我希望他没有在憋笑。勒鲁瓦那句“你的绿眼睛比任何通行证都管用”又从记忆里飘出来,让我心里一阵恶寒。

不过我猜,他不会把这句话变成现实。

他果然如我所料,什么都没做,只是把手术刀捡起来,放在我斗篷上,而后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柯克兰小姐,今天早上,那个女人找您时……我本不该听见,可我还是听到了。我很抱歉无意间侵犯您的**。”

我不说话,悄悄收起手术刀,任静默像一层厚重的雪,压在岩洞的空气上。

过了一会儿,上尉突兀地转开话题:

“柯克兰小姐,原来您不是法国人。我早该想到。您的那杯红茶加了牛奶。我该跟您说英语吗?还是继续说法语?”

“法语。”我说。

我才不要听他一个德国人说啤酒味的英语。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以为他法语很标准,但他如果说多了,就会冒出压不住的德国口音,像在勃良第红酒炖牛肉里突然炸开浓郁的香肠味道。

“Okay.”

他似笑非笑,再开口时换回法语:

“您眼里的颜色,让我想起伦敦塔的宝石……那颗被玻璃罩困住的祖母绿。您也是那样,被玻璃困着,不肯让人接近。”

然后,他站起来,伸手一点点解开他那件做工精良的德军军服大衣,金属扣子被解开的声音伴着衣料摩挲的声音清晰得难以忽视。而我——我并不多想,紧张之后的疲惫正在突破神经,层层窜上来。现在我只想支着头睡一觉。

一片昏暗里,我听见上尉把外套脱下来了,然后是布料窸窸窣窣抖动的声响。

我没动。我累了,懒得动。

上尉的手环过来,慢得不合常理;他没立刻给我披上,反而先将外套搭在我肩胛的凹陷处。

我本想拒绝,却没张开嘴。北法地区的秋夜,海边实在太冷了。再这样冻下去,我可能会发烧。但我不想。时间永远都比无病呻吟更值钱;况且,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好多无辜的人等着我去救。

上尉好像反而比我更紧张,他连呼吸声都仿佛带上了潮湿的海雾——哦,不,错了。紧张的人才不是我。

“请原谅我的失礼。”维尔纳低声说,语气依然是他惯常的温和。我没有动,任他弯腰,为我拉起外套的下摆,将两边轻轻合上;他的手在扣子上顿了一秒,最终还是没有扣紧,只是轻轻按了按,可能他自己也知道,扣上了就意味着越界。他为我理好衣领,手指不经意间拂过我的发稍,像错落在潮湿海雾中的风,一触即收。

他轻声说:“抱歉。但您一直在发抖。”

我看着他,依然不说话。他也没有逼问,只是手指从肩章上拂过,也状似无意地摩挲过我肩膀。

“这件外套其实不适合您穿。它太硬,太冷,也太沉重。但今晚……我希望它可以护住您。即使您觉得我在冒犯您,我也不希望您因为这样的事情生病。您是医生,应该知道,冒犯和您的身体健康比起来,后者显然更重要。”

他的想法几乎和我别无二致。我心头一震,垂下眼帘,犹豫着要不要对一个侵略者说谢谢,思索间,无意识地伸出手把扣子一个接一个地扣好,又把它拉紧一些,出神间,他的气息和余温已经悄然缠绕在我周身。

“有人告诉我,”半晌,我终于开口,“渔棚里藏着关于‘无辜者’的真相。”

“真相……柯克兰小姐,在这个年代,它往往比谎言更致命。”

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被心事撞疼的苦意。

“是的。”我表示认可,“真相是——他们居然要我背弃誓言。”

“誓言?”

“永不背离医学界的光荣传统与义务。*即使誓言,传统和义务已经被时代践踏得没有意义——但我愿意是最后一个坚守它的人。”

“即使是面对敌人?”

“是面对普通人。”我说,“如果我们在战场上,或者如果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不用他们说,我也会那样做。如果我仅仅因为你的身份答应他们,我和我们憎恨的施暴者又有什么区别?”

维尔纳看着我,久久未动,也未发一言。

我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即使他不会伤害我,我也不该和他说这些话。一时间,我们都只是沉默,沉默得近乎紧绷。只有海浪的声音绵绵不断地冲刷着耳道。

半晌,他坐下来,与我几乎是肩并着肩。他和我一起望向渔棚的方向,那里的火焰正逐渐熄灭。但我不愿去评价勒鲁瓦的行为对错,事情已经发生,评价本身并不具备任何意义,值得被关注的,只有结果。

“我早已察觉那附近有些异样。”

他转过头看着我,语调略带疲倦,“但我没想到,为了杀一个普通军官,他们竟不惜牺牲一位医术高超的神经外科医生——这可是战时。您的医术在圣马洛和……我们的军队里,是口口相传的。”

我难得想回答(反驳)他些什么,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噎住:

“我知道,您其实也是为了那个被捕的平民吧?——接触他们,也并不是您的本意。您只是想知道真相,然后告诉您那位心急如焚的女友。这只是人之常情,您什么都没有做错。”

昏暗中,他的凝视无声,却有种温柔的压迫感,像是密闭空间里的氧气被抽干前,最后溜进来的一丝微风。

“您应该知道,我确实本该上报今晚所见的一切。我尊重所有捍卫自己祖国的人,所以,即使他们要杀我,我也不会把他们交给盖世太保。”

他的声音几近叹息,像风穿过破碎窗棂,又像我童年时亲手折断的白桦树枝,“柯克兰小姐,无论如何,希望您能接受我的歉意,是我为您招致了灾厄,让您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我哑然。

我找不到任何他在花言巧语的证据,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两个词——Believe him。我的手微微用力地抓紧军服外套。他的气息在呢料里尚未完全散尽,静静地包裹着我,隐约的薰衣草味道从衣领处弥漫,与空气中的潮湿咸腥交织,似乎要在梦魇边缘执拗地催开一朵暗花。我局促而沉默地望向远方的海面,但那只是片黑得浓重的水域,没有思想,也并不能给出答案。

渔棚的火光已然熄灭,夜色像重幕压在肩头,雨也小了些,小到算是悄然降下,覆盖余烬的同时,也再无法掩盖我狂乱的心跳。

“柯克兰小姐。”他又一次开口,“我无意让您对他们心生芥蒂,但我认为,他们或许还会找上您,如果没有,那将是最好的结果。您务必保护好自己。在不影响您正常工作,生活和邻里关系的前提下,我……会保护您的安全。现在,请允许我送您回住所。”

维尔纳站起来,把手递给我。我犹豫了一下,把手收进衣袖,方才放在他戴着皮手套的手上。

他拉我站起,微微侧身,示意我先行。

我走过他身边时,悄悄抬起眼看他。巡航舰队的灯光恰好照过来,他的表情沉静而庄重,仿佛他刚才所说的都是理直气壮的军令,而不是足以让他被指控为“通敌”“掩护敌国公民”的“歉意”。

维尔纳与我无声地走过石滩,走下山坡,穿过树林与巡逻兵稀疏的哨点。在走过一些不甚平坦的路段和昏暗的路段时,他会不动声色地环住我的肩,稳稳的,有力的,像一层无声的壁垒,将我与周遭的混沌暂时隔离开来,也在收放之间,悄然刮过我心底紧绷的弦。

尽管我不想承认,但这次我确确实实地赌输了。

我输给了他。

尽管这场赌局只有我一个人,赌上的是我对他设下的重重布防。他对此一无所知,可他的坦诚、他的风度、他将权力置于礼貌之后的敬重姿态,已经反将一军,驻防在我心头。我又一次亲眼见证,一个人是亲手破拆他自己的“政治立场”,只为“尊重”……我那颗被生死和战乱打磨成磐石的心,终于不可逆地为他裂开一道极细的缝隙。

我们再没有交谈。夜沉如铁,只有脚步声在靴下喑哑,再被碾碎。

次日清晨,他离开得很早。

餐桌上又多了一张纸条,折叠整齐,字迹一如前几日,沉稳而矜持:

“昨夜之事,愿您忘却。今日指挥部有事,我将晚归。”

我的指尖停在纸条上片刻,仿佛它还残留着他手指的余温。字里行间没有任何过度的情感——却也正因如此,那寥寥数语化作细小的弹片,嵌入我的胸腔,在每一次呼吸时隐隐作痛。他的缺席,此刻竟化作一种更为深沉的在场,让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晨雾中的医院轮廓让我没来由地想起被缴械的哨兵。

他说愿我忘记,可它既然确确实实地发生过,我又怎么能自我欺骗?那是我最不擅长的事。

——昨夜的一字一句,化作滴滴浓墨,沉沉坠入我心中那片白开水一样的死湖中。

它们在水里肆意张扬,凌乱地扩散着。

且不可阻挡。

而我没有再见到玛丽·杜瓦尔。这已经说明一切。亨利·布兰科——我的带教老师,一位我熟识且信任的老医生,也是那天和我一起主刀脑室引流术的医生——他告诉我,她昨天值夜班的时候突然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

*碎镜小组:为虚构。

*苏格兰羊杂碎布丁:据说是英格兰人很讨厌的一种菜。

*参考阿伯丁大学医学院毕业誓词,原文是“I will hold in due regard the honourable traditions and obligations of the Medical Profession, and will do nothing inconsistent therewith”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