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土、山、石头都算路的狂野车技下,语脉履行了他的诺言。伴着夕阳所剩无几的余晖,越野车横飞过一座山,终于瞧见了灯火通明的四灵镇。
四灵镇坐落于两座矮山之间,中间淌过一条河,连接了蜿蜒的村落。现代化的公路通进去,零星建了几座平房矮楼,可更多的仍是青砖白瓦,木柱飞檐。大红的灯笼挂满廊桥,鞭炮的奏鸣时不时响起,袅袅白烟蒸腾,人们忙活来忙活去,筹备着新年的庆典。
四方的车流朝这座喧闹的小镇聚集,幸而关落提前订了旅馆和房间,省下了一番露宿街头的折磨。
旅馆的位置在近山顶的位置,人相对较少,又有着极开阔的视野,能俯视大半座四灵镇。
而对于霜风来说,就是有个安静的能吹风的地方罢了。
柔风裹着爆竹的烟味,也裹着河边十里长街上的香气向上升,炸的烤的煮的熬的,应有尽有。
两个天使被勾得受不了了,把东西往房间一扔,也顾不得街上摩肩接踵,人挤人如过江之鲫,找了个理由就下山入镇去。
两个地鬼,一个怕瞎子受欺负,一个本来也想去四灵镇看看,都跟了上去。
四人在门口碰上,相视一笑一起下了山。
结果刚过了一道石雕的牌坊,就让熙攘的人群给冲散了。
关落很有先见之明地拉着霜风的手,将人护在身后,怕这人被人群惹得不高兴,失了游玩的兴致。
“会难受吗?”关落欲展开一段寻卿绸,在人流中开一块可以移动的静地。
“还可以。”人太多,棍子都没地落,霜风干脆把盲杖别在了腰带上,由着关落牵着自己走。他说:“这里没什么恶意,不算难受。”
他厌恶人,更多是是厌恶人心中那些复杂的、令人恶心的贪念。现在这般热闹的景象,他感受到的更多是幸福与快乐的能量,反而还算好受。
“那就好。”
霜风又笑道:“而且有你在,他们害不到我,也就没那么厌恶了。”
感受到关落握紧的手掌的回应,他也不多说什么了,动了动鼻子,俏皮道:“我闻到了好多好吃的,你说我们今天能吃完吗?”
关落抬头看向那望不到尽头的小店,过了桥还有一条街,两条街之外还有胡同里零星的小店。不过粗粗看一眼,他就能肯定其中虽然有很多重复,但霜风想吃或爱吃的占一半以上。他道:“如果你不想闹肚子的话,不能。这庙会会办五天,而我们会在这里待上一周,不急着都吃了。”
霜风心情愉悦地说好,跟着嗅觉叫关落带他去某家店,听着各种口味又是一阵纠结,到最后干脆每样都买了些,装在礼品盒子里拎着往下一家逛。
从各色糕点到肉类副食,到最后干脆买了个有拉杆的竹篓子来放。
路边老人拎着竹筐卖着手作的花环,就是花朵间穿着铁丝,没什么造型和成本卖的价格也低,但对于游人来说有那意境与花香就够了。
“小伙子,鲜花环要不要?”老人问。
霜风抚过鬓间似乎永不凋零的花朵,笑道不用了,但一会儿要是有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过来可以卖她,她准喜欢。
吃累了又听着小商贩的吆喝去看那些工艺品,从扇子到文房四宝,挑几件买了。他弯腰摸过琳琅的首饰,最终停在一个金丝珐琅掐的花型流苏簪子上。小贩报了个明显偏高的价格,霜风半点没犹豫地付了款。
“给盈盈买的?”关落瞧着那款式,过于少女心了,于是问他。
走累了旁边有石凳可以歇着,霜风叫关落坐下,自己绕到关落身后撩起那散着的长发,边盘发边说道:“给你的。”
关落常年是散着头发,在他记忆里自己一直是这样一个形象,青袍长发,虽然算不上不修边幅,但着实没什么造型可言。他也从来不用给谁看,也没人会让自己收拾打理。毕竟同僚一个比一个疯,一个比一个潦草,会捯饬的也只收拾自己,不会多管闲事。
“为什么给我?”他问。
霜风手工做的巨烂无比,盘头发倒是得心应手,三两下就整理好形状,将发簪扎了进去。
“没有为什么,你的头发现在是我们的共有财产,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霜风如是道,顺便张口咬住关落递过来的半块红糖糍粑。
红糖糍粑外头炸得金黄酥脆,中间灌着红糖,一咬就爆浆,烫得人舌尖疼。所以关落事先把那小盘的红糖糍粑给切开晾凉再吃。
霜风不小心咬歪了,算不上粘稠的红糖水从嘴角溢了出来,腻成一条沿到下巴的线。
他拿手背去蹭,发出“哎呀”一声,把嘴里这口咽下去又去舔手背上的糖。
“有纸巾。”关落坐在椅子上转身,将他的手抓过来,拿纸巾细细擦去红褐色的糖。
“发黏,还不如添了。”糖分浸进手背的纹路里,擦干了水分,绷着发紧。
“哦。”
关落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将唇落在那人手背上,用细细的吻略走残留的糖分。问:“这样呢。”
霜风动了动手腕,道:“好多了。”他照着刚才盘发的地方伸手,却摸了个空,说:“别动,没理好呢。”
关落却只瞧见那人唇角的糖,轻轻问道:“脸上不粘吗?”
“嗯?”
伸出的手被人抓住,顺理成章地十指紧扣起来。关落一手搂住霜风的腰,起身在那人的唇间轻啄一下,灵巧的红舌将下颚剩余的糖分都裹去,与那半块红糖糍粑消失的地方会晤,交合起来。
啧啧水声被人群的脚步盖去,行色匆匆,似乎没人看到这处的别样风景。
霜风被亲得有些晕,迷迷糊糊地想:这孩子也没那么笨嘛。
他反扣住那人才收拾好的头发,使了些力气,挺腰迎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他比关落矮了不到五厘米,却总觉得这样站着吻太累,于是轻轻推了推,把人赶回座位上,抬腿跨上去,继续忘情地吻着。
寻卿绸在身侧起起伏伏,凡人沉浸在除夕的喜悦中,自然不会在意这处的恣意。
河对岸,语脉叼着烤鱿鱼,臂弯里还挂着好几个礼品盒子,拍了拍旁边呆滞的盈盈,道:“看吧,我就说别跟着他俩当电灯泡吧,地知道前一阵我是怎么过的。”
“他俩真在一起了?我的天呐。不行,我得跟师父说一声,我们天界的大白菜被地界的鬼拱了。”盈盈掏出手机翻开相机想留证,却被手机里放大的画面吓了一跳。一只苍白无神的眼睛正隔着河水遥遥盯着这边,它的主人仍沉浸在情中,似乎是百忙之余腾出来点眼神来警告她。
目中无人,高高在上仿佛执掌一切,对于窥视他的灵魂并无半分慈怀之心。
可,那是个盲人啊!
盈盈一张照片没拍,赶紧收了手机,问:“你们地界的那位观者还能控制别人的视线吗?”
“据我所知,那位堕天前是可以的。老大跟我吐槽过,原来一个他一个行归一个崔尚,能听能看,搞得人一点**都没有。可你要知道那位堕天时是个什么光景,如今地界的观者只是一双眼睛,只能看别人所看。”
语脉也看到了那眼睛,蓦然一抖,被吓得浑身发麻,转身拉着盈盈回到人群。
“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有些事不是咱们这些小辈能参与的。”他道。
“那也不对啊,霜风哥下凡之前是行归大人亲自洗的记忆、封的灵力,怎么会还记得……”
“别想了,你看那边,戏台子搭起来了,咱们去凑热闹去。”
霜风:疯狂暗示
关落: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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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发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