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Timeless 第32章 第 32 章

那刺骨的寒冷又将德拉科包围。

他看见霍格沃茨的大门边上有许多摄魂怪在徘徊。德拉科可以用一个守护神咒将它们驱赶，但他没有那么做，也没有停下脚步。

在某一个瞬间，德拉科仿佛听见有人在他的身边叹息，但事实上——他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只有银白色烟雾形成的火龙从他身边跑过，驱赶了摄魂怪。

德拉科知道自己不可能看见这个“哈利·波特”，因为他被赤胆忠心咒保护着——即使此时此刻他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看不见。

可是，为什么？

德拉科不明白，他猜测过许多人——他的父母、西奥多，包括他自己，却唯独没有考虑过转动时间转换器的人会是哈利·波特。

他望着那半空中的银色火龙，希望它能带来一则口信，但什么都没有。周围只有霍格莫德永不融化的积雪和瑟瑟吹拂的冷风。

“德拉科——”

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月光洒落在银色的地面，德拉科能听见积雪被踩过时发出的细微脆响，仿佛时光断裂的声音。

火龙消融在空气里。

德拉科转过身，就见十三岁的哈利·波特疾步向他奔来。他还太矮小，在雪地里走得很吃力，好不容易才踏到他的面前。

“你怎么了？”哈利问道。

他的神色同时带着困惑与担忧，德拉科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应该解释点什么，可当他看向那双他最喜欢的绿色眼睛——那目光清透而纯粹，带着他那位年长的伴侣所没有的稚嫩，一时间，德拉科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不想破坏这份懵懂。

“哈利。”

德拉科伸出手，在对方略显惊异的注视下，将哈利拥入怀中。他意识到自己在颤抖，仿佛即将跌入某个看不见尽头的深渊，而怀中的人是他唯一能握住的真实。

他从没忘记过三十四岁的哈利·波特，也从未将眼前的哈利与他的年长伴侣分裂成两人——可直到这一刻，德拉科才真正感觉到这个哈利是他失而复得的。

他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他，即使是真正的“哈利·波特”。

德拉科牵着哈利的手，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

他仍然在思考这个问题。

德拉科很清楚，即使自己在时间旅行中以灰飞烟灭为代价换回哈利的复生，哈利也不会再利用一次时间转换器来复生他。

通过那一次次的时间旅行和自我伤害，哈利一定能够明白德拉科·马尔福没办法承受失去他这件事，所以他不会又一次残忍地伤害他，让他又一次经历失去他的痛苦。

哈利只会自己承受一切，代替德拉科去做那些没能做到的事——守着斯科皮和詹姆长大。

毫无疑问，他能做到，就像他年少时承受了父母的死亡、教父的死亡、关心他的邓布利多的死亡，以及卢平、弗雷德的死亡一样……

只不过是又一次失去至亲、至爱，变回孑然一身而已，对“救世之星”来说应该是已经习惯和麻木的事。

德拉科自私地想着。他也明白这很卑鄙，对哈利很不公平，可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是吗？

他爱哈利，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他愿意倾尽一切去爱他——是的，在德拉科看来，那些时间旅行留下的伤痕根本不算“伤害”，失去哈利才是。

他没办法承受，所以只能依赖哈利去承受。

而哈利爱他，所以肯定会纵容他。

可现在——

事实是，哈利·波特转动了时间转换器。

这意味着肯定有什么非常、非常严重的错误发生了，这个错误极有可能关系着更多人的生命，甚至关系着整条时间线的稳定，“哈利·波特”是来纠正错误的。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谁必须要牺牲、必须要陷入危险的话，德拉科注视着身边的哈利——那个蠢蛋一定又会把自己放在名单的第一位。

他不允许。

绝不。

当哈利和德拉科回到霍格沃茨城堡三楼的时候，卢平正与那位金发圆脸的傲罗站在校长办公室外的石兽守卫旁，结束搜查的尼法朵拉·唐克斯也在。

她有一头亮眼的粉色头发，一双闪烁的深色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卢平，似乎对他充满了兴趣。那毫不遮掩的直白目光令卢平十分不自在地换了好几个站姿。

“你就是哈利吧？”金发圆脸的傲罗迎上前来，“纳威经常和我们说起你，哦——对了，我是弗兰克·隆巴顿，纳威的父亲。”他自我介绍道。

德拉科惊讶地看过去，那人激动地握了握哈利的手。

弗兰克由衷感叹道，“我想你一定已经听很多人说过这样的话了。你很像你的父亲，哈利，除了眼睛……你的眼睛像你的妈妈。”

“你也认识我的父亲吗，隆巴顿先生？”哈利问道。

“当然，他是我们格兰芬多最有活力的追球手。”弗兰克笑笑，“我真想邀请你假期的时候到我们家里来坐坐。不过，彼得逃跑了，我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爱丽丝都会很忙，真遗憾。”

看着弗兰克·隆巴顿完好地站在眼前，德拉科意识到这条时间线又有一处被改变了——隆巴顿夫妇没有受到钻心咒的折磨，他们仍然是傲罗。

这下德拉科明白了福吉的反应。这条时间线上的傲罗办公室比原本要强大许多，而如今的傲罗办公室主任鲁弗斯·斯克林杰无疑是个有野心的人。

福吉对他有所提防，所以宁可信任摄魂怪，也不愿意通知傲罗办公室来押送彼得，毕竟摄魂怪可不会和他竞争魔法部长不是吗？

福吉甚至认为如果彼得供出了麦克尼尔或——德拉科垂下眼——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的话，多半也是斯克林杰的阴谋。想到这儿，德拉科不由为彼得的逃脱松了口气。

他不确定，如果彼得真的被送到威森加摩面前的话，马尔福家会不会再一次面临审判。或许他的父亲仍有办法解决一切，但是……

石兽跳到一边，打断了德拉科的思绪。邓布利多和西里斯从螺旋楼梯上走下去，他们似乎刚刚结束一场密谈。

哈利看了一圈，问道，“福吉部长呢？”

“哦，他和麦克尼尔已经回去了。”邓布利多解释道，“我想他应当有许多麻烦事要处理。不过，哈利，我认为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他会为你的教父恢复名誉的。”

哈利松了一口气，又看向西里斯。

“今晚我会先去弗兰克家打扰一下。”西里斯告诉他，“我已经和邓布利多讨论了关于你的假期应当在何处度过……学期结束的时候，我会去站台接你，小尖头叉子。”

“尖头叉子？”

“那是你爸爸的绰号。”西里斯边说边将哈利往楼下带，他压低了声音，“他的阿尼马格斯是一头牡鹿。听我说，如果你想学这个变形咒的话，我们假期的时候可以……”

“大脚板，不要在你回归教父的第一天就让哈利学习怎么破坏规矩和法律。”卢平嚷道，他完全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西里斯眨眨眼睛。

他们在一楼的楼梯口告别。哈利回了斯莱特林宿舍，不过德拉科仍然和西里斯一同走向霍格沃茨的大门，他还有好多话要说。

弗兰克和尼法朵拉走在他们的身后。

德拉科回头看了一眼，“那是怎么回事？”他问道，“我以为你说过时间是很高深的魔法，不能随意修改和破坏。”

“我也说过并非所有的事都无法改变。”西里斯说道，“在时间线可承受的范围内，我们仍然可以做出一些适当的变化。或许——它们叠加在一起，能在不改变‘未来’的同时又改变‘未来’。”

德拉科蹙起眉头，讽刺道，“我真不知道你还是一个哲学家。”

“这话不矛盾，德拉科。”西里斯道，“我认为你的内心深处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毕竟你对‘时间’做了大量的研究，只是想要留住哈利的念头太强烈，让你选择对一些理论视而不见。”

德拉科紧抿着唇。

他的脸庞在霍格莫德永不融化的积雪的映衬下更显苍白。他当然知道行为的因果关系有多复杂，即使穿越过无数个时间点，他也没法准确预测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不，是后来他干脆放弃了预测。

因为在内心深处，德拉科比谁都要明白，他能改变哈利死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时间”可以被视为一道强大的魔咒。

理论上而言，只要窥探出它全部的逻辑和法则，自然就可以研究出解咒——将时间的因果重组，改变过去和未来。

但这不可能做到，因为只有无数次地穿越时间，观察所有存在的可能性才能窥探出“时间”的全貌，但在做到这些之前时间旅行者就会被时间线修正或者抹消。

德拉科认为，在时间旅行上，没人比他走得更远，而他能做到的原因是因为有哈利的保护咒，免于他的肉身在时间旅行中撕裂、解体、消失。

不过——

德拉科想起了西里斯在尖叫棚屋里说的话。看起来莉莉·波特利用时间旅行者带来的信息，破解出了一部分的“时间咒”并制定了某个计划，以保证黑魔王不会胜利，而哈利又能在更远的未来活下来。

只是，德拉科无法忽视西里斯·布莱克话语中的“或许”。

他停下脚步，灰色的眼瞳冷漠地看向对方，“所以，你说我们的目的一样，是期望我也将哈利的性命寄托在一个‘或许’上吗？”

德拉科听出自己在生气。

“看起来你别无选择，小马尔福。”西里斯说道，不过他还是体贴地提醒，“不是寄托在‘或许’上，是寄托在哈利的母亲身上。”

这听起来似乎乐观一些，但仍然没法让德拉科放心。

他指出，“可她看起来连自己的命都没法保住呢！”

西里斯眯起眼睛，那张受尽折磨的面孔暗潮汹涌。德拉科知道自己踩了一条底线。他有几分心虚，觉得西里斯·布莱克很可能对自己动粗，但他仍然站在那里，要求得到一个答案或者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