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吧。你不去,哥哥要打骂我的。”女子一脸可怜兮兮,眼睛紧盯着叶轻舟:“嫂子,你去看看娘吧,她生病了,想你了。”
一大早,叶轻舟两只脚刚跨出门,就被虞月拦住了。
重画皱着眉,一百分不相信她:“姑娘,我去告诉江老板。”
叶轻舟伸手,拉住了重画:“别。他连日奔波,让他再睡会儿。我心里有数。”
重画只得回来,挡在叶轻舟身前,仍旧满心戒备。
叶轻舟也不相信虞月。更何况,前世今生,新仇旧恨。叶轻舟耐着性子,叹口气,平复自己面对虞月时,心里翻滚的讨厌。她尽量平和地开口:“你走吧。我不会去的。”
说罢,上了马车。
“嫂子,你就这么狠心吗?娘知道错了,她说,柳烟儿她们几个,都没你好。”虞月在马车外喊。
“走。”叶轻舟道。
重画和南瓜,应了声。南瓜一甩鞭子,马儿就开始哒哒哒前进。
虞月跟在马车旁:“嫂子,你若是再嫁,也得嫁个好人家啊。那江惊鸿,不解风情,又一身横肉,□□儿上的混混头子似的,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走快点。”叶轻舟对着前面的人吩咐。
“是,东家你坐稳了。”南瓜说着话,又是一马鞭子,马儿果然跑了起来。
“叶轻舟!叶轻舟!你别走!你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虞月跟在马车后面喊。
她的声音,渐行渐远渐无声。
耳根子终于清静点,叶轻舟闭上眼睛假寐。到了驿站,叶轻舟拿着给女儿的亲笔信,寄了出去。
叶轻舟走后,有位男子,也打听寄信的事儿。
过三日,叶轻舟又去驿站寄信,顺便问问有没有自己的回信。
信差当时就答:“没有。”
叶轻舟谢过信差,回了家。
马车疾驰,到了巷口,拐个弯儿,马儿慢了下来。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后面的马车帘子,就被人掀开了。虞溪那张脸,再次出现在叶轻舟面前。
重画和南瓜,都在前面。叶轻舟看到虞溪,一双明眸,瞪的老大。愣了一秒后,她拍了拍前面的车厢,喊道:“虞溪!”
看到叶轻舟,还有她更加显怀的孕肚,虞溪带着郁色的眼睛,变得有几分喜悦:“你应该,叫我夫君。”
夫你个头,她是在告诉南瓜和重画,虞溪在这儿。而且,他还抬了一只腿上来,准备跨上马车呢。叶轻舟手无寸铁,只剩嘴硬:“你别过来。”
“呵!”看着叶轻舟,这个焦急害怕的模样,虞溪心里更加愉悦。似乎,他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叶轻舟讨好他,看他脸色的时候。他笑了笑:“跟我回去吧,娘和妹妹,都病了。她们,想你和青青了。”
“不要。”
被叶轻舟拒绝,虞溪并不意外,伸手抓住马车后门,准备上去。
两个身影,一左一右,把虞溪拉了下来。
是重画和南瓜。
他们二人听到了异样,手忙脚乱地赶了过来。
“你滚!”重画指着他骂。
这个人渣,害了东家这么多次,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他脸皮怎么这么厚?南瓜挡在重画身前,拿着马鞭子指着虞溪,十分有气势的骂:“滚!爷爷的鞭子可不长眼。”
以前,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下人,现在吃了熊心虎胆了,敢对他大喊大叫。还不是,因为他没钱。所以,他们都看不起自己。一群势利眼。
瞥到前面的一道身影,虞溪脸上的愤怒,化做讥讽:“哈哈哈哈……”
此人,疯了不成?挨骂,有什么好笑的?马上,南瓜和重画,就听到,前面传来了一声“驾!”
不好!南瓜和重画对视一眼,也就知道了,虞溪恶鬼一样狞笑的原因。
“姑娘!”
“东家!”
南瓜往前跑。
重画伸手去抓马车车厢。
抓住了。
但是马儿蹄子一甩,马车一下子跑了。
重画根本抓不住,脱了手,跌坐在地。
“不好了!马受伤,流血了!”前面的南瓜喊道。
怪不得马儿突然暴躁,定是虞溪做了什么手脚。重画恨恨地瞪了虞溪一眼,咬着牙爬起来,手上又麻又痛,她来不及看,去追马车。
虞溪冷笑着,看着飞快疾驰的马车:叶轻舟,让你长长记性。下次,老实点。
“吁!”那辆马车,竟然慢了下来。
马儿一停下,马车帘子,就被人掀开。
叶轻舟惊魂未定,两只手,还紧紧地抓住车厢内的木条,手指用力到指尖发白,有些疼。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江惊鸿的脸。
“别怕,别怕。”江惊鸿来到她身边,轻轻地,抚摸她的手。等她的手,卸了力气,又把她的手吹一吹:“不疼了。不疼了。”
听到重画叽叽喳喳地,和人说话,告状委屈个不停,叶轻舟感觉到安全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先抱你下去。”江惊鸿亲了她额头一口,又抚摸着她的头发,耐心安抚:“江远带着家丁,去追他了。李七去请王大夫,等她来了,给你瞧一瞧。”
有他在身边,确实少操心些。这样的生死交付,不是第一次了。
“嗯。”叶轻舟主动抱着他,靠在江惊鸿胸膛。她甚至,还摸了摸江惊鸿身上,硬硬的横肉。
这具伟岸而强健的身躯,在虞溪家人的纠缠中,像是风雨飘摇中,一艘坚固的大船,为她遮风挡雨,护着她,稳稳前进。
于是,叶轻舟发自内心的,甜蜜说道:“惊鸿,你真好。”
你不好,这么摸,不是在男人身上点火吗?佳人在怀,软语温存,江惊鸿心里十分受用,可是下半身已经有抬……
江惊鸿抱着她,吻过她的鬓发,开始老生常谈,旧事重提:“知道我好,现在就嫁给我。今天晚上,能洞房就更好了。”
叶轻舟双手放在他胸口,撑着身子,仰头看他。片刻后,她答道:“好。”
好?她答应了?江惊鸿两手,抓住她的肩,满脸的惊喜,眼中更是亮亮的,眉毛更是飞了起来:“真的?不许反悔。我现在就去准备。”
“真的。先带我回去好不好?刚才,腿都软了。”叶轻舟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
“抱,抱回去。不用你走。以后,天天抱你。”江惊鸿高兴之极,忘了在马车里,抱着叶轻舟,直接站了起来,嘭地一声,被碰了头。
“疼不疼?给你揉揉。”
疼。江惊鸿心里高兴,有爱人这样安慰,又有她亲自动手揉一揉,这就不算事儿了。
江惊鸿坚持抱着叶轻舟下车,一路上,见人就说,夫人腿软所以抱着,又笑着请人来参加婚礼。
半条巷子,走了半个时辰。这点时间,整个小镇,都能绕一圈了。
回了府,江惊鸿就找人写请帖。
一封来自老家凤城的信,被门房送了过来。
“是青青的回信。这是刚才没找到,信差亲自又送来了。”叶轻舟拿到信,拆开一看,就皱了眉头:“她怎么,突然想见虞溪和奶奶呢?真是奇怪。她以前,很害怕他们的。”
“别慌。上次我回去,见了她,她没说什么。那边有老掌柜照顾,不会有事儿的。”江惊鸿给她一杯水。
叶轻舟接了水,水的温度,隔着杯壁,染至指尖。
“不对。”叶轻舟放下茶杯,把信纸放在指尖,轻轻摩挲:“这个纸,不对。太薄了。太软了。不是青青用的纸。”
说罢,叶轻舟便站起身来,想往外冲:“这信,是怎么来的?青青不会出事了吧?是他们抓了青青写的吗?”
江惊鸿拉住了她,把她的手,握在手中:“别怕。你若是不放心。我回去一趟就是。哪里劳烦到你,亲自走动?”
“我……”
“我是你夫君,一切有我挡着。再说了,把青青接来,我们成亲时,她也在,热热闹闹的,多好。”江惊鸿又劝她两句,把筹备婚礼的事儿,托给江远。
不到半个时辰,江惊鸿带着包裹,就骑马远行了。
叶轻舟坚持要送他,看着他的背影,在官道上,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
回去的路上,叶轻舟手里捏着那封信,想了许久,说道:“转道,去驿站。”
驿站里,众人各司其职。
“你是说,这封信,不是你们送过去的?”叶轻舟捏着信封的手,都在抖:“可是,这明明有邮戳的!”
“假的!”信差顺手抽出来一封信,指给她看:“咱们的戳儿,字儿清楚的很。你看这个,糊成一片。你再看看那字儿,根本就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叶轻舟的脑子,一片混乱。
信差拿着那封伪造的信,看了看:“这人造假的本事,也算有那么几分。有这点手艺,干点什么不好?既然识的字,做个账房先生,岂不是正事儿?哼。不学好。”
假的。信是假的。
可是,惊鸿,真的去了。就因为她一句话,惊鸿就匆匆去了。
叶轻舟心里难受,手握紧了,又放开。她收了信,和旁边的江远,南瓜二人,说道:“你们快去!快去帮他!那人不知起了什么歹心。他一个人,可怎么办?都怪我,是我太心急了。”
“你是他夫人,他不会怪你的。”江远劝她:“你别哭,嫂子,二哥知道了,又要心疼。”
“就是,那是坏人的错。他们存心捉弄人。我们现在就去。能追的回来。”南瓜说着话,就拉着江远,借了驿站的马,发足狂奔了。
落日余晖。
重画拿着马鞭子,驱车而行。
马车停了。
“怎么了?”叶轻舟问道。
“有石头挡路,我去搬开。”重画答道。
叶轻舟心里狐疑,又怕再出什么事儿,便掀开帘子,走下马车。
石头太大了,重画一个人,搬的吭哧吭哧地,石头一点儿没动。
叶轻舟走过来,拦住了她,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今个儿伤了手,才包上的,别用力。”
“我小心着呢。手已经不疼了,不耽误准备你和姑爷的婚事。”
叶轻舟瞧了她的手,放了心,才道:“我们倒回去吧。请驿站的人,帮帮忙。”
“夫人,你在等我吗?”虞溪从路旁的浅坑里,站了出来,抖落了一身的杂草:“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叶轻舟。你凭什么嫁给别人?你这口肥肉,应该烂在我的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