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的修缮工程已近尾声。主体结构稳固如山,内部的雕梁画栋、门窗隔扇也在能工巧匠的手中逐步恢复往日的风采。藏海的存在,已从最初的令人质疑,变成了整个工程毋庸置疑的灵魂。他甚至在一些细节处,依据自己对力学的理解,提出了几处巧妙的改良,使得楼阁在确保坚固的前提下,更添几分灵动与巧思,连赵师傅这等老匠人都抚掌赞叹,称其“匠心独运”。
庄芦隐虽未再亲至别业,但关于工程进展、以及藏海每日起居的详细禀报,都会准时呈上他的书案。他看得仔细,尤其关注藏海的身体状况和情绪反应。
那些来自府内、尤其是正院的“暗流”,他岂会毫无察觉?蒋襄的手段,他心知肚明。他按兵不动,一方面是想看看藏海如何应对,另一方面,也是一种默许的纵容——让那些明枪暗箭,替他磨去这少年身上过于坚硬的棱角,让他明白,唯有依靠自己,才是他唯一的生路。
然而,藏海的应对,比他预想的更为沉稳。不接招,不表态,不逾矩,如同最滑不留手的鱼儿,在汹涌的暗流中,依旧保持着自身轨迹的清晰。这份定力,让庄芦隐欣赏,也让他……愈发心痒难耐。
工程将竣,这块璞玉即将以更耀眼的姿态回归侯府。庄芦隐觉得,他等待得已经够久了。那层隔着“孝道”与“价值”的薄纱,是时候该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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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藏海正指挥工匠进行最后的内壁粉饰。夕阳的余晖透过新安装的窗棂,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在向着完美的终点迈进。
庄之行兴高采烈地跑来:“藏海!父亲派人传话,说明日要亲自来验收工程!看来父亲对你办的这趟差事满意极了!”
藏海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微微一沉。庄芦隐亲至,意味着工程的结束,也意味着他必须重新回到那个更为复杂、也更为危险的侯府核心圈层。他面上不动声色,只点了点头:“知道了,有劳二公子告知。”
次日,庄芦隐的仪仗果然抵达别业。他并未大张旗鼓,只带了瞿蛟等几名亲随。他先是仔细巡视了修缮一新的“揽月阁”,里里外外,看得极为认真。楼阁扶正后的巍然,内部修缮的精致,以及那些藏海加入的、不显山露水却极为实用的改良细节,都让他暗自点头。
“做得很好。”庄芦隐站在最高层的轩窗前,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对跟在身后的藏海说道,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赞许,“比之本侯预想的,还要好上数分。”
“侯爷过奖,是工匠们尽心,物料齐备之故。”藏海垂眸应答,依旧是那副不居功的谦逊模样。
庄芦隐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多日的辛劳让藏海清减了些,却更显得身形挺拔,如竹如松。阳光透过窗棂,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那份沉静的气质,与这焕然一新的古阁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仿佛他本就是这里的一部分。
“你总是如此,”庄芦隐走近两步,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草木清气,“将功劳推得干干净净。在本侯面前,何必永远戴着这副面具?”
藏海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却抵上了冰凉的墙壁。“藏海……不明白侯爷的意思。”
“不明白?”庄芦隐低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阁楼里带着回音,敲打在藏海的心上。他伸出手,并非像以往那样带着强硬的姿态,而是极其缓慢地,用指尖拂过藏海额前一丝被风吹乱的碎发,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本侯的意思是,工程已了,你……也该歇歇了。”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划过皮肤,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藏海浑身僵硬,几乎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他想避开,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侯爷……”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藏海……孝期未满……”
又是这句话!庄芦隐眸色一深,那丝伪装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平津侯的、不容置疑的强势。他并未动怒,反而俯身,靠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几乎拂在藏海的耳廓。
“藏海,”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如同酝酿着风暴,“你可知,本侯对你,已足够耐心。孝道是礼法,但本侯的意愿,便是这侯府最大的规矩。”
他的手掌,缓缓抚上藏海纤细的腰肢,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柔韧而紧张的肌理。“这数月来,你的才智,你的心性,本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你与本侯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蛊惑的意味,“留在本侯身边,不仅仅是禁锢,也可以是……青云之路。你想要清净,想要尊重,想要施展才华,本侯都可以给你。”
这是**裸的诱惑,也是最后通牒。
藏海猛地偏过头,避开了那过于灼热的呼吸,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不是因为情动,而是因为屈辱与无力。他知道,这一刻终究来了。之前的种种铺垫,种种“雕琢”,都是为了此刻的攻城掠地。
“侯爷……”他声音哽咽,带着绝望的挣扎,“求您……别……”
那带着哭腔的哀求,如同羽毛般搔刮着庄芦隐的心尖,非但没有让他心软,反而激起了更深的征服欲。他看着藏海泛红的眼尾,那欲坠不坠的泪珠,以及因紧张而微微开启、色泽淡粉的唇瓣,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小腹。
他不再犹豫,低头,强势地攫取了那两片他觊觎已久的柔软。
“唔……!”藏海猛地睁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掠夺意味的亲吻击得粉碎。他徒劳地用手推拒着庄芦隐坚实的胸膛,却如同蚍蜉撼树。
这个吻,并不温柔,充满了占有和宣告的意味。庄芦隐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紧紧圈住他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则扣住他的后颈,不容他逃离分毫。唇齿间是对方霸道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茶香和属于上位者的强势。
藏海起初还在奋力抵抗,但力量的悬殊让他逐渐力竭。委屈、愤怒、恐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无声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渗入两人紧密相贴的唇瓣间,带着咸涩的滋味。
庄芦隐尝到了那泪水的味道,动作微微一顿。他稍稍退开些许,看着藏海紧闭双眼、泪流满面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模样,心中那团火燃烧得更加炽烈。他伸出拇指,有些粗粝的指腹轻轻揩去他脸上的泪痕,声音沙哑:
“哭什么?”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早该如此了。从你踏入侯府的那一天起,就该知道,你注定是本侯的人。”
藏海睁开眼,氤氲着水汽的眸子望着他,里面充满了破碎的光。他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流泪,那是一种彻底的、认命般的哀恸。
庄芦隐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竟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他终于,在这少年坚硬的外壳上,敲开了一道裂缝。尽管是以这种强势的方式。
他没有再进一步动作,只是将微微颤抖的藏海更紧地拥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胸前。
“好了,”他抚摸着藏海柔软的黑发,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雀鸟,“以后,乖乖待在本侯身边。”
窗外,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笼罩了刚刚重获新生的“揽月阁”。阁楼内,光影暧昧,气息未平。
一场无声的攻城战,似乎以攻城者的全面胜利而告终。但守城者那颗沉寂的心,是在泪水中彻底沉沦,还是于绝望中孕育出新的、更坚韧的力量,犹未可知。
庄芦隐知道,他得到了一部分他想要的。但距离真正拥有这个人的全部,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这,正是这场博弈,最令人着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