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
[慕容胜雪——并不是每人穿越都能有好姻缘,也有可能是好倒霉]
霹雳武林中有一个潜规则——掉下悬崖是摔不死人的。
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潜规则还能产生变种,就是——从天而降竟然也摔不死人。
你问我这个结论何来?
看看我不就知道了?
万丈高楼平地落,脸朝下,至于为什么没变成一摊早上随处可见的葱油饼……那是出身苦境的身体素质确实耐打,不然怎么能夹在犹如洋葱般不断刷新的各境反派BOSS与正道组织中间好好存活?我没有吐槽剧集太长,根本补不完,也没有吐槽你们这些年纪一大把还学年轻人的中二先天是不是把苦境百姓当做疯狂星期四,到点就要人V你们五十来这里打秋风。
我只是单纯想说你们正反两派不要打了,要打去木偶间打。
好像不小心打破了什么不该打破的墙。
算了,在这一篇章这个问题不重要,毕竟我都从苦境掉到中原了。
从苦境,掉到,中原。
多么陌生的文字,多么残酷的遭遇。就好像明明都是古代的背景,甚至不用往上数一代,两家根本出自同一家,就算你们过年不一起吃饭,但你们的金币凭什么不统一?
凭什么我辛辛苦苦赚的钱买的名贵玉饰来到中原之后就变成废土?这设定合理吗?作者你是魔鬼吗?啊?
什么?祸世冥蝗有话说?你不准说,让我先说!
……
……突然不想说了。
说多都是泪。
都来到了中原,好歹给我改个体质,让我变成海境蛟族吧?没事流一点眼泪还能换点钱吃饭,就我这悲伤逆流成河的境遇,我流出来的眼泪能让我变成中原首富。
而不是现在,中原首负。
今日,中原首负叼着草,冷着脸在客栈后院洗碗。
够了,拜托不要再玩梗了!比起玩梗,我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办才是最重要的吧?
我叫做越摇风,无业剑客。名字虽然听起来怪怪,职业也很烂大街,但这不是重点。如我所言,因为不小心踩到了正反派打架现场制造出的裂缝,我从苦境掉到中原,身上的钱全部变成废土,现在正处于努力赚钱养活自己的阶段。
没办法,钱袋缩水了,身体年龄也缩水了。
大概这个世界背景设定观和苦境不一样,这里不允许百岁老人的年龄十八岁的脸,否则武力战力值会差得太大。于是我从百岁缩水到十六岁,连武功一并退步,变回了十六岁时候的水平。
真是哔了个哔,哔哔哔哔——坑爹。
“喂,那边那个黑户,不要再你的心内演脱口秀了,赶紧去送外卖!”头家精准从窗口丢来一块擦过桌子的抹布,正好盖在我头上。
……
手背爆出一根青筋。
我面无表情拽下头上抹布,‘啪’一声摔进水里,内心想着等我搞到户籍,就把这个葛朗台掌柜给扒皮挂路灯。
出门拎起掌柜放在门口的外卖盒,我运起轻功往路观图指引的方向跃去。
看对方住的位置就知道这所谓的慕容天剑府绝不是什么边缘小咖,肯定是什么隐世门派,大家望族。依山而建,远处岩上飞泉悬瀑,凌空迸射,深林白练,远远看去就像是浓墨泼出来的山水,袅袅而下。待弥漫的水雾被水吹散,又显山峰秀色如初,风景迷人。
老远就能感觉林间深处隐隐勃发的剑意,我干脆收起路观图,朝着剑意传来的方向而去。
结果不小心跑得有些急,直接越过守门的人员,闯进慕容天剑府后花园。
我立马一个紧急刹车,转头往回跑,一回头就看到了个白发老头,看他这身剑意,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老头。
我:……
他:……
要是以前的我,可能还会试试挑战,可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缩水版的我。
我老实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误会,是误会,我跑过头了,其实我是来送外卖的。”
在我忙着解释的时候,一群姗姗来迟的小兵们终于追上我的脚步,大喊着‘有刺客’‘来人,有人入侵慕容府’之类的话围了上来,却在看到对面白发老头身影时,纷纷停住脚步,惊疑不定。
看着就气势十足,纵使双手负在身后,凭他肩头手臂纹理,都能看出他是何等龙精活虎。能打死三个我的老头子睁开眼,上下扫我一圈,缓缓开口。
“侵尓老母之穴,你说你是送外卖的?”哪有送外卖的人能一举闯过慕容府守卫直达中心地带?真当他是老头子?
这老头子意外的……呃,有个人风格,很狂野啊,这口头禅,按理来说不该消音吗?
“大哥。”在祖安人老头狂野爆粗口说的正忙,一个看似文雅,周身剑意勃发,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很好说话的人出现了。
白发老头看都没看他,锐利眼神化作刀剑刺了我一眼,“说话。”
我沉默片刻,也跟着他缓缓开口。
“实不相瞒。”周边的人沉气凝息,戒备地盯着正站在老头子对面的我,静待我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实际上,确实是惊人之语。
“从事实判断,给予我性命的人性别为男,所以你只能日他魄门。”
哐当一声,周边噼里啪啦倒下一片。转眼间,场上就剩下我、老头子和持扇文士站着。
这倒不是我说谎话,不过事实如此。再说,苦境和中原的设定有点不一样,生物基本知识全颠覆常理,我是男人生的跟我是男人造出来的意思同样,实际上就是他人的实验作品,把我造出来解闷的。
老头子‘啧’了一声,大概是很少看见能接他话尾,还接的十分认真的女性。
他似乎又想说什么垃圾话,身后不远的文士及时打断,“大哥,是吾叫的外送。”
“府内的饭菜不合你胃口是安怎,要请别人来侵门踏户。”老头子说完话尾顿了一下,眉头紧皱,不知道想起什么,拂袖而去:“你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处理。”
“是。”文士俯身送走祖安老头,双目微闭,轻声开口:“能让一小姑娘闯入府中,看来你们练功仍旧不够。今日起,府内上下练功加三个时辰。”
周边的人露出天塌了一样的表情,不敢多言,纷纷应声,顺便狠狠瞪我一眼。
我无辜。
你们武功差关我什么事?
文士这才抽出空,和颜悦色的朝我开口,话语中颇有种家婆看媳妇,越看越满意的意向:“未问姑娘姓名?”
对方看起来挺有礼貌的,我也不好吐槽。要知道放在苦境,这种看似好说话的人一般都不太好说话,便乖乖告知姓名:“越摇风。”
“那你——”他一展扇子,缓缓摇动,风吹起他肩旁的紫灰长发,显得他格外温和有礼。
……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可有兴趣来慕容府?”
哔了——这是什么客人看你很满意,随手丢出来一个工作offer的情节?
我瞠目结舌,下意识开口问了一句:“请问薪资待遇?”
“随你开价。”
等我反应过来,我的嘴已经一记重拳打昏我的脑子,脱口而出:“成交!”
以上是我来到慕容天剑府打工的全部始末。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恨不得把闯祸的嘴五花大绑。
在我把嘴巴五花大绑之前,我终于先做了之前很想做但是一直没做的事情。
——把上任老板五花大绑挂在路灯上。
吔屎啦你,葛朗台资本家!
2.
我,越摇风,今年……十六岁。
这个十六岁我说的同样很屈辱,但现在我就是十六岁,不服你打那个敲键盘的人!
目前职位:慕容府少主的玩伴兼护卫兼他的受气包。
之前我说我很后悔,指的是我意外闯入慕容府的那天正好是慕容天剑府少府主的生日。换句话来说,我是那天出现的慕容府十三爷——慕容宁送给他侄子的生日礼物。
被人当成生日礼物塞给少府主就算了,为什么我也要继承府内每日练功增加三个时辰的惩罚?
什么级别的自作孽不可活。
我哭了,我真心的。
眼前的蓝发青年看起来年龄莫约与我不相上下。他拿着一本书,坐在摇椅上,懒洋洋的翻着页,看起来一点都没注意到站在门口已经有一炷香的我。
我看他一眼,决定无视他,拖过他桌子前面的瓜子磕起来。
“你——”他终于放下估计根本没看几个字的书籍,将眼光放在我身上,嘴边噙着浅笑:“无礼犯上,按慕容府家规,该受三十下鞭刑。”
“我有礼过了。”我咔哧咔哧嘴巴吃个不停,不怎么在意的说:“是你没看见。”
我一个在苦境里也算纵横风云的小先天,站在门口一炷香当背景板已经是给他面子了,还想我怎样?再说,区区三十下鞭刑……
嗑瓜子的动作慢了下来。
以我现在的功体来说,说不上伤筋动骨,但估计够呛。
我好好把瓜子放回盘子里,拍拍手站回原位,能屈能伸的问:“少爷,你看我这罚站的姿势还算标准吗?”
“哈。”他的脸彻底转了过来,五官纤细俊秀,灰蓝色的眸子,眼尾上扬,慵懒又贵气的姿态,却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倨傲,少年意气。他仿佛是绕着新奇之物的豹子,视线轻飘飘在我身上转一圈,又收回去,“奴颜媚色,不愧是男人生出来的奇葩。”
艹,这人嘴巴好毒。
虽然我不太介意自己的出身,不过这么明显被人拿来吐槽还是第一次。
对方是我现在新老板,我还能怎样,还不是笑着把他原谅?
为了我的户籍,我忍了。
我木着脸,比出一个拇指,“少爷夸的好。”
慕容胜雪微微一愣,脸上瞬间露出一点意外的表情,紧接着用书捂脸笑出声。
他肩头抖动笑了好一阵才勉强停下来,伸手揭开书,那双方才还有点不悦的眸子因笑浮起些许水光,眼神也露出了一丝方才不曾出现过的兴趣。
“我终于知晓宁叔为何要将你送来,实在是……”他缓了缓语气,坐直身体,唇边的笑意变得更明显,连对我说话的语气都温和许多,“一个趣味的人。”
“哪里,少爷能看得起在下,是在下的福气。”我说着,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坐吧。”他抬手指方才的位置。
我纳闷瞧他一眼,看他没有其他为难的意思,拖着脚后跟在他面前的位置坐了下来,屁股就沾着椅子的边边,方便一有意外立马跳起来。
“你从哪里来?”令人意外的,他竟然挑了一个非常平常的话题,却也颇有深意。
一般不会有人对别人的出身那么好奇,毕竟中原就那么大,从哪里来有什么区别。
除非他看出我非出身此地,怀疑起我的来历。
这么看来,慕容天剑府在这里大概是很有来头且人尽皆知的组织,不然他不会这么问。
“从天而降。”我老实回答。
“哦?”他眼神微转,细致地观察我,“天外来客?”
“差不多。”
慕容胜雪眉尾一挑,身上那种傲慢的优雅又显现出来。
那是一种常年养尊处优而有的自得,配上他眼底淡淡的嘲讽,总给人一种厌倦忍耐的矛盾气质。
“怪不得。”他低低地轻喃了一句,那让人揣摩不出深意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几秒,接着落在我手上:“你用剑?”
“很奇怪吗?”苦境见微知著的人不少,能判断出我是用剑的人自然不奇怪,他不也是用剑的人?我撇嘴,“在武林上丢一块石头,随随便便都能砸中一个剑客,剑客就是这么烂大街的存在。”
讲讲道理,要废脑子去想用什么武器麻烦的要死,不如直接设为剑客,省时省心省麻烦,还能避免被人吐槽偷懒的下场。
“名字呢?”他继续问。
“都录用了,才想起搞背调这一套是不是太晚。”我假装无语,心内知道他问的肯定不是剑名,而是剑法。但我装傻,抬手把剑丢出来,哐当砸在桌子上:“晦冥。”
行走江湖的人各有自己的个性这点不错,不过大部分的武林中人,剑名和剑法会隐隐有牵连。这把剑的名字来自于‘风雨之起,倏烁晦冥’,我修习的方向,自然是快剑,讲究变幻无常,如电如雾。
慕容胜雪拿起桌上的晦冥,手握剑柄抽开,眼神落在剑锋处细细打量。
“宁叔将你送来,是他的决定。”他看完剑,还剑入鞘,抬手重新放回桌子,放轻声音,“而要不要留下你,是我的决定。”
……
还能这样吗?
鉴于我走之前将前任老板挂路灯上……他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再收留我。
我望了望天,就知道面试期间说得天花乱坠的工作后面一定有坑。
不过嘛……
要是不想留下我,一开始就不会说那么多,又是试探又是威胁了。
我托着脸,拉长声音问他:“敢问少爷的决定是?”
慕容胜雪倒回躺椅上,晃悠悠地摇了两下,用书扇风,“我渴了。”
好嘞,您的狗腿子一号今日开始上线。
我欢快地跑出去泡茶。
却没想到我这一留下,留下的不止是做牛做马的生涯,还要遭受毒舌少爷的精神打击。
慕容天剑府少爷舒舒服服躺在树下看书,忽然开口唤了一声:“摇风。”
我放下擦剑的手,想着这夭寿鬼今日又要干啥,“安怎?”
他眼神都没分给我一丝,张嘴吩咐:“如你的名字,做该做的事情,还需要吾说明白吗?”
“……”你要是感到热不能去室内看书吗?为什么一定要在外面晒日头?长得白了不起?还有什么叫如我的名字?我叫摇风没错,摇风有扇子的意思也没错,可不代表我就是扇子吧?
慕容府少爷今日依旧热爱没事找事,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摇风,泡茶,要不冷不热的温度,不浓不淡的口感,入喉同时能感觉浓郁茶香。”
“摇风,剥葡萄皮,竖着剥,果皮要呈现花开的弧度。”
“摇风,扫落叶,灰尘和落叶都不要看到,留下花。啊……我忘了说,花不准变动位置。”
“摇风,去收集露水,记得要初晨花间的第一滴露水,最有风味。”
我想杀人。
偶尔我坐着冥想的时候,这个大少爷就会满院子找我。这一日同样,我闷声不出呆着,直到他掀开我藏身处的树枝。
太阳照亮他侧脸,慕容胜雪眉眼弯起,那张好看却可恶的脸凑过来,“摇风,我在唤你,没听见吗?”
不想听见。
我抓狂地把头发挠成鸟窝,放弃地仰天长叹:“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
“去元劫七房中借几本书来。”
我无语凝噎,伸手指了指自己:“你让我去偷东西?”
我,一个在苦境也算小先天剑客去男人房里偷东西,还是偷书?再说,元劫七房中能有什么正经书,无非就是男女情情爱爱的拉灯小说,要点脸吧,我现在明面上还是个没成年的十六岁小姑娘,你脑子是不是有泡?
我话还没说完,单手扶着树枝的人倾过身来,竖起那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我唇间。
“嘘。”
我愣了一下,唇上传来的温度略微灼热。
见我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他似乎也有些意外自己的举动,不过下一秒,他脸上的神情就消失无踪,同时收回手,“是借,看完我会让你还回去。”
有区别吗?
感情后面还要我去还是吧?
我站起身,不情不愿的收起剑,小声嘀咕:“知道了知道了,可恶的家伙。”
慕容胜雪没有回答,反而折下一根树枝挥手敲在我头上,仿佛在警告我口无遮拦的习性。
簌簌的落花伴随枝叶上的露水滴落在我发间,我下意识回头,正巧有朵花瓣落下,擦过我的眼角。
他站在繁密的树荫下,金色光线穿过阴影的缝隙斑斑驳驳地笼罩在他周身,照亮清劲修长如脩竹的身影。慕容胜雪微微垂着眼帘看我,眼底晃印的水光,让他此刻眼神看起来温柔的近乎融化。
“早去早回。”
下一个瞬息,温柔假象破碎,他弯起眼睛露出可恶笑容。
“我可不想去元劫七那里捞你。”
我:去死吧——魔鬼少爷!
篇二:
[花影人——花心怎么了?又不是时间管理不过来。]
我叫闻道太狂生,听名字就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话又说回来,好人的定义是什么?
一个好人杀错了人,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坏人;一个杀人如麻的坏人幡然醒悟,竟也能成为正道栋梁。在这个秩序混乱的武林,所谓善恶的分界线,又有谁能够轻易评判划定?
似乎走题了。
行走江湖这些年,我杀过人,也救过人,端看让我出手的人能付出什么代价。
换句话来说,我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江湖人,经营紫华楼,平时也就做做诸如杀人、稀物买卖小生意。物美价高,童叟无欺,要是有些人想要在我这里挂职找老板,作为介绍人,我只抽薪资的二成。比起臭名昭著的血榜来说,我可是相当良心。
除了有点好色。
可话又说回来,好色怎么能算是缺点。
“溪山白云遥相遇,一见红裳误终身。”我举起烟杆幽幽地抽了一口,烟雾在嘴边逸散开,缓缓一叹,“你说是吗?花影人。”
一身红裳,珠帘掩面,来者雪发月容,举手投足间说不尽傲骨清标,风华无限,“紫华楼之主。”
“哎呀,真是生疏的称呼。认识了那么久,唤我一声闻道又如何。”我起身走到他面前,口中烟雾一呼,白霜缭绕他我二人之间,“太幻楼主。”
花影人不动不退,只轻一侧过头,换得珠帘微动,显露其下一丝白皙面容,“说正事吧。”
哎呀,还是这样高傲,高傲得让人想看看他落魄时又是如何风情呢。
我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将烟杆搁置一边,化出一套茶具,“没良心的,又想来借人吗?”
花影人眼睫一睁,那双碧蓝冰冷的眸子停留在我脸上,言简意赅:“借,或者不借。”
都合作了那么久,人也借了不少给他,却连一句好话都吝啬施舍,真是好一个薄情郎。
“这句话问得多余了。”我衣袖一敛,熟练用茶勺舀出茶叶,落入壶中,动作间还不忘记给他抛个媚眼,“我何时拒绝过你。”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他毫不在意。
“人呢?”
点上文火,我捡起桌面的烟杆,轻轻抽一口,红唇边隐约有雾气飘散。过了一会,我淡淡的问,“不留下来陪我喝杯茶吗?”
花影人仍然站在门口,并不入内,“你只有这个要求?”
我笑了笑,“或者去掉喝杯茶三个字。”
花影人垂下眼帘,又抬起。
短短一个瞬息,一个轻易的动作,都带着令人心折的美感。
“那就没趣味了。”他神色如常的说,语调里带着一丝冷淡的嘲讽。
真是了解我,明明从来就不给我靠近半分嘛。
“确实。”我弯起眼睛,视线一点点的从他的眉眼滑到被珠帘遮住的下半张面容,似乎能穿过那厚重的珠帘,亲吻到那张漂亮的唇畔一般,“我就喜欢你这个冷淡的态度,真是让人着迷。”
“你仍是这般无聊。”他冷嗤。
别看花影人长了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容貌,可他性格颇为冷傲,实际并不喜我这般明显又张扬的,对他外表表现出的垂涎之意,换个角度来说,他始终是个男人。
但凡男人都不喜以容色服人,更看不起我这和女性毫无相似,堪称放荡的性格。
若不是我现在对他还有可利用的地方,想必他早就杀了我。
可惜,想要杀我,非是容易之事。
怎么说,我都好歹是一个组织的头头,手下杀手无数。
我托着脸颊,漫不经心的看花影人坐在我对面,等我倒茶的优雅姿态,忽然开口。
“其实你弟弟也不错,有与你一样的脸。”
谈起他那位和他有着一样容貌的弟弟,花影人微微抬眼,视线略有些凌厉。
“你不会接受他。”他声音虽还是平静的毫无波动,充满笃定,但话语下却藏着暴风雪般霜冷,似乎非常不喜欢在我口中听到灯蝶的名字。
到底是对弟弟的爱护呢,还是单纯不想让我这份助力流到别人手上,成为他人手中对着他的一把利刃。
我眯起眼睛,抬起手抽烟,朦胧的烟气隔绝了他的视线。
“哈哈,确实如此。”他的野心在征服天下,我的野心却在征服他。越是艰难,让人得不到,得到的那一刻才越是满足,“我更喜欢你,所以要小心啊,等哪天我有机会趁虚而入,我就会厌倦了也不一定。”
“呵。”花影人淡笑一声,不以为然。
*
倒不是我故意诓花影人,之前灯蝶确实来了一趟。
某方面来说,我虽然对情人向来随便,却在一些地方有相当的坚持。
比如我喜欢花影人,而对着和他有一样面容的灯蝶,毫无动容。
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动向的灯蝶,意外寻上紫华楼。仍记得那日我闲来无事拨算盘看看近日的进账,抬首便看到踏着蹁跹蝶翅,从天落入我房内的灯蝶。
花影人的真容我自然见过,灯蝶的存在我亦知晓。
只是没想到这对孪生子的容貌竟是这般相似……不,该说是一模一样,连面容上的绘纹都如一无二。要不是我对花影人了解甚深,知晓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这般高调上门,我都要以为他什么时候放弃那一身艳丽若新娘的红裳了。
可不要啊——他那身衣裳我可是喜爱入魂。
“稀客。”我阖起账本,拿起一旁的烟杆缓缓抽了一口,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就别开,“天蝶盟大宫主不远千里来到紫华楼,可是有什么生意要照顾?”
“你就是紫华楼之主,闻道太狂生。”灯蝶收起伞,四处打量的走入。
我就说他肯定不会是花影人,花影人的目的明显,从来不会分心他物。
“或者你要叫我大嫂……”我淡定的吹出一口烟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也不在意。”
“大嫂啊。”一个飘忽的笑在他唇角浮起,灯蝶轻飘飘的看我一眼,越走越近,直到他伸手抵在我的椅背,把我困在椅中,“比起你紫华楼之主的身份,我果然更喜欢你这个身份。毕竟,比起普通的情人,禁忌的关系,才更令人心折不是吗?”
啧啧啧,这做事风格,这明显别有用心的诱惑,未免太考验我的定性。
花影人啊花影人,你可千万要保佑我别破节操。
“小弟说笑了。”我游刃有余地靠在椅背,轻缓地抽着烟,“我对你哥哥可是痴心一片。”
嘛……至少目前是。
这个笃定冷静的态度似乎令他有些意外。他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唇角的笑意也变得清晰起来。
“是吗?”他含笑贴进我的脸,手指触到我的嘴唇,缓缓抚过,暧昧地压低声音:“兄长行,吾就不行吗?”
“嗯……”我用烟杆隔开他放肆的手指,微微笑着,漫不经心又斩钉截铁地一字一字回答:“不·行·呢。”
虽然追他兄长的过程十分心酸,花费不少人力财力却连手都没牵到,但有时候重要的不一定要是结果,或许过程更让人觉得欲罢不能。
“为何。”灯蝶眉头压低了一瞬,下一秒,他又重拾信心,对着我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我与他,非常相似不是吗?”
何止相似,他若换上花影人的装扮不说话,我可能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认出来。
不过,赝品始终是赝品,他身上没有花影人那种从容又高傲的冷情。
我抬起眼睛,眼角飞出一丝笑意,“不一样。”
危险的试探,禁忌的关系,近在咫尺的助力,能够在背后给兄长致命一击的诱惑。
这种种都让灯蝶自眼里透出渴求。
他从来不喜欢自己这张和兄长一模一样的面容,可到如今,他决意利用这份面容。
他和他的兄长花影人不同,他比他更能舍得出。
灯蝶握住我手中的烟杆,缓缓滑到我手指,蹭了蹭,声音更如同情人间的耳语,任由唇中热气吹拂到我脸上。
“哪里不一样。”他暧昧的问。
所以说,他毫无花影人的风情。
我微微一笑:“我就喜欢他不喜欢我的样子,他越不喜欢我,我就越喜欢他。”
抱歉啊,在你面前的是终极抖M选手,就喜欢挑战不可能的情人,而太容易得手的人,对我来说如同鸡肋。
本人最讨厌吃鸡肋。
灯蝶闻言仍不放弃,正想说什么,却感觉到胸口一痛。
“呃……你!”他退了几步,确认自己的确中毒,锐利的视线蓦然扫向我。
抬起手边的烟杆轻轻抽了一口,我露出甜美却残忍的笑容:“好好和你的兄长解释这独属于紫华楼剧毒的来源吧,我的——”
我意味深长地压低声音:“好小弟啊。”
花影人都不敢靠我太近,不敢吃我递过去的食物,生怕我什么时候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下毒,灯蝶竟也敢对我毫无防备。
当真以为我这个紫华楼之主是吃素的?
这边可是十足十的肉食动物,一不小心尸骨都无存的那种。
灯蝶感觉到体内剧毒迅速蔓延,不敢在我的地盘放肆,选择狠狠瞪我一眼,转身就跑。
这就跑了?
真是没意思。
我撑着脸想了一会,起身,决定去寻我那位追不到的好情人甜言蜜语一番。
远处的花影人:阿嚏!
篇三:
[安索亚特——出场三集就死的蜘蛛也该有春天]
我叫做苻蓠。
不是狐狸,事实上我师父给我起名的时候,恰巧在我的襁褓附近看见一株盛开正茂的白芷,于是给我起名苻蓠。
极简起名主义是这样了,但这个名字让我在一众或狂炫或文雅的先天中间显得很平平无奇啊!师父你这个起名废!
算了……反正是短篇,也好过某个没有名字的角色。
事先声明,我没有影射谁,俺天生就是这副缺德性子,完全继承师父。
某个眼睛打着黑条,手势比着V的道门先天鹤白丁踩着滑板一闪而过。
走开走开,这是我的短篇!
是说苦境门派三巨头——一日三千爆,高云髻美貌,物理AKA拆迁办代表佛门。只钱之声,腰缠万贯,衣服撒金粉代表儒门。十二恨三缺五弊,永远都少一点发财命,简朴寒酸代表道门。
我正是出自最后一巨头的道门,但有的选,我想去儒门。
我说了,我没有影射谁,俺天生就是这副缺德性子。
顺便一提,因为和师父理念不太合,我现在正处于离师出走,寻找自己新天地的时间段。
至于为什么要离师出走嘛……
实在是因为道门太穷了,非常穷,穷的令人心酸,穷到师父都要和隔壁第二穷的和尚要帽子戴,见过穷鬼互刮吗?这就是穷鬼互刮,你们俩有这个心气,不如让隔壁缥缈月赞助你们点,人家豪宅超大的。
所以我作下决定。
我要研发时空缝隙,回到从前,改变我被道教先天收养的命运,把自己的襁褓丢到缥缈月门前。
鹤白丁:“恕吾直言,你会被洁癖狂猫毛儒给丢出去。”
我:“闭嘴,不准在我的短篇刷存在感!”
举起一只蓝甸甸圆乎乎的鹤白丁丢出门外,我们继续说故事的开头。
正是因为我热衷研究时空缝隙又屡次失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天而降一个惊喜,穿透我寒酸破旧的茅屋,撞断我修了好几次的床帐,直直砸到我身上。
我:噗——
卷成一团睡得犹如海参的我受到重击,差点也跟海参一样把内脏都吐出来。
倒在我背上的人身上血腥味很重,他不规矩的手在我腰身摸索了几下,似乎有些意外,努力发出疑惑的声音:“这里是……”
是个屁!给老子下去!重死了!
我掀开身上压着的人,他向后撞到床尾栏杆,手一松,一根木杖掉落到我身旁床下。
我狼狈爬起身,顺手就揪住了身后人的衣袍,狠狠一拎,“敢偷袭我,你不想活了!”
月光从破洞的屋顶投下,照亮天外来客的外貌。
哇靠,好大的体型,怪不得压的我差点断气。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这人别说是不想活,他再放一会大概就凉了。
——这是我的第二反应。
从严重起床气里稍微恢复理智,我这才看清楚他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剑痕,本来勉勉强强止住血,被我这么拎住衣领提起后,又开始持续流血。
砸了我的房子还想轻易嗝屁?休想!
在苦境这种毫无逻辑,仰卧起坐都是便饭的武林世界生存,又深谙术法的我,自然不把这种小伤看到眼里。
我在他身上点下几处要穴,并指伸手一抹,他脖颈上的伤口立马不再出血。
他还有一口气,见状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遮住大半容貌的面具勉强抬起,不知道是不是在打量我。
为什么我要用‘不知道’这个词汇呢?
因为他面具上实在太多眼睛,多到我都搞不清楚看哪里好。
看哪里都不重要,我恶狠狠:“敢乱看我把你的眼睛都戳瞎了。”
他立马整个头往左边扭。
很好,是个识时务的。
我扶着受到重创的腰爬下床,身穿单薄亵衣,顶着一头鸟窝乱发走到柜子前翻动。
翻出一瓶药物,我看到那个大只魔物把自己挪到床边,两只脚一样的肢体搭在外侧,其余好好收在衣袍下,大概是一种半跪坐的姿势。同时他的头微微扬起,露出干脆利落到一看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冲着杀他的打算去的伤口。
我:……
啧。
我走到他面前,高度稍微有点差,他立马察觉到这一点,微微朝我俯下身,方便我上药。
求生欲强到快透面具而出了。
我以手指沾一点药膏,细细涂在伤口上。深黑色膏状落在他略微发灰的皮肤上,像条不怎么好吃的海带,不过好歹盖住了那道狰狞的伤口。顺手在他衣服擦掉残余药膏,看他嘴角抿了一下,颇有种敢怒不敢言的反应。
我才懒得理他,肯救他都是看在要他给我赔钱的份上。
“等药膏干透才可以包起来,趁着这个空隙。”我收拾好东西,坐在床沿上,双手盘胸:“一身魔气也敢跑到我的地盘撒野,你胆子不小。”
“多谢阁下相救,吾名安索亚特……”
没等他说完,我‘啧’了一声:“没问你的名字。”
他顿了顿,从善如流地改口,“吾来自魔界……”
安索亚特说话的时候,我没感觉到视线,大概是严格遵守我的要求,他在面具下闭上了眼,稍稍侧着头,简单说明事情来龙去脉。
他来自一个奇怪的国度,那个地方根据地形分为东离与西幽。而他则出自两国中间,与人类有累世之仇的魔宫,是排行第四的魔宫贵族。在来此之前,魔宫内部出了一些纷争,他欲利用一个半人半魔叫浪巫谣的人推翻魔界现状,结果反而被魔宫中排行第二的魔界贵族休德里安所暗算。
命悬一刻之时,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扭曲的空间,便抱着先逃离此地,待安全后再筹谋的打算跳了进去。
这就是他从天而降,砸坏了我屋顶和床帐的来龙去脉。
安索亚特陈诉事情的声音低沉,音调优美,不疾不徐,看得出出身确实不错。
是以我没有太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原来如此……”我伸手摸摸下巴,总算明白他怎么来到这里。
简单的说,我今日做的实验虽然没有斩开通往过去的时间缝隙,却意外的切开了一个时空缝隙,引起东离地境的畸变,从而让他穿过了缝隙来到苦境。
到头来,完全是我的锅嘛。
我是说屋顶的大洞和距离损毁就差一线之隔的床铺。
这可——不好哦。
以我将所有金钱都投入时间缝隙研究来看,我实际就是个没有多少余粮的月光族,根本没有空余的钱负担修房子和修床铺的费用。
别跟我说栽赃嫁祸是多么可耻的行为。
他是魔族,我是道门,我们两个天生就是敌对关系,况且——俺天生就是这副缺德性子。
于是我心安理得,摆出严肃的面容:“你初来乍到或许不明白此地状况,像是这种意外,在苦境不过寻常事。”
“哦?”安索亚特垂在床边的脚动了动,若木质一样的纹路碰到床板,发出哒哒轻响。下一秒,他的面具朝我的位置挪过来一寸,颇有些真诚地感叹了一句:“这么听闻起来,真是可怕的地方啊。”
没错,就是很可怕的地方。
“这件事稍后再说。”我继续板着严肃的面容,不管他能不能看见:“你砸破了我的房子,加上方才的治疗费、医药费、人工费,一共五千两,你用银票还是现金?”
安索亚特稍稍垂下头,用一种冷静而无以言语的态度思考片刻,开口说:“吾没有带钱出门的习惯。”
草了,什么贵族做派?我强烈谴责这种出门不带钱的行为!
我二话不说立马撩袖子,准备和这个该死的魔族物理理论,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道门的人恰起来比和尚更暴力。
“但若阁下愿意送吾回魔宫,吾家中私藏,任阁下取用。”大概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杀气,安索亚特光速滑跪,在我准备拎起他衣领的时候开口补充:“吾以吾在魔族的地位起誓。”
即使他这么说,我仍旧是拎起了他的衣领,虽然动作有些滑稽。毕竟他本就高我很多,更勿论他此时是跪坐在床上的状态,他身形都被我拽得朝我屈身过来,因长久未见天日而显得有些发灰的肤色,带着贵族般的苍白气息。
就着这样的姿势,我狐疑看着他面具上的眼睛,企图以此判断这是否是他的拖延之计。
“记住你的话。”最终我还是选择相信他,想他也没有胆量来试一试我的拳头。
“当然。”他点头。
我松开手,任由他捂着脖子轻轻咳嗽。
呃……他好歹是重伤之魔,我确实有点欺负人的心虚。
撩起衣摆撕下一截白布,我朝他招招手。
安索亚特没反应。
不是吧,这会还老实的闭眼睛,是真的怕我对他作什么,还是在假意伪装,避免这是我对他的试探?
“你可以睁开眼了。”我不耐烦的开口,又朝他招手。
安索亚特顿了一下,顺从俯下身子,把要害之处露在我眼底。
我抬手将布巾绕到他脖子上,围着伤口包一圈,试探松紧后打了个结。
天底下的贵族做派大抵无差多少,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蜘蛛和人类的结合体,不过身上闻起来挺香,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这段时日不要动武,等感觉伤口有些灼热时再解开绷带透气。”我确定伤口药膏涂满的位置都包进绷带下了,顺手撩了一下他毛绒绒的头发,避免有发丝夹在里面,“天色晚了,你就在此地休息,我去隔壁书房。”
“是。”安索亚特老实答应,末了补充一句:“尚未得知恩人姓名。”
“苻蓠。”
“苻蓠……”安索亚特缓缓念着这个名字。
我没管他,随意踹开地上遍布都是的碎屑,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半侧过身。
窗外的月光半落在我身上,给我纯白的发丝渡上一层无温度的色泽。
“忘了告知你。”
我压下眉眼,带着几分警告的说:“我的住处有不少机关术法,不想死的话,最好老实呆着。”
免得我一觉睡醒,发现眼前这个魔族变成死魔族。
那我的损失就真的是回不来了。
安索亚特轻声细语地应答:“尊您之意。”
很好,忙了一晚上是真的累了。我顺手关上门,隔绝房内观察的视线。
……不过说起来,我确实很好奇他到底要怎么睡觉。
不不不,我不是说那张只剩下瓦片碎屑的床要怎么休息。我是说,他衣袍下的下半身看起来都是蜘蛛一样的肢节,一眼扫过去脚不下五只……那他到底是站着睡还是趴着睡还是要特定的床才能睡呢?
好介意啊,介意的我都想绕回去当个变态一样观察了。
我有预感,我今晚可能睡不太好。
第二日。
因为身体生理时钟而准时醒来的我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双眼无神,仔细算自己昨晚睡着的时间到底有没有超过一个时辰。
本来搞科研的人就有那么一点头顶毛囊的困扰,虽然说都是先天了,先天里面连出了名的秃驴都是一头秀发,我秃顶的可能性自然不大。可我——还是要未雨绸缪啊。
今晚早点睡好了。
但在此之前。
我怀揣着小小的好奇心,绕回自己房间,怀着要是对方还没醒就顺势看看蜘蛛人怎么睡觉的打算,蹑手蹑脚靠近,轻轻推开门……
啧,醒的这么早吗?
我的失望简直要明晃晃挂在脸上。
里面的安索亚特拿着一本书正专心的看着,听到声音回过头,面具下的嘴唇勾了勾:“早,苻蓠。”
他看起来醒了有一段时间,甚至贴心的把昨晚掉落下来的木屑和瓦片都打扫过,堆成一团放在房间角落。
还蛮贤惠。
“早,你在看什么书?”我收好情绪,自然走进。
他合上书本,递到我面前。
擦咧,魔族在看《太上中道妙法莲华经》,我真的惊到了,什么诡异画面。
“很陌生的内容,是此地的文化吗?”看得出来,他所在的国度绝无类似的书籍。
“嗯。”我接过书,随手塞回书柜身上,“昨日时间紧促,还未和你介绍过苦境。此地教派无数,其中三大巨头乃道儒释,分别为道教、儒门、佛教。我出自三教之一的道教,也就是俗称的修道人。”
“原来如此。”安索亚特点点头,眼神跟着我的动作四处游动,“听闻起来甚是渊广。”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跟我来吧。”我朝他招招手,带着他往我惯来做实验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无论是哪一教派,对魔族的态度都相当不善,尤其是我隔壁便是天佛原乡。因此没有我在一旁陪同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试着往结界外走,出了事情我可不捞你。”
“恩人说话真是风趣。”
安索亚特站起来了,我才发现他刚才居然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视线不免有些跑偏。
真好奇他衣袍下到底是个怎样的状况啊!
安索亚特大概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吭声,继续说:“吾初来乍到,自然不会作此不智之举。”
“唤我苻蓠即可。”我扼腕的收回视线,随口道:“你要吃早餐吗?”
“不用。”本来还想观察一下不同于此地的魔族的口味,可惜他似乎不用进食,又可能是他的食谱超出我的理解,故含蓄的拒绝,转而到另一个话题上:“在此地的时日,吾可以看你房中的书吗?”
“随便。”反正我卧室里面没放什么要紧的书籍,大多数都是道教常见的藏书罢了,他想看就看,无所谓。
“多谢。”他微微点头,安分的摆动着几只脚跟在我旁边。
我在苦境不算矮,莫约算起来有七尺八寸,他居然还能高我一个头……是他的五根蜘蛛腿的功劳吧,绝对是!
非人肢体触在地面,走动间响起沙沙的声音,他手上拿着的那根木杖大抵是武器,平日也做平衡身体的另一个辅助工具,加上身高,走在我旁边更衬托得我像是个小鸡崽。
道教先天的气势全无啊。
我沉重的想,这么说起来我认识的魔族身高都不矮,天魔都有九尺了吧……
一边胡思乱想,我一边带他到我的实验室。搞科研的人工作室自然不会有多整洁,实验记录到处飞都是正常现象。可他看起来很是习惯,甚至能在走动的时候灵巧避开地上的瓶瓶罐罐。
这不是让我对他的脚更好奇了吗!
“你面具上的眼睛可以看见吗?”我佯装随意,实则好奇很久的发问。
“嗯?”安索亚特观察四周的视线收了回来,重新落在我身上,说话的声音优雅而平缓,有种叹咏调般的韵味:“若吾需要的时候,自然可以。”
诶——所以说不完全是装饰啊。
魔族的躯体果然够魔幻。
好奇心满足,我开始做起正事。重新打开已经打开过的空间缝隙并不难,尤其是旁边就有个原时空过来的魔族,只要分析他从原来空间带来的东西,加以测试,看两个空间何时波长最为接近,顺着那道接近的缝隙打开两境通道即可。
道家的道书喜欢用各种隐语,连混用也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我行文有自己的风格,作为外境人的安索亚特自然看不懂我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内容。不过他似乎对术法一类并不陌生,偶尔还能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帮我递东西。
这时候蜘蛛脚一样的下半身的好处就出来了,他完全可以跨过我堆在地上的书籍,轻轻松松走到室内的每个角落。
有点羡慕,我也想要。
我忙中抽闲,在书本上胡乱涂鸦一个类似他脚一样的机关代步器。
不得不说安索亚特的修养真的不错,偶尔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帮我收拾东西。
大抵是贵族什么都有点强迫症吧。
我无所谓的想。
*
实验需要时间验证,安索亚特便老老实实的在那人的住宅处蹲了几天,脖子上的伤痕没多久开始发热,他解开纱布,看见下面只剩下一道浅浅的肉粉色痕迹。
想来没多久就可以痊愈无痕。
苦境道教么。
本是打算稍微对这个世界作下试探,但在这之前,他亲眼看到了某个据闻是修道人的先天因为被不长眼睛的另一个组织的人打扰,进而起床气大发,把对方打穿三座山之后……
他老实了。
这个世界和东离显然不同,以人身青年面貌活了几百年,在他的世界,只有魔族才能做到。而据闻她所说,她的住所隔壁还有一群武力值比她更高,擅长物理超度的暴力和尚。
……还是回魔宫吧。
安索亚特这么想着。
魔界贵族是喜爱杀戮与血腥没错,可权衡实力差别也很重要,他不想莫名其妙死在这里。
*
五天过后,我终于找出了两个世界重叠的波长规律,打开通道。
“好了,走吧。”我让本地人安索亚特走到前面,自己跟到他身后。
转眼间,我们从苦境到了东离魔界。
一路上,安索亚特态度都十分紧凝,带着我到他居所外围。
“这就是魔界啊。”真是一贯的阴暗色彩,和苦境那边的魔界相差无几,不过嘛……怎么感觉这么空洞?
“嗯……不对!”安索亚特一反常态,看起来不像是回到了家的魔族,更像是到了另一个死敌地盘,充满警惕。忽的,他回过身。
有人出现在我们身后。
“呀咧呀咧~”出现在我与安索亚特身后的,是一个手持华丽烟管,穿着绒毛黑色大衣的白发高马尾男子,有着秀美文雅更胜女子的美丽容貌,却散发着令人不悦的气息,“本来想着在这与世隔绝的魔界,有谁会特意来访,没想到竟会是故人。”
我闻言捅了捅隔壁紧张的快要缩起来的安索亚特,“你的熟人?”
不太像啊,如果是熟人,安索亚特看他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哎呀,是吾失礼,竟忘了在客人面前自我介绍。”他手中的烟管凑到嘴边抽了一口,说话间,云雾缭绕,让人看不清眼神:“吾正是如今魔界之主。”
“你不是阿契努斯。”
重回故地,不但无法感知到其他贵族,还……
安索亚特握紧手中千夢之思,他的魔眼能看穿对方的潜力,自然能看到对方和魔王如出一辙的魔力,但他却不是阿契努斯。
竟能杀害他并取代,他危险程度,不下于前任魔王。
白发男子手中烟管一转,露出亲切而虚伪的笑意,一步步走进,“竟然看出来了,真是令人意外。”
看来他一开始是打算伪装阿契努斯靠近我们。
怎么说呢,他这种全身上下写满愉悦气息的人,让我不小心想起某个头上长咩咩角的麻烦角色。
给人感觉真的很像。
一旁的安索亚特一退再退,面具下的眼扫过我,语调紧张:“苻蓠。”
我听出他话语中想要跑的意思,不由得沉下脸:“你似乎弄错了什么,我不是你的同伴。”
搞搞清楚,我是为了赔偿款才过来的,现在钱没拿到,你让我带你回苦境?
喝酒不吃花生米是吧?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凛雪鸦闻言停下脚步,视线饶有兴趣的在我和安索亚特之间打转。
“吾死了,你同样什么都得不到。”安索亚特竭尽全力压稳声音。
“这可是误解吾的来意了。”一旁的凛雪鸦察觉到好不容易送上门的猎物要逃,动作流缓地举起烟管抽一口烟,用一种柔软如絮的无辜声音说:“吾不过打算邀两位贵客去皇宫休息。”
可惜在场没人相信。
比起他的话,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要立马回苦境,借助来时那道还未彻底离析的时空波长可以做到,错过这一次,我和安索亚特至少要在这里再呆五天。
五天,能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而且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把安索亚特丢在这里,五天后绝对变成死蜘蛛。
老实接受沉没成本与带走这个蜘蛛,让他打工还钱的两个决策中。
我选择了后者。
一瞬间,我和对面白发马尾的男子同时动手。
手中八卦镜高抛,下落刹那,星火迸裂化作赤红长刀,耀如烈日,几要照亮整个魔界。
“刀式·缺逆断浮!”
一刀斩落,顿时沉海倾山,惊起十里黄沙。
凛雪鸦错身避开,再抬眼,那莫名的来客已经借着扬起的烽烟趁风而退。
哎呀,好不容易送上门的玩具,可惜了。
另一边,我拎着安索亚特回到苦境居处,沉着眉,黑着脸,双手抱胸,坐在桌子上,冷冷盯着前面安静到过分的蜘蛛:“你知道上个敢耍我的人,现在坟头草长得有多高了吗?”
怕刚刚那个魔王就不怕我是吧?让我做白工,你信不信我把你泡进杀虫剂里面?
安索亚特沉默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佯装镇定地拉开嘴角,呈现出以往优雅的姿态:“在下绝无此意。方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魔界早非吾当初所在那般,面对的更是全然陌生的敌手。这种情况对我等不利,所以我才做出了暂且离开的判断。”
暂且离开,请问这个暂且是多久?我看是直到人类寿命的极限之后,才会偷摸摸的想回去分一杯羹罢了。
什么魔界贵族啊,也只有这一身涵养像样。
“与我无关。”我摆摆手,对他的说辞毫不在意,“既然你无法拿出赔偿金,那就留下来打工,我正巧认识几个魔界之人。”
“自然。”他非常快速的答应下来,生怕一个慢步我就后悔了。
第一站,魔界。
“哟~小狐狸,许久不见,来喝酒吗?”傲神州这个老不修,一看到我就勾肩搭背把我往里面拉,顺便观察我身后的魔族,“你哪里捡来的?”
“别叫我狐狸。”谁是狐狸呢?给他两拳。
掀开傲神州的手,我扯过身后的安索亚特到不说话的天魔面前,说:“天魔好久不见,听说你公司缺少人手,你看这只怎么样,魔界出身,保证血统绝对纯正。”
天魔转过身,视线落在安索亚特身上一圈,果断拒绝:“不需要。”
我:?
我生气了,凭什么不需要,你在嫌弃什么?早起你们天魔录奇形怪状的造型很少吗?现在换了新造型了,就瞧不起人外系?
我一把揪起傲神州的衣领,用力一晃:“喂,给我收下,不管是打杂还是扫地都好,开天价工资给我收了!”
“喂喂喂,天魔在那边你冲吾撒什么气?”傲神州一把老骨头差点被我晃散架,白花花的胡子都乱了,“你的薪酬天魔开不起,我们有纸面阎罗一个人就够了。”
好家伙,就逮着纸面阎罗一个人薅是吧?
最后结果不欢而散,我安慰自己:“没关系,天魔毕竟是老牌魔族出身,脑袋保守是正常的,我们可以去找找新兴魔族。”
安索亚特:“嗯。”
第二站,异度魔界。
安索亚特怕火,出师未捷身先死。
第三站,天阎魔城
家中没人,铩羽而归。
第四站,幽界。
没有认识的魔,失败。
我:扑街。
数百年后。
我终于满足好奇心,研究透安索亚特的身体构造是怎么一回事。
同时——
可恶,真砸手里了!
一下子放出两篇,哎呀,我真是了不起啊(叉腰自豪一会
东离/金光/霹雳,三花聚顶!
不过安索亚特篇章意外的长啊,居然写了8K,我自己看字数都惊了。
这就是人外系的魅力吧(拇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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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灵光四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