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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祺暝掐灭烟,转身走回包厢。温哲轩咋咋呼呼的声音和莫卿熠温和的调侃仿佛隔着一层水幕,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再次黏在祁安身上。
青年正微微俯身,准备击球。
这个角度让他流畅的背部线条和收紧的腰线展露无遗,灯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光,却让萧祺暝喉咙发紧。
一种极其强烈、极其陌生的冲动毫无预兆地席卷了他——他想走过去,将那个专注于球局的人用力按在球桌边,想用指尖感受那截腰线是否如看上去那般柔韧,想碾碎那人脸上那份过于完美的平静,想看他因自己而失控,想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这念头来得如此凶猛、直接,带着近乎野蛮的占有欲,让萧祺暝自己都心惊。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怎么会?
他自认并非重欲之人,也从未对谁产生过如此具有侵略性的想法,更何况是对一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是的,陌生人。
尽管温哲轩和莫卿熠似乎与他很熟稔,尽管“祁安”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时带着一种奇异的熟稔感,但萧祺暝确信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如此出众的样貌气质,若是见过,绝无可能忘记。
可心底那份翻涌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渴望,又该如何解释?
“祺暝哥,发什么呆呢?到你了!”温哲轩的声音再次响起。
萧祺暝猛地回神,压下心头翻腾的惊涛骇浪,面上依旧是那副沉稳矜贵的模样。
他走上前,接过球杆,目光不经意般扫过站在一旁的祁安。
祁安正低头用巧克粉擦拭杆头,侧脸安静,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对刚才那几乎要将他灼穿的目光毫无所觉。
这种全然的无知无觉,莫名地让萧祺暝心头那股邪火更盛。
他俯身,瞄准,击球。动作依旧标准流畅,带着他一贯的掌控力,白球撞击目标球,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杆进洞。
“好球!”莫卿熠赞道。
萧祺暝直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击球的瞬间,他脑海里闪过的,是祁安握着球杆的、骨节分明的手。
接下来的时间,萧祺暝的话更少了。
他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似在品酒,视线却如同最精准的雷达,锁定在祁安身上。
他观察着祁安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看他浅笑时嘴角微扬的弧度,看他聆听时微微偏头的角度,看他指尖无意识摩挲杯壁的小习惯……
越是观察,那种想要靠近、想要触碰、想要确认什么的冲动就越是强烈,同时,那股因无法理解自身反应而产生的烦躁感也如影随形。
他就像一头在自己领地里发现了陌生却又极具吸引力气息的猛兽,既被本能驱使着想要靠近、标记,又因这未知的吸引而感到警惕和不适。
祁安终于起身告辞,理由得体,无懈可击。
萧祺暝看着他与众人道别,看着那抹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包厢门口,心头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再次涌现,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
他端起酒杯,将杯中残余的液体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液滑入喉咙,却丝毫无法浇灭心底那股莫名的火焰。
第一次,萧祺暝对自己笃定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这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
为什么那个叫祁安的年轻人,会让他产生如此深刻、如此矛盾、如此……不受控制的反应?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叫嚣着,想要冲破某种束缚。
而他,还无法解读这灵魂的密语。
……
祁安走出包厢,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包厢里隐约的喧嚣和……那道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
祁安几乎是立刻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逃离般穿过铺着厚绒地毯的走廊,皮鞋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如同他此刻失控的心跳。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萧祺暝的目光,像带着实质的温度,落在他背上,烫得他几乎要颤抖。那目光里有他熟悉的深沉,更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的灼热和探究。每一次不经意间的对视,祁安都觉得自己精心构筑了十四年的堤坝在寸寸碎裂。
他怕再多待一秒,那压抑在心底、汹涌了十四年的情感就会决堤。
他更怕自己会在萧祺暝那陌生的、带着侵略性的注视下,溃不成军,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眷恋与渴望。
祁安靠在冰凉的梯壁上,缓缓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天知道,当萧祺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需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才能让击球的动作看起来流畅自然,才能用最平淡的语气和众人道别。
在萧祺暝那不自知的、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注视下,在他自己即将控制不住的情感面前,他选择了最懦弱,也是最安全的方式——逃离。
因为他知道,有些界限,一旦跨过,便是万劫不复。
而他,连站在萧祺暝面前,连鼓起的勇气都没有,哪怕是一句“萧祺暝,我喜欢你,喜欢了整整十四年。”的资格,都早已在十四年年前那一天,被自己亲手剥夺。
祁安低着头,碎发遮挡住眼中的情绪,嘴里喃喃道:“祁安,你终究还是胆小鬼了。”
但还是想说:“萧祺暝,我爱你。”
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消散在车厢密闭的空气里,连同那份持续了十四年的、无望的深情,一起被吞咽回心底最深的角落,再次封存。
——
包厢里,温哲轩和莫卿熠两人也从娱乐的氛围中脱离。
两人看着坐在沙发上,独自喝着闷酒的人,起步走过去:
“祺暝,刚刚你……”莫卿熠小心问道。
其实在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萧祺暝不同寻常的情绪,尤其是对着祁安时,那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专注与暗涌,但又怕上前过去问适得其反,只好等到现在。
“没事。”由于压抑着自己翻腾混乱的情绪,萧祺暝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
他抬手又倒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晃动,映出他晦暗不明的眼神。
“行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也不多问。”温哲轩和莫卿熠两人对视一眼,无奈说道,“那我们陪你喝一杯。”
“对了,晏漓家老宅那边出了点事,今天没能来,刚才也是玩得嗨了,一时间给忘了。”温哲轩突然想起,随后告知萧祺暝。
“嗯。”萧祺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晏漓来不来,此刻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祁安离开时的背影,以及更早之前,青年在灯光下那看似从容,实则紧绷的侧影。
他忽然放下酒杯,突兀地问道:“那个祁安……你们很熟?”
温哲轩没心没肺地接话:“很熟的啊,阿熠是因为我,认识的他,我嘛,上学的时候认识的,总的来说也有十几年的情分了。”
莫卿熠心思细腻些,察觉出萧祺暝问这话时语气里的异样,补充道:“祁安人不错,低调,能力强,就是似乎不太喜欢提及过去。怎么,祺暝哥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没有。”萧祺暝立刻否认,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掩饰住瞬间的失态,“只是觉得……有点面生。”
“他之前因为某些原因,很少出现在我们周围,一般只有我们几个聚一聚,玩一玩,他才露面。”莫卿熠解释道。
萧祺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所以,那份莫名的熟悉感,那份失控的吸引力,难道真的只是错觉?
可心底那份空落落的感觉,以及那股想要将人牢牢锁在身边的强烈**,却真实得可怕。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觉得包厢里的空气愈发窒闷。
“不喝了,先走了。”萧祺暝忽然站起身,拿起外套。
温哲轩和莫卿熠都有些错愕,但还是点了点头。
萧祺暝大步离开包厢,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
坐进车里,他没有立刻发动引擎,而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黑暗中,祁安的身影愈发清晰——他低垂的眼睫,他微抿的薄唇,他握着球杆的、修长的手指……
“祁安……”
这个名字无声地在他唇齿间滚过,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深刻的烙印。
他猛地睁开眼,发动车子,性能优越的跑车如同离弦之箭般驶入夜色。
他需要冷静,需要理清这团乱麻。
却不知道,有些种子一旦落下,便会在心土壤里疯狂滋生,再也无法拔除。
而城市的另一端,祁安站在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手里紧握着一枚早已磨损褪色的旧校徽——那是十四年前,他仓惶逃离时,唯一带走的、属于那个人的东西。
指尖用力到泛白。
萧祺暝,你知道吗,我们之间,隔着的从来不是陌生。
还有我无法宣之于口的、长达十四年的暗恋,和那份深植于骨髓的、懦弱的爱意。
今夜,注定无人安眠。
夜色深沉,两处心事在城市的霓虹下无声蔓延。
萧祺暝将车开得极快,窗外的风呼啸而过,却吹不散心头的燥热。
他最终将车停在跨江大桥旁,倚着栏杆,点燃了一支烟。
江面倒映着对岸的灯火,波光粼粼,碎成一片,就像他此刻理不清的思绪。
祁安,这个名字,这个人,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超他的预期。
那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占有欲,那种因对方疏离而产生的闷痛,那种想要探寻、想要靠近的冲动……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他萧祺暝活了近三十年,从未有过如此失控的情绪体验。
“祁安……”他嘴里一边喊着祁安的名字,一边低声思索着莫卿熠的话,眉头紧锁。
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却又被一层浓雾牢牢遮挡,抓不住任何清晰的影像。
那种熟悉感,绝非空穴来风。
到底是什么呢,很遗憾,没有任何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