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窗是个技巧活。
尤其想要从李令月所住的碉楼外面顺利的爬上去。
还得躲过重重守卫。
若是被人抓住,那便是宫廷秘事的一桩…
艳闻。
上官婉儿作了详细的部署,待准备妥当到了碉楼下时,看到侍卫早就被她全部调离。
为了让她顺利爬窗。
如此苦心不能辜负。
她的卧房在二楼,窗棂下方有一处坚固的石雕装饰,上官只要攀爬到那石雕处,便能扒上窗头。
后退几步,一段助跑,足尖在底层的粗砺石坎上借力,抬手抓住那石雕。
随后手脚并用,沿着石壁凹凸之处慢慢向上攀援。
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若是下方有人,便能清晰地看到平日清冷自持的上官大人是如何胆大包天,试图潜入公主闺房的。
额头清汗淋漓,喘息不止,这动静早就惊了窗棂内的人。
她斜倚窗框,一身月白软缎寝衣,墨发如瀑垂下,并未束起。
眸中流光溢彩,露着得逞后的笑意。
与此同时,上官也已站到窗棂下的石雕上,手搭在窗框上轻轻喘着气。
与窗内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李令月好整以暇地俯视着她,目光掠过她沁着细汗的额角…
还有微微起伏的胸口,以及因喘息而轻启的唇瓣。
上官略显急促的呼气,轻轻扑打在她的唇瓣上,带着些许微热与湿意。
无意识的邀请才是致命的撩拨。
她伸出手拉住上官婉儿搭在窗框上的手腕,一个柔软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唇上。
为防落下,上官另一只手轻轻抓住她寝衣的衣襟。
还好她没穿抹胸裙,否则还不知道抓哪里。
贪婪地索取到彼此的气息都混乱不堪,才略略分离。
窗台风大,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太平松开她的手,背过身垂眸看到自己衣襟上清晰的褶皱,轻轻一笑,“还不快上来?”
话音才落,窗外的人轻盈的跃入窗内,顺手插好窗栓,彻底隔绝了外间的风寒。
未及她回头,便感觉那热易蓬勃的身躯从后方贴近。
一双臂膀轻柔地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整个拢入怀中。
太平没有动,任由她抱着,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
这带着些侵略性的气息让她甚至有些沉迷。
抬手向后环住她的脖颈,轻轻挲摩。
微微仰起头,将颈线全然暴露于身后人的唇齿之下,这是一种全然的交付与默许。
上官婉儿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她的吻沿着颈侧优美的线条一路蜿蜒,带着无声的占有与标记。
也激起了太平抑制不住的…喘息声。
“月儿…我想听。”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磨人的恳求。
她缓缓转过身,食指拂过她的唇瓣笑道,“想听什么?”
想听因她而失控的声音。
上官婉儿并未立即作答。
她低下头,极轻极缓地,将一个温软的吻印在太平的指尖。
在撤离的瞬间,唇瓣暧昧地微启,用齿列不轻不重地抿了一下那敏感的指腹。
混账,从哪里学的旁门左道?
此刻眼前人的眸子中印着她许久都未见过的情潮,是月光下的海浪,是狂风中的烈火,是剥开清冷自持的外衣后最真实的渴望。
她又取悦了李令月。
太平抬手揽上她的脖颈,寝衣宽大的袖管随之垂落,接着宽袖半掩的姿势,将她圈入一方私密天地。
深深吻了上去。
两人相拥入了床帏之间,太平向后倚靠在她的怀中,拉起她的手抚上后颈那根丝带,“本宫赏你的。”
“解了它。”
这命令要了命了。
她近乎虔诚地吻着她的肩头,又一次低唤,“月儿…”
太平没有应声,只是又侧了身,给她留出更多的空间。
无需言语了,一切已在不言间。
那盏守夜的烛火最终还是没有耗过那两人的缠绵,自己先化作一缕纤细的青烟,袅袅融入沉沉的黑暗。
太平慵懒地偎依着她,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什么时辰了?”
“烛台刚熄不久。”她低声回应。
烛台都熄了…
这应该是最久的一次。
顿了顿,上官又继续说道,“月儿,我去打些温水进来。”
要擦拭身子。
太平微闭着眼,脖颈轻抬,示意准了。
上官披上她的寝衣起身,上面还残存着太平身上的香气,她借着窗外透入的极淡月光,摸索着走向房门,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榻上倦极的人。
门扉开启又合拢,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
并未等太久,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她端着一盆温水返回,盆沿搭着细软的布巾。
随后将水盆置于床边的矮凳上,拧干布巾,动作轻柔地为太平擦拭。
微温的水流拂过肌肤,带走粘腻的汗意与欢爱后的痕迹。
整个过程太平只慵懒的闭着眼,理所当然的被她精心呵护。
不过这差事本身也该她做。
上官婉儿带着一身微凉的水汽重新躺回榻上,还未及动作,一只手便被太平轻轻握住,稳稳纳入怀中温暖之处。
“这些琐事…本该让青梅来做。”她顿了顿,“但…我想我们之间不该再有旁人。”
“你明白么?”
上一世这些事确实是青梅来做,甚至没有当她的面擦拭过身子,她们之间有着泾渭分明的界限。
那句不该再有旁人,只是指青梅吗?
太平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抬手描着她的眉眼,“这一世,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人。”
此刻她清晰的能感受到,曾经那根横跨在她们中间的线,在这一刻被李令月亲手抹去了。
不再是尊卑有别的主臣,不再是需要避人耳目的密恋。
而是真正意义上,只有彼此,再无隔阂。
窗外,夜色渐褪,天际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
裴愔在另一座碉楼外踱步,神色看起来有些焦急,李嫣儿正洗漱了出来瞧见。
“怎么裴娘子?”
她见着李嫣儿如释重负,慌忙上前,“上官大人不在了!”
“破晓时分,我便去寻上官大人呈报药材明细。叩门良久,却无人应答。原以为大人尚未起身,谁知日上三竿后再去,屋内依旧寂然无声。我心下生疑,推门一看——室内空无一人。”
李嫣儿浅笑,安慰她道,“许是起来后,有事出去了。”
裴愔摇摇头,“不会!我一直在楼下守着,大人根本没有出来。”
“大人昨日便差点被人暗算,若是今日再出事可如何是好,快些让禁军四处寻一寻才好!”
这时候崔珩也走了过来,听了原委后,又见李嫣儿并无着急的模样,心下明白她定知晓内情。
“愔儿,许是上官大人起得早,你再过些时候来寻看看可好?”
送走裴愔后,李嫣儿无意识的掠过一眼太平所住的碉楼,被崔珩察觉到。
随之将眼眸移到李嫣儿身上,“抓的那组地道兵审得有眉目了,我要找公主回禀。”
“不可以。”
李嫣儿几乎是脱口而出,现在公主卧房内还不知晓是个什么旖旎模样,她贸然求见,不定吃什么亏。
见她这模样,崔珩知道自己猜得**不离十,“上官婉儿在公主房中,她们在私通。”
她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气说出了最石破惊天的秘闻。
李嫣儿深吸一口气,恨不得拿把糯米撒在她脑袋上。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
“上官大人是天后派到公主身边的,算不得私通。”
那就是睡了自己母亲身边的女官,这叫什么?
事同政君?
当朝天子立天后为皇后的时候,便有这么一句“以武氏赐朕,事同政君”。
女承父愿,当真不辜负一丝一毫。
颇有家学渊源。
话锋一转,“公主召我们在身边,到底是何目的?”
此人心机深沉,这一发问让李嫣儿有些错所不及。
她微微背过身,掩饰住自己的神色,“当日召你们进宫便说得清楚。”
“是侍读。”
怎么可能是侍读,四个人各有所长,形影不离的带在身边,明眼人都看得出,公主藏了什么野心。
崔珩核查了那二十八名地道兵的背景,发现他们皆出身禁军。
这意味着每一个人都来自朝中五品及以上官员的家庭。若其中一人欲取上官婉儿的性命,那其背后所指使之人的身份,恐怕至少也是丞相级别。
崔珩将所查一字不漏的转告李嫣儿,“参选侍读遴选那日,英国公李敬业家的娘子辱骂上官大人,被公主关入掖庭。”
“会不会是英国公的手笔?”
“亦或者是察觉出公主野心的有心人,想要断了公主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