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管家送大夫出来时,神情轻松许多的样子来看,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送走大夫,拐回来接了四姑娘回去的路上,何春就被委婉提醒,该去陪三小姐,自己的妻子。
“夫君,三姐今日回来,你不去陪陪三姐吗?”景明善意提醒自家夫君。毕竟,三姐才是夫君的正妻,久别归来,三姐又怀着孕,夫君怎能不闻不问?
何春闻言沉默,片刻后才又若无其事的说:“多谢四姑娘提醒,我送您回去后,就拐回去陪三小姐。”与三小姐洞房后,就再未见过三小姐的他,还真差点忘了三小姐才是自己的正妻来着。
景明松了口气,她是真怕夫君不愿意看见三姐,毕竟三姐待自己挺好,夫君对自己也很好。若是两人有了矛盾,自己夹在中间可不好做。
不一会儿,何春便把景明送回院落,然后转身就又回了岳父院落,得知三小姐已经回去后,便赶紧去了三小姐院里。
文刑通报何春来时,景徽刚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毕竟舟车劳顿,她又是个孕妇,若非习武后体质好了不少,只怕早就流产了!
景徽一听就知道,何春过来不是其本人的意愿,该是四妹劝导的。不然,自己回来这段时间,何春不会只顾着四妹,看都不带看自己一眼的。
这会儿,困意上涌的她,闭着眼睛道:“这里也是他的院子,随他……”话未说完,便已睡过去了。
文刑与武铸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具有些无奈,不过又都很快收拾好心情,留武铸守着小姐休息,文刑出去看顾姑爷。
“姑爷,您请进,小姐已经休息了。不过小姐临睡前说,这里也是您的院子,让您随意。可需要奴婢给您收拾房间?”
何春知道,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为了胎儿安全,妇人有孕时,不与家中男人同睡。所以,文刑和四姑娘一样,是在委婉驱逐自己。
因此,他立刻便回道:“多谢文刑姑娘好意,不过最近小生一直住在原来的客院里,所以就不麻烦文刑姑娘了。既然三小姐已经休息,小生就先告退,过会儿再来。”
文刑没有留人,立刻送何春离开了。因为她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哪怕自身有孕,也依然坚持,不愿打扰妹妹的婚姻生活。所以,虽然不会拒绝姑爷,却也不会主动叫姑爷过来。
但在她看来,事情本就没有那样麻烦,按规矩办就可:作为正室,除了初一十五是自家小姐该有的正日子,不能被四姑娘占了,其他时候,可都随四姑娘和姑爷胡混去。
毕竟,小姐已经有孕,且因景家是将门,无论这一胎是男是女,都是当之无愧的景家下一代继承人。在有权有钱有继承人的情况下,管姑爷去死!
……
被两边踢球的何春,并不在意两边的态度,径直回了自个儿院里,换了身衣服,溜溜哒哒的出了门,去巡视尚同书肆了。
近几个月,因着府学越来越多的教谕、夫子,都被调走,故而已经放假好长时间了。原先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不过现在知道了,是因为支援军队,去清缴妖魔了吧?
既然景将军、三小姐都已经回来了,那么府学里的教谕也该回来了,不定什么时候,府学就开学了。
他想趁着开学前,再多赚几笔。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再说,自己马上就要当父亲了,虽然觉得景将军不太可能信守承诺,放四姑娘随自己回老家成婚,但总要准备准备,以防万一不是?
可巧,刚到尚同书肆,就见到了□□。他正要行礼问好,就被□□匆匆拽上马车:“我可等到你了,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今天去道然观给老道士画像的事了?
快点儿,我们都快迟到了。我可告诉你,这是我花了大力气才拿下的定单!只要老道士死后有灵,你这画像能作神像用,咱们就算彻底打响名气,日后何愁不能名扬天下,赚大钱!”
闻言,何春心下一咯噔,暗自算了下日子,今儿还真是给老道士画像的日子。这是她苦心钻研画技后,第一次尝试给有望成为鬼神的道士绘制神像。
要知道,普通画师哪怕画技再如何精湛,一幅画至多也不过百多两银子,就这还得是那种自成一家的大家才行!
而如何春这种,画技一般,未能自成一家的普通画师,若非定制画,也就是当场作画那种,一幅画最多也就一到五两银子。
可是,若能绘制灵画,即通过文气、灵力、神力等特殊力量绘制的画像,那么画技再差,一幅画也得十两银子以上!
不过,之前何春都是自己练习,所得画作不是作为课业交给夫子,就是作为礼物给了府里的人。偶有几副自己较为满意的画作,才会装裱了放在尚同书肆里寄卖。
这还是头一次,上门去给旁人画画。更别说,还是给将要去世的道士绘制,日后有极大可能成为道士之灵的载体。
想到这儿,何春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强行放松下来,免得因为紧张而出错。
□□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会儿才紧张,是不是有些迟了?要是早到一会儿,何必要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真是,我差点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他没说的是,自己已经托人回娘家,请嫡姐代为找寻一位还算可以的灵画师,以做备选。万幸,何春真的赶上了,不然他们两个就是别人的踏脚石了。
说话间,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一女子径直掀开车帘,上了马车。随后,另一女子也跟着上来,马车这才重新行驶。
□□脸色微变,看了眼何春,恭敬地对两人说:“刘六见过大小姐,大小姐这位是何秀才,也是这次道然观原定画师。”
刘家大小姐刘吉,闻言先看了眼庶弟,才对何春道:“原来是景府四姑爷,在下刘吉,见过何秀才。这位是城隍庙里的学徒箬音,擅鬼画。”
虽然未曾明言,但何春听懂了两人的意思,暗暗庆幸自己来的早,不然就为他人作嫁衣裳了。被这一打岔,他立刻没了紧张,打起全部精神,严阵以待的准备应对来抢生意的两人。
“见过刘大小姐,见过箬音画师。多谢二位赶来救场,算在下欠二位一个人情,来日必有重谢。”言外之意,便是他按时来了,那这单生意自然还是他的,但不会让两人白来。
刘吉还不曾说什么,箬音便忍不住道:“何秀才误会了,我不是来和您抢生意的。”她忍俊不禁的说,“我是作为城隍大人的信使,来给道然观送帖子,请他们参加半个月的庆功宴的。”
庆功宴?何春与□□对视一眼,两人皆清晰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迷茫。
刘吉见此,有些不忍直视的别过脸,咬牙提醒两人:“大军回朝!”这两人真是秀才吗?对朝廷大事也太不敏锐了!
何春一下子反应过来,她们说的什么事儿。□□也明白了,恍然大悟:“是六国练兵结束了啊,也不知道,咱们渊国这回,表现如何。”
说完,又反应不对:“大军回朝,不该是京师那边封赏将士吗?关城隍庙与道观何事?还要城隍大人设宴款待道然观?”
这事儿,何春也想不明白,疑惑的看着两人。箬音看了眼备觉丢脸的刘吉,觉得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也就清了清嗓子,准备给两人讲故事。
“这事儿啊,还得从二十五年前说起。话说二十五年前,皇帝正月祭祀天地神灵,前朝大巫祝占卜国运时,居然占出大凶来。这也就罢了,偏偏大巫祝还卜不出原因来,于是就被陛下,一怒之下祭天了。
打那之后,天象就乱了,时不时就出现彗星当空、陨石落地等;且那两年还经常出现各种异象,不知名的妖魔鬼怪等等;如今各国大力推行的城隍、土地等,也是那时候出现的。
那几年乱的很,到处都是天灾妖祸,朝廷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民心,护国法阵就失灵了。之后就是天下大乱,各种妖魔鬼怪彻底失去桎梏,为祸人间。”
听到这儿,何春的情绪低落下来: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天下大乱,才会抛妻弃女,想要建功立业;母亲也是因为天下大乱,死于贼人之手。
自己也是因为在乱世里,见多了男子建功立业、当家做主、娶妻生子的事儿,才有了过重的自尊心,想要往上爬的野心。
另一边,□□看了眼何春,选择转移话题:“这我知道,我们渊国就是在乱世之中建立的。但您还未说,六国练兵,与城隍庙和道观的联系。”
刘吉年纪较大,曾亲身经历过乱世,但对这些事也是一知半解,便也看向身侧的箬音,等待对方解答。
箬音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了下去:“但是在争夺天下的各方势力中,有个奇怪现象。那就是主导者多为总角之年的幼童!她们之中有女有男,皆文武双全且犹擅对付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