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醉酒男人被众人指责酒醒了大半,但实在是挂不住脸,脸色一会红一会白,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想干什么!?想干什么啊!?一群人欺负老实人啊!妈的,你算什么东西,你在这强出头!”
他身边围了一圈人,不知道这男的说了什么,一片混乱中,醉酒男忽然和人群中的两三个男的扭打在一起!
旁边人吓了一跳,想着赶紧拉开,却不知道被谁忽然扇了一巴掌!这谁能忍,再说这大晚上吃个烧烤都有点喝多了,瞬间怒从心气!
整个烧烤摊莫名其妙地混乱起来!
可给烧烤摊老板吓坏了,想劝架也劝不动,急得想跳脚!
这…打什么架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妈的,把巡检员招过来谁都不好过!
时云渺在旁边观望,一见不对劲,当机立断拉着程佳良走:“走,不能再待在这了,巡检员要来了。”
程佳良还没反应过来:“啊?云哥,那……”
可惜刚走没两步就突然听见一声暴喝:“干什么呢!?都站住,不许动!”
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巡检员如突然潮水般涌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烧烤摊上的人群!
“巡检员!!是巡检员!”
几乎就在瞬间,那些打架、拍视频看热闹的,甚至是路过的人,看见巡检员全部都慌乱了起来!
曼因岛现在不归任何一个行界统辖,自然没有政府,因此也无警察,无军队,只有听命于岛上李氏家族的巡检员。
这群人,不是维护治安的勇士,是李家豢养的恃强凌弱、以大欺小的恶犬!
时云渺面色微变,但还是下意识将程佳良往身后挡了挡。巡检员已经迅速包围了整个烧烤摊,为首的队长一脚踹翻了塑料椅,厉声喝道:“聚众斗殴?扰乱治安?都给我蹲下!双手抱头!”
人群瞬间噤若寒蝉,几个打架闹事的人瘫软在地,哆嗦着举起手,巡检员立刻粗暴将那几个人擒住,手铐声吓得程佳良脸色发白,压低声音道:“云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抓进去……”
时云渺目光沉了沉。巡检员抓人从不讲证据,只要在场就可能被扣上“共犯”的帽子,轻则罚款,重则关进暗无天日的劳工营。他指尖微微收紧,低声道:“别慌。”
只能趁巡检员不注意,偷偷跑了。
刚才混乱一团的人群因为巡检员的到来变得安静无比,一个个被吓得不敢说话。
“……”
突然——
“啊!!啊!——”
那个最开始醉酒挑事的男人不知道那来的力气,忽然躺在地上抓狂起来!叫喊着:
“怎么都这样他妈的对我!都去死,都去死!”
“!”
空气中突然炸响一声刺耳的蜂鸣!
巡检员这才注意到,男人腰间别着一颗极小的炸弹!
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这时,人群中有人惊恐吼道:“炸弹,那个人身上有炸弹!”
惊恐的喊叫声撕裂了夜晚的平静!
烧烤摊周围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塑料桌椅被撞翻在地,啤酒瓶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时云渺瞳孔骤缩,本能地拽住程佳良的胳膊:“跑!”
巡检员们显然也慌了神,黑洞洞的枪口乱晃,对着对讲机狂吼请求救援,那个醉酒男人躺在地上疯狂大笑,腰间的炸弹倒计时不断发出“滴滴”声!
巡检员队长满头大汗,哆哆嗦嗦的抽出折刀,试图当场拆开这闪着光的定时炸弹——
但无能为力。
他们平常光知道拿着警棍到处装逼,哪遇到过这种情况!?
正打算也跟着人群逃命,这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他逆着人流,朝醉酒男人跑去!
时云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朝男人方向一望——
一瞬间,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好像都停止流动了,时云渺瞪大双眼,双腿也不受控制地停住。
“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他!?”
褚夜沉!褚夜沉怎么会在这里!?
时云渺呼吸几乎停滞,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重。
耳畔忽然传来两年前的风:“云渺哥哥,你知道吗?其实我……”
“……”
“云哥!快跑啊!”程佳良惊恐的喊声从远处传来,但时云渺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视线死死锁定在那个少年身上。
那张脸,那个人,他……没有看错,是褚夜沉……就是褚夜沉……
褚夜沉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他冲到醉酒男人身边,当机立断地夺过巡检员队长手里的折刀,利落蹲下撬开了炸弹外壳,紧接着又迅速把几根金色丝线挑断。
处理完后,褚夜沉立即将炸弹推了出去。
闪着红光的炸弹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心兢的刺耳声。
但是,微型炸弹的倒计时却并未停止,他大喊道:
“都蹲下!”
众人听到这声呼喊,原本骚乱不堪的人们在求生本能驱使下,都下意识蹲下身子紧闭双眼,身体瑟瑟发抖。
炸弹闪着令人心惊的红光,倒计时三、二、一
“轰!”
一声巨响,炸弹爆炸了,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炙热无比。
但原本预想的大面积人员因此伤亡的局面并未发生,炸弹爆炸所产生的强大冲击力将周围的杂物掀飞,但幸好被控制在一个相对较小的范围内。
时云渺被冲击波震得踉跄几步,看着这铺面的烟尘,顿时如梦初醒!
褚夜沉为什么来曼因岛,他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他现在是逃犯!
一旦被褚夜沉发现,一定会被抓会行界!
.
这边,褚夜沉因为靠近炸弹,直接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在地,他头晕目眩,耳朵嗡嗡地响。过了一会挣扎站起来,咳嗽着挥开了面前的浓烟。
浓烟微散,褚夜沉看着这群惊魂未定的人群,人们惊恐的喘息声不断传进他的耳朵里。
“……”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忽然感到左胳膊传来一阵疼痛,下意识抬起一看——
只见原本洁白光滑的皮肤因被炸伤而变得血淋淋一片,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
他的心情顿时恶劣到了极点。
出来吃顿饭,又是有人闹事又是爆炸的,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爆炸的余波仍在空气中震颤。
时云渺被爆炸声炸得头疼,顾不得多在意。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跑,赶紧跑,千万不能被褚夜沉发现!
时云渺原地扫视了一圈,却没发现程佳良的身影。
“!”
他本来就慌,程佳良又忽然不见了,一下子冷汗直冒,后背湿了一片。
“……云,云哥…”
身后不远处传来程佳良虚弱的声音,时云渺猛地转身,
“…你,你怎么?”
程佳良半跪在一个翻倒的冰柜旁,一道鲜红的血正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
他咬牙道:“我跑的时候被他妈的不知道从哪儿落下来的石块砸到头了!”
“……”
时云渺顾不得想太多,快步上前扶住程佳良,指尖触到温热的血液时微微一颤,低声道:“能走吗?”
程佳良龇牙咧嘴地点头,站起来踉跄了一下。
时云渺皱眉,“走,我领你去医院。”
程佳良被时云渺扶住,两人正要走,就听见那几个巡检员灰头土脸地站起来朝人群吼道:
“谁都不许走!都给我留在这!”
时云渺脚步顿住,朝巡检员方向剜了一眼。
“……”
两年了,李家居然还养着这群横行霸道的废物?
“你还能撑住吗?”时云渺转向程佳良,轻声问。
“还行,没、没事。”程佳良头晕眼花,站都有点站不稳,觉得头上某个地方快要裂开了。
“……”时云渺眼色附上一层担忧,下意识又朝巡检员那边看了一眼……
很不幸,他恰好隔空和某个人对视了。
“!”
时云渺立刻低下头。
但可惜,褚夜沉已经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了。
隔着混乱的人群和尚未散尽的硝烟,褚夜沉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睛正直直地望向他。那双眼睛里的淡漠在看清时云渺面容的刹那,如同冰面被重锤击碎,露出底下汹涌的暗流!
褚夜沉瞳孔骤缩!
他在做梦吗?
“时…云…渺。”
时云渺本能想逃跑,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跑,跑了就是真完了!
褚夜沉已经发现他了,这座破岛就这么大,他又能跑去哪?
褚夜沉可是景晏第一行界最高掌权人褚寻鞅的独子,是唯一一个有单独称号:“风皇”的执行官!
他是行界的人啊。
时云渺现在一个逃犯,怎么能跟风皇斗?
“……”下意识的,时云渺低着头,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成王败寇,没想到最终还是难逃进监狱的命……
“云渺哥哥?”
“真的是你吗?”
褚夜沉的声音,清晰地刺入他的耳朵,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
时云渺看见褚夜沉滚落下来的眼泪时,是有些错愕的。
两年不见,这个少年变得更好看,也长高了,竟比自己还要高出小半个头。
那双两年前他就极尽感叹的漂亮眼睛此刻盛满了时云渺从未见过的情绪。
震惊、狂喜、不敢置信、泪水……
还有愤怒。
“真的是你?”
“……哥,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找我!你知不知道我——”
“你认错人了。”
时云渺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褚夜沉为什么有这样那样的情绪,他无力深究。
时云渺还是害怕。
因为褚夜沉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行界就会派军队来,最终还是难逃进监狱的结局。
“……”
“我认错了?”
褚夜沉似乎真的有一瞬间的疑惑、迷茫。他向前一步,左臂的伤口还在滴血,在地面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我刚才看到你,以为是我出现幻觉了,但好像并不是……”褚夜沉红着眼眶,轻声道。这句话像是跟时云渺说的,又莫名感觉像自言自语。
“……”
“云渺哥哥,时云渺…”褚夜沉仔细观察着时云渺的脸,喃喃唤了两声。眼神忽然坚定了很多,“对,我没有认错,时云渺,就是你!”
时云渺下意识后退,却被程佳良的重量拖住。“云哥...这人谁啊?”程佳良虚弱地问,不断流出的血已经流到了他的衣领上。
“我…不认识。”时云渺声音卡在喉咙里,突然感觉程佳良的身体越来越沉。
“佳良?”
“程佳良,撑住!”
“云哥,我就是,头,头好晕啊…”
程佳良身体忽然往前栽倒,时云渺慌忙更用力扶住。
“佳良,佳良!?”
“操。”
程佳良受伤本来就够着急了,又突然被褚夜沉发现,着急之下又胆战心惊。
一群狗仗人势的废物又在那哔哔赖赖!
时云渺目光有些阴狠地越过褚夜沉落到正粗暴赶人的巡检员——
“谁都不许走!都给老子好好待着!”
这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突然伸了过来,稳稳扶住了程佳良的另一边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