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游戏 第11章 开战

第一道身影冲进来的瞬间，尹尘尽就从一边冲上来，直将他扑倒在地。两人擦着万灰扬的边滚了过去。

两人都没有拔剑，万灰扬看得清楚。另外三个人——一男两女，没有像他预想的那般向殿内分散开来搜寻，而是拔出佩剑，团团围上了在地上扭打的两个人。万灰扬见状拔剑几步赶过去，瞅准了靠里的那个看起来稍微弱小一些的少女，剑刃直取她的手腕。

而被选中的世家精英岂是如此好欺负的，在发现殿内还有另一人时，那少女就已将剑尖调转方向，挡下了万灰扬的进攻。

“干得漂亮！”一旁的少年脱口而出道。

万灰扬转头看他：绿色的袍子，草叶纹饰，腰间挎着一个兽皮包裹——是谢家的人。他一剑拨开少女反刺过来的利刃，边注意着她的下一步动向，边转身向那个谢家人攻去。而那少女竟不再纠缠，退回原来的位置全神贯注地盯着地上的两人。

那谢家少年轻轻松松的躲避着万灰扬的劈砍，又开口道：“哟，尘尽，你的小跟班好凶啊。”

听得此言，在扭打中占据上位的尹尘尽猛地挺起身来，腰部却被身下人用腿固定住无法起身。他曲起肘部对准对方胸口猛地击打——又被徒手挡下。万灰扬正因为刚才他的话分神去瞅尹尘尽，被谢家少年抓住了破绽一剑刺来，下意识地伸出右臂挡在身前——

当啷。

那剑正撞上万灰扬腕上的圆环，谢家少年的蓄力一击仅仅造成了一声铁器相撞的音和万灰扬右臂的微微发麻。

谢家少年愣了愣，随后再次挺剑攻上：“你是双血营人？看不出来嘛。”

万灰扬真想拿剑把他的嘴堵上。但已然扭转的局势和近乎天差地别的实力让他无暇多管其他，只得举剑勉强招架对方的进攻。

“喂，”禁锢着尹尘尽的少年终于开口了，“藏宝库在哪里？”

“你自己去找啊。”尹尘尽喘着气道——他的拳脚攻击被对方尽数接下，他又出于某种原因目前还不能用剑。

“我也想。”那少年道，“但有人说我们找也是白找——只有你知道。”

“你又没来过。”尹尘尽道，“你自己找找去。”

少年似乎有些松动。尹尘尽用力晃了几下身子。

“别松！”刚被万灰扬攻击过的少女道，“咱们找不到的——我哥哥上次把这个殿都翻过了。藏宝库的秘密肯定在他身上。”

“你哥？”尹尘尽又一次挺起身来看向少女，“你这身衣服有点眼熟，洛家的吧？”

“算你识相。”少女骄傲的叉起腰来，“你上次可是被我哥整的落花流水——”

“他有告诉你吗？”尹尘尽淡定道，“他在殿里躲了三天，我一直没找到他而已。”

“谁管你哥！”地上的少年突然怒吼道，\"老子在这躺了多久了你知道吗？赶紧把藏宝库的位置告诉我，要不然我掐死你。\"

说着，他的手闪电般探出扼住了尹尘尽的喉咙。尹尘尽的手冲着不知何时被丢到地上的剑伸过去，握住了剑柄。

对方使的是“流兰”式剑法，看着对方毫无赘余的动作和剑剑向要害的攻法，万灰扬确定了这一点——即使看出来了也没有用。他看书上写到过，流兰剑法的应对方式就是左右闪避着向前逼近，尽可能地拉近两人的距离，破坏对方动作的连贯性。然而对方显然是从小开始训练，万灰扬光躲避就已经困难无比，更别提接近——他十分确信自己如果接近就会被一剑贯穿心脏然后死掉。他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来进攻这个看上去像是负责救援的人。

“尹尘尽，”谢家少年还在说着，“去年不还只有你一个吗，今年怎么，觉得寂寞？”

“哎呀小跟班，别露出这种表情嘛~要不要来谢家？保证比跟着双血营好。”

“哦，好险哪，差一点你就被我刺中啦！”

“天快黑了，你不累吗？对了，如果你知道什么有关藏宝库的信息，悄悄跟我说也可以哦！”

“……”

这个人好烦！万灰扬边躲避便忍受着对方用欠扁的语气喋喋不休地说着。余光中他似乎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向南去，他连忙看向尹尘尽那边——仍然是那三个人。

反应到自己走神，还是在侧腹部被刺中的时刻。尽管万灰扬的身体本能的在躲开，但还是错不开对方出剑的速度。

“啊，你中咯！”谢家少年大声宣布着，不再乘胜追击，反而退开几步，飞速的瞟了一眼尹尘尽，压低声音道，“我有药哦，告诉我，藏宝库在哪。”

万灰扬咬紧牙忍受着黏腻的液体流出，抬头看向谢家少年背后墙壁上方的窗户——外面的天色已经接近墨蓝，再有十几分钟月亮就该升上来了吧。

他此时心中只在意一件事——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啊啊啊——

尹尘尽被对方扼住喉咙，正喘不上气来，迷离的视线在自己的握剑的手与地上的人之间流转。

“——中咯——”

他听到万灰扬那边传来谢家那个少年的叫喊。

“灰扬……劈他……”

尹尘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接收到他的话。只听到周围少女的笑声。

“砍我……”他说。

“他快死了吧。”他听到一个少女道。

缺氧使他的头脑无法冷静思考，他能做的仅仅是转动手腕，操控着剑割向身下少年的腰侧。然而这个动作却迫使察觉到这一点的那位少年松开了钳制来闪避。

“早这样不就好了。”那少年道，一个翻身将尹尘尽换到下面，捡起自己的剑，向尹尘尽胸口刺去，“不过，拿了剑你也未必能赢我。”

新鲜的空气大口涌入，没有举剑格挡，尹尘尽只是动了动身子，顺势让那剑刺入自己左肩头。

“早这样不就好了。”尹尘尽嘶嘶吸了两口气，笑了，翻动手腕举起剑，就着躺姿，一剑刺中身上少年的腹部。

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在少年脸上一闪而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在收缩肌肉止血的同时上身施力，继续将自己的那把剑穿透尹尘尽的肩头，将其钉在地上。尹尘尽无法挣脱，殷红的血顺着剑刃流到地上。

“我可以杀了他吧？”少年转头，对着那两个少女道，“先杀了他，然后……”

他话还没说完，腹部的剧痛迫使他再次看向地上。

尹尘尽在用右手缓慢的转动刺入他腹部那柄剑。剑并未刺穿他的身体，剑尖搅动着他的筋脉，又巧妙的避开了每一处内脏——在不触及致命点的同时给对手造成最大的疼痛。

“你坚持得住吗？”尹尘尽微仰起头，眯着一只眼道。

他语气中的几分轻蔑无疑激怒了身上的少年。少年发狠般的将钉入尹尘尽肩头的剑抽出，带出一串血珠，引得尹尘尽左臂一阵痉挛。

“别说！”洛家少女意识到不对，忽然冲着少年喊道。

“——我看你是不知道王家锻体术的厉害！这点小伤算什么？”与此同时少年脱口而出道。

“你伤的很轻啊。”尹尘尽笑着支撑着身体爬起来，边给自己左肩止血边道，“与你不同，我伤得很重。被你穿透左肩关节连接部分，就算不死于失血过多，这条胳膊也极大可能会报废，影响到我之后的生活——换而言之，这一定是致命伤。”

“才没有那么严重！”洛家少女大喊着，“谊哥，趁他还没出手……”

“你叫王谊吧？”尹尘尽冲那少年道，“是你先伤的我——”

话音刚落，王谊迅速横过剑来，接住了猛地贴上来的尹尘尽。令他惊奇的是，对方分明只用一只右手，其气力之大竟能使双手支撑抵挡的自己一点一点被压下去。

“那个谁——”洛家少女再次开口，对着旁边另一个一直紧张的握着佩剑注意局势的少女，“——咱们上去帮谊哥，别伤了守护者！”

那少女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点着头，同洛家小姐收剑入鞘，二人一同奔赴战局。

万灰扬捂着侧腹上的伤口，好不容易止住了血，茫然地看着自己对面谢家少年背后的窗——月亮还没升到那个位置，看出去只有黑漆漆一片中夹杂着几片树影。

自己又没能帮上什么忙……毕竟才拿起剑不到一年啊。

谢家少年没有要再次攻过来的打算，后退几步背靠墙面，一双眼睛紧盯着万灰扬的行动，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来聊聊？你主子没空管你，王家的那家伙不弱。”

他的声音很轻，比起刚才“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的架势，他现在的状态确实是想两个人单独聊聊。

“我不是他的跟班。”万灰扬道。

“欸？”谢家少年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又笑道，“你右手是有带环吧？我刚才感觉到了。”

“对啊。”万灰扬想着反正现在也奈何不了他，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怎么了？”

“我还以为他是双血营的头呢……”谢家少年以臂掩面做出懊悔的表情，偷偷向尹尘尽那边瞥了一瞥：两个少女从背后一上一下对尹尘尽展开攻击，尹尘尽只是一心一意地把王谊的剑压下去，王谊的手臂开始颤抖。再过不久，王谊的剑一定会断。谢家少年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自己身侧剑龄一年的佩剑。

万灰扬看得清楚，谢家少年抚摸佩剑的那一下，正好露出了腰侧的一个杯状挂饰——无论是材质还是形状都和尹尘尽所描述的相差无几。他趁着对方的手臂还未放下，猛地扑了过去。

他只捉到一片镶着金丝边的碧色衣角，而他整个人都以一种极不雅观的姿势趴跪在地上。他的目标此时已站到了他的身侧。他攥紧了那片衣角。

“袍子做长了。”万灰扬听到谢家少年小声嘀咕道。随即谢家少年又以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叫什么？我是皇城谢家的谢良明，交个朋友？”

“万灰扬。”万灰扬回答着，调整姿态猛地扯了对方一个趔趄，直取他腰间佩饰。

谢良明就着前倾的姿势顺着万灰扬拽的方向，一个转身躲过去，道：“我看你有点眼熟。你来过皇城吗？”

万灰扬偏头仔细打量了对方一下，感觉对方也有点眼熟，自己大概是在他家里做过工有过几面之缘。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忙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像有些懊悔，但很快恢复原状。

万灰扬也不再与他多嘴，抓住那片衣角试图将佩饰抢到手里。对方只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嘻嘻哈哈的背着手闪避，不时地往尹尘尽那边望去一眼，一幅轻松的模样。

咔嚓——

王谊手中的剑终于不堪重负，硬生生断成两截。尹尘尽在对方剑断未来得及防御的时候，一剑刺入对方肺部——锻体的人一旦呼吸受到影响，能力会大大下降。他刺得很用力，但没那么深，至多会给这家伙带来两三天的生理不适。

下一秒，他便被两位少女合力踹出数米，剑也脱手飞到了一旁。

“他妈的破剑！”王谊破口大骂着，唾出一口血水，将手中的断剑扔到地上，收缩肌肉将胸口的血止住，掰了掰拳头向爬起来的尹尘尽靠近。

尹尘尽脸色不佳——想必是刚才被踹到了要害，艰难地捂着胸口去拿自己的剑。

洛家少女紧跟着冲到尹尘尽背后，一剑劈下。

当！

几乎在少女剑落的瞬间，尹尘尽左臂反贴到背后，腕上的金环恰巧与剑刃相撞，将少女手中剑弹开。随即他一个转身，瞥了一眼王谊和另一个少女，伸手揪住洛家少女的衣襟猛地向自己一拽，将对方脖颈上挂着的什么东西捞了过来。

尹尘尽看也不看那东西，随手捏碎了。紧接着他掐住少女的喉咙，夺过她手中的剑，拖着她往殿外走去。

洛家少女从那东西被捏碎就慌了起来，此时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挣扎着，延缓自己被拖出去的时间。

谢良明看到这一幕，脚下闪避的步伐乱了一拍，万灰扬如愿以偿将那配饰拽到了手中。

“啊，真是的。”谢良明发觉东西被抢，道。

万灰扬不理他，用力将那东西捏碎。

“我知道了。”谢良明笑了，“你们不能杀人。你们是要把钥匙抢了，然后把我们赶出去吧？不错，我很欣赏你们的智慧。”

为什么他不着急？难道这是假的？还是说另有隐情？万灰扬警惕的看着谢良明，对方却不在意的偏过头去，接着叹道：“可怜的柒柒——”

尽管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万灰扬身上，但在万灰扬看来，他身上没有一点破绽。他毫不怀疑，如果此时自己攻上去，一定会被对方再中一剑。

窗外的月缓缓挪到窗口，向昏暗的大殿内投入不少亮光。有什么人开过灯吗？万灰扬想着，顺着亮光昏昏沉沉的抬头，让那一挂清亮的弦月落入眼中。

这样下去不行，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为什么不能使用能力？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们？这是他的第三个想法。

腹部的伤已经没有了感觉，万灰扬拔剑出鞘，在空中划过一条闪亮的半圆。

谢良明听到万灰扬拔剑，猛地转过头来。下一秒，他便捂着心口跪倒下去。

万灰扬低头看着在自己面前满脸冷汗，努力恢复呼吸和心跳的人，把剑举了起来。心里琢磨着对方在中招的一瞬间做出来的动作：他扔掉了自己的剑。

“告诉我……啊……”谢良明跪在地上，尽力放大声音，断断续续道，“城主……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在说什么？万灰扬皱眉，一剑砍下。

·尹尘尽有自己的原则

·万灰扬和月亮有不解之缘

原谅万灰扬吧，孩子真的比不上那些从小就练武的人，他已经很努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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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