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会议正式开始。
大型椭圆桌,坐满了各个公司的代表,柏雪意扫了一眼周围,发现都是在内部资料里看过的熟悉面孔。想拿下一个标,了解对手是最基本的,那堆资料里密密麻麻地介绍了各家公司的优劣势以及负责人的履历。不过百胜这次派来的似乎是个生面孔,是个看着颇为年轻的男人。百胜是家老牌家族企业,根基深厚,但这几年继承之战打得轰轰烈烈,内斗严重,透着江河日下的迹象,发展一年不如一年了。
那个男人对上柏雪意的目光,笑了一下,像个斯文的书生。
周淮明在简单的开场白后,直插主旨,没有任何废话地介绍起竞标要求。
柏雪意收回目光,打开笔记本,挑出值得记录的重点写下来。
讲到技术层面的内容,柏雪意挑了挑眉,周淮明比他想象得要更了解技术,一些细节和专业用词,不是内行是说不出的。这似乎是件好事,在几家有竞争力的公司里,GC的技术水平是最高的,而且他对自己撰写的技术方案有相当的自信,那遇到懂行的招标组长自然更有优势。
柏雪意认真记着笔记,只觉一道灼人的目光黏在他身上。
柏雪意抬眼,黎商正坐在他对面的位置,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对方没有偷看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笑了,好像在说“我是正大光明看的啊”。
柏雪意注意到,和周围人埋头记录不同,黎商甚至连笔记本都没摊上,手上转着支笔,姿态闲散,就像是考场里已经提前拿到标准答案的考生,只等着铃声响起,就要做那个第一个交卷的人。
正出神,桌底下一只腿碰了碰他的膝盖。不轻不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柏雪意看向闻照,对方正垂眸看文件,像是在思考什么,一张侧脸严肃认真。
估计是不小心的吧。
柏雪意收敛心神,屏蔽黎商看他的视线,继续梳理项目需求。
两个小时的会过得很快,结束了周淮明没多留,只说期待竞标那天大家的方案就走了。
柏雪意他们也起身,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场。
“Cyan,”黎商朝柏雪意招手,“留步。”
周围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集中在柏雪意身上,他不好装作没听见,停下脚步,对Jacky和闻照示意,让他们先走,自己一会儿过来。
而后朝黎商走过去。
“怎么不走?”Jacky见闻照停在原地不动。
闻照看向不远处并肩而立的两人,没说话。
Jacky也看过去,摸着下巴,咂摸了一声:“我就说吧,黎商果然对Cyan有意思。”
他自顾自地说:“上次在D市,不就约Cyan吃饭,今天也是,就抓着Cyan说话,追人攻势相当猛烈啊。”观察了一会儿,Jacky甚至点评了起来:“客观讲,黎商各方面条件都是顶配了,倒是配得上我们Cyan。”
他抬臂拱了拱闻照,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
“你说谁眼光差呢!”Jacky气得跳脚,“人家明明郎才郎貌!”
莫名其妙又挨了闻照一记眼刀,Jacky怒道:“我觉得你得和黎商学习学习。你看人家追人多主动,再看看你呢,惹人生气了感情不顺了就只知道跑来找我哭。我容易么我,加了快一周班,好不容易遇到个周末能休息休息,结果还得被你拉着喝酒,Cyan今天都说我老了!”
不顺耳的话嗡嗡钻进闻照耳朵里,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十米外的那两人。
说什么要这么久。
“Cyan,我可以这么叫你吧?”黎商歪头道。
柏雪意:“黎总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柏雪意缓缓眨眼:“黎总时间宝贵,我怎么好浪费。”
黎商笑了,真有意思。
这明明是在点自己呢。哪里是怕浪费他的时间,明明就是在说自己时间宝贵,请他没事不要打扰。
这是黎商第一次遇到他无法把控的人。他很小就知道自己的性向了,长了一副好皮囊,又有优越的家世,他在情场上可以说是所向披靡,从未有败绩。而且和别人主动投怀送抱相比,黎商更喜欢追人,难度越大,越有挑战性的他越喜欢,他生来喜欢征服。
黎商盯着柏雪意,这么个冰雕玉琢的人,不仅人漂亮,脑子好用,性格还这么带劲,怎么能不属于他。他上前一步,弯腰,和柏雪意视线持平:
“现在已经下班了,你不是柏总监,我也不是黎总,作为朋友,可以约你吃饭了吗?”
......
“Cyan。”对话突然被打断。
“借一步说话?”闻照站在不远处。
柏雪意对黎商颔首:“抱歉,我过去一下。”
“什么事?”柏雪意在闻照面前站定。
“你今晚是有约了吗?”
“这好像和你无关吧,闻总。”柏雪意语气不善,“这是你要和我商量的事?”
“今晚做吗?”
“...你说什么?”柏雪意不自觉瞪大眼睛。
“我来履行协议,”闻照微微上前一步,“所以做吗?”
“非得是今晚?”
“我明天要出差,临时的安排。”闻照摆出一副好好商量的姿态,“当然,如果你不要...”
“我要。”柏雪意说,“就今晚。”
任务不能再耽误了。
“行。”闻照嘴角勾起很淡的弧度,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人,很体贴地提醒:“他还在那儿等你。”
黎商还站在那儿没走,眼神落在他们身上,柏雪意:“我过去和他说一声。”
一进家门,柏雪意就被闻照压在门板上,亲吻随之落下。
外套被剥落,手表被取下,衣领被扯开,闻照掌心的温度似能灼伤人。
吻撞得他唇瓣发麻,舌尖蛮横地撬开齿关,漫长的吻几乎让他窒息。
“...喘...喘...不上...气...”柏雪意奋力挣扎。
闻照终于放开他,抵着他的额头,抚着后背帮他顺气,低低地笑了:“换气还学不会?”
柏雪意满脸绯红,一双眼里满是水雾,愤恨得瞪着闻照。
闻照把人抱起来,拖着他的屁股:“沙发还是卧室?”
柏雪意:...
“不说话是两个都要?”
“...去床上。”
柏雪意被扔到床上,陷进柔软的被子里,没等他坐稳,闻照整个人覆上来,后腰被攥住,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劲。
闻照撑在他上方,膝盖抵着床面,捉住他的手腕压进枕头。呼吸比在玄关时更烫,混着木质香裹下来,落在柏雪意泛红的唇瓣上。
柏雪意偏过头想躲开吻,却被闻照用指腹捏住下巴,不容反抗地转过来。唇瓣再次被咬住时,比之前更狠了点,带着惩罚的力道。
“你弄疼我了!”柏雪意一巴掌呼在闻照颈侧,漂亮的眼睛在冒火。
“是吗。”闻照摩挲着锁骨上那枚鲜红的牙印,“可是它很漂亮。”
是他打下的烙印。别人看一眼就知道,这人是不可以觊觎的。
漂亮个鬼!他明天还要不要见人了!柏雪意气不过,发狠咬在闻照的肩膀上。
这几天心里的憋闷,今晚被粗暴对待的不爽,一股脑全都发泄出来,他死死咬着不松口,直到尝到血的铁锈味才放开。
血珠瞬间涌出来。
“嘶...这么狠啊。”闻照盯着柏雪意,笑着说:“出气了吗?还想咬哪里?”
“咬这儿是不是牙会疼?要么试试手臂?”
“可以再咬重一点,我不怕疼。”
柏雪意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息,他面无表情地说:“闻照,你是不是有病。”
“嗯。”
这么直接又不假思索的承认,根本就是在挑衅,柏雪意冷着脸:“我没闲工夫在这看你发病,不做就滚。”
“为什么你总能这么轻易让人滚呢。”闻照眸色晦暗。他感到挫败,似乎对柏雪意而言,他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一个可以随时丢下随时抛弃的人。在国外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一样。
这句话在柏雪意听来就是在指责他,记忆瞬间被带回前几天的那个晚上,闻照说他没有心。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愤怒,委屈,不平,漫上胸口,紧紧攥着他的心脏。
可越是这样,越要装作若无其事,刀枪不入。
柏雪意歪头,笑得张扬,“因为我没有心啊。你不是早知道我就是这种人吗。”
说着就抬腰撑起上半身要走,被闻照直接按回去。
柏雪意很快失去思考的能力。他被卷进狂乱的**里上下翻滚,像被浪头卷住的小船,只能任由海浪将自己往深处拖。
明明是最亲密最缠绵的事,却被两人弄成了□□的博弈。像是在较劲,都憋着一股气,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没有人求饶,没有人减速,谁也不肯低头。
在这失控的狂浪里,只剩下彼此滚烫的体温和喘息。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海浪渐渐平息,小船在刚才的暴风雨中幸免于,但零件已然七零八乱,不甚体面地漂浮在海面上。
柏雪意失神地躺在床上,瓷白的皮肉染上各种暧昧的颜色和痕迹。
闻照卷起毯子,把人抱进浴缸清洗。
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柏雪意任凭他动作,没有反抗。
“我想改成每天一次。”
柏雪意过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缓慢地把眼神挪到闻照身上,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才那么凶的人,此刻落在他身上的动作却很轻柔: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