馔玉盟 第21章 蒙面人

“你这老头倒是个有福气，阿鱼拜了林小娘子做师父，日后就要做大厨哩！”李大娘一脸艳羡，只可惜她家的小子年纪大了些，早就过了拜师学艺的年纪。

她是由衷地为王山爷孙高兴，街坊邻里相处几十年，彼此都知根知底。王山家这些年过得着实不易，如今阿鱼能跟着林小娘子学厨艺，寻得好前程，往后的日子有了盼头。

“这还是得多谢林小师父愿意教导阿鱼。”王山满脸笑意，将今日备好的馍馍放下，言辞间满是感激。

王小鱼今日开始跟着林窈出摊，她从篮子里拿出馍馍，学着林窈刚刚的手法，在馍馍中央切开一道小口。

林诚今儿一大早便帮着把摆摊所需物品挑到码头，随后背着背篓往山上去了。这是他和林窈提前商量好的安排，往后有阿鱼来帮忙，林诚就负责每日往返码头搬运物品，其余空闲时间，他便上山打猎、挖草药，这样一来，家里便能多一份收入，日子也能宽裕些。

摊位前，林窈翻炒着炒饭，王小鱼则负责肉夹馍。初来乍到，王小鱼手法还有些生涩，夹肉时不是放多了，就是搁少了。林窈在一旁看顾着，时不时提点一二。

林崧也没闲着，抱着林诚专门做来装铜板的小篓子，像小蜜蜂一样在人群中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

忙了一上午，王小鱼只觉腰酸背痛，这活儿看似不难，可奈何客人络绎不绝，鲜少有能歇口气的时候，着实把人累得够呛 。

“阿鱼，累坏了吧？” 林窈端着三碗炒饭走过来，每碗上面都铺着满满一层卤猪下水，色泽诱人，香气扑鼻，“快，趁热吃点儿。”

王小鱼赶忙接过碗，迫不及待地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从今天干活起，她就被这股香味勾得直咽口水。

少了林诚这个劳动力，三人忙得晕头转向，饭一到手，没多会儿就风卷残云般吃完了。

饭后，林窈和王小鱼稍作休息，便收拾好摊位上的东西，在码头上等着林诚前来接应。

可是等了一个时辰，日头逐渐高悬，却始终不见林诚的身影。两人望着远处的山路，心中渐渐泛起一丝不安 。

林窈越等越觉得情况不对，心里隐隐担忧林诚在山上遭遇了意外。她交代王小鱼和林崧守好码头的摊子，自己则快步朝着山林方向赶去。

正值晌午，本就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也是大家休息的点儿，路上行人稀少。林窈心急如焚，脚步愈发急促。

林窈越走越快，路过一片竹林时，突然窜出来一个带着黑色面巾的蒙面人。那人二话不说，脚步一错，迅速欺近林窈，赤手空拳便朝着她的面门击来。

林窈心中一惊，本能地侧身一闪，那带着风声的拳头擦着她的脸颊划过，激起她鬓边几缕发丝飞扬。

“你是谁？为何要对我下手！” 林窈大声质问，同时把手伸进了随身背的小布袋中，布袋里装着她每日必备的面粉，还有前些日子兄长去镇上采买时特意给她带回来的小刀。

她可不是轻易会吃第二次亏的人。胡氏上次敢找上门来闹事，就说明他们做生意的消息已经捂不住了。林家大房本就觊觎他们家的生计，有过歪心思，她怎会毫无防备。

蒙面人并不答话，双手成爪，直取林窈的咽喉。

林窈心中大骇，生死关头，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双臂交叉，只觉一股大力传来，震得她双臂发麻，没忍住倒退几步。

那蒙面人更是步步紧逼。

千钧一发之际，林窈瞅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的面粉朝着蒙面人全力扬去。雪白的面粉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雾障，遮蔽了那人的视线。趁着这间隙，林窈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拔腿狂奔。只是不过须臾之间，面粉便在风中渐渐消散，蒙面人快速拉近了与林窈的距离，

蒙面人伸手抓住林窈的肩膀，把她往竹林边一扔，林窈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粗壮的竹子上。她只觉后背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撞碎了，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蒙面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杀你，我只要你这只两只手。” 蒙面人抬起脚，狠狠地踩住林窈的右手，一阵钻心的剧痛瞬间传遍林窈的全身，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出双倍价钱！求你放过我！” 林窈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她的双眼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

蒙面人不为所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冷漠得如同寒冰。他加大了脚下的力度，林窈的右手骨骼在重压之下发出令人心悸的 “咔咔” 声。

“三倍！我出三倍价钱！”林窈强忍着疼痛，与蒙面人斡旋。

蒙面人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林窈见那蒙面人有所迟疑，立刻掏出袋子里的小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扎向蒙面人的腿。小刀直直没入，蒙面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你这臭丫头，竟敢伤我！” 蒙面人怒吼着，脸上满是愤怒与狰狞，他扬起手，就朝林窈的脑袋重重扇下。林窈下意识地一侧头，但还是没有躲过，那带着风声的手掌落在她的脸颊上，激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只是蒙面人也因为牵扯到大腿的伤口，身体一晃，摔倒在了地上。林窈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离开这个地方。她的心跳如鼓，双腿发软，凌乱的头发在风中乱飞，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林窈的胸口因为剧烈的跑动而绞痛，但身后传来蒙面人痛苦呻｜吟，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地往前跑。

突然，三匹马从另一旁的小道上疾驰而出，马上的人一身劲装，逆着光让人看不清脸。

林窈心中一惊，来不及停下，直直地朝着其中一匹马冲了过去。幸而那人反应极快，迅速勒紧缰绳，马匹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在距离林窈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林窈虽然没有和马撞上，但也是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但是她却大大松口了一口气，因为她看清了马背上的人，是许之珩。

“吁 ——” 许之珩翻身下马，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看着林窈狼狈的模样和脸上的伤痕，许之珩心里很是惊讶，一个卖饼的小娘子能和什么人有这么大的仇怨，“林小娘子，怎的如此慌张？”

“杀…杀人了，有人要杀我，不…不是，他要废了我的手！”许之珩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拍了拍林窈的肩膀，试图让她镇定下来，“别怕，林小娘子，你且慢慢说。”

林窈接连深吸好几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声音还有些发颤，“我也不知道他是何人，我去寻兄长，走着走着，一个蒙着面的人冷不丁就从竹林里窜了出来。上来就对我动手，说是有人出了钱，雇他来废了我的双手。”

说到兄长，林窈心中一紧，还有林诚！林诚不知道怎样了，“求许公子帮我寻阿兄，我可以出钱！阿兄今日进山挖草药了，我与阿兄约定午时便来码头接我与阿弟，只是等了许久都未见人来，我怕阿兄……”

许之珩看着林窈焦急又害怕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安抚道：“林小娘子莫要着急，我定会帮你找到令兄。你先镇定下来，仔细想想，令兄平时进山挖草药，一般会在哪个方位？”

林窈努力回想了一下，说道：“阿兄一般会去东边那片山林，那里草药多些。只是那片林子很大……”

“无妨，我先与你到镇上看大夫，不然你这手怕真实要废了” ，许之珩转头看向身旁的同伴，“金玉、满堂你们俩去林中寻林家兄长。”

一路在马背上颠簸，但是林窈的头脑却慢慢冷静下来，她细细思索着蒙面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有人出了钱，要他废了我的双手……” 林窈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句话，她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会招来如此狠厉的报复。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女，平日里也从未与人结下过深仇大恨。

除了林家大房。

只是现在无凭无据，她也不能仅凭一张嘴就说是他们做的。

到了医馆，许之珩先下了马，然后将林窈扶了下来。“林小娘子，先让大夫给你仔细瞧瞧。” 许之珩说道。

林窈点了点头，医馆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让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大夫仔细地为林窈检查了伤口，“姑娘这伤要好好养着，近日不可提重物。”大夫说道，“这人要是下手再重些，姑娘这手怕是要废了。”

上完药，大夫又开了几副药，结账的时候，林窈都忍不感叹着古代的药真是贵，整整花了她一两银子，这几日的营收都搭进去了。

许之珩看她那一脸肉痛的样子，不禁觉得有点好笑，真是个财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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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