馔玉盟 第14章 肉夹馍（二）

还未到达码头，林窈远远就看见王山带着一位年轻的小娘子在他们的摊位前等着。

林窈三人加快了脚步，等他们把摆摊的物什放下，王山便带着那位小娘子迎了上来。

“这里是五十个馍馍，林小娘子看看数目可对。”王山把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

林窈接过后，粗略看了一下馍馍的数量，笑着说道：“您送来的东西，我自然是放心的。” 说着，她转头招呼林诚舀了两杯紫苏菊花饮，“大爷，娘子，来喝一杯紫苏菊花饮，解解暑气。”

“使不得，使不得，这饮子可是要卖钱的。”王大爷连连摆手。

林窈笑着走上前，将两杯紫苏菊花饮塞到他们手中，“您可别跟我客气，辛苦您与娘子这么早给我们送馍馍来，这紫苏菊花饮，水桶里还多得很，不差您这两杯，二位快些尝尝。”

听到林窈这么说，王大爷也不推脱了，接过两杯紫苏菊花饮，递了一杯给身旁的小娘子。

两人抿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菊花的香气与紫苏的清新随之而来，瞬间驱散了暑气与疲惫。

王山忍不住夸赞道，“怪道那些在码头长工都愿意花一个钱在你这买饮子，我喝了只觉得浑身舒坦，暑热一下就消散了。”

一旁的小娘子也腼腆地点了点头。

林窈早就注意到了她，只是没来得及仔细瞧，这会儿借着说话的间隙，打量起这位小娘子。只见她身着一件淡蓝色的布衫，虽质地普通，却打理得干干净净，袖口和领口处还绣着几朵小花，可见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模样与王大爷不大相像，皮肤很是白皙，眉眼弯弯，透着一股温婉的气质。

王山见两个小娘子在互相打量对方，主动介绍起自家孙女，“林小娘子，这是我的孙女阿鱼。这孩子打小就跟在我身边，和我一块儿做馍馍。平日里我家卖的馍馍，可都是我和她一起做出来的。就说今儿送来的这些，全是阿鱼的手艺，小娘子不妨仔细瞧瞧，给评评我这孙女的手艺咋样 ？”

王山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眼前的林小娘子，瞧着比自家孙女阿鱼的年纪还要小上几分。可就是这么个小姑娘，做事干净利落，头脑也极为灵活，周身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感染力，让人不自觉就对她生出信任感。王山打从心底里盼着阿鱼能多跟林窈学学，哪怕只是学到一星半点的皮毛，将来嫁人的时候，好歹也有一门手艺傍身。

他这一辈子，历经了风风雨雨，如今别无所求，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将孙女平平安安地养大，给她寻一门好亲事，让她往后的日子顺顺遂遂，再无半点波折。

林窈真诚地夸赞道：“阿鱼姐姐，做的这些馍馍个头匀称，表皮光滑，光是闻着，香味就扑鼻而来，想必是好吃的。”

王小鱼脸颊微微泛红，谦逊地说道：“林小娘子过奖了，我也就是跟着爷爷做了些年头，熟能生巧罢了。倒是林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想出这么多新奇的吃食，把生意做得如此红火，我和爷爷都佩服得很。”

王山在一旁点头赞同：“是哩，林小娘子，你的本事可不得了。我这孙女从小就和我这个老头子待在一起，性子腼腆，不像你这么有闯劲儿。”

林窈笑着摆摆手，说道：“大爷，阿鱼姐姐，你们可别这么说。我也就是运气好，误打误撞想出了这些新吃法。”

等林窈把两人送走，林诚已经摊子上的物件摆放妥当，摊位前也开始陆陆续续有顾客前来。

今日是馍馍第一次售卖，得先打个样。林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馍馍，划开一个大口，两边煎至焦黄，再夹入满满的卤猪下水和炸蛋，随后拿在手里，开始吆喝：“全家福馍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口下去，喷香！”。

一位年轻的码头长工被林窈的声音吸引了过来，目光在各种吃食上扫过，最后落在被撑大了数倍的馍馍上，满脸好奇：“小娘子这就是全家福馍馍？”

林窈一边有条不紊地制作着吃食，一边回答：“是哩！咱们家的全家福套餐，是馍馍夹卤猪下水和炸蛋，一个七文钱。要是您不想要炸蛋，就只需五文；要是不要卤猪下水，那就四文一个。”

小摊前陆陆续续有人停下脚步，林窈继续吆喝介绍：“全家福馍馍是我们家新推出的吃食，馍馍夹着炸得酥脆的鸡蛋和卤得入味的猪下水，再浇上特制卤汁，咬一口，那滋味，丰富得很，香得嘞！大伙来一个尝尝吧！”

小伙听着林窈的描述，不禁咽了咽口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挺馋人，那…… 那我来一个吧。”

林窈手脚麻利，迅速拿起一个馍馍，划开后夹入金黄酥脆的炸蛋，再夹上几块油润的猪下水，最后淋上锅中温热的卤汁，递到小伙手中：“小哥，您拿好，小心烫。”

小伙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丰富的口感在口腔中舒展，炸蛋的酥脆、卤猪下水的醇厚、馍馍的微甜和酱料的卤汁香味完美融合，他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惊喜，“太好吃了！这滋味真是好！”

“张大牛，吃什么吃得这么香？” 一个穿着短褐、挽着裤腿的年轻汉子走了过来，他看着张大牛手中的馍馍夹炸蛋和卤猪下水，不由得有些好奇。

张大牛一边嚼着，一边说：“李山，你可算来了，快尝尝这个，馍馍夹着炸过的鸡蛋和卤猪下水，我刚吃了一口，滋味实在是好，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玩意儿！” 说着，他把手中咬了一口的馍馍递向李二狗。

李二狗往后一躲，嫌弃道：“去去去，谁吃你咬过的。小娘子，给我也来一个。”

林窈笑着应道：“好嘞，这位小哥稍等。” 说着，又迅速做了一个递过去。

李二狗接过，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露出了和张大牛一样的表情。

张大牛在一旁看到兄弟这个样子，忍不住打趣道：“怎样？好吃吧？”

李二狗无瑕应答，点了点头，低着头继续吃自己的馍馍。

一旁路过的人被这两人的吃相吸引，三三两两在摊位前停留下来，询问价格。

七文钱一个饼，对在码头辛苦劳作的工人来说，着实不是个小数目。所以，多数人都倾向于选择只加卤猪下水的搭配。毕竟，这和鸡蛋饼一样，都只需四文钱，却能吃到实实在在的肉，相较之下，这样的搭配明显更划算。也正因如此，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卤猪下水就被抢购一空，卖得飞快。

还有的人囊中羞涩，选择只加炸蛋，“小娘子可否在馍馍里加上一勺卤汁？”

林窈笑着应道：“当然可以！”

说罢，她迅速又拿起一个馍馍，划开后夹入金黄酥脆的炸蛋，紧接着从卤锅里舀起一勺卤汁，那卤汁色泽浓郁，香料的香气扑鼻，缓缓浇淋在炸蛋上，卤汁顺着炸蛋的纹理渗透下去，很快浸润了整个馍馍内部，一时间香气四溢。“客官，您要的加卤汁的馍馍夹炸蛋。”

林窈本以为，今儿个新添了菜品，本以为怎么也得捱到未时才能把货都清完，哪晓得，刚过午时，摊位上的吃食就已经所剩无几了。她和林诚虽然很是疲惫，却也难掩脸上的兴奋与喜悦，今天可没少赚！

“二姐，吃馍馍！”林崧一边拍着肚皮，一边眼巴巴地望着林窈，那双眼亮晶晶的，满是期待。他在摊子边守了一上午，空气中浓郁香气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可他只能眼巴巴看着，一口都尝不到，早就馋得抓心挠肝了 。

林窈哭笑不得，从篮子里拿出最后三个馍馍，手脚麻利地做好了三个豪华馍馍，还特意多浇了些卤汁。

三人席地而坐，吃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察觉到不远处，一道充满恶意的目光，正紧紧盯着他们。

一回到家，林诚就把怀中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倒出来。铜钱倒在桌上，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林窈听到动静，赶忙凑了过来，数了数，“今日比昨日多赚了八十文！”

“哇，这么多铜板！” 林崧眼睛瞪得溜圆，满是惊喜与兴奋，小手忍不住在铜钱堆里扒拉着。

林窈看着桌上的铜钱，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光芒。

她一边手脚麻利地帮忙整理着铜钱，一边兴致勃勃地分析道：“卤猪下水一斤能卖十二文，馍馍进价是一个半文钱。要是只在馍馍里夹卤猪下水，大概用掉一斤卤猪下水能做四个馍馍。而‘全家福’套餐的盈利空间就更大了，馍馍能容纳的馅料有限，做五个‘全家福’馍馍才会用掉一斤卤猪下水。这么算下来，肯定能比以往赚更多的钱。以后‘全家福’卖得越多，咱们的利润就越高。”

林窈心中感慨，果然赚钱是她最好的补药，无论在哪里都能激发她最大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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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肉夹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