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摄珠丢失了?”
第二日,正在查看修缮情况的白宁杭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拔高音量。
“好端端的,怎么会丢了?”
这动静引得不远处的游芳频频侧目而视。
只见凛月附在白宁杭耳边悄声说话,白宁杭面色更加凝重。
游芳见状当即抬步走向她二人,“怎么了,园长?”
白宁杭眉头紧锁,声音低落:“摄珠不见了。”
游芳压下将要翘起的嘴角,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他感同身受般:“怎会如此?如何失窃?可知贼人是谁?”
白宁杭的目光轻柔地落在他身上。
游芳自觉说错话,连忙找补:“我猜测,摄珠不见无非是修补摄珠的老板无意丢在那处角落,再者便是遭人窃去。”
“园长,摄珠是哪一种情况?”
白宁杭脸上的审视这才烟消云散,“听老板说,昨夜有贼人偷入店中窃走了摄珠,没有瞧见模样,他也是第二天才发现,离开店后撒下的香灰多了陌生的脚印。”
凛月忧心忡忡:“好不容易了线索,没想到……”
游芳:“园长打算怎么做?”
白宁杭:“再用一次推演术,算出摄珠在何处,便能找到那贼人。”
“如若那贼人毁了摄珠,还能算出位置吗?”游芳问。
凛月补充道:“那日我交给老板,特意为摄珠设有屏障,要是遭遇强攻便会显现,轻易不能破。”
游芳呼出一口气,作放心样:“那园长快算,我们早日找到那贼人,说不定偷走摄珠的人就是放火的凶手。”
白宁杭手中现出白线,将要一算,她却身形摇晃,幸得凛月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怎么了,宁杭?”
白宁杭揉揉太阳穴,脸色当时变得煞白。
“没事,只是神识受损,使用推演术过于耗神,眼下我使不出来兴许等到晚上便能。”
游芳关切道:“园长先去好好休息,这里有我,园长早些恢复过来,我们也能早知道摄珠的下落。”
目送白宁杭离开,游芳垂下眼帘,遮盖住了眼底的思绪。
——
傍晚。
红火幼稚园的鸡园长送走全部园生后,给园区锁上了门。
他悠闲地踱着步伐。
路上时不时遇见一些园生的家长,冲他打招呼。
“园长,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哎呀哎呀,随便走走。”
“园长,我有个友人,他也想把孩子转到你的园区里来,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你只管转过来。”
“园长,最近真是发了大财,隔壁幼稚园着了火,真是老天爷都在助你。”
“哪里哪里?我还打算去拜访一下妖妖幼稚园,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
……
一路走,一路寒暄。
园长最后来到一处茶馆,轻车熟路地登上三楼最里间的隔间。
他先看了看隔壁的房间里有没有人,之后才进入隔间里。
一合上门,适才的悠闲神情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惶恐。
他立刻跪下,“幽公子。”
桌前,幽公子撑着下巴,颇有闲情逸致,看着一双断手为他烹茶。
“我吩咐过拿到摄珠第一时间要销毁,你可有销毁?”
园长不由得叫苦:“幽公子,小的当然谨记您的吩咐,只是那摄珠外有屏障,依小的的能力,根本解不开,又怎么能毁去?”
和他从凛月那里所听到的说法对得上。
幽芳拿起茶盏,浅抿一口。
“摄珠何在?”
园长诚惶诚恐地从怀里掏出来,捧给幽芳。
幽芳把玩着摄珠,瞧见里面缝隙,些许尘屑里火光闪烁,很微弱。
“那日你偷窃时可还顺利?”
一听幽芳问起这事,园长下意识挺直了腰杆,语气里也多了份自鸣得意。
“公子,那日偷窃真是险象环生。”
“小的潜入后本想直接毁去这个摄珠,哪曾想它外有屏障,毁不得只能带回来让公子定夺。”
“结果小的刚一拿起摄珠,就误触了机关,说来应该是那个白园长的安排吧,小的在房间里碰见了那个总在她身边的男妖。”
幽芳目光凛然。
园长没有察觉,仍自顾自地说:“听说那男妖很能打,不过万幸小的手头带了迷粉,趁他不注意撒他一脸,再加上小的擅长遁走,他哪里找的到我?”
幽芳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这和从凛月那里听来的完全不一样。
“但后来,小的又在路上遇见了凛月,真是够幸运的,还好是凛月,不是那个园长,凛月不擅武,让小的给逃走了。”
幽芳忽的笑出声。
园长愣了片刻,也跟着笑了起来。
下一秒,一只断手重重落下,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园长错愕在原地。
“幽公子……”
“你是蠢货吗?”幽芳毫不掩饰地目露鄙夷,“你真以为能从那个男妖手中逃走,你也真以为自己比凛月高强?”
“凛月是百妖榜的大妖,你也敢小觑她的实力?”
园长回过味,颤着声音问:“那、那幽公子,他们为什么要放走我啊?”
幽芳笑眯眯反问他:“你说呢?”
园长没了刚才的得意,哆哆嗦嗦地又说:“小的没甚本事,唯独遁走还算精通,小的认为,他们并没有跟着小的,发现小的的身份。”
幽芳烦躁地按按眉心。
“算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他握着摄珠,“眼下毁了它才是要紧事,你之后需小心行事。”
他收紧手指。
一声尖叫与一道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
“幽公子,您贵人之躯,这种小事不如由我代劳?”
游芳抬眼看去。
女子坐在桌上,双腿交叠,笑里满是狡黠。
“被我钓到大鱼了哦。”
无形的力量封闭住整个房间。
霎时间,气氛凝滞。
两双眼眸皆不甘示弱,彼此望着,谁也不肯退让。
白宁杭举起右手,白线快速在她的指尖变幻。
“我用推演术算了不止一个猜想,譬如纵火者谁,是否我园中人?”
“你猜我算出的结果是什么?”
幽芳淡定地笑笑:“是什么?”
白宁杭理所应当地说:“当然是没有结果啦!”
“这种事情推演术推演不出来,它只能借助事件发生的地势、天时才能起演。”
“那晚我可是算了好多种猜想,没有一个有确切的结果。”
“不过最后,我还是成功了。”
白宁杭将手上已经定格的白线展现在幽芳面前,“看得懂吗?”
幽芳:“愿闻其详。”
白宁杭便解释:“那晚我问,你与这场火势的关系。”
“推演术将光点全部落到是这一半。”
白宁杭收了白线,面容也冷峻起来,“游芳,我真没有想到会是你。”
眼前的青年未扎发,发丝如瀑,隐隐闪着紫色的光晕,他眉黑如远处起伏的山峦,一双眼眸恰如琥珀光彩。
身形清素,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和映象中的游芳有区别,但那份自持贵重的神情与姿态却无论如何摸去不了。
幽芳见白宁杭没有再和他兜圈子,而是直接挑明,他坦然应对:“不愧是园长,我甘拜下风。”
白宁杭打量着他,有些熟悉,很多却是陌生。
“我们之前见过。”她肯定道,“我记得是你,在赌坊内想要替我解围。”
幽芳握着那枚摄珠,冷笑:“园长真是好记性,这么久的事情都还能记住。”
“他唤你幽公子,你是幽家人对吗?”白宁杭话头一转,“帝都幽家,这家幼稚园也是你在背后支持?”
“所以为了幽家,必须要毁了我的幼稚园?”
幽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是又如何呢?你如今有证据证明是我背后捣鬼?是我又能奈我何呢?”
他微微扬起下巴,趾高气昂的姿态仿佛与生俱来,“白宁杭,就算是执律也不敢冒犯我幽家,你确定要和我计较到底吗?”
跪在地上的园长连大气都不敢出,额头冷汗密布,涓涓往下流。
室内两股无形的威亚压得他想要缩到角落,唯恐二位祖宗打起来时误伤了他。
忽而一股莫名其妙的寒冷气息袭来,他被冻在原地。
像是冬季湖泊缓缓结冰的水面,冰层自幽芳脚底下无声无息地蔓延。
四面八方生出冰锥,似毒蛇虎视眈眈着女子。
白宁杭波澜不惊,甚至笑着伸手点点冰锥,彻骨的寒意险些将她的手指冻掉,却被体内的火焰驱赶。
“游芳,你我也算相识多日,你觉得你这样威胁我,我就会怕吗?”
“我从来都认为园长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幽芳将摄珠塞入袖口里,“你要追究到底,谁能替你主持大局?”
“执律吗?我家祖父乃是当今首辅,得妖皇陛下倚重,又是与祝氏千年世交,你认为他会为你出头?”
白宁杭沉默着不说话了。
幽芳便猜是她怕了,欣欣然起身:“园长,此事你多多包涵,早日将园区修缮完才是正道。”
“所以这件事你不打算负责了?”白宁杭忽的出声,绊住了幽芳将要离开的身形。
幽芳不解回头看向她,女子坐在冰天雪地中,绛红色的衣衫如同一簇微弱的火苗,即将被这冰雪给蚕食。
“我这个人心眼小,别人冒犯我一寸,我必还他一尺。”白宁杭眼神如炬,“你毁了我辛苦经营的幼稚园,让我大半的灵石付之东流,就想这样全身而退?”
“哪有这样的事?”
周遭的冰锥无声无息地靠近,却在离女子不过方寸的距离停下,任凭幽芳如何催动,也不能前进一丁点儿。
火焰烧灼,一瞬间,满室冰雪化作水。
地上险要被冻死的园长如溺水的人终于浮上岸边样,大口喘气,哈出热气温暖双手。
“你拿幽家来威胁我?”白宁杭不免发笑,“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幽芳瞧着对面女子眼里不在掩饰的敌意,也来了兴致。
他袖了扇子,悠哉悠哉地挽起过长的袖口,“早就听闻白园长实力不俗,今日终于有机会领教一番。”
白宁杭:“有比试便有输赢,输赢当如何?”
幽芳故作思考,“既然你口口声声要找我要说法,园长也喜爱灵石——若我输了我便负责修缮的费用。”
“若我赢了,你便关门歇业,如何?”
白宁杭冷哼:“玩不起?若我输了,园区拱手让你。可若是我赢了,你不仅要负责修缮的费用,还要补偿我这几日的损失。”
“想来幽公子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敢和我比吗?”
“这有何不敢?”
他话音最后猛地用力,一道冰体直击白宁杭面门,却在一瞬间炸开成冰屑。
待寒气散去,一根木棍浮在白宁杭身前。
“那真是我的荣幸,听闻帝都幽家最擅冰术,不过我曾见过虚极宫弟子的冰术,出其不意而幻化自如。”
“我多次和那人交过手难分伯仲,不知今日和幽家公子相比又会如何?”
白宁杭握住棍身。
景象陡然翻转,已然离开了茶室。
焦黑大地上,火焰熊熊燃烧。
白宁杭消失在原地。
之后再修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3章 第 9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