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脑大概和我有仇 第37章 线索

特尔勒好像也没有那么完美，季月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这样想着，她点开个人信息界面，在角落里找到了特尔勒的公民誓词。

“我是特尔勒公民！我庄严宣誓：忠于特尔勒，遵守特尔勒宪法与法条，积极履行公民的责任和义务，不计过往，直面未来！”

最末部分有着季月的签名，字迹略显潦草，确实是她的没错。

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季月正要回退，猛地发现终端还保存了一个宣誓的视频记录。

季月点击按钮，眼前跳出新的窗口。

只可惜不是她所期待的内容。

“录像资料调取中……”

“资料损坏。”

“日志记录已上传，资料修复开始……”

“修复失败。”

“点击此处关闭窗口。”

季月的眉头随着终端的声音而不断皱紧，既然特尔勒的科技已经高到拥有获取人脑部动态信号且传送至任务世界的技术，为什么这么普通的录像资料会产生损坏——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

但眼下的情况，季月什么也做不了。她没那能力进行技术修复，也没办法凭借眼前散乱的线索找到宣誓视频损坏的原因。

季月甚至隐隐期待这就是个意外，如果她没有对特尔勒产生好奇，也不至于想要查找自己过去的宣誓录像。

没办法，季月把注意力从特尔勒这方面重新转回失忆问题。

她连着看过许多匿名版的帖子，内容都大同小异，沉下心仔细查找，季月才发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回复。

“稍微正经一下，任务系统里其实是有个锁定记忆功能的，匿友你看看你是不是用过那个功能？”

下面的回复瞬间歪楼。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功能？到底藏得有多深啊？”

“真的有这个功能吗？我年纪小，你不要骗我。”

“不是……你们真的找到了吗？我没找见啊？”

“同没找到。”

“路径是，任务系统、设置、系统自检、特殊功能、记忆锁定。”

“真的有！”

“好迷惑？为什么不放在医疗服务里，偏偏放在任务系统里啊？”

“因为任务系统是核心吧……”

“诸君，只有我觉得好奇吗？大家不知道的事，那位匿友竟然知道……”

季月匆匆扫过后面的内容，没有人放出任务系统里界面的截图，季月只能从他们的对话里判断出，任务系统里面真的有记忆锁定这个功能，但是这个功能几乎没有人知道，更不要说有人去用了。至于锁定之后有没有办法解锁，大家都对此持悲观态度。

季月觉得自己主动失忆很可能就是用了这个功能。

能够解锁记忆的可能性着实不大。

不过究竟如何还要等她能解开任务系统的锁定之后再确认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就要试着向主脑反馈，请求解决问题了。

季月现在仍然认为自己失忆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极大的风险，她在特尔勒的生活看上去还挺平静舒适的，如果没有遇到什么意外状况，她也不必选择锁定记忆。

锁定记忆虽说没有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太多的麻烦，但这件事让她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放不下心。

如果锁定记忆真的是一种选择，那为什么她在锁定记忆之前没有留下什么别的安排呢？

哪怕就在通讯录里给人加个备注，简单介绍一下都是谁，怎么认识的，可不可信，都会给她带来极大的帮助。

可现在的情况不是这样，她的住处干净整洁，聊天记录空空如也，反而像是故意不给自己留下任何过去的影子。

是害怕自己重蹈覆辙，被江崖欺骗感情吗？

但哪怕给自己留下一句“珍爱生命远离渣男”，都比现在的状况更加合情合理。

唉。

季月感到好无力。

空中突然跳出了一条消息提醒，有人找她聊天。

季月点开对方的资料看了一眼，头像是一只很可爱的小云朵，昵称叫做圆圆啊。

回到消息界面。

“在不在？一起逛街啊。”

对方的语气看上去很亲昵。

是朋友吗？

季月试探性地回了个问号。

“C9区那家新万象重新开业啦！一起去吗？”

特尔勒整座城市占地广阔，比之前任务世界里所谓的国际化大都市还要大得多，内部被划分为一百二十多个分区，季月的住处在C7区域。虽然城市很大，但交通便捷，跨越**个分区也就是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

C7区域其实是在特尔勒靠近外围的位置，但夜里她没能在窗外看到城市的边缘，其实是因为特尔勒这座城市四周围绕着高耸的防护层，防护层外是辐射极高的废土区域，有大量变异的动植物生存，对于人类来说是极为危险的地方。

虽然无法离开都市，不能体验四季变换，但抛开这一点，城市内的生活条件足够舒适惬意。更何况季月不需要上学，手持巨款也不需要去工作。

注意力回到对话上来，季月想，这个女孩子其实也可能是自来熟？

但这不是重点，季月懒得多考虑这些，决定把握机会试探一下有关失忆的事情。本来还想着可能要自己挑选目标进行试探，既然有人送上门来，显然要照单全收。

她发了个头晕的表情，然后说：“哎呀，不好意思，我失忆了……”

对方回应：“别开玩笑啦，提这个做什么？”

应该说果不其然吗？季月咬了咬嘴唇，对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感到棘手。

对方又说：“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新欢啦？你都忘了你已经问过我这个了吗？”

季月回过去一个挠头表情。

她已经问过了？以前问过了？

“以前问过了啊……”

“看，你果然不记得了！”

“那我上次怎么问的？你怎么答的？”

“珍惜你的序列号啊！”

对方发了一个用力摇晃小人的表情。

“你别跟匿名版那群人一样玩火呀，珍惜你的序列号好不好。”

季月犹豫了下，说：“我失忆了。”

对面的状态在输入中和无状态间反复切换了好几次，过了一会儿，她才发来新消息。

“哦哦，那也许你想说的是——锁定记忆？”

这个结果和季月搜索出来的结果别无二致。

“可能是吧。”

对方倒是毫不在意：“也不知道能不能解锁呀，不过没关系啦，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呗？”

“我叫祝鸢，叫我鸢鸢就好啦。”

“好的，鸢鸢。我是季月，你按习惯称呼我就好。”

“好呀好呀，那我还叫你月月呀。”

“对啦，那你还出来玩吗？”

其实能稍微放松一下也不错，而且有些话其实也更适合面对面去说，季月发了个点头的表情过去。

祝鸢就说：“赶快打扮一下，我马上来接你呀！”

季月有点惊讶。原来她们两个以前关系竟然真的非常好，祝鸢真的知道自己的住址。

季月回：“好的。”

又问：“我还没出过门，有什么提示吗？”

“你随便穿就好啦，无所谓的，到了商场你就会发现，那叫一个群魔乱舞。”对方答。

虽然说着随便就好，但季月还是走进试衣间，对着智能穿衣镜试了很多套衣服，才决定下来穿什么。

季月最后是被等到暴躁的祝鸢从化妆镜前强行拉走的。

祝鸢说：“你怎么这么磨蹭，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季月回归原本身份以后再次被人这样亲昵地挽着手，她僵硬地笑着回应：“严格来说这是我第一次出门，肯定会比较紧张呀，你就稍微宽容一点嘛。”

季月话题一转：“对啦，你说我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祝鸢兴致勃勃地开始回忆：“哇，你是不知道，你以前那叫一个风风火火，做什么事情都很快很利落的，尤其是出门前的收拾打扮阶段，基本就是我在停泊台那边刚停稳，你就开门出来了。”

季月一时竟有点恍惚。

她之前在江崖面前屡次试探，最终都得不到任何线索，在强烈的反差下，祝鸢显得更加可爱了些。

只可惜祝鸢并不知道她在季月心中的形象已经变成头顶万丈光环普照大地的好绵羊，仍然在回忆过去的细节。

季月耐心听着就是了，她甚至不需要时不时说句话作为鼓励，只要给过去眼神，祝鸢这个小话痨就能叭叭叭讲下去。

季月从她的话里得知，自己、祝鸢、宋嘉茵、陆静四人是关系很好的小姐妹，只不过宋嘉茵这次有点不方便，陆静太懒了不愿意动，所以只有她们两个人一起去逛商场。

特尔勒的住宅楼里没有楼道和电梯，开门就是停泊台，祝鸢的飞行器就停在这里。她的飞行器造型很可爱，从外观上看就像一只吹胖的气球，三瓣尾翼也有着圆润的弧度。

两人说着话就走到了停泊台上，祝鸢进入飞行器接入终端，然后就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转过座椅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季月继续聊天。

停泊台四周的护挡缓缓下降，飞行器驶入最近的一条空中轨道，朝着目的地驶去。

祝鸢接着说，季月从她的话里反向推敲自己的形象。据祝鸢所言，季月以前就是个行动力非常强的人，有着令祝鸢叹为观止的决断力，每次逛街买东西，季月都是花费时间最少的那个，这让有点选择困难症的宋嘉茵非常羡慕。

基本得到结论，季月试着问她有关自己恋爱的事情。

祝鸢表示，这个她不知道，因为季月没说。她们几个闺蜜会主动分享自己的事情，但是如果是对方不说的事情，她们也不会多问。

季月心里有数了，失忆前的她连点线索都舍不得留给她，更不会轻易透露给朋友们。

她又换了个方法旁敲侧击问祝鸢听没听说过樊瑜望和江崖这两个人。

祝鸢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认识耶，你从哪里听说这两个人的？”

季月皱了皱眉头，随即岔开了话题。

好在祝鸢思维很跳跃，也没有多想什么。

新万象很快就到了，飞行器自动导航到顶层的停泊区，循迹到指定位置降落，两人乘坐电梯向下进入商厦。

季月见过自己住处试衣间里的智能穿衣镜，扫描过身体之后可以直接在镜子面前通过选择服装进行模拟换装，非常便捷。她以为商厦里的商铺，都会是类似的模式，比如说用一面屏幕展示全部的服饰，然后提供大量的试衣间可供试衣，只有少量的实体试衣间给顾客体验面料和质感什么的。

但是这里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的确是有那种很炫酷的设计，比如说走在长廊上就能看到镜子里上身的服装效果，或者是披上一层很薄的透明外套就能在自己身上看到服装投影，但是这里更多的竟然是非常传统的，就和刘玥那个世界一样的实体店铺。

商场里行走穿梭的都是些颜值不错的男男女女，他们都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诧异之情。

季月更加非常疑惑了。

祝鸢笑着推了推她：“哎呀，想什么呢？显然是实体店更加方便呀。”

季月没有懂，但是祝鸢已经两眼放光地冲进了一家店铺。

“就是这家！我盼了好久的！”

不太明白为什么祝鸢这么看重这家店，店里几乎没有装潢，衣服稀稀拉拉地悬挂在衣架上，也不分码数，一款只有一件的样子。

“这叫设计师款你懂吗？”祝鸢恨铁不成钢地骂她。

季月挑出一件看了看，没有吊牌就算了，连价签都没有。

“这个多少钱？”季月举起来问了问柜台上正在玩手机的店员。

“五千。”非常吝啬地给了个眼神之后，店员敷衍了一句。

祝鸢也拿着几件衣服问了问价，店员还是那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不，这种态度只可能是店主吧，季月忍不住吐槽。

试了试之后季月还是挑中了这款，结账时店主瞥了一眼，报了个数：“六千。”

季月一脑袋问号：“不是说五千的吗？”

“哦，记错了，那就五千吧。”

行吧，季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学着祝鸢的样子扫了下终端手环，付款走人。

走出门后，实在没忍住凑近祝鸢：“这家店主真的是要赚钱的吗？”

哪知道店里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店主抬头与季月隔着玻璃对视，然后摆了摆手：“大家已经很累啦，开店就是消遣，那么麻烦也不差这点钱啦。”

季月尴尬之下跑得贼快。

等到又逛了几家商店，季月终于适应了爱答不理的售货员形象，也和祝鸢聊得不错了，她便试着问及任务系统：“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任务系统啊？就看看基本界面……”

没想到话没说完，祝鸢就急匆匆打断了：“你急什么啊，过两天就能看了，到时候自己看呗。”

被祝鸢猛地拉了一把，季月才注意到周围人投来的诡异目光。

一般而言，被这样的俊男美女们注视应该算是很不错的体验，但现在的情况好像很不一般……

祝鸢小声说：“我得提醒你下哦，任务系统很重要很**的，不要随便给人看，也别说要看别人的，会很冒犯。”

季月连忙道歉：“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祝鸢摆手，“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啦。”

得到了对方的谅解，季月这才提及原委。

“其实是这样的，我发现我的任务系统上了二级密码，现在打不开了，等重置还要一段时间，但是我太好奇了，很想知道任务系统到底什么样子。”

祝鸢点点头：“我知道啦，我当然不会怪你了，毕竟这些事你也不清楚。”

很快，她的目光又被旁边的一家甜品店所吸引，拉着季月进去排队买了冰淇淋吃。

吃甜品，试衣服，买首饰……真的只是普通的逛街，但季月却逐渐萌生出一种熟悉感。

以前大概很喜欢和朋友一起逛街吧。

最后，季月疲惫地回到家里，一进门甩下鞋子，把蒲团一脚踢飞，就把手里的包装袋丢到地上，结果松手有太早了，导致包装袋斜着倒下来，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季月认命地弯下腰去把袋子扶正，起身时突然发现电子佛像的底座和地面之间似乎有一道缝隙。

她挪开电子佛像，发现底座下面垫了个很薄的本子。

还以为纸张已经失去作为记录的载体这个价值了呢，季月抚摸纸张，是熟悉的质感。

封面上是手绘的佛像，稍微有点抽象，但不影响辨别，佛像侧边写了一行字。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季月翻开封面，发现本子里被撕掉了两页。

不是虚数，就是两页。

季月如遭重击。

她陷入了思维误区。

不是一次失忆，她其实经历了两次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