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脑大概和我有仇 第25章 便宜

季月和林升约好了去球场看球，两个人一路上都在闲聊。

“你对‘记忆’是怎么想的？”季月问他，“我想办法查过相关文献，现在距离完全解析记忆还有非常长的一段路。我们需要为了成绩不断地强化记忆，但记忆究竟是如何存储在我们的大脑中，尚且未知——真的很有趣不是吗？”

林升惊讶道：“姐，你这么学有余力的吗？”

季月绝口不提自己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真正原因：“我也没有那么闲，我又不是天赋型选手，把精力分给感兴趣的事情也是一种调剂方式啊。”

“我就不一样，”林升笑着说，“我不会对这种学术，呃，或者说哲学问题感兴趣，我还是对游戏更感兴趣点。姐，你是不知道，我们现在全班都在打《辉耀》，小刘老师最近半个月收了三十个手机！”

看见季月略显迷茫的神情，林升解释说：“是款新游戏，MOBA你知道吧？《辉耀》是款MOBA类手游，真的超火的！”

MOBA？虽然继承刘玥的记忆后她对游戏没什么了解，季月却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熟悉。这种莫名的感觉让她有些迷惑。

“真的很火吗？”季月平复心情故作诧异，“我现在感受到觉得校园生活的闭塞了。”

季月其实也玩手机，只不过她的时间基本都消耗在跟人聊天上了，别的都不怎么关注，连新闻都不看。

“你们都认真学习不怎么玩手机的吧，哪像我们一样，”林升说，“上次班里做调研，四分之三都要出国的。”

“你没有太沉迷游戏吧？”季月掉转矛头。

林升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很克制的。”

季月啧了一声：“这次月考？”

“也就掉了两名！”林升眉飞色舞。

季月正色道：“但是你们只有两个班，而且，两个班都在打游戏吧……成绩普降是正常现象，你不要觉得排名没什么变化就是你学得好了。”

“哦……”林升声音渐弱，然后火速转移话题，“对了，姐，你刚刚说的记忆什么的，我记得黄怡家里有个哥哥半年前车祸之后得了逆向性失忆还是什么的，好像还在治疗哎……”

“逆行性失忆。”季月纠正。

林升应和说：“哦哦哦，这样啊。”

季月其实也没想到有这样的运气能碰到一个真正得了失忆症的人，又追问：“关于黄怡哥哥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其实有点好奇，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到底是不是一张白纸？他的习惯和爱好还和失忆之前一样吗？”

“差不多吧，我记不太清了，”林升回忆了一下，“我记得黄怡给我说了个，呃，脚手架理论。好像是说，人的记忆就是脚手架，然后性格啊什么的就是建筑，脚手架让建筑建造起来，但是脚手架要是没了，建筑也不会塌掉。”

季月点点头：“感觉挺有道理的。”

林升说：“是吧，我也觉得有点道理，说实话，别的我都不太记得了，就记住这个了。”

季月感觉差不多了，又看了看近在眼前的体育馆，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简单而言，PUA是打击再施舍，女版PUA是冷漠再示弱。我这回再给你介绍一下，比单线PUA更进一步，多线控制型婊的真正核心和难点——距离控制。”

“哎？”林升疑惑。

季月笑笑：“婊嘛，自然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永远不会是谁的女朋友，不管做了什么，都绝不会松口承认关系，只能做朋友罢了。但是相应地，每一棵树，都是最独一无二的。虽然说不清内心的具体感情，但是就是知道，如果失去了一定非常难过，想要长长久久地做好朋友。”

“哇……好像有点道理。”林升勉强跟上了思路。

季月推开体育馆的大门，掀开厚重的夹棉门帘，钻了进去：“你可要看好了。”

体育馆一层摆满了乒乓球台，二层是羽毛球场，篮球场在三层。其实操场旁边有室外场，但天太冷了，没人会拒绝有暖气的室内场选择那里。

季月绕着楼梯往三楼去，姜尧今天在和同学打篮球。

球场上一群人追着球跑来跑去，看台上有些学生在围观，比起男生，女生竟然更多些，之前见过的周舟也坐在观众席上，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姜尧来的。季月找了个地方坐下。她不大懂这个，毕竟刘玥对苏子骆兴趣浓厚，而苏子骆更喜欢足球而不是篮球。好在她专门带了林升过来。

季月装模做样地给底下那群平均身高比自己班男生高出十公分，颜值也超出百分之二十以上的帅哥们捧场。旁边林升鼓掌，她也跟着鼓掌；林升叹气，她也一脸惋惜。

季月向来珍惜时间，一切都是算好了才行动，这回也是如此，群演没当多久，这局球就结束了。92比90，姜尧这边险胜，看台上掀起一小阵欢呼声。

季月位置不在靠前的第一排，想去球场上要先绕楼梯离开观众席，季月刚站起身来，就见姜尧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还对着她招了招手。

竟然一眼就找到她了。

散场的时候略有些吵嚷，季月隐约听到他说：“过来。”

季月逆着人流往前排走去，看到有个男生凑到姜尧旁边，看嘴型是在调侃说：“这回这个也不是太好看嘛。”

姜尧皱了眉头，明显不喜欢这种打趣：“不要拿她开玩笑。”

那个男生“哦吼”一声，挑起眉梢：“哇，你果然栽了。”

季月已经扶住前排的栏杆，探出半个身子：“你以前撩过不少人？看来孽缘缠身哦。”

姜尧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怪我太笨了，找你花了太久功夫。”

季月迟疑了一下，抓住了那点她曾经忽略的信息，但没有立刻提起，她说：“那哥哥的确不太聪明。”

他伸出双手，问她：“要下来吗？”

季月歪了歪头，余光看到周舟也靠在栏杆上，和场下一个男生聊得热切。这是终于幡然醒悟情海回渡，决定以新感情治疗旧伤了？

季月心里嘀咕着，小心翼翼地翻过栏杆，落进男生有力的臂弯。

场上响起口哨声，有人起哄喊“嫂子”。

姜尧很快把她放下，并没借机多占她便宜的意思。

季月稍稍低头遮掩自己根本没有波动的神情，然后又抬起头，对着起哄的那边说：“我才不是你们嫂子，我也要喊他哥的。”

只要划清界限死不松口，池塘里的鱼再多都能继续养。

其他男生又是笑，季月没有再次强调，任由他们自己去理解。她真正的听众，是看台上那些暂时还没离开的女生。有道是——只有女生才能识别究竟是绿茶还是女神。

但愿她们都爱好八卦。

虽然人少了点，但蚊子腿也是肉，季月的宏图大业要一步一步来。

她注意到那边的周舟翻过栏杆，微微一蹲，就极其平稳地落到地面上，只不过举止间对那个男生略有嫌弃的意思，反倒是那个男生面带歉意，有点手足无措。季月甚至感受到周舟投来的充满敌意的目光。除了羡慕对方的身高，季月又产生了点别的想法。周舟不会和那个男生在一起，是为了夺得姜尧的关注吧？毕竟那个男生和姜尧是一队的，看上去关系不会太远。

这算是什么幼儿园级别的昏招。也不知道当初姜尧是有多瞎才会认错人，季月简直懒得搭理她。

“哥哥今天好帅！”季月张口就来。

姜尧笑道：“看来今天眼光不错。”

季月又顺杆往上爬：“我眼神一直很好。”

“我觉得你以前的确不太行。”姜尧捏着下巴从头到脚把季月打量一番。

季月撇嘴：“哪有，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是过度自恋哦。”

俩人就这样好一通你来我往推拉迎拒，旁人看着那叫打情骂俏，但是抱着学习心态围观的林升只能说人都看傻了，“还能这样”、“这也可以”的疑惑充斥心扉。

直到季月回头对他说：“小弟啊，你到底下不下来呀？”

“哦。”林升才从刚刚的迷糊状态清醒过来，抓住栏杆，一个翻身就轻松落地。

林升看了看姜尧，欲言又止。

季月心想他肯定差点喊“姐夫”了，遂说：“你姐的哥哥，你该叫什么比较好？”

“哥！”林升一个鞠躬下去，宛如过年期间被家长拎着见亲戚按头问好的小可怜。

姜尧笑得很开心，季月别过视线不想被他晃花眼。

可惜整个三层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恐怕没人会给她宣传一人周旋在两个异性之间，哥哥弟弟两手抓的光辉事迹，喊林升来的意义几乎被全盘抹消，季月难免有点沮丧。

“哥，外套。”一个男生喊了一句。

姜尧转身接住对方抛来的衣服，道了句谢，套在身上。

紧接着又有几个男生和他道别，姜尧一一应了。

他转头回来，声音里带点怨念：“大家都要走了，可我连口水都没喝上。”

季月这才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掏出一瓶水递过去：“给。”

姜尧笑着接过，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多半瓶。

季月仍是看向别处。

人已经走得差不多，等着给人送水的女生也都散了，刚刚收拾东西的球员也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剩下的不过十指之数。

那个不开窍的周舟还在和她的工具男朋友聊天，又是擦汗又是披外套的，看上去真挺暧昧，只可惜演出再卖力，也只有她有兴趣看上一眼。

不就是为了一个男的吗？何至于此呢？

季月内心一片冷漠。

林升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屏幕，说：“同学叫我回去开黑，我先走了。”

那款新游戏大概的确很有趣，季月没拦他，她就和姜尧结伴慢慢往出走。

林升跑远了，她才终于把她之前意识到的那点不对劲提了出来：“你比我要早来？”

姜尧声称找了她很久，而她第一次见到姜尧，是在开学那天，那个时候她才来这个世界两周。季月以前没注意到时间这个疑点，以为单纯是姜尧夸张，今天再次见到周舟，她才意识到不对。姜尧说他认错人，很明显他认识周舟是上个学期甚至更早时候的事情，这说明——姜尧比季月更早来到这个任务世界！

姜尧笑着点头，肯定了季月的话。

季月是正常的任务者，但姜尧不是。这就是“正常”的关键吗？

她连忙问：“那周沫呢？她什么时候来的？”

姜尧也不遮掩：“和你一起。”

周沫竟然是和她一起来的？她想错了？

季月张张嘴还想问些什么，但姜尧先她一步开了口：“你再问的话，我就不能回答了。”

两人沉默着并肩前行，沿着主干道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姜尧突然停步，叫她等一下，然后小跑着拐到小超市那边去了。

他再出现的时候，手里拿着两根还在冒热气的烤肠。

季月知道，全校只有那家小超市的烤肠最好吃，没有塞速冻玉米粒，也没有放脆骨，更没那么多软绵绵的面粉。这家小超市的烤肠，烤到外焦里嫩最好吃。

这都是姜尧告诉她的。

季月伸手接过一根：“这是法治社会，不兴下毒的吧？”

姜尧笑：“我在这边如果真想要你的命，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跟我开玩笑？”

季月点头，也是，吃了不少糖了。

她张口咬下去，略有焦脆的肠衣内包裹着鲜热的肉，味道十分诱人。

“真的很好吃。”她说。

姜尧仍然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季月以前觉得这人和自己互相看不顺眼，后来才发现他眼里总是满含温柔笑意。姜尧举手投足间对她的关照，没有半分刻意，就好像——理所应当。

季月沉默着消灭整根烤肠，开口问他：“咱们两个之前是不是真有点什么？”

“别从我这儿套话。”姜尧警惕性奇高。

季月开始耍无赖：“别这么说呀，忘了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干什么假装不知道呀。”

“我说过很多次了，毕竟是你自己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我不能擅作主张再把你主动忘记的事情告诉你，这也许和你的本意相悖。”

季月紧追不舍：“谁又能算无遗策？那也许咱们俩一刀两断的时候，我也没想过你会死皮赖脸地跟上来呢？”

姜尧张张口，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季月大惊失色：“咱们俩真的掰了？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然后我就提分手了？”

姜尧避开季月的目光。

“靠。”季月低骂一句。姜尧的形象立刻从一个神神秘秘的追求者变成了浪子回头前男友，季月不想接受这种近乎狗血的发展。

姜尧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什么，不肯再开口。

两个人一路走到女生宿舍楼旁，姜尧终于打破了沉默：“我是可以帮你的。”

季月摇了摇头：“我可以自己来。”

她才不愿意和前任纠缠不清，更何况任务是她自己的，又不是非得要人来帮忙，于是她干脆直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我不能这样接受帮助，你非要这样的话，我有必要考虑再也不见你了。”

姜尧看着她说：“这都是我的选择，你应该想——有便宜为什么不占？”